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獨眼的狗（一）

兩人如今租住的房子是有認真挑選的, 不在商業區, 但和秦羽的公司比較近，離闫葉修的公司遠一點但也有直達的公交。可明明兩個人都是五點下班，哪怕秦羽的公司離家更近, 也往往是闫葉修先到家。

因為闫葉修幾乎不用加班。

“你們爹還沒回啊？我這菜都買回來了……”闫葉修掂着一兜子菜，開門, 彎腰揉了揉聞聲跑過來的膩歪歪。“你今天怎麽這麽積極啊？餓了嗎？等等啊, 讓我先換個鞋，一會兒給你弄吃的。奶牛牛！奶牛牛……啧, 這貓又跑哪兒了。”

把下班前秦羽交代要買的菜和面條丢廚房, 然後又從冰箱裏拿出分裝好的貓飯去拿溫水解凍，等待解凍的時候給寵物飲水機換水，一邊換水一邊跟身後的貓閑聊。奶牛牛沒迎接闫葉修回家的意識，但到家這一兩個月記住了開冰箱們和取貓飯袋子的聲音，現在也在闫葉修身後跟着。

“你們兩個今天誰又在飲水機裏洗腳了？嗯？用腳撈水喝很優雅嗎？是不是你, 嗯？奶牛牛, 你還有臉喵？！”闫葉修把飲水機裏的舊水倒掉，掂着飲水機讓奶牛牛看，“咱家可就只有你有白毛！你看看這上面的毛！濾水口堵了怎麽辦？飲水機一個好貴的你知道嗎？做貓不能這麽敗家！我還想着這飲水機能用一年呢……”

絮絮叨叨的換了水, 闫葉修又摸了摸貓飯，貓飯現在已經解凍一半了，能捏開，但還是涼的，不能給貓吃, 給貓吃最好是溫熱的，再不濟也是常溫。夏天這溫度兩只貓這麽跟着他也就喂了，但現在都快入秋了，傍晚還是涼的，闫葉修把碗裏的水倒掉一點，又兌了點熱水泡着，把碗放到兩只貓夠不到的地方，然後一彎腰，一個胳膊裏面夾一只，關上廚房門往沙發上一趟，撸貓的同時給秦羽發短信。

【你下班了沒？餓……】

這次秦羽回的挺快，幾乎是秒回：【下班了，但感覺做公交會堵車，也沒找到小黃車，今天走回去，現在走到那家攝影店了。】

那家攝影店？

闫葉修想了想，從秦羽公司到家那條路上的攝影店……

【那家婚紗攝影？你往回走！那邊是不是有個小巷？你看看有沒有賣臭豆腐的！我想吃了】

臭豆腐？

秦羽停下腳步往回看，那邊的确有一條小巷，經過那條小巷往南拐，西邊是個小區而東邊是個小花園，所以那條小巷天黑之後會有買吃的的小攤，也不知道闫葉修是什麽時候這道的這些。

【吃什麽臭豆腐，不說好了今天晚上吃焖面，吃臭豆腐焖面吃不完怎麽辦。】

短信是這麽說的，但發這短信的時候秦羽已經掉頭了，想着如果那邊買臭豆腐的已經出攤兒了那就買一小份，兩個人吃一份也不會說吃不完飯。走那邊的小巷然後再往裏面走好像也能回家？那條路挺偏僻的，以前沒走過，今天走走看吧。

自以為是好說歹說才讓秦羽給自己帶小零食的闫葉修心情甚好，又撸了兩把貓後起身去廚房，捏了捏裝貓飯的袋子确認貓飯已經是溫溫的了就給貓倒碗裏，蹲在碗邊拍了兩張貓埋碗吃飯的照片發微博，弄完了就去廚房翟豆角，豆角上是有豆角絲兒的，事先弄幹淨了也方便秦羽到家直接就能開火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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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沒有貓，闫葉修也就沒有自言自語的對象了，一邊翟豆角一邊亂七八糟的想着一些有的沒的事情。翟豆角這工作闫葉修會做，做的也夠細致，但速度并不快，可等他弄完豆角，甚至都已經把豆角切成小段了秦羽還沒回來。

去買個臭豆腐需要拐那麽遠麽？

闫葉修擦幹淨手，坐在沙發上打電話，兩只貓吃飽了，沒人粘他，兀自舔着毛。

“喂？”那邊秦羽接電話接的挺快，但接了電話卻沒有正常說話，聲音壓的很低，“我馬上就回去了。”

“你那邊怎麽了？”闫葉修皺眉。

“我這不是給你買臭豆腐了嗎，然後拐那什麽小區後面回來的，在路上遇見……不給說了，它快出來了！”

話沒說完秦羽就挂了電話，可把闫葉修吓得不輕。秦羽說的那個小區應該是叫幸福小區，後面那條巷子也挺老的，可別是遇見什麽了。他是誰？壞人嗎？

闫葉修滿腦子的社會陰暗面，也不敢給秦羽打電話了，拿了鑰匙就往外走，腦子裏亂糟糟的還沒理出來個一二三秦羽的電話就又打過來了，這次電話裏秦羽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正常了，但有點兒遠，應該是夾着手機在給他打電話。

“喂？哎，我沒事兒，你想什麽呢。”電話剛一接通秦羽就被闫葉修劈頭蓋臉一通問，秦羽被問的無奈，但心裏挺暖的，“我剛才遇見一只狗，大概一兩個月？估計是被熊孩子拿石頭砸了，砸一身傷，眼睛也流着血，之前躲牆縫裏我剛用吃的給引出來。”

“壓低聲音說話是怕吓着它，不是出事兒了。嗯，我打算帶着去看看，晚點回去。哎，算了，你出來接我吧。我外套給狗了，你給我拿個薄外套，這小巷子裏沒太陽一刮風還有點兒涼。”

“那行。”知道秦羽沒事兒闫葉修也就放心了，低頭看着自己穿拖鞋的腳，笑。“去康樂寵物診所嗎？還是你打算去別家？”說着上樓，回去換拖鞋，給秦羽拿外套。

“就康樂吧？這邊就康樂最近。”秦羽托了托懷裏的狗崽子，小狗挺髒的，毛被血和灰染的讓人看不出最初的毛色，還一直在發抖，看起來情況不太好。“你在外面？我怎麽聽見開門聲？”

“你說為啥？”闫葉修冷哼一聲，語氣不愉，進屋，開了免提找外套。“剛才誰電話不說清就挂電話，吓得我直接出去找你去了，差點沒報警。外面很冷嗎？你要哪個外套。”

“恩恩，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秦羽眼神柔軟，但沒有多說。“外面不冷，就是起風了，也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下雨，你随便拿個薄外套，然後再帶個傘吧。”

……

闫葉修雖然也擔心秦羽口中看起來不太好的狗，但那條狗畢竟不是秦羽——他擔心，卻不至于急，往寵物診所那邊趕的時候速度不慢，卻還有閑心想別的。看天看地，想着這南方的天氣。他下班的時候還是萬裏無雲，現在天卻已經陰了下來，刮着風，濕濕涼涼的看起來很有要下雨的意思。

到寵物診所的時候醫生正在後面給狗處理傷口，而秦羽正站在貨架那邊聽店員小妹介紹狗糧。

門推開看見是闫葉修的時候秦羽還挺驚訝。“這麽快？！”

“嗯。”闫葉修從鼻子裏哼了一聲，雖然知道秦羽沒事兒但進來之後闫葉修還是拉着秦羽上下檢查了一邊，畢竟是外面的流浪狗，不知底細。救了它又怎樣，萬一被咬了呢。

闫葉修檢查最主要的就是手，看見秦羽手上有血就皺起了眉頭，怕是秦羽被咬了。

“不是我，狗的。”秦羽很順從的讓闫葉修檢查，看見他皺眉連忙解釋，甚至指頭給闫葉修看。“我手上沒有傷口，這血是抱狗的時候沾上的，真沒事兒。”

闫葉修和秦羽說話的時候店員小妹就在旁邊站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閉嘴不說話，低頭盯着狗糧桶看，想着以這兩個人大概是個什麽經濟實力，是買比較便宜的散裝狗糧還是還是那邊貴一點的品牌狗糧。哦，還不一定買的，剛才那個抱着狗過來的人已經說了，是路上撿到的流浪狗，不好看就算了還瞎了一只眼睛，不一定養不養呢。

這邊檢查完人闫葉修也有心思關心狗了，問秦羽：“狗怎麽樣？”

“醫生說身上的傷不算太嚴重，基本上都是皮外傷，看着吓人但包紮一下就好了。就是眼睛，眼睛直接被石頭砸正着，不能要了。”秦羽說，他到的時候沒見到熊孩子，但看到了牆縫裏的小石頭，有幾塊石頭還帶着血，能大概腦補出之前發生過什麽。

“嗯……”闫葉修沉默了片刻，問秦羽。“養它麽？”

“養吧？”秦羽也沉默了片刻，他用吃的把狗引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要不要養的問題，現在才想起來他們家是有兩只貓的，其中一只貓還戰鬥力特別強。“先帶回家吧？如果奶牛牛和膩歪歪能接受的話咱們就養了吧，它這瞎了一只眼也不好找領養……”

“那就先帶回家，帶回家先養着。”闫葉修看秦羽，皺眉，無視已經退到旁邊桌子但依舊看向這邊的店員小妹揉了揉秦羽的腦袋。“你這表情怎麽回事兒？我看起來這麽不近人情？你救只狗我還擺臉色不讓你養？”

“當然不是，你最好了。”秦羽笑，但不讓闫葉修摸頭，在家就算了，可再外面……他頭發容易亂，不好收拾。“我在想帶回去把它放哪兒，要不要買個大籠子？把它和貓分開。”

“買吧。”闫葉修腦子裏第一反應是大籠子挺貴的，但該買還是要買，不然剛救的狗帶回家就被貓撓死了怎麽辦。扭頭看向一邊的店員小妹。“你們這裏有籠子嗎？”

“有的。”見需要自己妹子就湊過來了，瞥了一眼秦羽，還是沒有問顧客的私事。“但我們這裏的籠子可能不是您想要的那種，如果您是為了分開家裏的貓和狗的話，我們主要買的主要還是狗窩貓窩還有狗包貓包，畢竟現在都不提倡籠養，店裏的籠子更傾向于圍欄。”店員小妹從貨架下方拿出一片栅欄。“都是這樣的，組合起來圍城一個圈，最高的就是這種，您看您家的貓能跳這麽高嗎？”

那栅欄高度大概一米二，闫葉修想了想家裏輕輕松松跳上冰箱頂的兩只，搖頭，表示還是算了吧。

這時，裏間給狗處理傷口的醫生出來了，懷裏抱着包了一身繃帶的狗，那狗看着是真的醜。有傷不方便洗澡，繃帶間露出來的毛發依舊是灰黃而帶着血漬，腦袋上的帶着恥辱圈，左眼被紗布包着，右後腿還被上了夾板。

“左眼已經被砸爛了，沒辦法了，已經把眼球摘除了，現在眼睛那裏是塌下去的，有些醜，小診所我們也弄不了眼球填充物。還有後腿，處理身上的傷的時候發現它後腿也骨折了，給打了板子……”

“雖然骨折不是很嚴重，小狗也好得比較快，但它長大之後走路可能還是會有些跛。你們……”醫生嘆了口氣，拿出兩個瓶藥水和一盒藥。“我剛才也聽見兩句，你們家裏是有養貓的是吧？希望你們能養了這條狗，它這樣子……本身土狗也就算了還傷成這樣，不好領養。要是你們家貓能接受……”

“唉。處理傷口就不收你們錢了，反正就動動手的事情，這些藥算你們一百塊錢。店裏的狗糧你們如果要的話也都可以按進價給就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吃飯的時候又聽說學校裏死了一只狗，難過QAQ

PS：昨天說的後五十問已經弄好了！具體看文案！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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