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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機落地,缪清薇和他一前一後的走着,就像從前那樣,他時不時要接個電話所以總是安靜的跟着她身後。

從機場出來轉到地鐵,徒步要近十分鐘,而這十分鐘他就一直跟在她身後,不聲不響。

“我送你。”林衍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過地鐵的安檢。

“然後呢?”

“這幾天在北京你玩得不累嗎?我送你,地鐵人多,坐不到位置的而且現在也很晚了。”

不等她同意,林衍拉過她的行李箱轉了個彎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這是你換的第幾輛車了?”缪清薇系好安全帶,彈了下車窗前的小太陽花,它就開始左右搖擺晃了起來。

“第五輛。”

“诶,資産階級的就是不一樣。”

林衍微微挑眉,“你喜歡的話這輛車給你。”

“別,你老婆知道了會不開心的。”

“她不是我老婆。”

缪清薇拍了拍他的大腿,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總有一天會是的。”

林衍默了聲,抓住她的手,單手扶着方向盤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她掙了掙手,見他抓得緊,哼哼了一句,“你的戒指各的我手疼。”

果然,他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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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個問題,你當初和我在一起到底是看上了我什麽?”缪清薇抓過他的大手,婆娑那枚精致的戒指,笑意滿滿的問道。

“那你呢?”他反問道。

“大概是看上你的錢了。”她松開他的手,望着窗外極速滑過的景色,神色飄渺。

林衍提了分手以後,缪清薇像個傻子一樣苦苦的哀求着,她的戀戀不舍她的悲痛欲絕卻成了他想要甩掉的包袱。

那個寒假的新年,缪清薇站在自家陽臺上看着遠處的煙火,噼裏啪啦的響個不停,連夜色都被染成了五顏六色。

她除了祝林衍新年快樂以外,仍然不死心的問了句,‘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你到底想要什麽,我補償你。’

那一刻,缪清薇覺得自己的心是真的死了,和他在一起難道只是看上了他的錢?她喜歡上他的時候以為他只是個窮小子,可是還是義無反顧的跟在他屁股後面跑。

‘算了,林衍,就這樣吧。我什麽也不要。’

她就那樣站在寒風呼嘯的陽臺上看着萬家煙火,悄無聲息的流着淚,罵自己賤罵自己傻,幻想那頭的林衍松了一口氣的輕松模樣。

缪清薇微微的張了張眼睛,壓抑下鼻尖的酸楚,又搖下了車窗,風呼呼的直撲她的臉上。

林衍又關了車窗,“這樣吹風也不怕頭疼。”

她轉過頭,吸了吸鼻子,淺淺一笑,“頭倒沒疼,就是有點迎風淚。有紙巾嗎?”

他把那袋未開封的紙巾扔在她面前,想起剛才的話題,“除了錢,你還喜歡我什麽?”

缪清薇擦了擦眼淚,順便吹了個鼻涕,“大概還有你的皮囊吧。”

林衍唇畔微勾,“我這兩樣東西就讓你惦記了那麽多年。”

“你別說這種話,沒資格。”

他的車停在了她的樓下,缪清薇拉着行李箱對着他恭敬的彎了彎腰,“謝謝林總。”

林衍看着她調皮的模樣漠然了神色,仿佛十幾分鐘前冷淡的說他沒資格的那個人不存在一樣。

缪清薇提着箱子轉身就往老舊的樓裏走。

“薇薇。”他第一次這樣叫她。

“我喜歡你只因為,你是你。”

缪清薇沒有轉身也沒有停下腳步,像是沒聽到一樣的徑自往裏走,然後進電梯。

到家的第一件事她不是喝水也不是開燈,而是一路狂奔到舊陽臺上往下看。

樓下很空,他已經走了。

缪清薇癱坐在陽臺上,雙手環抱着膝蓋埋頭哭了起來,細小的嗚咽聲像是盛夏的蚊子叫,那麽撓人心扉。

我喜歡你只因為,你是你。

她又何嘗不是呢,只是單純的喜歡林衍這個人。

什麽錢什麽皮囊她都不在乎。

記得有一次他們兩個在校外的街上逛,街邊有很多乞讨的老人,有的還是斷手斷腳的。

她挽着他胳膊,很認真很慎重的發了個誓。

“林衍,如果有一天你一分錢都沒有流落到街頭乞讨我也會跟着來乞讨的。”

林衍笑着說,“真的?”

她拼命的點頭,“真的,不管你怎樣我都會跟着你的。”

她有點羞于開口那個愛字,就用了跟。

後來她告訴朋友怎麽鑒定你愛不愛這個人,請你清空思想,假如你現在的伴侶斷了腿,你會不會抛棄他,假如他現在站在馬路上,馬上有輛車向他沖去,你願不願意推開他犧牲自己,哪怕失去了生命?

她問自己的時候,答案是不會抛棄他,也願意替他去死。

她只是在最單純的年紀愛上了一個想要托付一生并且無怨無悔的人。

——

隔天的同學會缪清薇陰差陽錯的到場了。

她的一本小說要被翻拍成網絡劇,約了導演和編劇在酒店商談。

巧得是他們隔壁的包間就是大學同學聚餐的那間。

她談完從包間裏出來的時候正巧碰到班長在走廊裏打電話,老班一看見她激動的連忙挂了電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着她進了他們聚會的包間。

“清薇來了,清薇來了。去,讓個座。”老班一腳踹了挨得最近的一個男生的椅子。

她看着對面不動聲色的林衍腦子裏嗡嗡的自動浮現出昨天他在飛機上說的那句,不巧,我安排的。

“畢業後就沒見過你了!越來越漂亮了啊。”老班倒了兩杯酒和她碰杯。

“的确是好久不見。”

有幾個女同學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也舉着酒杯笑的花枝缭亂的,“清薇,你現在可是名人了啊,聽說你的小說好幾本都拍成電視劇了,了不起啊。”

“哎喲,讓我仔細瞧瞧,這臉一點都沒變啊,還跟20歲似的。”

缪清薇低頭笑了幾聲,“陸嘉怡,你怎麽還跟從前一樣一見人就動手動腳的。”

“我要是沒了這毛病,估計當初你早就歸西了。”

老班拍了拍陸嘉怡的肩膀,“往事就不要提了啊,不要提了!”

陸嘉怡已經喝醉了,腦回路已經不清晰了,醉着步子走到林衍身邊,指着缪清薇說道,“今天見到清薇你怎麽着也得說句對不起。要不是你,她會大半夜被夢驚醒像丢了魂的要翻陽臺說出去散散心,會一出門就遇上瘋子嗎,要不是你,她會對着那瘋子說殺了我吧,呵,也不知誰才是瘋子。林衍,你說說,你是不是應該說聲對不起?”

她們寝室住二樓,在和林衍真的斷了的日子裏,缪清薇每天都會夢到他,每天在夢裏笑着,醒來後哭着,那一年是她最難熬的日子。

時間久了,她就難受,也學會了翻陽臺,出去走走總比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到天亮強。

那天,她剛翻下陽臺,嘴上的煙還沒點着,擡眸就在黑暗裏看見一雙驚恐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大眼對小眼的。

直到樓上傳來陸嘉怡的大嗓門,“一個小時之後你不回來我就把陽臺門鎖了。”

對面那人聽了聲音吓了好大一跳,一步走心就從水管上跌了下來,咚得一聲,震得缪清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那人戴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衣服,頭上戴着帽子,電視劇裏小偷怎麽打扮的他就是怎樣的,他手裏拿着一把泛着白光的小刀。

他的瞳仁裏泛着一團怒火,直逼缪清薇。

樓上的陸嘉怡聽到有動靜,不明所以的向下望了一眼,一望便傻了眼了。

這男人是用刀抵着清薇的脖子嗎?

劫持?

陸嘉怡瞬間懵了。

“笑什麽?你們女人就會嘲笑男人,看見有錢的男人就貼上去,沒錢的就踢一邊。”那男人從後面架着缪清薇,嘴巴裏叨叨絮絮的,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都說男人負心,你們女人又有幾個是癡心的?”

“我今天就一把火燒了這裏,你們通通去死吧。”

“呵,你想活嗎?想的就求我啊。”

缪清薇只覺得脖子那裏生疼生疼的,那男人邊講話邊搖擺的,刀口反反複複磨蹭着她的皮膚。

“想活就求我啊!你求我啊!”

“我不想活,你殺了我吧。”她說的很認真。

那男人一怔,好似還沒反應過來。

樓上的陸嘉怡聽到這話那是心驚肉跳的,生怕那歹徒一刀就捅了清薇,手忙腳亂的就把手裏的一桶顏料水朝着那男人倒了下去,然後三兩下的從二樓爬了下去,活生生的擒住了這個歹徒。

缪清薇抹了把臉,冷冷道,“陸嘉怡你能潑準點嗎?”

後來有一天陸嘉怡給她的脖子換藥時斟酌了一會才問道,“你那天不會是真的想死吧?”

“嗯,要是他一刀結束了我的生命,那就結束了吧,要是活着,那就像現在這樣活着吧。反正我活着還是死去都一樣。哎呀哎呀,你輕點!”

“你還知道疼!”

然後陸嘉怡在□□上和沈藝靈講了這件事,沈藝靈就三天兩頭的往她的學校跑,兩個人輪流看着缪清薇,怕她想不開。

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大學有一半的人都知道了,缪清薇得了個2011年最不怕死之人的獎項。

只有林衍不知道,因為他早就離開了那個校園,留下她一個人每天活在充滿回憶的地方獨自舔傷口。

老班默默嘆了口氣,拉過對着林衍發酒瘋的陸嘉怡,“行了,別說了。都過去了。就你話多。”

林衍的臉色沉了下來,視線流轉過她脖子的疤痕。

“對不起。”他站起身,朝着她舉了酒杯,“這一句對不起,應該的。”

缪清薇爽快的和他幹了杯,一飲而盡,“別說了對不起了,真怕老了以後想起你也只剩對不起了。”

和她上完床是對不起,離開她也是對不起,聽了往事也是對不起。

“不過,你的确是對不起我。”她放下酒杯,慢悠悠的補了一句。

大家夥都不敢出聲,凝神屏氣的看着。

“好了,我今天其實不是來參加同學聚會的,只是正好在這裏談工作,也是巧了。來來來,敬大家一杯,敬我們四年的青春和遺憾。”

老班帶頭熱鬧了氣氛,大家紛紛舉着酒杯,一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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