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我回來了!”陸景行踹開歐陽家的院子門時,歐陽正在修剪自己種的花枝,咔嚓一下就多剪了一點。
歐陽斜睨了陸景行一眼,大剪刀淩空一剪:“你回來了為什麽來我家?”
近鄉情怯,陸景行深呼吸了一下,用手揉了揉臉,又整了整身上的風衣,問道:“李可呢?”他從機場來的路上,看到了她幾個小時前給她發過一條信息,是那個人所在的大概位置,他就想,剛好能和她一起去見他,許能打開三個人的心結。
他給她撥了好幾次電話,卻都不在服務區內。陸景行心裏又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太難過,所以躲起來了。
歐陽繼續修花,道:“離開好幾天啦。”
“去哪裏了?”
歐陽看到剛剛因為失誤而被自己誤剪的那朵掉在地上的花,心中一痛,眼皮撩了一下:“不知道,和她那位蘇師兄一起走的。你放心,精神狀态看過去很不錯,是我見過的心理恢複得最好的患者之一……”
果不其然,歐陽就看到陸景行的臉色黑掉了一些,又覺得自己過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哎。她說要去找那個人說聲對不起。”
陸景行皺了下眉,心念一動,低頭發了條短信給蘇俊成,得到肯定回複後扭頭就跑。
歐陽在後面期期艾艾地道:“喂,我我按小時收費的,你剛剛跟我說了10分鐘話……”
陸景行一頭紮進了自己的車裏,晃醒正打瞌睡的陳默,道:“走,回機場。給我訂張最快回洛杉矶的票。”
陳默實在困得不行,但聽到洛杉矶三個字整個人頭皮都炸了:“陸……陸少,你是說我們現在再飛回洛杉矶?”
“嗯。現在,馬上。”
陳默看着他炯炯的目光,還是大着狗膽問道:“陸少,您……沒病吧?”飛了13個小時,待了10分鐘,再飛13個小時回去,有錢任性也不是這個玩法啊。
陸景行睨了他一眼,居然也正正經經地說道:“我沒病。我很好。我這幾個月從來沒有這麽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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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下飛機後,換好手機卡,就直奔南宮凜提供的地址,那是蒙特利公園市的一條華人聚集的街道,南宮凜找到的資料裏只說陸林應該是住在這裏,李可拿着資料裏的相片從街頭問到街尾,問了整整一天才有一個老人指出這人可能是開小書店的林先生。
那家叫light的閣樓書店夾在兩家中國飯店之間,顯得格外瘦長狹小。李可沿着木質樓梯緩緩攀爬,看到牆壁上挂着一只破舊的小狐貍娃娃時,只覺得呼吸一滞,腳步便停了下來。
胸中有濃濃的酸澀感,眼淚忽然就湧了出來。她站在樓梯拐角處,進退兩難。
樓上的人似乎聽到聲音,啞着嗓子問了一句:“誰啊。”而後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他也不過五旬左右年紀,但頭發已經花白了一半,瘦削,但五官卻極為清俊,見到李可時,他眼前閃過一絲驚訝,但看着她那極為肖似故人的五官,繼而慢慢地勾起嘴角,用李可極為熟悉的嗓音說道:“璟兒,別哭啦。”恍如隔世。
李可仰頭,看着她曾經熟悉但如今卻蒼老了許多的臉龐,眼淚仍如斷線的珍珠般垂了下來,兩個人就這般靜靜地對望了一會兒,她才喚了一聲:“狐貍叔叔。”
陸林臉上便慢慢漾開笑容:“怎麽每次見到璟兒都是在哭呢,都長成大姑娘啦。”
他往前走了兩步,看得出腿腳極為不靈便,李可印象中他的身體極為健壯,但如今怎麽就變得如此孱弱。她上前兩步,扶住了他。
陸林卻慢慢後退兩步,在自己的椅子上坐好:“前幾年出了場事故,腿腳就不好了,也從生意場上退了下來。”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李可知道,那定然是一場很大的事故,也是那時候開始陸林開始和聖心園斷了聯系。
李可已經斂回了心神,抹去眼淚,垂頭道:“陸叔叔,對不起,我那時候沒有想起你。”
如果我那時候想起來了,可能就能證明你的清白。
陸林看到她眼底的慚愧,自然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慢慢說道:“那時你還那麽小呢,才一點點高,怎麽能知道那麽多事呢。而且最終我還是被釋放了不是嗎?但是我心底對你們是很愧疚的,你不要同我說對不起,如果那天我能早點來,也許事情就會不一樣。如果……我……”
他說話的聲音變得極輕,“如果我沒有那麽執着地挂念着白素,也許他們也不會去那麽遙遠的地方。如果我再堅持一點……”
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的遠方,像在回憶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
“陸叔叔。回家吧。”李可輕柔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
陸林搖了搖頭,敲了敲自己的腿,道:“我回不去了,從我丢下我的孩子,追着白素離開自己家的那刻開始,我就注定是個不忠不孝,對不起任何自己的父親、妻子、兒子的一個人。”
李可咬了咬唇,下定決心,還是說了一句:“陸景行很想你。他還記得你在門口種的杏樹,還記得你帶他去看電影。所以,很多年前他就想着一定要來好萊塢。”
陸林偏頭,她說話時的聲音軟軟糯糯的,眼睛裏像住了兩顆星子,像極了那個人,原來這麽多年已經過去了,但他的內心裏仍藏着一個雪人。他轉回頭,淡笑道:“我看過新聞了。你們兩個孩子如果能在一起,那就很好很好了。”至于他怎麽樣,就不要牽累任何人了。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游移飄浮的那一抹暮色,嘆了口氣:“璟兒,你走吧。不要挂念我這個人,我這個人其實很自私。我看到新聞了,也不敢去找你們,因為我怕……他還是恨我的。聽說你們分開了,我也很害怕是因為我……我這個人很不好。璟兒,我很對不起你的。”
“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裏好不好?”陸林最後說了這句話。
“你這個人哪裏不好啦?!你又哪裏對不起我啦?”李可秀眉微挑,忽然就有點生氣了,“你可以因為愛一個人守護她那麽多年,你可以因為一件并非因你而起的事情而繼續守護一個和你沒有關系的孩子那麽多年。你沒有對不起我。但是你……你确實對不起陸景行,還有陸景行的媽媽。他想念你那麽多年,你卻不願意見他,為了躲在自己的殼子裏,你有沒有想過陸景行是會傷心的?而且陸景行才不是會記仇的人呢!”
李可氣哼哼地說完一番話,又覺得自己實在沒有這個身份立場去說這些,因為她才是分走了關愛的那個孩子,嗫嚅地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陸林盯着她,她氣鼓鼓的樣子也和那個人極像,當年她就是這般點着他的腦袋說“你這個人哪裏不好啦?”。陸林驀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竟然帶了一絲哭腔。
說來也怪,二十幾年後,他又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罵哭了,但胸口堵了那麽多年的悵然居然慢慢消失了。
日頭西沉,一個男人趴在一張小書桌前捶胸痛哭,像是要将他這些年的痛苦都哭出來。
李可站在旁邊,有些手忙腳亂。
陸林慢慢止住了哭聲,看到她小鹿般的眼神,又覺得有些愧疚,畢竟是在晚輩面前,咳嗽了一聲,道:“璟兒,你讓我一個人想一想,好不好。”
李可點頭,從包裏掏出她寫的那封長長的信,垂眸道:“我其實……是想來跟你說幾句話的,都在這裏頭了。”
對不起。謝謝你。狐貍叔叔,我很想你。
李可走到樓梯口時,又回眸說了一句:“狐貍叔叔,我明天再來看你。”大眼睛撲閃撲閃,特別認真的樣子。
陸林默了一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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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走出書店時,夕陽給這條美麗而擁擠的街道鍍上了一層金輝,給這座疏離的城市添上了暖色。街頭還有個人正抱着吉他唱《故鄉的雲》。
“天邊飄過故鄉的雲,它不停地向我召喚……”
李可站在街口,打算嘗試再聯系一下陸景行。
嘟——嘟——嘟——
李可準備放棄時,那邊響起了陸景行的聲音,聲音聽上去有些奇怪:“hello”
李可忽然哽咽了,顫抖着說了一個字:“我……”
“當身邊的微風輕輕吹起,有個聲音在對我呼喚。”抱吉他的小夥子沖李可笑了笑,高聲唱了兩句。
“你在哪裏?”陸景行問道,聲音亦是不可抑制地抖動。
“我在……”
“歸來吧,歸來喲,浪跡天涯的游子。”小夥子繼續在唱,但手機裏也傳來了這樣的歌聲。
而後是陸景行盡量壓住的清澈嗓音:“你回頭。”
李可一回頭,就被一個人擁入了懷裏,她的臉緊貼着他寬闊的胸膛,清晰地聞到他身上專屬的味道,眼角溢出了淚水。陸景行摟着她的腰,不停的收緊,吻她的長發,深情而溫柔。
“陸景行……”李可鼻頭酸酸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陸景行已經擡起她的下巴,不給她再開口的機會,扣着她的後腦就吻住了她。他的唇溫柔地與她厮摩,吮吸她的舌尖。李可輕輕悶哼了一聲,陸景行的吻卻變得愈發激烈。
他好想她。
下了飛機,他就直奔她發給她的地址,他戴着墨鏡,在這條擁擠的街道裏左顧右盼,頻頻尋找她的身影。她的手機自然是打不通的,微信消息沒有回複,他心裏帶着千百般的思念而來,終于在人潮攢動的街頭,看到了那個他熟悉的身影——
微微卷曲的秀發披在肩上,苗條而柔美的曲線。
他頓住了腳步,一時嗓子眼提到了胸口。喚了名字,如果轉過來的人不是她呢,又會不會她轉過來時說還是不想看到他呢?
陸景行心裏百轉千回時,手機就響了,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盡量壓制住喉頭的顫抖,說了一句“hello.”,果不其然,就看到前方不到10米的那個女孩正拿着手機。
于是他心裏所有的念頭都變成了一個,永遠不要再分開。
李可原來還有些震驚,但慢慢地就在那她熟悉的唇舌中淪陷。她擁着他精瘦的腰,心裏的酸澀逐漸被這分甜意所替代,原來懷疑過的什麽電話、戒指早已抛到九霄雲外去。
她踮起腳,摟着他的腰的手逐漸上移,慢慢勾住他的脖子,吻得更加主動。
兩個人在熱鬧的街頭接吻,俊男美女,很快就引起了別人的關注。還有一個人驚呼道:“呀。陸景行。”本來就是亞裔聚集的地方,衆人的視線很快都投了過來,自然也有人拿出手機開始n連拍。
聽到快門聲,陸景行下意識地就松開李可,用手将她再度揉到懷裏,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她,低語呢喃:“別怕。”
李可卻從他的懷裏掙紮了出來,仰着臉,唇角微勾:“我不怕。陸景行,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微微有些下凹的臉頰,道:“陸景行,你瘦了。”
陸景行笑了笑,說:“拍的是大片嘛,封閉式訓練了一段時間。”
所以才沒接到她的電話呀,李可點點頭,看到他眼底的青黑,不免有些心疼。
她剛剛哭過的臉如青山雨後,雙眼水蒙蒙的,但看過去似乎又要哭了的樣子,陸景行知道她是心疼了,憐愛地用手指輕輕揮去她眼角還殘留的淚珠,連忙轉移了話題:“剛剛哭過?”
李可揉了揉鼻子,說:“陸景行,我見到他了。”
陸景行頓時就沉默了。
他也想見到那個人,但一時卻不知該說什麽。說恨他,丢下他一個人?還是說謝謝他,保護了他心愛的人?
“我帶你去見他?”李可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句。
看到她戰戰兢兢的小模樣,陸景行的心不可抑制地輕顫了下,眉眼舒展,笑道:“好。”
陸景行擁着她,将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耳畔輕聲道:“李可,再給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我好久沒有睡啦,我休息一下,就去找他。”
“嗯。”李可任由他摟着,也慢慢垂下眼眸。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兩個人的心卻是靜谧的。外界的喧鬧再也無法攪亂他們的心。
夜幕降臨,彈吉他的小夥子依舊在唱歌,卻已經換成了陸景行的歌:“你是我迷失在黑夜裏時照亮我的那顆星/擁抱時才擁有完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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