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真是,可——惡——啊!

葉珈成說得那麽刻意,高彥斐自然聽出葉珈成話裏的意思。他故意聊起某個人:“宋曉京估計要傷心死了。”

葉珈成不認同:“她先甩的我,傷心什麽。”

高彥斐懶得多說,有人揣着明白裝糊塗呢。他很佩服葉珈成一點,男女關系向來處理得直接又磊落。合則來不合則去,怎麽說,肆無忌憚吧。

時簡過來了,三碗湯分了分。

高彥斐“受傷”地感慨起來:“真羨慕咱們葉大帥哥有那麽多妹子追求,哪像我孤家寡人一個。”

時簡笑眯眯坐下來,掰開一次性筷子問:“很多嗎?”

高彥斐逗着嘴:“你以為就你看得到葉珈成的帥和才氣,其他女孩都是睜眼瞎嗎?”

“噢——”時簡發出一聲長長的“噢”,不死心,又轉過頭問了問本人:“真的有很多嗎?”

真直接。葉珈成感冒還沒有好,咳嗽起來,他接過她遞來的紙巾,用力地回答:“不,多。”

“那就對了。”時簡眉眼一彎兒,“這說明女孩們還是有眼光的多,知道你現在就是一個用情不專、水性楊花,喜歡流連花叢的男人。”

葉珈成:“……”瞬間心塞,這是什麽鬼評價。

“哈哈!哈哈哈!”高彥斐狂笑起來,快要拍桌了。他剛剛還以為時簡會傷心難過呢,沒想到劇情一下子翻轉了。他看了一出好戲,不忘擠兌一番:“時妹妹,那你為什麽要一個用情不專、水性楊花,流連花叢的男人呢?”

“沒辦法啊,就是喜歡啊。”時簡嘆嘆氣,很為難的樣子,然後她看向葉珈成,真誠建議道:“所以你快跟我在一起吧,不要再禍害別人了。”

什麽叫禍害別人。

葉珈成慢悠悠站起來——他再去打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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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關系,誰說先喜歡上的那方是輸家,往往贏家是臉皮更厚的那一個。時簡倒不是天生厚臉皮,反而她認為,自己臉皮是結婚了以後才變厚的,這個原因還賴葉珈成。

這邊葉珈成泰然自若地離開了餐桌,高彥斐深深佩服葉珈成的定力,“飯卡!”他一聲吆喝,然後拿起桌上飯卡朝葉珈成扔了過去。

葉珈成轉過身,一只手帥氣地接了過去。

食堂窗口排着隊,有女孩朝葉珈成走過去,揚着商量的笑臉問:“學長,能不能幫我們刷下卡,我們給你現金。”

“不好意思,這不是我的卡。”葉珈成禮貌回絕。

女孩明顯失落了一下,只好換人借。

瞧,這種才是正常的女孩。

葉珈成回過頭,稍稍有意地看了眼,不遠處高彥斐和時簡有說有笑,仿佛多年的老朋友。

時簡……她到底從哪兒來的?

葉珈成不缺莫名其妙喜歡自己的女孩,只不過還是會好奇這位叫時簡的女孩。

莫名其妙出現,莫名其妙對他情有獨鐘。這份沒有任何依托、橫空出世的的感情,實在令人沒有安全感。

同樣的,莫名其妙的白娘子為什麽對許仙好。

愛麽?

不,因為白娘子是一條蛇精,熬不住千年寂寞罷了。

那麽,時簡為了什麽?

午飯結束,時簡要繼續回圖書館看書了。他因為的确有事拒絕了她提出來的輔導請求。她立在圖書館臺階,走一步回頭看他一眼,然後遺憾地揮了揮手。今天天氣暖和,她只穿着寬松的白色毛衣、緊身牛仔褲;不長不短的頭發落在肩頭,發梢爍着金光的午後日光,幹幹淨淨。

葉珈成差點後悔,其實留下來陪陪她,也是可以的。

然後,時簡忽然從臺階跳下來。

宛若,一只輕巧的靈狐。

她真是小狐貍嗎?沒有狡黠邪惡的狐貍眼,一雙清亮的明眸善睐,也能穿透到人的心裏。

“珈成。”她又跑過來,叫了他名字。笑盈盈的,熟稔的,甚至牽纏的,仿佛已經叫了一輩子。

“不去看書了?”他雙手插口袋,注視着她。

“等會再看。”時簡立在他面前,然後一鼓作氣地說:“能不能不要再喜歡上別人了,在你喜歡上我之前。”

他一愣,保持住做男人最基本的清醒,以及最得體的驕傲,反問:“你這是在要求我?”

“請求。”她笑,落落大方,“畢竟,你也不讨厭我,不是麽?”

對,他不讨厭她她,甚至還充滿着濃濃好奇。

“這又算是什麽請求。”他說,扯唇笑了笑,語氣慵懶。

“前下手為強,提前預定啊。”她說,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錢,趁着他反應不及,塞進他手裏,“這是一百塊,我給你的定金,你收好了。”

什麽,定金?就算是定金,他葉珈成一百塊就夠了?

然後,時簡已經快速轉身,跑回了圖書館。

“……”

手裏握着一百塊,葉珈成還是放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裏。開車離開了b大,車是前陣子新買的德系車,他比大多同年人都混得好,不過一輛車差不多花掉了他半年來的積蓄。

不要家裏任何接濟,恣意又潇灑。路過一家超市,掏錢買煙,他接過售貨員找回來的零錢和一包蘇煙。

這下好了。

他把定金都花了。

……

定金這招,論起來,時簡還是從葉珈成本人那裏學來的。

葉珈成追她那會,也是像她今天這樣,沒有任何防備地往她手裏塞了一百塊。然後霸道地說:“收下我的定金,就不能喜歡上別人了,在你愛上我之前。”

所以,她只是——師夷長技以制夷,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時簡坐在圖書館看書,争取最後幾天背出幾道答案。事實想得美,她根本不記清楚以前考過的那些題目了。

索性任性合上厚厚的考研書。

碩士學歷,已經得到過了,想想也就沒那麽稀罕了。

時簡坐公車回易茂宿舍,搖搖晃晃,中間接到了遠在國外時教授的電話。

時教授得知她不打算考研,也不願意出國繼續進修,原本兩個星期才有一個電話,變成了兩天一個電話。時簡按了接聽鍵,聽筒裏立馬傳來一陣用流利英語講出來的兒童音。不是她父親時教授,是弟弟時小光hy,他一定是偷偷拿了時教授的電話,給她打來了電話。

“tim.”她叫了弟弟英文名字。她和弟弟一母同胞,成長環境完全不同,一個從小說國語,一個只會講英文,tim偶爾冒出幾句中文句子,都能讓全家感到驚喜。

tim性格也像國外小朋友,熱情好玩,他每次都叫她honey,像她的一枚小情人。

“叫姐姐。”時簡打斷弟弟一連串話。

“姐……姐。”tim中文發音,喜歡“抑揚頓挫”。

時簡好笑,tim剛剛說了一大堆,特意問她為什麽不過來陪他了,小男孩說得傷心又幽怨,就像她要抛棄了他一樣。

不用想,她父母已經對tim說了,她不能來國外的事。

時簡有些抱歉,她也挺想念tim的。tim問她為什麽不準備過來了,她想了想,用英文解釋說:“因為,我已經找到了你的未來姐夫啦,我打算和他一起生活。”

她怕弟弟不理解某個意思,說得更加直白:“就是我喜歡的人,我人生的另一半。”

“請你不要再說了。”tim說話的聲音聽着更傷心了,“我聽得懂,只不過這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

“你不應該替我開心嗎?”她笑嘻嘻,安慰tim說,“以後我可以帶着姐夫一起來看你,他幽默又英俊,你肯定會喜歡他的。”

記憶中,葉珈成和tim玩得還不錯。她和葉珈成結婚之後,tim每個假期就飛回來,他和葉珈成可是最要好的哥們。

“不,我現在很難過。”tim說,“等你帶那個男人過來,我一定會找他決鬥。”

時簡:“……”小屁孩事兒最多。

然後,tim第一次不等她,先挂了電話。

很快,一個星期過去了。

再次體驗備考心情,時簡沒有緊張,只有……甜蜜。她每天挑幾道題發給葉珈成,葉珈成就算當天沒有及時回複她,第二天也會把解題思路給她發來。

真是美妙呀!最好的學習,就是與戀愛同行了。

書桌上擱着一份包裝好的禮盒,是她前陣子在易茂旗艦店給葉珈成選購的一套襯衫和領帶。她打算考完研,就送給葉珈成。其實,她很想給葉珈成買套厚實的內衣內褲,又怕吓到他。

大冬天的,老婆總怕老公會冷。

時簡接到張恺提前打來的電話,才想起上次在旗艦店:易霈讓她周一就到易茂置業做事。

……接着張恺的電話,時簡懊惱自己這幾天學傻了,不,是“戀”傻了。

幸好,張恺很好說話,得知她想參加一下b大研究生考試,沒有請示易霈就準許她可以晚兩天過去。

那麽好說話?張恺都不擔心她考上b大,毀約簽好的三方協議嗎?

她真這樣問了。

張恺大笑:“時簡,不是什麽人易總都親自招來的。研究生算什麽,博士後都不一定能得到我們易總的欣賞。你很優秀,易總很好看你啊,何況,現在研究生畢業能拿到易總給你的工資麽?”

确實……不能啊。時簡覺得張恺說話特別振奮人心,瞬間,她身體裏仿佛有了一個小太陽,陽光普照,烘得她暖洋洋。

張恺也沒有說錯,多年以後有多少高級打工者希望得到易霈的青睐。

這樣一想,她更沒有考研壓力了。

其實,她之所以沒多少猶豫進了易茂置業,還有另一個難以啓齒的原因。用上個輩子來說,她前世離開易茂考研又出國,終于鍍了一層金光閃閃的真金回來。

結果,她神氣赳赳地面試以後的易茂置業,居然……被刷了!

之後,她進了易茂置業最大的競争公司,因緣巧合,遇上了葉珈成。葉珈成是她公司老板的朋友……

公司年會,她是臨時被換上臺的蹩腳主持人,葉珈成坐在下方笑得斯文敗壞。之後老板莫名對她好,她東想西想以為老板要潛規則她,老板笑眯眯對她說:“小簡啊,我有個很不錯的朋友,姓葉,名珈成,他本人才貌雙全,事業有成,父母祖輩都是賢良之人……”

看吧,本以為事與願違,其實上帝另有安排。

——

時簡終于坐進了考場。

重新看到一模一樣的考題,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緣分。她和這張試卷的孽緣。

接下來,她基本以一種類似“蛋疼”心情審視試卷題目。原本只是模模糊糊的記憶,再一次看到試卷之後,熟悉感迎面撲來。

然而,她整個答題過程差不多是這樣子的:

對,就是這題啊。她以前做過的。可是答案是什麽?

這題很簡單,上次她很快做好了,現在選哪個?

這題最印象深刻,貌似她上次做得就不順利,更不順利了……

總之這個感覺,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

考前,葉珈成給她發來了一條短信,他第一次主動給她發了短信,不過稱呼有點奇怪:“加油考,小狐貍。”

她怕葉珈成發錯了,問他:“小狐貍是誰?”

然後,葉珈成就沒有回她了。

仔細想想,莫非小狐貍就是她?!他已經偷偷給她取了愛寵小名了?

後面有考生在作弊,時簡感受到了他們那種隐隐的不安分。

她握着筆,繼續老實地苦思冥想,大片都是不會。如果這次她真的考上,除非真有佛祖給她送答案。

忽然,“啪嗒”一聲,一份小紙團砸在了她面前。

天哪,真有啊?!

反應過來,他們作弊就作弊,能不能扔得準确一點!

“同學……能不能……将答案還給我。”身後那位男生都要哭了,趁着監考老師不注意,用筆戳着她的後背,小聲地求着她。

哎,麻煩。她随手将答案扔回給後桌男生。

……

半個小時後,時簡被“請”到了b大教研室。

氣氛很嚴肅。

富有社會責任感的b大老師們正在商量,要不要告知她簽約單位,她提供答案幫人作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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