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魚眼亭

魚的眼睛是不會眨的，而魚眼亭裏的人，除了莊主和胡虎，其餘的，眼睛都不會眨了，他們變成了魚一樣的眼，是白色的，凝固的白色，倒在地上。

魚眼亭是圓形的白色亭子，綠色的柱子，四周是粉色的睡蓮，水裏是游動的魚。

胡虎站在莊主面前，沒有看他，看的是游在水裏的一條白色加黑點的魚。

“已經過了三個月了，你還是沒有動手。”莊主的話裏沒有責備，倒是有些開心。

“我已經開始了。”胡虎玩弄着附近的竹葉，“這裏的竹子長得很好，是誰在管理？”

“你想要小桃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

“這算不算是交易？”胡虎扯下一片葉子，含在嘴了，閉起眼睛，仿佛落在很遠的回憶裏一樣搖晃着頭，哼着小調。

“她可以種出七星蘭，你說奇不奇怪。”胡虎吐掉葉子，俯身去看那條白色加黑點的魚，“今天煮了它吧，我看它夠肥了。”

“這可是最後一條黑珍珠了！”莊主伸出手抓住胡虎的手，他知道他又要他的魚下酒了，但這是最後一條，他并不想白白送給他下酒。

“你認為我今天會吃不到它？”胡虎沖着莊主笑着，足尖已經把剛才吐掉的葉子踢下了水，對準了游得很自在的那條魚。

“為什麽你總是會抓住它？”莊主無奈得笑着，他只有看着這最後一條黑珍珠從水裏彈飛出來，落在自己腳下，還要非常忍心地送給胡虎下酒。

“明天我來接小桃，還有我的魚。”胡虎大笑着，大邁步地朝外走，這時他才覺得心情好了一些。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阿虎！”莊主在胡虎背後鄭重地說。

“這也是他最後的機會！”胡虎沒有回頭，卻從背後丢過來一樣東西，莊主接過來，那是一片翠玉的葉子，裏面隐約有一個字—曉—很秀氣的字，而且很深刻。

莊主把葉子放進衣襟裏，看看胡虎慢慢走遠的背影，突然很想說些什麽，他有些想要告訴胡虎一些真實的故事，關于自己的，關于他和曉的，可他知道胡虎不在乎這些，他要的結果并不是一個解釋，而是一個處理，就算是最壞的處理。

他突然有些明白胡虎把紅影帶上山莊的用意了，可他知道這樣只是增加他自己的負擔，胡虎不可能不理會紅影。

“那個女人，你打算怎麽處理？”莊主的神情有些擔心，“我可以把她送走。”

“讓她待在這裏吧，我相信你。”胡虎遠去了，看也看不到。

相信，很遙遠的詞了，讓莊主有些吃驚，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句話會是從胡虎嘴裏說出來的。

“你真的相信我？”莊主苦笑着，“這世界誰會真正相信我？”

“這個世界不需要有人相信你。”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莊主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原來她一直在，他們的談話是不是全被她聽見了，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大家心裏想的是什麽，她幾乎全知道，除了胡虎，他是一個特例，而他自己卻是始終也擺脫不了她的控制。

莊主回過頭來，面對這個神秘的女人。她一直蒙着面紗，可能沒人看過她的真面目，但她一定是美麗的，從她露出的眼睛就可以看出，她也一定是迷人的，從她款款而來的優雅身姿就可以看出，可她也一定是殘酷的，從她把地上的黑珍珠輕輕地踩碎就可以看出。

“門主有什麽吩咐？”莊主低聲問。

“百佛散的作用好象很差。”女人跳在水裏的一只睡蓮上，用水面的清波洗淨鞋子上的魚腥，那是一雙很精致的繡花鞋。

“我們還缺一味輔料。”莊主的語氣一直是恭敬的，說這話時還有些怯懦。

“我只能等三天。”女人看着繡花鞋還是有些髒，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申時我來拿藥。”女人跳出睡蓮，轉身走向魚眼亭的另一頭。

“是。”莊主只有答應了，就算完不成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