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為什麽救我？

楚臨這一生，從未後悔過什麽，從未為某一個人某一件事痛不欲生，而今他全都體會到了。他曾經親口對許青煙說過，若是有一件事他不能挽回，若是有一個人他不能挽回，他便會放棄，永不後悔。

而今他知道他錯了，那時候他之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大概是因為他沒碰上一個讓他不惜一切都要留住的人。而今，他碰上了這樣一個人，又失去了這樣一個人，從此以後心如死水，滿目荒蕪。他和衣躺上了床，整個人沉浸在蕪蕪的味道裏，心不禁絞痛起來。

直到東方放亮，他依舊沒能入睡，眼睛看着這屋裏許青煙用過摸過的東西，一遍又一遍。樓月不堪他日日騷擾，終于同意行換血之法，只是許青煙死去已有些時日，換血之後會是什麽光景，無人可以預料。

“你想好了？”

椒房殿外跪了一地的大臣，全都在用性命相逼，不讓楚臨做傻事。而楚臨看着躺在身邊的女子，微笑而又堅定的點頭：“想好了。”

換血之術進行了六個時辰，許青煙睜開眼的時候，以為自己到了地獄，正新奇地獄中的擺設竟然和椒房殿中的一樣，就看到已經累虛脫癱倒在座椅上的樓月，這才反應過來。她沒死，或者說，她死了又活了過來。

她神色有些茫然，擡起手看了看，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口，才發現曾經折磨她的疼痛全都消失不見。而楚臨是被痛醒的，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老天爺竟然開恩，讓他見許青煙最後一面。

楚臨深吸一口氣，緩解從骨頭裏帶來的疼痛，“青煙，對不起，以前對你做了那麽多傷害你的事情。從今往後，你就自由了，而我，恐怕再沒辦法護你周全。”

明明許青煙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聽到楚臨交代後事般的語氣，只覺得心口疼痛不已，她腳步踉跄的後退一步，眼睛裏已經滿是淚光：“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一旁的樓月見狀，心中錯愕不已，許青煙不是恨楚臨入骨嗎？應該高興楚臨命不久矣，為何還會這般痛苦？樓月的目光落在許青煙的身上，心情有些複雜，難不成許青煙的心中，還是愛着楚臨的？

“對不起，青煙……”楚臨低聲呢喃，許青煙卻愈發的痛苦。她捂住了心髒，“你要死了，嘉兒和許家的仇得報，我明明應該高興的，可為什麽見到你這樣，我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疼痛？”

“青煙，你還愛我，對麽？”

“我不知道！”許青煙痛苦的搖頭，“為什麽我的心這麽痛？！”

樓月用銀針緩解她因為換血帶來的身體的不适，再将楚臨強行換血救她的事情說清楚。許青煙本就痛苦，聽此之後，只感覺自己的心口像是有一柄重錘在一下下的敲擊着她的心髒，疼的她面色蒼白。

楚臨見不得她痛苦，想抱抱她，可是實在沒有力氣從床上起來，費盡力氣伸出去的手虛弱的搭在床沿：“青煙，忘記那些不好的事情，好好的生活下去。”

許青煙淚眼朦胧的擡頭，眼神有些迷茫：“楚臨，你為什麽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