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

場幾乎所有人都做着和她一樣的動作。

B市代表隊,最後一棒唐一白,個人成績47秒88,四棒總成績3分19秒20。

C省代表隊,最後一棒祁睿峰,個人成績48秒23,四棒總成績3分19秒22。

兩個成績相差二十毫秒,也就是五十分之一秒。五十分之一秒,也只是一瞬間,甚至比一瞬間還要短。然而,就是這短短的一瞬,決定了冠軍的歸屬。

唐一白,冠軍!

雲朵的一顆心髒吊了半天,現在終于渾身一松,扶着身邊的護欄大喘氣。

真是的,太緊張太刺激了!

觀衆席上拼命為祁睿峰吶喊加油的粉絲們沉默了,與此相反,媒體專區則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之中。這些人高興,并不是因為支持唐一白,而是因為,“唐一白最後一棒驚天逆轉壓倒祁睿峰”顯然要比“祁睿峰發揮穩定順利奪冠”更加有看點。

此時的雲朵,還不能理解最後一棒比賽所包含的技術內涵。她望向泳池那邊,看到唐一白和祁睿峰都已經被隊友拉上岸了。他們兩個都累得不輕,胸口劇烈地起伏,連說話的空當都沒有。

記者們都摩拳擦掌地準備采訪這二位,孫老師已經帶領雲朵再次做好搶采訪位置的準備。

然後,大家就眼睜睜地看到,泳池那一邊的祁睿峰和唐一白,這兩個剛剛在泳池中厮殺得你死我活的競争對手,此刻像一對好基友一樣,互相扶着走向了運動員通道。

媽蛋不要走啊(爾康手)……

記者這個職業是屬小強的,他們的熱情永遠拍不死。目送着兩大話題人物離開之後,這群人又暗搓搓地準備一會兒在領獎儀式結束時搶采訪。孫老師給雲朵安排了任務:一會兒他老人家親自去搶唐一白,雲朵去搶祁睿峰就好,務必要全力以赴,一定能搶到!

雲朵汗津津地聽着孫老師安排,總感覺這架勢像是要去搶親。

好在唐一白祁睿峰不可能缺席領獎儀式,所以他們這次跑不了。上臺領獎時,運動員們都已經穿好了衣服。本次運動服是國內某知名服裝品牌贊助的,衣服設計得有點難看。幸好唐一白長得條順盤亮,這麽難看的衣服都能hold住,穿出了一種別具一格的潇灑。

至于祁睿峰,反正他不管穿什麽衣服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拽的表情,再說大家經常看到他脫光光的樣子,所以可以無視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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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獎儀式結束後,雲朵這次反應很快,搶到了祁睿峰的面前。

祁睿峰也認出了她,他嚴肅地點點頭,“不愧是我的粉絲,你快紮進我的懷裏了。”

雲朵:“……”真的好想轉身就走啊!

這時,周圍的記者已經七嘴八舌地問上了,祁睿峰沒有回答,只是看着雲朵,“我允許你第一個提問。”那神情,要多臭屁有多臭屁,讓人很有一種暴打他的沖動。

面對他那欠扁的不可一世,雲朵突然很想欺負人,于是她笑嘻嘻地說,“請問,兩次輸給同一個人是什麽感受?”

周圍的記者震驚地看着雲朵。這姑娘,太有膽色了!

祁睿峰的臉瞬間拉下來,“下一個問題!”見雲朵剛要再開口,他趕緊說道,“你閉嘴,我不會回答你的問題了。”語氣中帶着毫不掩飾的憤怒,以及淡淡的憂傷。

雲朵吐了吐舌頭,擠開人群走出來。反正她也不想采訪這個腦回路神奇的天才,她要去看看唐一白那邊的情況。

唐一白也被不少人圍着,不出雲朵所料地,許多人都在追問唐一白這幾年在做什麽。

“訓練。”這是他的回答。

“為什麽選擇自由泳?”

他泰然自若,“因為自由。”

“額……”這算是什麽答案啊!記者汗津津的,又追問,“那為什麽三年都沒有參加比賽?”

“沒有把握。”

這時,有一個男人突然高聲責問道:“唐一白先生,請解釋一下三年前你因為服用興奮劑而遭受禁賽處罰的事件。”

此言一出,衆皆嘩然。

☆、興奮劑和鮮花

當那個男人抛出這個問題時,現場的喧鬧突然被硬生生掐斷。一旁圍着祁睿峰的記者們,也感受到這邊安靜得有些詭異,紛紛疑惑地扭頭。

雲朵也像其他人一樣,被“興奮劑”三個字驚到了。這個詞彙對一個運動員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它是欺騙、陰暗、恥辱的代名詞,是運動員避之唯恐不及的東西。

然而,它卻也是媒體們最熱衷的詞彙之一。記者們喜歡挖掘一切可以瞬間抓住人眼睛的東西,無論它是美好的還是邪惡的,真實的還是虛僞的。因此,當這個問題被抛出時,短暫的平靜之後,幾乎所有媒體人臉上都多多少少綻放出激動的光芒,他們虎視眈眈地盯着唐一白,仿佛久餓的豺狼盯着鮮美的羊羔肉。

那一瞬間,唐一白彙集了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這些人的目光有如實質,把空氣都擠壓得膠着了,這無形的力量壓迫着人們的胸腔,使大家呼吸都緩慢下來,紛紛提着一口氣注視他。

與他們的迫不及待相比,唐一白的表情淡淡的,反倒顯得從容不迫。他的視線微微一掃,便找到了人群中那個提問者。唐一白盯着他,目光一如既往地澄澈,他張口剛要說話,卻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一個清脆的女聲,語氣中含着十足的憤怒:“你這人怎麽這樣,憑什麽說別人用興奮劑?”

一下子,把衆人的視線都拉向了她。大家定睛看這說話的姑娘:也不知是哪家的記者,很年輕,長得也很漂亮。小巧的鴨蛋臉,眉毛又細又彎,此刻輕輕蹙起;眼睛是标準的杏核眼,由于生氣而瞪得溜圓。

現場的記者們面面相觑,都覺得很新鮮。記者提的問題有時候會很沒下限,但不管多麽沒下限,那都是由被提問的當事人面對的,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一個記者跳出來駁斥另一個記者。這算什麽,同行之間當面拆臺?這姑娘好像不太講究呀?

雲朵沒想太多那些講究不講究的。她現在很生氣。一個運動員,勤奮又努力,記者上下嘴唇一碰就給人家扣上興奮劑的帽子,缺德!

孫老師悄悄拉了拉雲朵的衣袖,“算了。”他真後悔沒提前拉住她,年輕人啊,就是沖動!

那個男記者是個戴眼鏡的中年人,見一個小姑娘當場反駁他,一點都不尊老愛幼,他也有些惱火,“我提的問題是請唐一白先生回答的,你算什麽?”

“我算什麽?我只算一個普通的記者。就因為我是一個記者,才時刻牢記客觀和真實,一切都要用事實說話。這位先生,請問您說唐一白用興奮劑,憑的是什麽事實?您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是污蔑,那樣不僅有違您的職業道德,甚至也違背了做人的底線。”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衆人也知道不上證據是不行的,于是紛紛注視着中年記者,希望他拿出有力證據,重大爆料。

那中年人果然不負衆望,冷冷一笑答道,“據我所知,三年前,體育總局對唐一白進行了長達三年的禁賽處罰,這才是唐一白三年多沒有現身任何比賽的根本原因。而處罰的原因,就是因為他當時的興奮劑尿檢呈陽性。請問唐一白先生,此事是否屬實?”

他說完,得意地看着唐一白,似乎胸有成竹。

記者們精神一震,目光仿佛探照燈一般又齊刷刷地指向唐一白,等待着他的回答。

雲朵也看向唐一白,他的神色還是那樣平靜,但是她看到了他清澈目光中那無法掩飾的淡淡落寞。

那個人說的是真的,唐一白真的被禁賽過,且是因為陽性尿檢!那一瞬間,雲朵意識到這一點,然而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唐一白會吃興奮劑,不知道是為什麽,她就是不信。

眼看着一個人剛剛為了集體冠軍拼盡力氣,本來是該慶祝勝利的時刻,卻要面對媒體的各種逼問,揭他傷疤……雲朵十分難過。她愣愣地看着唐一白,後者像是察覺到了她的注視,他突然回望了他一眼。

然後,他牽起嘴角,輕輕笑了一下。無聲的微笑,安然綻放于膠着而緊張的空氣當中,有如淤泥中拔生出的蓮花一般,幹淨而從容。

雲朵知道他在安慰她,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着安慰她。她突然覺得眼眶發熱,血液呼呼地往腦子上沖。她不管不顧,幾乎是胡攪蠻纏地,又對那個中年記者說,“尿檢呈陽性就一定是服用興奮劑了嗎?國內運動員由于誤食某些食物而致使尿檢呈陽性的案例有很多,你每天用瘦肉精拌飯吃的話,尿檢也可以是陽性。”

她說到這裏時,有幾個記者忍不住笑了起來,緊張的氣氛有一些松動。

那中年記者生氣道,“誰會天天用瘦肉精拌飯吃!”

“我只是打個比方,你當記者這麽多年,不會連事實和比方都無法區分吧?”

“我……”

“總之就算唐一白的尿檢呈陽性,你也無法據此就斷定他服用了興奮劑。想說他用了興奮劑,請拿出更多的證據。你們號稱是有态度的媒體,這就是你們的态度嗎?”

雲朵咄咄逼人的氣勢,把孫老師都給鎮住了,本來打算拉住她的手,又收了回去。那中年記者也被她說得滿臉尴尬,最後一梗脖子,故意無視雲朵,“請唐一白先生回答我的問題。”

“哼!”雲朵氣呼呼地偏過頭去,以此表達自己的鄙視。

看到她賭氣一般地偏頭,唐一白莞爾。他對那中年記者答道,“我要說的都被這位記者回答了,”說着看向雲朵,“謝謝你。”

雲朵小聲答道,“不客氣。”

有細心的記者問道,“所以說,尿檢陽性是真的?”

“對,”唐一白點頭,神色中一片坦然,“尿檢陽性是真的,禁賽處罰也是真的。但我并未使用過興奮劑,從前沒有,以後也絕不會有。”

“能說一說是什麽原因導致尿檢呈陽性的嗎?”記者追問道。

他微微一笑,“不能。”

“……”媽蛋就不能答得委婉一些嗎!

這時,那個最先爆料的中年記者似乎還不打算放棄,他又逼問道,“那麽此事為何沒有見諸媒體?”

唐一白啞然失笑,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你問我?”

是啊,媒體為什麽沒能報道出來,自然是媒體的問題,怎麽反而跑去問當事人?這短短的三個字,像是一巴掌扇到了中年記者的臉上,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但是很快,他發覺這其實是唐一白玩兒的一個邏輯陷阱,于是壓抑着怒氣說道,“若非你們刻意控制消息,媒體自然能夠報道。”

唐一白像是耐心已經用盡,“你去體育總局問,問我沒用。”

中年記者咬牙。他要是能問出來,至于跑到這裏來嗎?!

這時,兩個現場的工作人員過來提醒衆人,采訪時間到了,他們不能繼續逗留在這裏。記者們戀戀不舍地離開,臨走時還抱着僥幸心理多問了幾句,唐一白面帶微笑,假裝沒有聽到。

到此,記者們不得不承認,他們遇上了十分厲害的對手。

“走吧,”孫老師對雲朵說道,他其實有些火氣,不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沒有責備雲朵,只是說,“你太沖動了。”

雲朵吐了吐舌頭。她現在也知道自己當時也許大概很可能是有點沖動,不過那确實沒忍住啊!

兩人正要離開,唐一白卻叫了她的名字:“雲朵。”

“诶?”雲朵有些驚訝地轉頭看他,他竟然還記得她的名字。

唐一白走到她面前,點點頭,目光溫和,“謝謝你。”

“客氣哈。”雲朵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她又沒做什麽。

唐一白把手中的鮮花遞給她,“送給你。”另附送一枚比鮮花還好看的笑容。

鮮花是他領獎時收到的花束,很大一捧,裏面的花有好幾種,開得十分水靈,抱在懷裏,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女孩子突然收到鮮花,沒有哪一個不高興的。雲朵抱着這樣一大捧花,臉蛋紅撲撲的,“謝謝!”

唐一白又笑起來,瑩亮的眸中流溢着攝人心魂的神采。雲朵看得有些呆。

這時,旁邊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沒想到你也算條女漢子,很好,我已經原諒你了。”

雲朵額角三條黑線,囧囧地看着祁睿峰,“有你這麽誇人的嗎……”

祁睿峰表情酷酷的,擡手把手中的鮮花塞給她,“獎給你。”

可不可以不收啊……雲朵看着懷中多出來的另一束鮮花,心想。

然而這并不是結束。很快,唐一白的隊友,以及祁睿峰的隊友,他們人手一捧鮮花,此刻都來送給雲朵。這些年輕人心思單純,青澀而不谙世事,他們在唐一白被媒體圍攻時無法幫上忙,此刻便以這樣的方式表達對雲朵仗義執言的謝意。雲朵不能拒絕這樣的美好,于是她整個人就這樣淹沒在鮮花之中。

此事之後,孫老師就送給雲朵兩個綽號:運動員之友,媒體公敵。

☆、簽名和調戲

孫老師幫雲朵分擔了一部分鮮花的壓力。

兩人抱着滿懷的鮮花,離開了衆人的視線。孫老師也不打算繼續采訪了,他一邊走一邊對雲朵說,“雲朵,剛才那些話不該你來說,我們是記者,不是運動員代言人。你身為記者,只需要紀錄當事人的回答并提問。”

雲朵還在嘴硬,“可是那個問題太惡心了。”

孫老師擰擰眉,“那又不是你提出來的,你不用有心理壓力。”

“但那樣對被采訪者不公平,還沒回答呢,先被扣個屎盆子,萬一當事人不善言辭,無法解釋清楚,那就被無辜地坐實罪名咯?”以前也不是沒出過這種事,還有人心理素質不好,當場被問哭的呢。

“雲朵!”孫老師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你怎麽還不明白,你不是審判官,公平問題不需要你關心。我們是記者,看問題時不能帶着立場,你明目張膽站在唐一白那一邊,這不符合一個記者的職業操守。”

雲朵不以為然。什麽是立場,客觀公正才叫立場。像剛才那些人,清一色地無視那個問題裏的漏洞,等待着唐一白吃虧,那不叫無立場,那叫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她還想反駁,但是一看到孫老師嚴肅的表情,她到嘴的話立刻咽回去,只是低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對不起。”

孫老師欣慰地點點頭。在他眼中,雲朵這姑娘是個可造之材,聰明悟性好,專業素質也不錯,就是吧,偶爾會腦子脫線,工作态度也飄飄忽忽的,有時候很努力,有時候又好像挺抵觸自己的工作。真是一個謎一樣的女子啊……

雲朵還在硬着頭皮說好話,“謝謝孫老師的提醒,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好了好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再說,剛才那樣一鬧也不是沒收獲,祁睿峰和唐一白對你的印象都不錯嘛,和運動員搞好關系,沒準下次搞個獨家采訪也說不定呢,哈哈哈。”

孫老師這樣說,安慰雲朵的成分比較大。想要獨家采訪,單純和運動員搞好關系是沒有用的,更重要的是要和運動員的教練搞好關系……

兩人正走向場館的出口,孫老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的問題,“我說——”

這時,他們聽到另一頭有談話聲傳來。

A:“那姑娘膽子夠大的,不過一看就是新人啊,什麽話都敢說,《體壇周報》的嗎?據說叫雲朵?”

B:“那就算膽子大了呀?她還幹了更離譜的呢。一開始采訪祁睿峰,祁睿峰好像是見過她,讓她第一個提問,結果這位上來就問祁睿峰,‘兩次敗給同一個人是什麽感受’,我了個去!”

A:“真的?這什麽腦回路啊!還有祁睿峰怎麽見過她一面就讓她第一個提問呢?真是栽了啊……”

B:“她長得漂亮呗,漂亮姑娘誰不愛呀!不過這姑娘如此口無遮攔,有恃無恐的樣子,八成是有背景的吧?什麽背景呀……”

blabla……

雲朵沒能繼續偷聽關于她背景的神展開,因為孫老師突然爆發了:“雲朵!你竟然那樣和祁睿峰說話!我跟你拼了!”

“啊啊啊孫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也是想另辟蹊徑呀……”雲朵一邊說一邊跑,繞過牆角,無視兩個驚呆了的男女,一陣風似的跑出了游泳館。她懷抱鮮花還能身手敏捷,因為速度太快,乍一看像是一個低空飛行的大花籃。

孫老師在後面緊追不放,一開始還中氣十足地喊打喊殺,不過随着兩人的距離漸漸拉大,孫老師也就改口了,“站住!雲朵你給我站住!”

雲朵終于站住了,她抱着鮮花喘氣,回頭看孫老師,求饒道,“孫老師你不要打我呀!”

孫老師氣得直翻白眼,“我有那麽殘暴嗎?!”

他終于追上雲朵了,由于剛才劇烈運動,這會兒累得直吐舌頭,活像一只夥食良好的哈士奇。

雲朵不等孫老師責備,連聲道歉認錯。孫老師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試用期這段時間她早就發現了。

“你、你給我說清楚,”孫老師瞪她,“唐一白為什麽知道你的名字。”

“诶?孫老師您這畫風轉換得有些快呀……”

“說!”

雲朵只好答道,“那個……昨天有點小誤會,使我的名字深刻地印在了他的腦海裏。”打死也不說是因為什麽。

孫老師搖搖頭,“你夠自戀的。”

雲朵這樣說也就是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她估計過幾天唐一白他們就把她忘了,畢竟只是萍水相逢,也沒什麽交集。

想了想,孫老師又問,“那個,你能要到他的簽名嗎?”

“啊?”雲朵想了一下,唐一白是個很溫和友好的人,要個簽名應該沒問題吧?想到這裏她點點頭,“唐一白人很好的。”

孫老師的目光亮了一些,“那祁睿峰的呢?也能要到?據說他簽名看心情。”

想到那個神奇天才,雲朵信心滿滿地微笑,“祁睿峰的簽名就更好要啦,孫老師你自己也可以的,見到他就說‘你好棒好帥我好喜歡你’,絕對能要到!”

孫老師吃力地空出一只手摸自己的臉,面帶憂傷,“我這樣的賣相對他說那種話,會被當成老變态打出來吧!”

“額……”

兩人邊走邊聊,誰也沒注意到他們前邊一個颀長的身影,在聽到他們的談話時,身形頓了一頓。

吸引到雲朵注意力的,是“啪”的一聲輕響。

她定睛一看,發現是前方兩三步遠處某位先生的錢包掉在地上了。那位先生正在掏手機打電話,并未察覺。雲朵立刻高聲喊道,“先生,你錢包掉了。”

他的背影修長,都秋天了還穿着短袖,看起來很抗凍的樣子。雲朵話音剛落,他便轉過身。此時雲朵也看到了他的正面,微微怔了一下。這個男人長得很帥嘛!

他長得很清瘦,臉部線條分明,眉眼細長細長的,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唇色很淡,這樣寡淡的神情,配上蒼白的臉色,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冷豔感覺。他整個人也因此籠罩上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

雲朵再次示意地上的錢包,“先生?”

他終于彎腰撿起它,“謝謝。”

他收好錢包,目光輕輕一掠,掃了一眼雲朵和孫老師,随即問道,“你們是記者?”

“是呀是呀,”孫老師答道,“這裏面有比賽。”

“我知道,我今天看了比賽,”他猶豫了一下,看着雲朵,“聽說你能要到祁睿峰和唐一白的簽名?”

“诶?”雲朵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剛才兩人的談話應該是被此人聽到了。

孫老師湊上來,“你只要告訴祁睿峰,他很棒很帥你很喜歡他,祁睿峰就會給你簽名了。”

他搖搖頭,“so gay。”

然後,孫老師和這位帥帥男子就一起看着雲朵。孫老師還得寸進尺,“雲朵,能不能讓我和祁睿峰合個影?”

雲朵是個急人之所急的熱心女青年,在兩人殷切的目光下,她重重一點頭,“好吧,跟我走。”

三人先把花放在了那個男人的車上,然後雲朵帶着他們兩個,去了昨天她遇到祁睿峰和唐一白的地方,蹲點……

路上他們做了自我介紹。帥帥男子名叫林梓,據說職業是投資顧問。孫老師聽到他的名字之後,就陷入了糾結,“你的名字很耳熟啊,我一定聽過!”

“因為你一定聽過‘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這句話。”一身清冷氣質的男子突然幽默了一把。

“咳,呵呵……”雲朵和孫老師都笑得好勉強。

這個游泳館的出口有四個,運動員走的那個出口外有好幾條隔離帶,為了防止運動員被騷擾,還有工作人員看守。雲朵昨天也是走運,工作人員擅離職守,導致她沒被人發現。今天,他們被驅趕了兩次,才終于等到了祁睿峰一行人。工作人員還想來趕雲朵他們時,祁睿峰卻走了過去。

林梓的身高超過一米八,不過站在祁睿峰面前,身材堪稱嬌小。至于雲朵這樣的,充其量算是渺小吧……

所以雲朵要把脖子仰出一個比較大的角度,才能看到祁睿峰的臉。

剛才孫老師和林梓已經達成一致,由雲朵來說那句話。雲朵終于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于是此刻,在兩人的逼視下,雲朵硬着頭皮對祁睿峰說道,“祁睿峰,你好棒好帥我們好喜歡你!”

“我知道!”

雲朵張了張嘴,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祁睿峰卻是熟練地朝她伸手,“簽在哪裏?”

孫老師遞上一個筆記本,林梓遞上一個帶白色外套的平板電腦。祁睿峰一邊簽名一邊說道,“你把我們送你的花都扔了?”

“沒——”

不等雲朵解釋,他又道,“扔就扔吧,反正我自己也會扔的。”說着,把筆記本和平板電腦還給兩位。

雲朵還是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沒有扔,我們放在車上了,一會兒帶回酒店。”

孫老師得到了簽名,又要求拍照,祁睿峰有些不耐煩,但還是配合了。

拍完照,孫老師又向唐一白要簽名,要合照。唐一白比祁睿峰要有耐心一些,至少并未表現出任何不耐。

林梓沒要求合照,他把平板電腦收好後,就立在一旁安靜等候。雲朵悄聲問他,“你不和祁睿峰合影嗎?”

他搖了搖頭。

“那……你不要唐一白的簽名嗎?他人很好的,你要他就給。”

林梓又搖了搖頭。

雲朵有些奇怪,“怎麽又不要了?”

這時,唐一白叫了她一聲,“雲朵。”

“嗯?”雲朵扭頭看唐一白。

唐一白幹淨如初雪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他問道,“我呢?”

“???”雲朵偏着頭看他,不理解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難道我不棒不帥你不喜歡我?”

“額……”雲朵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那樣真誠的目光,不像是開玩笑的。她有點頭大,“不是呀……”

“不是什麽?”他定定看着她,追問。

看樣子,他非要一個答案嗎……雲朵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唐一白,你,好棒,好帥,我……好喜歡……”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只剩下蚊子哼哼了。

真是奇怪,為什麽這種話對祁睿峰說就毫無壓力,對唐一白說就感覺各種怪異啊……雲朵別別扭扭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然後她又聽到了他的笑聲,一如既往地悅耳,仿佛琴弦上流淌下來的樂章。雲朵輕輕地撩起眼睛偷看他,發現他正眉目舒展,嘴角彎彎,唇間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笑容雖依然足以驚豔時光,此刻卻完全是促狹之色。

孫老師很不合時宜地湊到雲朵耳邊,悄聲說道,“雲朵,你好像被調戲了。”

雲朵:“……”這種話放在心裏就好了為什麽要說出來啊!

☆、照片和隊花

雲朵鬧了個大紅臉,不理會唐一白他們了,她假裝擺弄相機。

祁睿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身為一個偶像,他是不打算給粉絲留太多時間的,因此拍完合照就帶着一幫小弟們離開了。

雲朵抓住時機和他們拉開距離,咔擦咔擦抓拍了幾張照片。甭管拍出來的照片能不能用,她至少能以此來安慰自己,在這裏蹲點并不是毫無意義的。

目送走了那幫泳壇天團,孫老師好奇地問林梓,“你剛才怎麽沒問唐一白要簽名呢?現在要還容易一些,等他名氣大了你想要都來不及。”

林梓的神情依然是那樣寡淡,眉目微微垂着,看起來很沒精打采的樣子。說起來,從認識他到現在這幾十分鐘,他好像一直是這樣,像是神游異次元等待靈魂歸位一般。聽到孫老師這話,他搖搖頭,答道,“我幫我妹妹要的,她有祁睿峰一個就夠了。”

雲朵有些奇怪,“那你妹妹沒有一起來看比賽嗎?”

他嘆了口氣,“她來不了。”

雲朵見他神情寥落,像是有什麽心事,便也不再追問。

林梓開車把雲朵他們送回酒店,雙方就此別過。雲朵果然把鮮花都運回了自己房間,本來就不算寬敞的房間這下要被擺滿了。做完這些,她開始就着花香趴在電腦前寫稿子。《體壇周報》一周雙刊,遇到重大賽事比如奧運會或者世界杯時可以加刊。當然,“全國游泳錦标賽”顯然夠不上加刊的檔次。

最遲明天,她和孫老師就要把這兩天比賽的稿件發回到采編中心。雲朵翻看自己這兩天拍的照片,想找出幾張稍微拿得出手的。

翻來找去的,最後,她的目光定格在今天下午抓拍的那一組上。

說起來,她第一個采訪的人就是唐一白,但是相機裏關于唐一白的照片也只有這幾張,真不知道她個豬腦子之前幹什麽去了。

這組照片的角度選取還不錯,其中有一個瞬間抓拍得很好。照片上祁睿峰的側臉線條硬朗,他昂首挺胸,自信依然,與他并肩而行的唐一白則微微低着頭,嘴角還挂着淺笑。秋日的陽光透過法國梧桐金黃色的葉子打在他們身上,桀骜淩厲的那一個迎着陽光更顯意氣風發,低頭淺笑的那一個在柔光下更顯溫和謙遜。一張照片,兩種性格,躍然眼前。

雲朵忍不住摸着下巴感嘆,多麽完美的抓拍啊!

照片中的主要人物就是這兩個,至于其他的,只要不太違和就行。雲朵大致掃了一眼,然後她就看到,祁睿峰的身體遠離鏡頭的那一側,很突兀地探出了一個腦袋和半個身體。因為焦點不在那人身上,所以他面孔有些模糊,不過雲朵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就是昨天和祁睿峰勾肩搭背的那個正太臉。

正太臉一只手挂在祁睿峰的肩膀上,借以保持平衡,他朝後探出身體望向鏡頭,笑嘻嘻的招手搶鏡。雲朵看到他腮幫子鼓起一塊,唇邊挂着一道又細又直的白色物體。她一開始以為他流鼻涕了,可是能把鼻涕流得如此筆直,也太神奇了吧……她托着下巴,把圖片放大了仔細觀察,再結合他鼓起一邊的腮幫子,瞬間明了:這小子在吃棒棒糖呢!

這誰家的熊孩子,真的好想把他ps掉啊……

正太臉的名字,昨天雲朵已經搞清楚了,他叫明天,主游的項目是蛙泳。事實上雲朵之前做的功課裏有這個名字,只不過她要記的人比較多,所以名字和臉經常對不上號。明天今年只有十六歲不到,還是個未成年,但是他已經參加過幾次國家級比賽,還在今年夏天舉辦的游泳世錦賽裏拿到了一個銅牌,小小年紀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堪稱了得。

因為這個棒棒糖男孩的攪局,整張圖片的格調都有了微妙的變化。本着新聞人的職業操守,雲朵控制住了自己的邪念,沒有把熊孩子ps掉。

然後她把圖片發給了孫老師。這種事情就由經驗豐富的老師去煩惱吧。

唐一白的晚飯是和隊友們一起吃的,他情緒放松,談吐自然,絲毫沒有受下午那件事的影響。這種狀态感染了隊友,大家甚至沒有安慰他——因為看起來并無那個必要。

吃完飯也不能随便玩耍,各人回各自的房間。

這次游泳錦标賽的參賽隊員有五百多人,分兩個酒店入住。大體上說,運動員們是以省為單位登記入住的,不過省隊之上還有國家隊。所以像唐一白祁睿峰他們這樣的國家隊隊員,雖然也代表不同的省份出戰,但依然是由國家隊組織帶領。因此分配房間時,祁睿峰和唐一白被分到了同一個标間。

一回到酒店,祁睿峰就倒在床上,從枕頭底下翻出手機來玩。唐一白沒有翻枕頭,因為他的枕頭底下是沒有手機的……他有些羨慕地看了一眼祁睿峰的手機,在後者發現之前很快移開目光,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視機來看。

這時,有人敲門,不等裏邊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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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校園修仙狂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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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丁毅。
外號:丁搶搶。
愛好:專治各種不服。
“我是東寧丁毅,我喜歡以德服人,你千萬不要逼我,因為我狂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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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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