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楚青的語氣太淡了,阮秋只感覺自己的臉被這冰冷刻骨的巴掌打的幾乎要凍結。

女人若是絕情了,那真的是殺人于無形之中。

楚青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對着阮秋的方向照了照。

……

阮總被燈光晃的擡起一只手遮住了眼睛,心,随之碎了一地。

楚青本來想問她怎麽突然來這裏,還故作神秘,可阮秋的眼神……讓她有一種欺負了在門口等了她許久的狗兒一般。

打開門,一室的燈光無法驅走阮秋心底的悲傷,她看着走在前面冰冰冷冷的楚青,恨恨的咬了咬唇。

可以。

楚青。

咱們倆現在開始了。

楚青剛把燈打開,一轉身看見阮秋那滿是仇恨的眼神,怔了怔。

這房子之前是楚白買來送給妹妹的,沒幾個人知道,可是憑借阮總的本事與能力,怕是早就知道吧。

現在再看她這憤怒的樣子,楚青的心裏不知道什麽感覺,就仿佛是被刀片輕輕的從頭到尾劃過。

倆人的情緒都不是很好。

阮秋把自己的箱子扔到客廳裏,她昂首挺胸,女主人一樣四處看着,兩手還背在了身後:“我聽家裏說,你嫌我那太大所以才不過去,所以我就過來了。”

楚青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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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子裝修的不說多豪華,但的确比阮秋那裏多了幾絲家的溫馨。

大到家具,小到每一個飾品都是楚青親手挑的。

房間裏的家具除了白色就是黑色,簡單卻又精致,就像是她的人一樣。

阮秋參觀了一圈,轉頭看着楚青:“你睡哪兒?”

都這個點了,她又折騰了一天,該休息了吧。

楚青目光一轉看着阮秋,橙黃的燈光下,阮秋的眉眼帶着讓人把持不住的誘惑。

阮秋同樣看着楚青,她真的太幹淨了,現在的人誰不弄弄頭發,而她的長發如瀑,搭在肩旁,黑綢緞一樣發光,她的臉上也是精致典雅的淡妝,氣質渾然天成。

目光對視間,楚青略顯生硬的轉過身:“阮總不用這樣的。”

阮總?

阮秋冷冷的笑,楚青這是要攆她走。

“我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這一點你是知道的。”阮秋狹長的眸子裏隐着淩厲,她的聲音也跟着冷沉了下去:“楚青,有些事,我即使不提你也該明白。”

楚青聽了這聲音,緩緩的垂下了頭去。

是,不說她也明白。

她們是商業聯婚,是她們楚家先負約在前,穆娜今天來不就是為了給爸媽施加壓力麽?

一時間,房間靜的像是能聽見針落地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青仿佛調整好了情緒,她擡頭看着阮秋,淡淡的:“阮總,您的房間在這邊。”

說完,楚青走在了前面,在她身後的阮秋握了握拳,不動聲色的跟了過去。

她不怕楚青現在的刻意為難與冰冷。

這是一場持久戰,她一定會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

楚青越是這樣就越是代表她是在意的不是麽?

房間被打開。

阮秋的鼻翼輕輕的動了動,嗅到了淡淡的消毒水以及橙子的味道,她一直被怼的不舒服的心總算被熨貼平整,她知道,這裏肯定是楚青的卧室,有她身上的味道。

楚青打開門走了過去,伸手非常利落的把床單一邊扯了下來扔在了地上:“這裏是主卧,留給阮總。”

心重重的摔了回去。

阮秋看着楚青的眼睛滲着寒氣。

呵。

楚青一個人生活慣了,她幹家務非常利落,很快的就把床單給換好,她眼睑微垂,機械的給阮秋介紹:“這裏是浴室,那是衣帽間,那邊……”

阮秋根本就沒聽她說什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青,那目光像是能把人灼燒出個洞來。

眼看着公事公辦的介紹完,楚青終于擡起了頭,對上阮秋的眼睛:“時間不早了,阮總休息吧。”

說着,她轉身要離開,阮秋卻快她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眉頭不可察覺的蹙了蹙,楚青沒有回頭。

阮秋玩味的聲音飄了過來,“我休息,你去哪兒?”

楚青不語,她輕輕嗅着那熟悉的梨花冷香,心裏百感交雜。

阮秋勾着唇,似笑非笑:“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不一起睡麽?”

楚青的睫毛輕輕眨動,一根一根,一下一下,像是蝴蝶一樣飛進了阮秋的心。

如此年少有為的阮總從不缺自信,她甚至認為無論男女,沒有誰能拒絕的了她的魅力。

可今天,楚青一而再再而三的違背她的心意,那份如毛刺一般的焦慮俨然已經戳傷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楚青轉過頭,目光淡淡的落在阮秋身上:“阮總也說了,我們還沒有結婚,只是很快,在這段時間我會找回哥哥。”

阮秋眉心一跳。

所以?

楚白回來後,她就不是她的妻了不是麽?

楚青看着阮秋的手:“還請阮總自重。”

阮秋:………………

人走了。

虛掩的窗戶飄進陣陣冷風,又猛又兇的吹進了阮秋的心裏,她的手撫在胸口處,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喃喃自語:“自重……自重?……自重?”

活了二十多年,阮秋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這樣的話。

看來倆人沒見的這幾年,楚青早已不是之前那個被她欺負到眼睛泛紅的女孩了。

在阮秋突飛猛進的成長,拼命強大之際,歲月也并沒有饒過楚青,她變得……更加的冰冷,善于隐藏情緒。

明明該接受這些的,可是阮秋的自尊心還是受了嚴重的打擊,她一個人坐在床上,手輕輕撫着楚青剛剛換完的床單,有了一瞬的失神。

會不會……

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她們……青青根本就從未喜歡過她?

半個小時候,門鈴被人按響了,正在客廳裏看書的楚青皺了皺眉,她放下書起身開門。

她選擇這裏,就是因為遠離市區的喧嚣,可以尋得半刻的安靜。

可如今,這份安靜也随着阮秋的到來被打破了。

打開門,央卓的身邊堆着幾個箱子,堆着楚青揮了揮手:“楚小姐,你好。”

楚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箱子,沉默了。

“央卓麽?”

阮秋從屋裏走了出來,她看了看那箱子:“都帶齊了麽?我的睡衣拿來了嗎?”

央卓指了指粉色的箱子,“只帶來四套,今天有些匆忙,後續我會都運過來。”

楚青:……

只……四套?

她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央卓呆呆的看着楚青的背影,眼睛有些直,阮秋皺了皺眉,她走過去在央卓面前揮了揮手,“你看什麽呢?”

央卓回過神,臉一下子紅了。

阮秋挑了挑眉,語氣帶了幾分不滿:“楚青以後會是我的妻。”

央卓抿了抿唇,“我知道,阮阮,你誤會了,我只是……只是覺得她太好看了,忍不住去看。”

阮秋自然知道央卓的心思,“我媽那——”

央卓看着她,認真回答:“穆總很生氣,說是要打斷你的腿。”

阮秋:……

這個榆木疙瘩就不知道話說的委婉一點?

天色已晚,央卓幫着阮秋把箱子都拎了進來,簡單的規整了一下就快十一點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看着在那擺弄乳霜的阮秋,又看了看這四周:“今晚你自己睡這兒麽?”

阮秋的身子一僵,眼睛像是刀子一樣射向了央卓,央卓吓了一跳,茫然的看着她,“怎、怎麽了?”

阮秋冷冷的:“我不一個人睡,跟你睡麽?”

央卓:……

她有些明白了。

看樣子阮阮今晚應該是被仙女沒少冷落,所以才會這麽大的脾氣。

阮秋看着央卓忍不住問:“央卓,你說我不漂亮麽?”

啊……

這樣的話,央卓想也沒想就搖頭,怎麽可能,阮秋的相貌精致到像是熒屏上的人物,她從沒看見誰見到阮秋會一點不被經驗。

阮秋不知道在想什麽,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行了,你先走吧。”

央卓看了看她,瞅着她那受傷的模樣于心不忍:“你別難過,其實我能理解楚小姐的冷漠。”

阮秋看着她,有點懷疑,央卓能理解?

央卓十分認真:“她每天都會照鏡子,大概是看慣了才會覺得你相貌平平。”

阮秋:……………………

她看央卓是真的不想要這份工作了。

滾!

央卓被攆走了。

“相貌平平”的阮總深受打擊,她消沉了半個小時後進了浴室。

她就這點好。

可能從小到大受的打擊太多,練就了百折不撓不服輸的性格。

別人越是不如她的意,她就越是要證明給對方看,她能行。

這澡洗了半個小時。

客廳裏被叨擾了一天的楚青關了燈已經準備去睡覺了,“吱嘎”一聲,門被推開,她看着人裏面走出來的人,怔住了。

“要睡了麽?”

阮秋穿着蕾絲半透明的睡衣走了出來,一手還輕輕的挫着頭上的毛巾。

很随意,很平常。

也許是剛洗完澡的原因,阮秋的眼睛濕漉漉的,她看着楚青的眼神揉着女人的萬般柔情與妩媚,胳膊輕動間,帶了滿是濃郁的香氣,直往人心裏鑽,那如雪的肩膀,怕是會讓人癡狂。

阮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青,想要在她臉上看出些端倪。

曾經,她的形體老師說過,阮秋這身材可以直接模特出道了,絕對是她驕傲的資本。

可如今。

楚青面對如此“誘惑”,果然臉紅了,她的聲音也不再如此淡然:“我……還有事,阮總自便。”

她頭也不回的進了書房。

阮秋看着她的背影,唇角上揚。

書房裏。

楚青平複緩和了一下悸動的心,她拿起擱在硯上的毛筆,另一手背在身後,她在攤開的宣紙上認真的寫下幾個大字。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不知過了多久,“吱嘎”一聲,伴随着渲瀉而出的泛黃燈光,楚青緩緩的走了出來。

阮秋剛吹完頭發,她靠着沙發,眉眼間帶着妩媚:“忙完了?”

她這個姿勢,又穿着這樣性感的睡衣,明擺了是在勾引誰。

楚青點了點頭,她看了看阮秋,打開櫃子,拿出毛毯,她走到阮秋身邊淡淡的:“注意身體。”

阮秋驚喜的看着她,眼睛亮晶晶,這是知道關心她了?

楚青對上她的眼睛,眼神難得溫柔:“歲數不小了,別感冒。”

阮秋:…………………

……為什麽要用看這種看媽媽的眼神看她?

……又為什麽要用這種關愛老母親的語氣和她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阮秋:我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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