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時簡今天還特意妝扮了一下自己,洗了頭,化了妝,換了一套前陣子小姨帶她買的新衣服。駝色連帽大衣,搭配着她自認為a市最好看的一雙高跟鞋,打底的緊身長襪将她小腿拉得修長又漂亮。大衣她原本想買黑色的,小姨不可理解地阻止了她,年紀輕輕穿那麽成熟做什麽?所以她選擇了駝色,寬松的連帽設計看起來很減齡,也符合她現在這個年齡。

今天葉珈成生日,她自然要穿得漂亮一些。領先了十年時尚,“不小心”就在人群裏顯得亮眼又摩登……

6號出口,易霈走近了,打量了她兩眼,然後将提包遞給她,并開口:“走吧。”

時簡挪不動腳:“……易總。”

易霈沒有聽到她蚊子叫般的音量,走在了前面;她低頭看了眼懷裏的提包,咬咬牙跟了過去,易霈稍稍放慢了腳步,問起:“這兩天上班感覺如何?”

時簡心情複雜成一鍋粥,點點頭:“挺好的。”

易霈又問:“張恺讓你過來的?”

不是的……時簡轉了轉頭,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她一邊跟上易霈腳步,一邊忖度:要不直接說吧,不過她要怎麽說呢?易總,不好意思,我是來接男友的,不過他晚點了。

這話,還真是不好意思到……令人難以啓齒!

易霈的車就停在機場一樓這裏,時簡一路都在琢磨怎麽解釋這個誤會。易霈已經上了車,坐進了駕駛座。他看她還沒有上來,稍稍蹙了下眉頭:“時簡,上車了。”

時簡臉一陣紅,一陣更紅,然後硬着頭皮打開了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易霈親自驅車,很快上了機場高速。

時簡趴着車窗,像只被人拎錯的小狗,看着外面飛逝而過的廣告牌……哎!時簡轉過身,找着話問易霈:“易總,您這幾天還順利嗎?”

“還可以。”易霈開着車,車速平穩,語氣更平穩,“合同都談下來,明年易茂置業會比較忙,大家一起辛苦辛苦。”

時簡點點頭:“……嗯。”

然後,易霈笑了笑,沒有了剛剛的正經嚴肅,像個朋友那樣詢問她:“怎麽了,感覺你心情不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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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有嗎?”時簡也笑了笑,易霈挺會察言觀色的啊,然而——他剛剛怎麽沒有看出來,她根本不是來接他的呢!

易霈不置可否,沒有繼續說笑下去。上司可以和下屬說笑幾句,說多了就不好了,尤其和是漂亮的女下屬。墨色的鏡片裏,易霈轉了轉偏移的視線,收了收心,認真開起了車,中間還接了一個藍牙電話。

時簡也拿出手機,她剛剛在機場裏還提前給葉珈成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就等在六號出口的柱子旁邊。

葉珈成還沒有回她,是還沒有下飛機嗎?

葉珈成是晚點了,整整晚了一個多小時。他下了飛機才開機,跳出來的第一條短信便是時簡的。他推着行李車走出來,直接往六號出口走去。今天是他生日,手機裏出現很多生日祝福,熟悉的,不熟悉的,他挑了幾個回複謝謝,略過了宋曉京。

和前任女友保持距離,是對現任女友最基本的尊重。哦,不對,還不是女友,不過等會就是了。

六號出口到了,葉珈成望了望。

左右,前後。

人呢?

時簡跟着易霈先回了公司,車子停在了易茂置業專用停車位;同時口袋裏手機也震動起來了。她抱着易霈的文件包下來,關上了車門。

心情難以形容,像是口袋裏不停震動的手機,抖擻極了。

“易總。”她走到易霈旁邊,主動坦白了,“我……就不進去了,今天我請了半天假。”

易霈立在車旁,聽她說。

實話實說吧,總比誤會越鬧越大好。時簡揚起了笑容,盡量将事情敘述得生動又好玩,“其實我今天去機場是接朋友的,沒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

當然,她肯定不能這樣說。時簡繼續“幽默”地說:“沒想到我運氣那麽好,居然……榮幸地接到了易總您……”

說到這,時簡真好笑地樂起來。其實沒什麽大不了,有誤會說清楚,玩笑幾句就過去了。做人做事,會減少很多沒必要的負擔。難道易霈會小氣到辭退她?如果真小氣成這個樣子,就算她現在知道以後的易霈有多輝煌,她也會主動辭職。

果然,易霈輕松且自在地笑了起來,“如此說來,我運氣也不錯,今天白白賺了員工的請假時間。”

嘻嘻嘻嘻嘻,真可以這樣說。時簡揮了揮手,道別:“易總,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易霈:“好,明天見。”

時簡走在人行道,剛剛的未接電話果然是葉珈成打來的。她按了回撥鍵,只響了兩聲,葉珈成就接聽了。他直接問她:“時簡,你在哪裏?”

易茂置業附近的安義大道兩旁是一撥魁梧的梧桐樹,夕陽已經落在了樹梢,只剩下半邊天了。她無奈又愧疚地說:“我還……在公司這邊。”

電話那邊,葉珈成頓了下,仿佛明白過來,“所以,你一直在逗我。”

“沒——有。”時簡低着頭否認,她發短信說自己六號出口的時候,她的确在六號出口,只不過……

“我……沒來得及。”

葉珈成沒有聲音了,時簡轉過身,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流,她開心地說:“今天你生日,打算怎麽過?”

葉珈成沒有回她,她知道葉珈成最讨厭別人戲弄他。突然有個感覺,葉珈成下一秒就要挂掉電話。果然,葉珈成幾乎冷靜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時簡,我有點累了。今天先不過生日了。”

“……”

葉珈成挂了電話。

嘟——嘟——

時簡放下了手機。

女人總是很容易被所愛的人傷害,不需要朝心窩裏捅刀子,一句冷漠的話就夠了。手機突然嘀了一下,她條件反射看向手機屏幕,原來是蛋糕房發來的提醒短信。她昨天訂的黑森林蛋糕做好了。

時簡抿了抿唇,無所謂的,繼續往前走。原諒下他喽,今天的葉先生可是大壽星呢。

如果是原來,他會挂你電話麽?

肯定不會啊。就算他真的累了,葉珈成也是朝她伸出手:“過來,寶貝,讓我抱抱。”

點點沒有的時候,葉珈成告訴她,以後她就是他最大的寶貝,唯一的寶貝。

……

葉珈成一個人從機場過來,天色暗了下來。大概是時差沒調整過來,他總覺這個天怎麽黑得那麽快。

不過生日了,他直接回了城南的公寓。他不習慣住小房子,一個人也租了一套大房子。高彥斐說他浪費,然後又說他可以在裏頭金窩藏嬌好幾個了。

金窩藏嬌?恐怕他想藏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麽好嬌嬌。

葉珈成輕哼了一聲,開門。不知道這些天時簡有沒有來過這裏,他随手打開過道燈,先看看玻璃缸裏的魚有沒有死。

條條活潑,不僅沒有死,裏面還多了兩只龜。他伸手碰了碰,會動。也是活的。

客廳的燈相繼亮了起來,葉珈成踩着地板,房子靜寂。他慢騰騰地走進來,視線停在客廳的餐桌,多了一束花。黑色桌面還放着一個禮盒和一些蠟燭。

他錯過了……一份燭光晚餐?打開冰箱,裏面果然有兩份包裝好的菲力牛排。

他還真是錯過了一份燭光晚餐。

她做的牛排,好吃麽?

夜幕降臨,冬日的城市總是霧蒙蒙的,街道下方兩排路燈氤氲在夜色裏,視線模糊。葉珈成靠在窗邊,修長的手指撥動着號碼,一個個地翻過,最後停在“小狐貍”這裏。

然後,撥號。

手機很快接通。他還是再次問了她在哪兒。

“時簡,你在哪兒?”

時簡提着一盒子蛋糕,走在路上接聽着葉珈成的電話,她看了看路标說,“我……應該在你家附近了。”

“……附近是哪裏?這樣,你告訴我具體方位,我出來接你。”

“好。”時簡挂了手機,微笑,低頭給葉珈成發起了短信。

很多事情……還是一樣的。比如每次她找不到地方,發位置共享給葉珈成,葉珈成就過來找她,他總是怕她會丢了。

時簡一個個打字,呼出一團白氣,真懷念手機裏語音消息和位置定位啊。有點冷,她一只手發完短信,立馬放進了暖和的衣兜裏;另一只手,提着蛋糕,快要凍僵了。

等了五六分鐘,時簡仰了仰頭,感覺要下雪的樣子。

倏然……手裏的蛋糕被拿走,凍僵的人也被握住了,熟悉的聲線飄在她頭頂,“難道,你不會找個暖和的地方等麽?”

當然會啊,不過她怕他找不着啊。時簡笑盈盈地轉過身,看着趕過來的葉珈成。他不也只穿着毛線衣就出來了。

這一路,葉珈成都是牽着她走。

對的人,終将是對的人啊。就像葉珈成求婚說的那句“你是我喜歡的,想要的那個,對的人”。時簡心裏頭暖和,腳步輕快了,感覺走幾步就可以開心地蹦幾步。她清清嗓子,問了出來:“葉珈成,我現在算是你女朋友了嗎?”

葉珈成沒說話,下巴輕擡,沒讓她看到神色。

居然還在猶豫?時簡又開口,賭氣了:“如果不是,你就松手……我自己走。”

葉珈成沒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緊了。

緊緊的,溫熱的。他的掌心還燙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液。

一切都要回來了。時簡咧着嘴,開心吶!她終于回到了最愛人的身邊了。

和葉珈成走出電梯,她說了說今晚的計劃,聲音甜蜜:“等會我們先吃燭光晚餐,我給你煎牛排;然後看電影,等午夜的時候,我們再吹蠟燭吃蛋糕……有人說午夜吹蠟燭明年運氣特別好……”說午夜吹蠟燭會有好運的這個人,其實也是葉珈成他自己。

8點多了。進了屋,時簡拿起上次一塊買來的圍裙。

葉珈成也放下蛋糕,看着她,然後走過來幫忙。心血來潮,還是蠢蠢欲動,他伸手,圈住了她的腰。

氣息忽然相加,是兩個人的。

他以為她會躲開,沒想到她還自然地往他懷裏靠了靠,然後面對面朝着他,瑩瑩美眸閃着清淺動人的笑意。

這是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可是他看不懂。她給了他其他女孩都沒有給過的感受,澀的,苦的,甜的,膩的……以及令人瘋狂的沖動。

他克制着沖動。

然後,她居然,大大方方地踮起腳尖,還用紅潤的唇碰了碰他的嘴角,“生日快樂,珈成。”

瘋了瘋了!葉珈成覺得自己要瘋了。

她是妖孽麽,如果是妖孽,是一只多少年道行的妖孽?無緣無故出現在他世界裏,一會扮演乖巧可愛的兔子,一會又是優雅迷人的狐貍,不管哪一面都吸引着他注意……

沒關系。

葉珈成将頭彎得更低一點,慢慢的,吐出一口灼熱的氣息,他也學着她,輕輕碰了碰她的唇,然後一點點撬開了她的唇。

沒有猶豫。

今晚,就算她要吸光他的精血,他也要将她拆骨卸肉地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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