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你選誰
缺水還暫時能用礦泉水來解決, 沒電了那可怎麽辦?
郭勇等人已經返身回去查看電的問題了。
牧水再三婉拒了幾位男士的好意, 只吃掉了一桶泡面,就沒有再動其它食物了。
“面包和小香腸一類的食物,能儲存, 能随時取用。還是留着比較好。”牧水很是理智地說。
“那泡面不吃了?”康葉問。
“一次吃太多,會肚子疼的。”牧水飛快地說完, 就屏住了呼吸。
何況雖然真的很不應該,但是有康葉的氣味混雜着泡面的味兒, 一起朝他沖來,他也吃不下第二桶了。真的吃不下了。
康葉滿面失落,這才将剩下的泡面扒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牧水起身跺了跺有些發麻的腳, 低聲說:“我出去看看, 你們要把泡面吃掉呀,不能浪費的。”
說完,牧水就朝外走了出去。
袁盛顯然對吃泡面相當地有心得, 本着遵守牧水交代的不要浪費原則, 袁盛端起泡面桶,三兩下就吃光了,然後抓起桌面的濕巾擦幹淨了嘴, 大步跟上了牧水:“我和你一起。”
齊星漢飛快地皺了下眉,但他到底還是沒有跟上去。
他記得自己答應過牧水什麽——“遵醫囑。”
不能浪費。
不能浪費。
不能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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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星漢給自己洗了三遍腦,然後才解決掉了屬于自己的那一桶泡面。
見齊星漢都動了手,沈茂嘉也才慢吞吞地面無表情地吸起了面桶裏的面。
牧水走了一圈兒,從大堂經理那裏獲知了一點消息。
一, 的确停電了,不過酒店暫時有備用電,能支撐到明天早上;二,酒店水箱裏仍舊儲有水,足夠酒店的住客生存使用兩天沒有問題。
那就還好,還沒到徹底山窮水盡的地步。
牧水小小松了一口氣。
“酒店裏有一個清潔工,您見過嗎?”牧水和大堂經理描述了一下那個提着清潔桶的男人。
大堂經理疑惑地搖了搖頭:“沒有啊,我們這兒沒有這個人啊。”
一邊路過的任菁菁,突然和她的助理Lily停住了腳步,她轉頭微笑着看向了牧水:“你說的這個男人,我見過。”
“在哪兒?”牧水脫口而出,并且同時認認真真地盯住了任菁菁。
任菁菁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和他說過話了,見牧水認真盯着她,她眉梢眼角的笑意也就更多了。任菁菁說:“今天去片場的時候,我見着他了。我走在後面,就看見一個提着清潔桶的男人,在兩輛車的縫隙間蹲下了。哦,他面前還有個人,那個人舉着相機。”
“舉着相機?”牧水愣愣地問。
任菁菁說:“應該是狗仔吧,這邊偷拍的狗仔很多的,經常舉着相機蹲在車後面。”
任菁菁說着頓了頓,臉上依舊帶着笑容,但緊跟着說出口的話,卻是:“那個狗仔好像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背後蹲了一個人。男人緊緊地盯着他,看上去跟恐怖片裏的惡鬼一樣。過了一會兒,那個男人就把狗仔按住了,拿走了他的相機,再之後……我就不知道了。”
任菁菁說着還沖牧水放送了一個“wink”。
但牧水壓根就不為所動,并且還反問道:“你當時看見了,沒有提醒那個狗仔嗎?”
“為什麽要提醒他呢?”任菁菁微笑着反問。
牧水動了動唇。
如果……如果那個男人不止是搶相機,還會殺了那個狗仔呢?
牧水皺了皺眉。
可他不想譴責別人,何況萬一那個狗仔并沒有因此喪命呢。
“後來你就沒再見到那個男人了?”牧水問。
任菁菁的瞳仁微微朝上,她想了想:“唔,也不是,拍完之後,我們從片場出來,我又見到了他一次。”
“在哪裏?”
“《清宮月》劇組的一號內景棚外面……”
“當時他是什麽樣的打扮?”
任菁菁笑了笑,說:“和之前一樣,拎着一只桶,桶裏放着拖把。”
“謝謝任小姐。”牧水禮貌地說。
“不用謝,你們要去一號棚找他嗎?”任菁菁問。
牧水搖了搖頭:“我們去《環城》的三號棚。”
任菁菁的瞳孔微微一縮,驚訝地道:“去那裏幹什麽呀?”
“去那兒找這個男人啊。”
“可他在《清宮月》的一號棚啊。”
牧水微微一笑,面頰上擠出了一點酒窩:“可是你在騙人呀。”
空氣靜默了一剎,任菁菁哼了一聲:“以後不和你說了,你每次都不信我。”
牧水只是微微笑,并不接她這句話,看上去滿面的純良與傻白甜。
任菁菁挪開目光,落在了袁盛的身上,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語氣自然地和牧水說:“你的朋友真奇怪啊,一直綁着眼睛。我能和他聊天嗎?”
一直沒有開口的袁盛,這才出聲說:“我不想和你聊天。”口氣冷硬,還帶着一點暴躁的味道。
任菁菁被鎮在了當場,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袁盛說完,也不看她的臉色,抓起牧水的手,帶着他轉身走到了酒店大門外。
“那個棚在哪兒?”袁盛問。
牧水:“就我們回來的那條路上,一個棚在左邊,一個在路的右邊。這兩邊就這兩個棚,除此外其它地方都是停車位。”
任菁菁張嘴就說謊話。
不過她的謊話還不算高明,半真半假也不管用。
他還是瞧得出來。
牧水有那麽一丢丢得意地心想。
不過這一丢丢的得意,立馬就讓寒意凍得四分五裂、煙消雲散了。
牧水縮了縮肩膀,又縮了縮脖子,将半張臉都順勢埋進了圍巾裏,甕聲甕氣地道:“我們去看了,就趕緊回酒店吧。”要不是為了維持平衡,不在雪地裏跌跤,他恨不得把手都揣起來。
袁盛應了聲。
就這麽走了一段路。
牧水眨了眨眼說:“我也應該蒙一會兒眼睛,現在滿地的雪,看過去一片銀白,我眼底都剩不下別的東西了。”他的話語裏夾雜着一絲絲委屈的味道。
袁盛取下了腰上的小醜面具遞給他。
牧水眼睛盯得确實難受,想了想,也就把小醜面具扣上了。
袁盛透過紅布條還能看路,又不受大雪的影響,他拉着牧水,讓牧水跟着他穩步前進,就這麽也花了足足二十多分鐘,才走到了三號棚。
而牧水身體內的熱量已經流失大半了。
他的手、臉、腦袋,還有腳,都凍僵了,擡腿全憑本能。
也難怪沒人能過來搶修了,在外頭多待一會兒都能凍僵。牧水可憐巴巴地想。
三號棚外停着的自行車,還有随意擺放的兩張桌子,都覆上了厚厚的一層雪。
牧水一腳深一腳淺地繞到了棚門口,這才摘下了面具。
他适應了好一陣,才看清面前的情景。
沒有見到提着清潔桶的男人,但他見到了一個少女。一個裹着銀白色羽絨服,戴着白色毛線帽,差點和四周雪景融為一體的少女。
少女瑟瑟發抖地站在那兒,一看見他過來,就驚了一大跳,哆嗦得帽子都掉下來了。
牧水走上前,也哆哆嗦嗦地撿起了帽子,遞給了她,小聲問:“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啊?”
少女的聲音也哆哆嗦嗦:“丢、走丢、了。”
兩人面對面,哆嗦得都跟高頻振動器一樣了。
牧水想起了大冷天袁盛還穿着背心的壯舉,于是想也不想一回身,把手塞進了袁盛的掌心。
“好冷啊袁哥。”他擡頭看了看袁盛。
袁盛連哆嗦都不帶打一個的,就這麽平穩地握住了牧水的手。
牧水放了心。
真好,這份醫患情,感天動地!
牧水從袁盛的身上獲得了一點熱量,這才重新看向了少女:“要不,你先跟我們回酒店?”
少女茫然地點了點頭。
牧水這會兒仔細一看,才發覺她的眉毛和睫毛都結冰了。
這要是不帶走,肯定會活活凍死在這兒。
然後牧水又問了問她,有沒有見到提着清潔桶的男人,少女說:“剛才在這裏,但是後來走了。”
牧水皺起了眉。
嗨呀,好麻煩呀。
為什麽走了呢?是因為感應到了袁盛身上的強大?不對,如果能感應到的話,趙雲和老林就不會當着齊星漢和袁盛的面,對他下手了。
哦,還有一個可能。
牧水舔了舔冰涼的唇。
有內鬼通風報信。
“我們先走吧。”牧水說。
少女點了點頭,主動走在了牧水的身邊。
牧水又把小醜面具扣了回去。
少女驚得“啊”了一聲。
牧水放柔了聲音:“你害怕嗎?害怕的話,你走到他的身邊去吧?”說着牧水指了指袁盛。
“不、不了。”少女的聲音更帶上了驚慌的味道。
“好叭。”牧水無奈應聲。
等回到酒店,大概是因為沒了空調的原因,牧水更覺得冷了。
他僵硬地連跺腳都跺不動了。
牧水僵硬地擡起手正要取面具,袁盛則更先他一步,幫着取下了面具。
牧水僵硬地往前走着,和少女說:“你是哪個劇組的?”
少女一臉茫然:“不,不知道。”
牧水沒了辦法:“那你先跟我們上樓,去我的房間,我問問別人。”
少女點了點頭,緊緊跟在了牧水的身邊,就差沒貼到牧水身上了。可少女剛才在外頭站了那麽久,一身的冰雪,她一貼上來,牧水就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快結冰了一樣。
好不容易進了電梯,也抵達了樓層。
牧水房間的門是開着的,他直接走了進去。齊星漢等人還坐在沙發上,圍了一圈兒,圍着幾個空了的泡面桶發呆似的。
牧水呼吸了一口氣,低聲說:“我回來了,沒有找到那個男人,但是,撿了個小姑娘。”
說着牧水,讓開了一點點位置,露出了背後的少女。
沙發上的男人們,幾乎是一致地朝少女看了過去。
少女哆哆嗦嗦、哆哆嗦嗦,滿面驚慌,整個人幾乎抖成了篩子。
這時候沈茂嘉突然起身,快步走上前,将少女猛地掼了出去,随後一把關上了門,仿佛一個叛逆少年般,大聲道:“讓她滾,有她沒我!”
牧水被凍住的腦袋,慢吞吞地反應了三秒鐘。
他擡眸疑惑地看向了沈茂嘉。
而沈茂嘉卻誤會了他的意思,當即眼睛瞪大,眼底浮現了一點血絲,他咬了咬牙,氣急道:“你選她不要我?”
牧水嗓音都沙啞了:“為什麽一定要,選一個?”
沈茂嘉陡然就冷靜了下來,別開了臉。
為什麽要選一個呢?
為什麽沈茂嘉的反應這麽大呢?
牧水覺得自己都快凍成一塊冰了。
他走到了門邊,打開門,少女站在門外,一邊哆嗦,一邊“嗚嗚”流淚,結果臉上就結了兩條冰筷子一樣的玩意兒。
牧水問:“你冷嗎?”
少女點頭。
牧水也想哭了,他哆嗦着問:“你不是制冷的嗎?你怎麽自己還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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