38
◎“玉姝,跟着孤。”◎
【037】。
一刻鐘後, 照玉院。
屋內菱窗敞着,廊道外響起橐槖步伐聲。
緊接着,主屋的門被推開, 玉姝坐在美人榻前, 側身望向門簾處,絹紗簾幔微浮, 勾勒出那人深邃立挺的五官。
玉姝朝身後服侍的綠芙微睇眼神, 示意退下。
細碎腳步聲走遠, 屋內便只剩下他二人。
蕭淮止大步越過眼前幾處案臺,徑直撩開珠翠簾帳, 長目凜向榻間美人,目光交視間, 他沉吟片刻,問道:“身上可還覺得累?”
玉姝微愕一瞬, 她本以為, 蕭淮止是為書房之事而來, 結果第一句竟是昨夜……
經他一提,思及昨夜那場直至夤夜才停下的荒唐, 玉姝只覺雙腿發麻。
薄光照入窗扉,鍍上她泛紅的雙頰, 玉姝檀口張合,轉了話題:“裴先生可還好?”
随着話音落下,滿室陷入沉寂。
玉姝下意識擡睫看他,卻陡然對上他深幽目光,心中頓感微窒, 玉姝斂睫暗思着, 他怎總這般陰晴不定。
正思忖間, 玄色袍角已晃入眼簾。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從身前掠過,措不及防的瞬間,長指已攫住她纖長脖頸,玉姝烏眸驟縮,滿是錯愕地睨向他。
心不住地收緊,扶住把手的指尖微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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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狹眸睥視着她,手上力道一點不小,這般将她控着,使她不得挪一分目光予旁處。
“為何與裴如青在一處?”
果然問到此處了……
玉姝朱唇微張,喉舌都似被他扼住一般,艱難地喘了幾口氣,才道:“偶然撞見的……”
“書房?”
玉姝微窒,烏眸氤氲起一層水霧,點了頭。
“你去書房作甚?”
“我只是想借書,可是——”玉姝話至此處,眼底蓄了淚光,吞吐道:“我沒進去,大将軍日後能否……”
她吞吐至此,滿眼都是憐。
蕭淮止長眸半垂,脖間力道松了幾分,微弓下背脊,長臂一伸将她一整個從榻上提抱起來,語氣也不似方才那般兇了:“說。”
“大将軍日後能否……少來我的院子。”她話稍停,便見蕭淮止面色沉了,又踯躅着補充道:“您若總是來照玉院,會礙了公事……”
見她泫淚模樣,蕭淮止大抵懂了裴如青那個嘴臭的又說了什麽。
她雙臂環上蕭淮止的肩,任他埋首貼向自己的頸窩處,高挺鼻梁在她脖間反複擦磨,幾近貪婪地去嗅她身上氣味。
“你是孤的人,不必理會他。”
裙裾與玄袍不斷纏織,暗香浮影,繞上簾角。
他瞥過玉姝虛力垂下的手腕,大掌一把撈過她的皓腕,锢在掌心,滾燙的溫度貼着她微涼腕骨。
目色暗了幾分,那處衣祍被人碰過的。
只要一想到此,他心中便會覺得煩躁。
她是他的私有物,絕不能讓旁人碰一絲一毫。
蕭淮止唇瓣掃過她的脖頸,頓生起絲絲癢意,玉姝往後挪了挪,一道重力忽地按住她的背脊,使她不得退縮。
只這須臾功夫,她的心神便已被他攪亂。
片刻,蕭淮止從她脖間退出,狹眸睨過她潋滟烏瞳,喉間微滾,道:“去将這件衣裳換了。”
玉姝微愣,“可這是我今晨剛換的……”
落在她腰肢處的大掌用力掐了一把,玉姝腰間一軟,溢出一聲輕咛,随之整個身子都倚向了蕭淮止懷中。
蕭淮止手臂倏收,将她锢緊,目色沉沉地壓着她,另一只手臂從她背脊處緩緩而下,控在她的臋上。
略帶威脅的語氣道:“換不換?”
長指順勢而下,擦過她的腿側,玉姝眉心微跳,咬牙道:“換。”
锢住她的力道随之松開。
幽邃黑眸凝着那道纖娜身影走入屏風,看着她将身上一層層衣裳褪下,垂落至地,玉姝站在屏風後,瞥過外面的長影,垂睫将衣裳套上。
他似乎總有這些癖好。
每逢她要更衣,有他在時便定然不會離開……
玉姝擰眉,纖指勾過快速将腰間襟帶系好,才從屏風後出來。
窗外照過粼粼日光,案幾上的青爐焚香缭繞,蕭淮止坐在榻間,身子筆挺,垂目時眉眼淌出幾分風流,此刻聞她腳步走來,撂了撥香爐的剪子,擡目朝她看去。
沉黑眼眸裏瞧不出情緒。
而後,他淡聲道:“一會叫人給你收拾東西,随孤出城。”
玉姝腳步一頓,烏淩淩的眸子看着他:“出城做什麽?”
蕭淮止起身走向她,步履微沉,擡手勾起她微紅的下巴,“宿州有事需要孤去一趟,不能将你一個人放在京中。”
他不能将她放在京中,看不見,摸不着,稍不留神,或許她也會跟別人跑了。
這麽多年,她像是一場觸不到的绮夢,他好不容易得了手,斷不能讓她再有任何可逃之機。
二人的氣息越貼越近,青年沉冷的眼眸泛起一層薄霧,蓋住了冷意,多了幾分湧動。
玉姝睫羽微垂,沉默一瞬,踯躅着問:“可我阿姐呢?”
蕭淮止俯身的動作微頓,粗粝指腹擦過她的唇下,心中沒由來地升起一股煩躁。
漆瞳一轉,蕭淮止忽而勾住她的纖腰,緊緊相貼,男人沉重的氣息吐在她的頸窩、耳後,激起一陣漣漪。
“姝兒,孤的消息從不遞給外人,”他話音稍頓,扳過她的臉,長眸微眯,“所以,乖乖跟孤去宿州,聽懂了嗎?”
玉姝妥協,“我想帶着綠芙。”
“你是孤的女人,孤只會護你,不會顧她。”
他的回答再了然不過。
玉姝眼簾微垂,沉默颔首。
——
京陽宮。
及至日暮時分,重重簾幔迤逦垂落,殿內一片昏聩沉暗,幾縷霞光從窗隙中探入,射過彩繪屏風落下幾道薄影。
裏間龍床垂落層層紗幔,一道長影從帳中坐起。
皇帝拂開帳子,惺忪眼眸掃過眼前一片,沉聲朝外喚了一句魏康德。
随即,殿門從外推開,一道清瘦影子挪步走入殿中,魏康德躬身将幾處燭案點燃,頓時殿內火光通明。
“陛下。”魏康德躬身走至帳外,朝裏揖拜。
“外面什麽動靜了?”皇帝握拳虛掩着唇,咳嗽幾聲。
魏康德走近幾步,附耳低聲道:“譚統領剛遞消息來,說是大将軍去宿州了。”
聞言皇帝低嗤一聲,胸腔起伏間,又重了咳嗽,魏康德趕忙去順皇帝的背脊,才稍緩幾分。
皇帝的病一直不見得好,今日又重了幾分,見他起身,魏康德趕忙上前幾步,仔細着将他扶起,随後恭聲問道:“陛下可要先用膳?”
皇帝長睫微擡,睇了他一眼,而後虛聲道:“把朕的藥,先端上來。”
察覺到皇帝的不耐,魏康德趕忙應聲,将殿內金鈴搖響,待門外躬身而入一名小內官,才厲聲吼着他去備藥。
不多時,燭光照着殿外走來的人影。
魏康德瞥了一眼杵在屏風外的小內官,冷聲道:“還不替陛下将藥端進來。”
屏風外的影子旋即躬身揖禮,繞開屏風,邁步上前将手中藥盞奉上。
“陛下。”魏康德接過藥盞,躬低了背脊,遞給皇帝。
皇帝沉吟片刻,接過魏康德手中藥盞,眸光一瞥,掠了那名側身躬立的內官一眼,輕吹了下盞中濃黑湯藥,随口道:“新來的宮人?朕從前怎麽沒見過?”
小內官趕忙颔首,壓着嗓子答:“回陛下,奴才是魏總管帶入宮的。”
經他一提,皇帝這才想起此事,他側目仔細看向那小內官,冷聲問:“叫什麽名字?”
“回陛下,奴才原姓李,家中行三,在外時總被喚作李三,現求陛下賜名。”
第一次面聖,便要求着要個名字。
倒是個心急的。
魏康德長睫垂下,眸底閃過極淡的嗤色。
帳幔微浮,皇帝伸手将一側簾子撥開,泠泠目光刺向下方之人,沉吟片刻後,他倏爾扯唇,似想到了什麽,随後笑道:“同陵巷一事難得你忠心,便賜宗齊二字。”
宗齊聞言趕忙屈膝叩首,連聲道:“宗齊定用心效忠陛下,為陛下出綿薄之力。”
“下去罷。”皇帝端着藥盞,輕啜一口,“宿州這出好戲,總算要開場了。”
待宗齊退下後,他才将目光睇向魏康德,沉了沉嗓子,慢聲問:“魏康德,你是不是忘了同朕說,随舅舅一道去的,還有那位玉娘子。”
“你當真是朕的忠奴!”
崇明殿的燭火耀目,昏黃色與鴉青色的天穹處相接,濃雲湧至,暮霭四将,俄然間,幾聲刺耳的瓷器碎響,蕩在這一片天地間。
這是小皇帝又在砸東西了。
這已是數不清第幾回,每逢病中,皇帝必會降罪于魏康德。
殿外一排內官早已習慣,只垂首斂容,充耳不聞,唯恐下一個便是自己。
剛從殿內退下的宗齊,此刻側目掃過一眼殿內影子,很快又收了目光,躬身立在殿外。
他的路,可比這位魏總管,且長,且遠。
——
夜路漫漫,離了平坦寬敞的官道,山路便是凹凸難行,又落了一場小雨,路面變得泥濘。
急行的隊伍忽而慢下,為首的一匹馬撥轉折回,于中間的馬車前停下。
車簾掀開,玉姝望向窗外馬背上踞坐的高大身影,見蕭淮止此刻擰着長眉,肅神看她,紅唇輕啓間,蕭淮止先開了口。
“前路難行,需要棄車。”
他要快些趕到宿州,這一路便不能耽誤。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能再坐這輛馬車,玉姝眉間微蹙,踯躅着想說些什麽。
下一瞬,卻見蕭淮止長臂一收勒緊缰繩,朝着車門處走了幾步,他微弓背脊,一把掀開簾子,長臂朝車內伸去,狹冷深邃的長目在黑夜之中如利刃,将她攫住。
窗邊雨滴砸落臺面,與此同時,寂靜的山道頓生篤篤馬蹄聲,前路細霧蒙蒙,倏然開始飛濺碎石泥沙,朦胧雨霧倒映出一隊人馬,正氣勢洶洶地正朝他們襲來。
為首的男子一襲棕袍,身形格外壯碩,他雙目如鷹,大聲吼道:“殺!”
玉姝清眸一震,眼波漣漣,望向身前男子。
男子此刻狹目如刃,掃過前方來勢洶洶的一群人,他勁臂一展,從腰間抽出一柄金制蟒紋匕首,凜冽刀光折射至男子眼底,眉眼匿在黑影下,晦暗不明。
語調再不複方才的沉靜,只有極戾的厭惡,一字一頓道:“不留活口。”
身後十幾名黑甲将士即刻領命,抽出腰間兵刃,雙腿力挾馬腹,嘶吼聲拉長,如一道狂勁疾風般從眼前掠閃而過。
玉姝心中驟然狂跳,眼睫孱顫間,那只修長遒勁的手臂再度出現在她眼底。
她看向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掌,眼睫輕擡,一時凝向他的眼睛,心間微微收緊,耳邊滿是他低沉而渾濁的氣息:
“玉姝,跟着孤。”
作者有話說:
姝姝:救命,又要打打殺殺了!
蕭狗:行,可以和老婆騎一匹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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