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陽光洋洋灑灑的穿過落地窗，透過鏽着歐式花紋的米黃色薄紗，落在發絲，肩頭，拉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光影斑駁下的那張臉，明明英俊的不行，但眉眼間的深沉給人一種極大壓迫感。

唇邊帶笑，還不如不笑。

樂菲仿若沒有聽到裴易的話，也沒有看見他這個人，進門後，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男士拖鞋。

“這個你應該穿得下。”

楚耀雖然移開視線，但腦子裏響過的炸彈還餘音未散。

裴易只手插着兜，米白色的針織衫被他穿出了少年的氣息。

他這個年紀，介于男生和男人之間。

可以擁有很多迷人的特性，正是戳少女心的時候。

比如此刻，他懶懶的往那一站，所有的陽光就放若聚集在他身上，耀眼極了。

他視線緩緩落在樂菲身上，見她化妝又穿着性感，手裏還抱着粉色玩偶，眼神一凝。

認識她這麽多年，她也沒在自己面前如此女人過。

所有的理智，在這一刻近乎瓦解。

下了很大決心的道歉和改變，等來的不過是她不屑一顧。

仿若一巴掌狠狠煽在他臉上，諷刺極了。

“不接電話，短信也不回，原來是約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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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菲不是第一次和他吵架，可此刻見他臉色難看，心裏竟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她是故意帶楚耀進來氣他的。

按理來說，他預料中的反應，應該讓她很開心才對。

“不行嗎？”她故作輕松。

裴易望着她，又看了眼她旁邊的楚耀，唇邊笑容由諷刺自嘲又轉變為玩味。

他一步步，緩緩走到她面前。

“親愛的，昨晚是我一時忍不住力氣大了點，把你弄疼了，但你也沒必要跟我賭氣到現在。”

樂菲：“……”

無恥！

她懶得搭理他，轉身看向楚耀，略尴尬的朝他笑笑，“他是我從小玩到大的一朋友，說話就這德性。你先坐吧，玩游戲嗎？要不咱倆組隊打一局。”

楚耀面上雖保持的淡然，但腦子裏已經被各種狐疑給占滿。

兩人之間的關系，真的只是從小玩大的朋友那麽簡單嗎？

楚耀神色一暗。

空氣中短暫的安靜下，彌漫着淡淡火藥味。

楚耀目光探究的看了樂菲一眼，點頭，“好啊。”

樂菲：“我比較坑啊，你別嫌棄。”

在樂菲帶楚耀往沙發邊走時，裴易長腿一伸，擋住她去路。

樂菲擡頭警告的看着他。

裴易盯着她手裏抱着的玩偶，“我不就是和靜昕傳緋聞嗎？真生氣了？”

楚耀在一旁，樂菲本不想跟他吵。

可見他一副糾纏不休的架勢，她幹脆把話挑明，“我就直說吧，就算以前的事我不和你計較，我也不會當你女朋友。你也不想想自己現在這種身份，哪裏有半點隐私可言，要是被你粉絲知道，我還不被罵死。今天不是和這個傳緋聞，明天就是和那個拍吻戲，我頭頂一片綠不說還必須裝大度忍着，再說，您老這麽忙，成天飛來飛去，一年上頭也見不了幾面，要你當我男朋友還不如要個空氣呢。你說我放着悠哉的日子不過和你在一起找虐，我不是有病嗎。”

裴易雖然知道樂菲以樂菲的性格不會輕易答應她，但聽到她如此直白的話，唇邊那玩世不恭的笑瞬間就凝固了。

她的每一句，直戳他心。

無法反駁。

一向驕傲的他，此刻甚至疑惑，難道她心裏就這麽想？跟自己交往就這麽差勁？

樂菲說完見裴易表情變得有些陌生，特別是往日的意氣風發已經不見蹤影，整個人看起來落寞不已，心口一澀。

她不由想，自己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可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他要是故意當着楚耀說那麽流氓的話，她也不會如此不留餘地。

好煩！

空氣中再次陷入短暫的安靜。

這次雖沒了火藥味，卻壓抑的不行。

裴易就這麽直直的看着她，眸裏的笑意早已不見蹤影。

逆光下，漆黑的眼底分明不清。

“行，我知道了。”

半晌，唇邊緩緩吐出這麽一句。

手依舊插着兜，走路姿勢依舊閑适。

只是拖鞋打在地磚上發出的“咚咚”聲，沉重。

猶若一塊小石，擊在樂菲心頭。

裴易經過樂菲身邊時，她似乎聞到一股好聞的清香。

很熟悉的味道。

仿若青草和陽光混合的味道。

飄入鼻底，繞在心頭。

她微側着身子，看着眼前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忽然感覺他好像瘦了點。

裴易走後，樂菲和楚耀坐在客廳沙發上打了兩局游戲。

不知是技術真的菜，還是心不在焉。

楚耀不動聲色的看了她幾眼，從裴易走後，他明顯發現她情緒低落下來。

“不早了，我先回去。”楚耀站起身來時，拿起茶幾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笑笑，“謝謝你的茶，很好喝。”

“對不起，你不會生氣吧？”

“生氣什麽。”

樂菲：“故意請你進來坐，當我擋箭牌。”

“校花的擋箭牌，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樂菲被楚耀看的心虛，心想只是不想被裴易影響心情才和他約會，要是被他當了真，而自己又沒有做好談戀愛的準備，是不是不大好。

“那個……今天的約會……”樂菲有點不大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沒事，我知道。”

“嗯？”

楚耀注視着她，“剛才從你們倆的對話我聽出來了。”

樂菲垂下眼睑，盯着拖鞋上的毛球。

“其實我今天很開心。”

樂菲沉默。

“明天不介意我約你去打球吧。”

樂菲意外擡眼，他這話裏的意思，是還打算追自己嗎？

“我其實覺得你挺好的，就是我現在心情很矛盾。”她說到這裏，略一停頓，遲疑道，“你懂我意思吧。”

“有你前半句話就夠了，我們可以從普通朋友先做起。”

樂菲心裏一松，他明白就好。

“那我走了，明天學校見。”

樂菲趕緊道，“這裏走出去很遠，也不好打車，我讓司機送你。”

楚耀沒有拒絕，“行。”

樂菲送楚耀到門口，等車身消失在拐角處才進屋。

一個人在客廳沙發上坐着發了會呆，被電話鈴聲拉回現實。

李靜昕來的電話。

樂菲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幾秒，心情複雜接過。

“快到晚飯了，你過來吧，有你最愛吃的芝士蛋糕。”

李靜昕小心翼翼的語氣，讓樂菲一下子心就軟了。

她這幾年不是沒對李靜昕心軟過，只是氣裴易。

腦海裏不由又想起裴易臨走時那落寞的背影。

“我換個衣服吧。”

“那好，你快到時跟我說一下，我到底下接你。”

“嗯。”

草草挂了電話，樂菲握着手機起身。

腿麻，呲……

回到房間，她望着一櫃子衣服猶豫不決。

選哪件呢？李靜昕生日宴應該還會請些小明星吧，畢竟她現在在娛樂圈混。

要是穿的太簡單，會不會顯得磕碜了點。

華麗風還是清純風，糾結……

最後出門時，樂菲選了一條一字肩藍色晚禮服，端莊優雅風。

車上，接到黃雅茹打來的電話。

她正疑惑那姑娘找自己幹什麽，電話裏激動的大嗓門讓她嫌棄的把手機拿遠了點。

“啊啊，樂菲你知道嗎，我家裴易剛才在微博澄清緋聞了，還說暫時不考慮戀愛，要把精力都放在作品上，我就說嘛，我家裴男神怎麽會喜歡李靜昕那樣的，哈哈，我覺得我又滿血複活了。”

要是以前，黃雅茹給她打這麽個電話，她保證要嘲兩句。

可此刻，心境卻完全不一樣。

他……說暫時不考慮戀愛嗎？

“喂？樂菲，你怎麽不說話了？對了，你跟我楚男神怎麽樣了？昨晚竟然就把我一個人丢在ktv，重色輕友的家夥，等你來學校了跟你算賬。”

樂菲收起思緒，揶揄，“你男神還真多。”

“哪有，就兩個好嗎。”

“你确定只有兩個？”

“哎呀，跟你說了也不懂。你今天晚上回嗎？我今天估計會比較晚，你要是在寝室，記得幫我跟阿姨說留門。”

“看情況，要是不回寝室我幫你找人跟阿姨說。”

本來樂菲還想八卦兩句問黃雅茹為什麽那麽晚回去，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好像沒什麽心情聊這些。

太陽不知何時縮在雲層裏，天陰沉沉的。

樂菲看了一眼窗外，不知想到什麽，目光一凝。

她打開微博。

裴易v：我和靜昕只是朋友，暫時不會談戀愛，以事業為主，希望以後能出更多更好地作品，謝謝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微博發送時間，顯示兩個小時前。

也就是在裴易剛從她家離開那會。

不愧是流量小生，評論轉發量已經過十萬。

樂菲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麽感覺，她想了想，還是用自己微博大號點了關注。

順便刷新了一下微博首頁。

往下翻了會，看見晨時雨最新發的一條微博，面露詫異。

她也參加了靜昕的生日宴？

她倆什麽時候認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