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噩夢般的複活之三:(4)
走上前去,剛剛的一幕再次出現在眼前:巨大的魔狼從天而降,頓時血光四濺,沒有經過專門除魔訓練的衛兵在這樣的高級魔族面前簡直是俎上魚肉,任人宰割。他想為主人報仇,可是這樣的兇手,他有這個能力嗎?
“就是這裏了……”他說着轉過頭去,但是一直跟着他的馬背上,哪還有半個人影。他竟然完全不知道摩薩什麽時候消失的,心裏再次發寒。
摩薩去哪裏了?當然是去追兇手了,在離案發地還有百米之遙的時候,他便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空間波動,遠在千裏之外,那是典型的瞬間移動,這種手法他太熟悉了,不是凱還能有誰?當下也顧不得許多,立馬施展空間魔法追了過去。
這一次,絕對不能讓他逃掉!
漆黑的樹林裏現出了凱的身形,鬃毛不再灰得發亮,也不再蓬松柔軟,因為那上面粘着厚厚的血糊。他發現了強大的敵人,于是他停下來,轉過身,喉中透出的是興奮的嘶吼,眼裏綻放的是嗜血的光芒,一股巨大的狂暴的殺意彌撒開來。
“凱啊,你怎麽弄成了這副模樣?”摩薩緩緩靠近他。昔日整天喜歡親切叫他“老大”的那個活潑的凱已經不見,變成了一臺殺人的機器,一匹狂魔狼!
無視他的話,魔狼奮身而起,直向他撲來,但是卻一頭撞在了他的護身結界上,竟無法再前進半步。
“已經聽不到我說話了麽?”望着那渾濁的血色雙瞳,摩薩搖了搖頭,“你還是靜靜吧。”說着,他從頸上取下了那顆結晶,淡藍色的光彩從他手中擴散,包圍了凱的全身。
凱痛苦的掙紮着,抗拒着,身體與結界劇烈的碰撞,魔族的血與人類的血在他的皮毛上進一步的堆積。終于,他平靜下來了。
“老大……”他艱難的睜開眼,認出了面前的人,然後腳下一踉跄,“嘭”的栽倒在地。
手撫摸着他的皮毛,傷痕在淡淡的紫光下消失,“咔啦啦”一陣響,摩薩另一只手捏得發白,塞維亞斯的絕筆信被揉成了一團。
“我的客氣,是有代價的!”
******
次日,盼望已久的談判在雅答奇聖殿的分院淨堂拉開序幕,整個大陸最大的帝國天寅與魔族的議和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但會場外的氣氛卻陰霾的叫人喘不過氣來,一如今天陰沉的天。
官複原職的尤希在此之前一直呆在鎮北王府,饒是如此,一晚上的刺客仍是來了一撥又一撥,好在王府戒備森嚴沒有惹出事端,但一大早,她便得知今次的談判會居然有二十一位老臣無故缺席,十位大臣告假,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塞維亞斯的家臣,主張和平解決的保守派。
淨堂,帝都中僅次于皇宮的禁忌之地,向來是皇室密會的議事場所,戒備之森嚴連大內也要退讓三分,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是在2800年前封魔之戰後建立的,對魔族的防備系統等級堪稱大陸最高。現在,會場的結界已經發動了,金黃的穹頂上閃光的文字便是證明,對于進入這裏的每一個魔族,大部分的力量都會被壓制,從而保證和談的安全進行。
Advertisement
以這裏作為會場,對于畏懼魔族強大力量的人類官員來說無可厚非,但是望着那些全副魔防裝甲的魔劍士守衛軍,尤希不禁為摩薩捏了一把汗。如果說卡萊爾的情報無誤的話,如果說帝國的軍隊真的蠢蠢欲動,那麽今天的談判,很可能是一場鴻門宴!
但是摩薩,卻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大搖大擺的跨進了大門,俨然勝券在握。
果然不出所料,本該是雙方開誠布公的談判,卻變成了對魔族的聲讨。皇帝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着瞌睡,而國師則在一旁得意地笑,全場的大臣們,90%全部把矛頭對準了魔族,敵對的情緒充斥着整個大廳,而另外10%的聲音,全部淹沒在這樣的謾罵中。
然而被攻擊的主角,現在卻依然安穩的坐在那裏,他根本連議和書都懶得拿出來,只是習慣性的微笑着。
尤希小聲地詢問一旁的卡萊爾,為什麽一個魔族會有這麽好的耐性。卡萊爾笑笑說:“因為他在等,和我們一樣。”
而淨堂之外,還有一個人在等,那就是蕾雅。由于考慮到與魔族特使的關系太過親密可能懷有私心,所以她被剝奪參加會議的資格,僅憑“此乃神王神谕”一條就把帽子扣得死死的,根本沒有給她平反的機會。
神王害怕她參與進來?他到底怕什麽?蕾雅現在除了等,什麽也做不了。
但就在這時候,她最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十城的告急如同雪片般發到了帝都,一時間,全城慌成一團。
“怎麽可能!這麽悄無聲息的便被拿走了十座城,而且還不是邊城,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蕾雅感到自己完全無法适應現在的局勢,“摩薩不是還在裏面嗎,魔軍這時候做出這種事,想害死他嗎?魔皇,你到底要幹什麽!”
想起昨晚自己做出的決定,想到索林那樣肯定地說:“事實會證明一切!”蕾雅心裏涼透了,為什麽會這樣,這究竟是為什麽!
“魔軍,魔軍在哪裏!”皇帝從睡夢中被驚醒,不可置信的望着成堆的告急書,傳令官都已經跑得滿頭大汗。
“鑫塔城告急!”
“阿德拉希告急!”
“奇諾尼亞宣布獨立!”
“紐尼克斯哈萊特不戰而降!”
……
一切如同作夢一般,一夜之間帝都南部的十座城全部劃歸魔族版圖。
“來人,把他給我拿下!”國師指着摩薩咆哮着,小胡子被怒氣沖得向上豎起,直挺挺的仿佛船上的桅杆。
“尊敬的國師大人,您真的要這麽做嗎?雖然這座大廳外布置了兩百三十二個魔劍士,一百三十五個天使,但是相比起來,似乎我和您之間的距離會更近一些呢。”摩薩氣定神閑地抿了一口茶,将臉轉向國王,“您說是嗎,陛下?”
“這……”皇帝望了一眼連影子都看不見的護衛,手在發抖。
“不知現在,您是否有興趣看看協議書呢?如果您願意在上面簽上您的名字,我皇會非常慷慨的把上面列出的十座城池贈送貴國,如果您不願意的話……”他說着掃了一眼在座群臣,“對于魔族的暗殺能力,某些人應該比我還要清楚!”
“撲通”一聲,國師一不小心跌到了椅子下。
摩薩不慌不忙的繼續着:“‘死亡之吻’之後,消失在南海邊的IF.到底去了哪裏,如果您有興趣知道,我倒是非常樂意效勞,您不妨去查一下,淨堂的護衛有多少是一個月前提拔的新兵,帝都的官員又有多少是新官上任……”
“什麽!”皇帝咆哮着從王座上跳起來,臉轉向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國師。
“陛下,臣……”國師誠惶誠恐的再次癱坐在地。
“飯桶!”皇帝狠瞪了他一眼,而後跌坐回王位,在确認了他的位置還在之後,目光轉向了魔族的特使,一邊用哆嗦着的手帕來擦着額上的汗,一遍又一遍,一邊在臉上擠出了勉強的笑容。
一個顫顫巍巍的聲音使全殿90%的人變得沉默:
“貴國的協議,呈上來……”
圓桌的一角,尤希和卡萊爾咬着耳朵:“殿下,那十座城,似乎都是平南王的封地咧……”
卡萊爾只是笑笑,做出了個小聲的手勢。
第三卷 瘋狂“複活節” 第二十九章 詛咒(6)
“我該做的事終于結束了啊!老哥應該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吧?哼哼,這一次,聖那家夥要失策了!”
“……終于不用再擠着笑臉充好人了,魔皇也不用再扮惡人了吧?這種折磨臉皮的工作,還真是累呢。”
“蕾雅這丫頭,聽說你在淨堂門口等了一整天?這麽想我呀,可是現在去哪裏了呢?不管了,早上再告訴你吧,連同我給你的驚喜一起,呵呵,卡萊爾那小子,這筆帳還沒跟你算呢,居然敢在我前面求婚,豈有此理!”
火精和眼精将凱送到了藏在天寅帝國的魔軍手中,而後返回來,看見的就是他們尊敬的主人一個人靠在廊柱上,望着空無一人的前方發呆,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又氣呼呼的,這麽生動的表情,還是第一見。難道最近壓力太大了,把他腦袋壓出毛病來了?
不過他們倆的到來很快便引起某人的警覺,一切又藏到那張臉後面去了。
“回來了?正好,有件事要交給你們去辦!”摩薩一臉燦爛的微笑,另兩只魔神受寵若驚,如果卡洛在這裏,一定會用最快最有效的手段逃離現場,天知道這惡魔又有什麽歪點子了。
“你們跟着我有多久了呢?”摩薩摸着眼精的頭,令那家夥感激流涕。
“三,三個月了吧。
“跟着我,很辛苦吧?”摩薩說着,裝模作樣嘆了口氣。
“哪哪裏,能為主人效勞,是我們的榮幸!”魔神們慌忙答道。
“真想讓你們歇歇啊,可是我這件事又非常重要,頭疼……”說話的人愁眉苦臉。
“主人放心,絕對不辜負主人所托!”眼精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搶着回答,轉瞬之間看見了某人陰謀得逞的笑臉。火精只能暗自嘆息,同時迅速張開防水結界,防止那家夥沮喪過渡,淚如泉湧。
“去異族之都米什吧,日出之時,我希望能看到矮人珠寶商萊德裏的永恒之戒。上次那丫頭似乎就看上了呢……”說着說着,又開始癡癡的笑。
“米什?”兩個魔神懷疑自己聽錯了。
“主人,那可是遠在死亡之海彼岸啊,咱們又不像您,現在離日出只有不到六個小時,這距離對咱們而言只怕也太遠了些。”火精試圖争取“從寬處理”。
“主人啊,你上次為什麽不買啊?這一個往返若是全用魔法,只怕要抽幹魔力啊,人家好不容易養這麽胖的……”眼精嚴重抗議。
摩薩把臉一板,手一伸劃開一個次元,啪一腳把他們踹進了異空間。
“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知道時間不夠,有你這廢話的工夫,只怕已經到半路了吧!”
“主~~~”空間被隔斷,眼精的哀號嘎然而止。
世界又清靜了,摩薩繼續沉浸在甜蜜的想象中:“上次?當然不能買了,要千裏迢迢才夠浪漫啊!”(那好像是要親自跑路的吧-_-!!)
仿佛為了營造點氣氛,一片雪白的羽毛劃過漆黑的夜空,晃晃悠悠飄落在他面前,可是某人的好心情顯然被這不速之客破壞殆盡。只見他眉頭一皺:“是可惡的生!”
羽毛随着一股清風落在他掌心,只見上面寫着:尊貴的魔皇,請于午夜之前到清源河離橋上來吧,我想您會有這個興趣的……落款上有一枚金色的蓮花印記。
“你這個只會在背後放冷箭的家夥也敢向我挑戰,不想活了?這次又是什麽?不過我等這一天也很久了。你給我找了這麽多麻煩,就算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
當晚,前來祝賀的尤希來到了摩薩的寓所,卻只在地上看見了那片羽毛。
“什麽,難道他是魔皇?神王到底要做什麽?對了,清源河!”想到這,少女跺了跺腳,“該死的這幫家夥,也不會體諒下別人,竟然定在這麽偏僻的地方!”說着立馬奔出,飛身上馬,向着城門疾馳而去。
******
蕾雅心不甘情不願的磨到了離橋,手裏抱着包着聖劍的布包。“摩薩,對不起,我也不想做這種事啊,可是又見不到你,要怪,只能怪魔皇幹什麽要出兵吧,明明說好不開戰的!”她就這樣在心裏念了一路。人是來了,可是聖劍仍然沒有拿出來,但願他們還沒有打起來,雖然不想要他生氣,但是如果因此使得索林他們白白犧牲,自己也不要當千古罪人啊。
戰鬥已經開始,她遲到了。感覺到前方激烈的能量沖撞,她撿了個隐蔽的樹叢,一頭紮了進去。
陰沉的夜,看不見月亮,但是魔皇額上的法西路之眼血紅的光芒卻格外顯眼,讓她再一次想起在魔王殿的可怕記憶。
背對着她艱難的招架的人影應該就是索林了吧?雖然知道他劍術厲害,但是一個人類,怎麽可能是魔皇的對手?
想到索林之前的那番話:“要殺死魔皇,必須要你!”上,還是不上?她緊緊抓着布包,指甲深深地嵌了進去。
“啊——”一聲慘叫,又一個助戰的天使被擊中,化作了塵埃,魔皇的劍閃着奪目的紫光,犀利異常,直奔索林胸口而來!
“索林大叔!”
蕾雅心裏一緊,仿佛他已經像明一樣渾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不行,絕對不能發生這種事!
一咬牙拆開了劍外的布包,手搭上了劍柄。一陣刺痛貫穿全身,眨眼間,魔皇跳動着的魔核在他胸口顯現,紫色的流光回轉,奪目異常。
聖劍?又一次感受到了那把劍的氣息,卻是在另一個人手中,生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難道他找到了比他更厲害的高手?
摩薩正在奇怪,所有襲擊他的天使卻一瞬間改變了攻擊的方向,轉向了那個新來的家夥,而突然沖出來的笨蛋卻好像完全不知道似的,只是喊着“不要傷害他”傻乎乎的向自己沖過來,等等,這個聲音!
“蕾雅?笨蛋,小心啊!”摩薩立馬放棄對生的攻擊,沖向蕾雅,同時手裏劍光一轉,将向她身上招呼的那些兵刃魔法盡數擋開。
“啥?摩薩?怎麽是你!”蕾雅大吃一驚,硬生生的撤劍,可是沖勁太足,眼看那把劍就要刺上了。
“你快閃!”蕾雅驚呼。
“啊?”摩薩護着背後的蕾雅,心裏納悶:叫我閃,我閃了你怎麽辦?
“唰”“咚”
劍風拂面,塵土飛揚。
劍被插進了地裏,蕾雅一頭撞在了摩薩身上。
“呼~還好。”蕾雅松了口氣。
“還好吧?”摩薩回頭望了她一眼,手上還在忙着招呼那些天使。
“我……”可就在這一瞬,從握劍的手心,卻仿佛被什麽割開了似的,陣陣發疼。
“乖孩子,趁這機會,用那把劍殺了魔皇!”索林站在一旁,下了命令。
“你是……來殺我的?”瞥了一眼她手裏的聖劍,摩薩吃了一驚,“開玩笑吧!”
“沒,沒……這回事!”看着他臉上難以置信的表情,蕾雅一邊搖着頭,一邊連連後退。
“你怎麽了?沒事嗎?”摩薩發現她今天很反常。
“沒……沒事……我很好……”逃開他,蕾雅後退。
“蕾雅!”
“不準你過來!讓我走!”拿劍指着他,然後突然掉頭,沒命的跑。
“蕾……”
“你最好追過去,否則你就再也見不到她了。”生得意地笑了,“因為她舍不得下手殺你……”
“生!”摩薩怒吼着,“你對她做了什麽?”
“劍鎖之袢,沒看見她拿着聖劍嗎?我想你會很清楚那個是什麽,修曼斯。呵,創确實很厲害,仿造你而造的聖劍,竟然也有這個功能呢!”生笑得更深了。
又是修曼斯!摩薩咬牙,他當然知道劍鎖之袢是什麽,那是過去他的主人把魔劍借給別人所用的臨時契約,除非殺死目标,否則,簽訂契約的人會遭到劍的反噬。他都不知道因此吞噬了多少亡魂!
“從劍氣入體到侵入心髒,只有不到三分鐘時間……生,你真的很可惡!”摩薩轉向蕾雅消失的方向,牙咬得咯咯作響。
“哈哈,關我什麽事,那是她自願的哦,那個蠢丫……”生突然發現他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因為他看見自己的身體離他遠去,準确地說,應該是他的頭被削掉了。摩薩背對着他,手中握着沾滿金色血液的修曼斯。
他努力的想要再生,可是卻發現他的力量被吸走了,以無法接受的速度。這就是修曼斯的力量?
“不~我不要死~我不可能死的,我還沒有拿到‘它’啊,我的修曼斯,我的制勝之劍——“
“果然如此啊,歷史變了呢。”一個聲音飄飄乎乎響在腦海,是明的精神波。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我會死,明,你這個混蛋,為什麽這種事你沒有告訴我,混……”
“也許真的改變了,從你的使用那個約定開始,你的死,不過是一個必然的變數罷了。”随着生意識的淡薄,他腦中的聲音漸漸遠去。
生的身體消失在了沒有月亮的夜色中,因他而複活的那些神族也随之化作了飛灰。
“三分鐘的時間……至少,也要拉你陪葬。”手上的紫芒瞬間無蹤,摩薩自言自語着,眼睛裏是複雜的神色,而後整個人消失在了蕾雅逃跑的方向。
******
“為什麽會這樣?”蕾雅癱坐在清源河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遠,但是,她的腿已經不聽使喚。
“為什麽會是他?”劍鎖之袢已經開始作用,從她打消殺魔皇的那個念頭開始。全身仿佛萬箭穿心一般疼痛,手腕腳腕的血管莫名其妙的炸裂開來,鮮血淌了一地。
“我真傻!”她對自己說,“他真的并不在乎我麽,否則,他為什麽要一直瞞着我,對啊,一定是這樣,這樣最好了,即便我消失了,他也不會難過吧?”她傻傻的笑着,盡力說服自己,“既然如此,讓我一個人去死吧,至少,他會好好活着,這樣,就足夠了……”
聖劍仍舊粘在手上,在完成它的使命之前是無法離開的,除非契約者消失,這就是劍鎖之袢。艱難的挪動着身體,可是,現在夠遠了嗎?不,不夠,絕對不能讓他找到!這麽醜的自己,這麽笨的自己,至少這最後一眼,絕對不能讓他看見,絕對……
“對了!”她突然看到了手中的劍,怎麽沒想到呢,既然要死,就死得幹脆一點吧。
“請你好好活下去……”閉上眼,她舉起了聖劍。
“砰”頭撞到了什麽東西,同時自己的手被抓住了。她擡起頭,看見的是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迷糊了雙眼,還是那只法西路之眼的光芒,她的視野竟然是血紅一片。
“你以為你逃得了嗎?”他說話了,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生氣。
“真是個傻瓜!”他的語氣帶着重重的責備。
“我……”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被他找到!蕾雅掙紮着,想要掙脫,但他的手卻仿佛鐵鉗一樣緊抓不放。
“不要看,不要看我!你放手,你讓我走!”她用盡全力,但是他的手卻越來越大勁。
“笨蛋,你答應過我的,不能把命玩掉的,你忘記了嗎?我不會讓你死的!”他吼道,每個字都“嗆嗆”作響,無比堅定。
“不,不要,放開我!”
“別忘了答應我的話,好好活下去……”他猛地加大了力道。
她奪不過他,“唰”,什麽東西應聲而破。
她惶恐的後退,聖劍居然放開了她的雙手。
“你,為什……麽?”
他笑了。
嘶啞的聲音消散在空氣中,卻将她的腦海敲得嗡嗡作響:“因為,我……愛你。”
完成使命的聖劍瞬間消失在空氣中,但是他的身體,卻重重的倒下。她的世界,一瞬間變成了淡淡的紫色。
“不——”撕心裂肺的哭嚎響徹整個夜空。
一瞬間,刺目的白光以她為中心爆射開來,清源河的河水被蒸幹見低,整座森林化為了空氣。那樣強大的能量,仿佛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
梅麗莎-魈-紐因達爾的詛咒,應驗了!
爆走的能量一直持續到黎明,當東方的地平線剛剛泛出白光之時,一個人出現在已被洗成巨坑的河灘上,只見他從昏迷的少女手中扳出了一把通體紫黑色的劍,自言自語:“正是因為你太在乎她,所以我才會成功吧?可是,為什麽,我要這麽了解你呢!”他的聲音,在發顫。
又一個人踩着泥沙緩緩走近,而後停住了腳步,火紅的頭發在風中飄舞,一如那血紅的朝陽。
少女遲疑着,開了口:“明?居然是你?”
那人回過了頭,熟悉的臉孔,卻淚流滿面。
******
第三卷到此為止,敬請關注第四卷(最終卷)。
第四卷 自由何解 楔子
“死了嗎?”他環顧四周的黑暗,黑得沒有一點雜質。他看不見自己,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對,你早該死了!”黑暗的深處,傳來他自己的聲音。
“我該死?”他困惑了。
“作為男人,你讓愛人生不如死;作為兒子,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雙親;作為君王,你置國土人民于不顧……你不該死嗎?”那聲音數着他的罪狀。
這樣的家夥,好像是很該死,他覺得,但是那是他嗎?
“我……不知道……”隐隐覺得說的都是真的,但又好像都不是,他不知道。
“只有你死了,為你而死的靈魂才能安息;被你糾纏的生命才能解脫。”那聲音變了,變成了一個惡毒的女聲,那樣熟悉,聽得他感到天旋地轉,明明現在看不到天,也看不到地。
“我……不知道……”莫名的,他的反駁變得蒼白無力。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想不起來。
自己真的不該存在嗎?他不願承認。
你該死,真該死!那聲音四處回蕩。他不想回答。
終于,他問了一個問題:
“你是誰?”
“我是誰?”一瞬間,黑暗崩潰了,化作漫天漫地的紫色雪片,阻擋了他的視線;落下來,上面刻滿了符文。
他看不清,但是他感到恐懼。
他還是看不見自己……
******
一瞬間,包在背上的劍似乎有什麽閃了一下。但這不可能,因為,“他”已經死了。
是錯覺吧?因為看見了它們。
擋在面前的,是幾個邪笑着的人類,他們畢恭畢敬的躬下身,聲音尖細而冰冷:
“明,主人在找你,還有‘那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