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公狗屬性

沈淼窩在藤椅上百無聊賴，盯着手機，那眼神，活像一只傻狗。

現場芹井然還在補妝，因為飾演男寵，所以塗脂抹粉，皮膚白嫩，遠看到時有股子女人味兒，仔細看時，男性獨有的剛毅輪廓還是若隐若現。

楚陽右手握刀，拇指翹着半截刀柄，來回扣緊刀鞘，發出“啪啪”的聲音解悶兒，眼神時不時瞄到之前尹向東坐的地方，補妝的小姑娘問：“愣啥呢？”

一個激靈，楚陽回過神來，看見導演招手，笑着點着腦袋跑過去。

裴曉冉現在幾乎已經天天在現場，跟在孫亓身後，像個助手。

沈淼對裴曉冉的态度依舊沒有改變，只是裴曉冉識趣，也不去招惹他。

“來來，說說戲。”吳丁強把兩個主演招呼過去：“下一場，是矛盾最激烈沖突的地方，有幾個感情要拿捏清楚。”

他指着劇本：“這一處，一定要真打，小淼，可以吧？”

本着對演員負責的态度，吳丁強還是征求沈淼的意見，沈淼拖着腮拉開腿，正抱着一個藤椅，楚陽原本以為沈淼會鄭重拒絕，就聽沈淼提高聲音：“可以。”

芹井然也點頭。

“那行，你倆先對對臺詞，一會就上。”

曲曼繞到楚陽身後，點了他的肩膀：“怎麽了？”

“聽說你要簽約沈淼的工作室？”曲曼聲音跟蚊子似的，楚陽保證絕對沒有第三個人聽見，又點了點頭。

“其實公司裏都在傳，本來是祁姐想簽你，無奈近水樓臺先得月，便宜趙枭澤了。”怕楚陽聽不懂又解釋說：“祁姐，就是任樂祁。“

任樂祁是天盛公司的另一號藝人，比沈淼早出道十年，圈子裏名聲挺好，算是個女強人型，曲曼則是她工作室下的藝人。

楚陽聽到曲曼談到趙枭澤，忍不住問了一句。

“聽說兩個人算是患難的朋友，沈淼當時出道的時候并不順利，後來幾經波折，趙枭澤算是搭了把手才起死回生，如今他有今天的成績，功勞一半都得歸他，兩個人平時關系不錯，成立工作室的時候，沈淼還特意請他加入。”

曲曼搗了搗楚陽的胳膊，她說自己也就見過趙枭澤幾面，長得倒是挺帥，可惜不怎麽說話，更是不怎麽笑，深居簡出的。

和曲曼說話的時候，那邊已經開始拍戲了。

導演喊開始的時候，芹井然竟然，一拳就捅在沈淼的肚子上，楚陽看着皺了一下眉頭，全是真打，看樣子比當時尹向東打自己時的那一拳只多不少。

曲曼驚了，誰都知道，沈淼在圈裏是個惹不起的小祖宗，這會兒被芹井然打，指不定下了戲之後要怎麽報複回來呢！

幾拳下去，連楚陽都看得出來，芹井然有點洩私憤的意思，雖然說是導演讓打，感情充沛，爆發力強勁，但是專業演員完全可以做到在下手保留實力的情況之下，讓效果爆出來。

芹井然偏偏在這上面犯蠢，，讓楚陽更想不通的是，沈淼好像享受其中，面對芹井然，對于這場戲毫無增色的拳頭，他甚至不去躲，反而有點往上湊的趨勢。

而且在楚陽仔細看來，沈淼，的嘴角一直隐隐發笑，雖然面上還是保留着劇情需要時的隐忍憤怒，但是楚陽看得出來，他那雙眼睛騙不了人。

那雙眼睛，和尹向東畫畫時的眼神是一樣的，有着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光。

“好，結束。”一語剛畢，孫亓就迎上去，扶着沈淼下來，給他扇着風。沈淼看起來整個人精神許多，也不在躺着，反而是正襟危坐，兩腿微弓，拿了杯水，自顧自喝起來。

另一邊芹井然時不時偷瞄着沈淼，生怕他下一秒就翻臉，剛才明顯自己玩的嗨了，也沒控制住手賤，一拳又是一拳，別提多爽，可是現在水也喝不下，坐又坐不了，只站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來回踱步。

因為楚陽的臨時加入，他演的那個小角色，在以後的鏡頭會越來越多，楚陽又找了一處沒人的地方抽煙，在樹底下，他開始思考，目前的一切都太過于順利，包括從簽約到後來甚至導演肯為了他，添加戲份。這一切來得突然的幸福，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下午收工的時候，沈淼破天荒的提議，去附近玩一玩，芹井然因為白天的事情，推脫身體不舒服，婉言拒絕了，還有幾個人，因為自己私底下也有活動，所以等到人聚齊的時候，就只有楚陽和曲曼。

提議的人，自己也沒來。

徐曼身材嬌小，愛穿短裙，淡栗色的燙短發，顯得整個人更加有氣質，此時正戴着鴨舌帽，換上一身休閑裝，短袖長褲，站在外面，楚陽把煙掐滅了，走上去，兩個人相視一眼，心下有數，進了酒吧。

郝浩見來了人，連忙笑嘻嘻迎上去，聽說楚陽即将簽約藝人的消息，打心底裏舍不得這個兄弟，更舍不得自己的酒館的生意，但是能夠看見陽子有出息，也是高興，又發現沈陽身邊還站着一個，女孩，這不是裴曉冉，也不是李夢茹，忍住了自己一張碎嘴，讓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處僻靜的地方。

曲曼自覺興奮，自打來了玉仔鎮，除了在酒店就是在劇組現場，還沒到哪個地方逛一逛，雖然和沈淼是同一時期出道，但一直都不溫不火，沒什麽成就，如今這部戲更是接了一個讓人讨厭的女二，口碑自然更差，但是他她自己全不在意，成天樂呵呵的。

“我不喝果汁，”曲曼端着自己前面的杯子晃了晃，有點兒不滿意。

“給你換成白水？”楚陽說着就要招呼人過來。

曲曼撲哧一聲笑了：“為啥我就不能喝酒呢，”

“不放心。”楚陽言簡意赅。

“對了，兩個人沒意思，我在叫一個朋友來，她唱歌也很好聽，人也不錯，想不想認識一下。”楚陽從兜裏拿出一根煙，在手裏耍着花。

十分鐘之後，李夢茹來了。

看見曲曼，李夢茹一把上去攥住曲曼的手，興奮的壓低聲音說，：“曲大小姐，是你吧？！”

李夢茹在脫粉沈淼以後，某次刷微博，無意間看到到了曲曼微博，“曲大小姐”，翻了翻他的微博，慢慢由路人轉粉，覺着是個真妹子，真性情，絲毫不做作，今天被楚陽叫出來喝酒，看見對面坐着的，一眼就認出來了。

曲曼有些受寵若驚，也攥着李夢茹的手，拉她坐下來，悄聲說：“啥呀，沒火就過期的大小姐。”

楚陽見這兩個人有種一見如故的意思，心裏也踏實許多，李夢茹這個人，他很放心，兩個人見面不到十分鐘，就立馬進入了姐妹模式，也許是秉性相投，兩個人話題很多，楚陽找了個，機會，溜到洗手間抽煙，看着時間，心裏頭有點癢癢，打開手機，找到一串手機號，正猶豫摁下去，電話自己響了。

那頭聲音十分熟悉，：“想我沒？”

楚陽回答，：“還行。”

楚陽又問：“你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你猜怎麽着？那信，寄到我家來了。”

楚陽聽得身後一陣冒冷汗，：“怎麽跟鬼故事似的？他知道你回去了？”楚陽半個身子，倚在廁所門框上，又問，：“還有一件事兒，你日記本落這裏了，”

“我操，你不許看啊！你看長雞眼！”尹向東咳了咳，半天沒緩過勁來。

楚陽嫌站着累了，再坐在馬桶框上，蹬着兩只腳，“我是那種人嗎？昨天收了，就放抽屜裏了，一頁沒看。”信誓旦旦的。

“你父母怎麽說？關于你失憶的事兒。”楚陽一只惦記着這茬。

尹向東口氣還算平穩，：“他們跟我坦白，當時瞞着我，也是因為，怕驚擾了我的身體休養，不過如今話都說開了，也沒啥事兒，至于我之前有沒有用今明這個名字畫過畫兒，他們表示不知道。”

“千盛華娛的總部就在L市，到時候你來的時候把我日記本帶來，不許看啊。”李向東又強調一次。

楚陽說：“矯情。”

從廁所出來，楚陽徑直往回走，回去的時候，李夢茹已經在唱歌了，楚陽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總覺得李夢茹又瘦了一圈。

回到座位上，曲曼正津津有味的喝着果汁，嘴角壓抑不住的想笑，看着臺上的李夢茹，曲曼對楚陽說，：“夢茹姐姐唱歌真好聽，原創性也很強，其實到他這個程度出專輯是沒問題的。”

曲曼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端着酒杯的時候，還能夠隐隐的看見，指甲油上泛着和她臉一樣的緋色。

聊着聊着，曲曼又開始抱怨沈淼：“說是大家一起出來玩兒，反倒自己卻沒了影，說實話，跟他相處這麽久，一直覺得他怪怪的，公司給他包裝的人設是鄰家男孩，私底下，簡直就是鄰家神經病。”說這話的時候，曲曼放下酒杯，頗為铿锵有力。

楚陽笑着說，：“不得不承認，嗓子挺好。”

——

貓耳躲胡同裏，總有那麽幾處岔路口和黑胡同巷兒，在晚上，發出一些奇怪聲音的頻率就高了一些。

“你他媽怎麽才來？”陳淼的聲音很輕，像是不敢使勁，又像是使不上勁兒，聲音在空氣裏蕩秋千，忽強忽弱，很不清晰。

對面那個人，西裝筆挺，極為別扭的抱着沈淼，将他的腰抵在牆上，沈淼穿的很薄，就算是初秋時節，也只是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本就生得白，被後面的水泥灰牆面兒硌得發紅。

沈淼像個猴子一樣扒在他的身上，趙枭澤用手托着沈淼的屁|股，整個人往上帶了帶。

“你他媽是不是把我忘了？”沈淼被顫了兩下，聲音也跟着顫了顫。

“尹向東已經回去了？”趙枭澤問。

沈淼一口咬在趙枭澤的肩膀上，嘴裏恨恨的：“他回不回去跟我有什麽關系，反正你讓我做的我都已經全做了，你不能失言。”

白色塑料袋兒在頭頂呼哧呼哧的響着，沈淼就這樣抱着趙枭澤不撒手。趙枭澤掰了他的腦袋：“玩玩兒就行了，你跟誰認真呢。”

沈淼不死心地說：“我他媽就跟你認真，誰我都不要，誰我都不看，今天芹井然打我來着，沒你|爽。”

趙枭澤直接把沈淼扔在地上，沈淼也沒喊疼，往前爬了半截兒，問趙枭澤什麽時候再來，趙枭澤就跟看變态一樣，看着沈淼。手指頭順着自己衣領往下順，又把一只腳伸出去。

沈淼自然的從地上爬過來，伏在他的腳下，拿自己的臉往鞋上蹭。趙枭澤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來，腳尖使勁，用腳沈淼的臉掰到一邊兒去，又換了另一只腳，沈淼又湊過來。

“等回去，你從這兒拍完戲，之後再說，我這次過來順便看看你，不是讓你在這發瘋。”

胡同口處隐隐約約有幾個人走過來，聲音挺大，趙枭澤下意識閉了嘴，而沈淼還在繼續，哼哧哼哧個不停，趙枭澤一把捏住沈淼的嘴，掐着他的喉嚨，警告：“你他媽一個人犯傻也就罷了，別給我出聲兒。”

不想沈淼反而更興奮，眼珠子在眼眶裏打轉，灼|熱的鼻息噴在趙枭澤手上，甚至感覺沈淼的舌頭在自己掌心亂竄個不停，沈淼跪在地上仰着頭，像是在乞求什麽命令，又像是一條搖尾求|愛的公狗。

趙枭澤最受不了沈淼這樣，一個正常人，能讓他整成神經病。

酒吧裏，李夢茹還在唱着，曲曼已經完全聽愣了，呆呆的坐在下面。

曲曼在下面突然開口，調侃楚陽：“聽說上高中的時候，小茹姐追求你，被你拒絕了？”

楚陽笑着說：“那他有沒有告訴你後來發生了什麽？”

曲曼搖頭，楚陽插着兜：“那件事兒可是她對不起我。”

曲曼湊近楚陽，小聲說：“說真的，你跟小茹姐挺般配。”楚陽察覺曲曼湊過來的時候，身上帶着一種微微的香氣，不像李夢茹一樣濃烈，也不如裴曉冉一樣清淡，只是有自然的淡淡的香氣。這種味道，可以算是讓他十分舒服的氣味。

不過還差一點，最讓他感覺到心情舒暢的是尹向東身上的啤酒味兒。

猛然又想起尹向東，楚陽搖了搖頭，對曲曼說：“這種東西，看造化。”看看手表，時間也挺晚，曲曼的經紀人也打來電話問她在哪，曲曼應付兩句，示意自己要走了。此時正好李夢茹也從臺子上跳下來。

三個人出了酒吧。

蛐蛐聲在路上的角落裏吱吱叫着，楚陽耳朵比較靈，走到一個胡同口的時候，聽見裏面隐隐有聲音，想再進去看，又轉念想到之前的那檔子事兒，心裏有些犯忌諱，身邊還有兩個小姑娘也不好再惹事就選擇繞開胡同。

胡同裏的趙枭澤聽見腳步聲越來越遠，心裏倒是松了口氣。手裏按着沈淼的腦袋，揪起他的一縷頭發，強迫他的臉面對着自己：“警告你一次，狗崽子，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把你亂七八糟的情緒收拾一下，以前要是知道你這副德性，我就讓你淹死在唾沫堆裏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我的淼淼！！

心疼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