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沈嘉臻的懊惱

“轟”地一聲，醫療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蘇小茉！”沈嘉臻大聲喊道。

裏面的護士吓呆了。誰啊，這麽粗魯。

“蘇小茉呢？”掃了一圈，沈嘉臻沒有見着她的影子。

“剛剛那位女士嗎？”有個小護士臉微紅，鼓起勇氣道，“她出去了，往湖邊走了。”

沈嘉臻瞄她一眼，嗯，記下了，這個還算機靈。

小護士被他一看，腰不自覺挺起，臉上爬上潮紅。

好俊的男人！

只可惜，他立刻像一陣風一樣跑了。

小護士嘆口氣，這男人不錯，就是打女人這點不好。剛剛蘇小茉的傷痕，她看了都能感覺到疼。

————

去湖邊？蘇小茉要幹什麽！

你千萬不能做傻事啊，不然我要你好看！我都沒同意你死呢！

沈嘉臻邊跑邊罵。

遠遠地，沈嘉臻看見她了，走得搖搖晃晃的，似乎失去了魂魄。

本來就擔心的沈嘉臻心更沉了。

“蘇小茉，”他吼，“你給我站住！”

而她置若罔聞，依舊走着。

“喂，”沈嘉臻追上她，長手抓住她肩頭，“你聽不見我說話嗎？！”

蘇小茉還是沒有反應，沈嘉臻跑到她面前，正對她的臉。

憔悴，無神，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叫人不忍直視。

“蘇小茉？”沈嘉臻搖搖她，她像個玩具一樣，任由他擺弄。

“你別給我耍花樣！”沈嘉臻心急，面上卻陰沉如暴風雨前的天空。給點反應啊，是打是罵都好，不要這樣一聲不吭。

蘇小茉看着她，鉛灰色的瞳孔慢慢映出沈嘉臻的影子。 她像個病人般，一點一點恢複知覺。

“花樣？”她念，仿佛很吃力地理解這是什麽意思。

“喂。”沈嘉臻不敢晃她了，怕再一動，她就如泡沫般消失了。

“我還能耍什麽花樣呢？”她瞳孔恢複清明，卻帶了絕望，“沈總裁，我還能做什麽啊？”

輕輕的，嘶啞的聲音，卻有如千斤重錘，狠狠砸在沈嘉臻心上，鈍鈍的痛苦震蕩，蕩空他所有思緒。

她叫他什麽？沈總裁？

火氣騰起，沈嘉臻不怒反笑:“我告訴過你，不要違抗我的命令。如果你聽我的話，又何至于此。再說，你能不能懷孩子重要嗎？”

話一出口，他已經後悔了。如果生育功能對女人不重要，那什麽才重要呢？

蘇小茉好似聽到了驚天大論，眼角爬上點點驚詫。

她以為，至少沈嘉臻會理解她，會有一絲內疚和羞愧。

畢竟，這一切都是他推動的。

可是啊，呵呵，人渣就是人渣。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啊，怎麽可能理解她的痛苦。

他只會以錢度人。女人，算什麽？撒一把錢，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本來對沈嘉臻還有一點點期待，期待着他與其他只看中錢的商人不同，期待着他還有人性。

可錯了，錯得離譜！

她想給沈嘉臻一巴掌，可是有用嗎？

蘇小茉的神情變化，沈嘉臻都看在眼裏。恐懼如滴入水中的墨水，迅速擴散。

“對，是我的錯。”蘇小茉垂了眼睑，“我不該見您的父親，不該忤逆你，不該進沈威，不該……”

語調平平淡淡，如拉長的線條，沒有一絲起伏。

沈嘉臻看着她，不知如何應答。

“所以我錯了，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沈嘉臻應付得了無數商戰突發情況，唯獨對此束手無策。

他不允許，小茉離開。

感覺到小茉在掙脫他的控制，嘉臻想也不想，手腕一用力，小茉跌進他的懷抱。

“不會的。”他的手繞過小茉的腋下，輕撫她的長發，像安撫失眠的寶寶:“你可以好起來。”

音色沉穩，只要沈嘉臻自己知道，此刻他有多慌亂。

嘉臻的氣息瞬間包裹了小茉，讓她瞬間産生幻覺。好像她進入了無紛擾的世界。

可是，為什麽是你啊？為什麽能給我這種感覺的你，偏偏如此殘酷？

辛酸與痛苦一起湧上，小茉無淚可流。該流的，早就流盡了；期待的，全部都沒了。

……

沈嘉臻瞬間展露的溫柔，不過是為了更殘酷的懲罰。她已經領教過太多回了。

“乖，我們回去，”沈嘉臻說。蘇小茉身材嬌小，環抱起來像個娃娃，讓他擔心她會随時消失掉。

想抱緊了她 又怕她疼。

小茉由他擺布。回去，好啊，回去又能怎樣？

反正，不會有更壞的結局了。

————

“哈哈，沈少，不好意思，怠慢您了。”院長搓着手，道。

下午的眼光不那麽猛烈，透過窗外青翠的枝葉，星星點點漏下來，如碎金。

沈嘉臻坐着，緩緩品嘗新進的印度紅茶，袅袅升起的熱氣纏繞成白絲，染得他睫毛有些濕潤。

他手上是最新的醫學雜志，标題是醒目的黑體大字——女人的福音，懷孕不再難！

院長一身正式西裝，頭發染黑了，梳的油亮，雖然比沈嘉臻年長很多，他此時還是半佝着腰，滿臉堆笑。看上去，沈嘉臻好像才是長者。

該死的，他就出個差，那群不長眼的，居然沒認出沈少爺，還敢把他晾在候診室！

沈家是什麽家族？沈嘉臻是什麽人？本市最年輕的總裁，掌握沈家商業命脈，更控制着本市四成的財富！

他勾一勾手指頭，地都要抖三抖！

看這位大少爺應該是生氣了，一言不發的，連書頁都沒翻動過。心裏一定在醞釀着要怎麽罰他吧？

其實不用刻意針對啊，只要他不在撥給醫院的財務報表上簽字，院長就有得受了。

聖瑪麗亞醫院的大部分財源都是沈家來的啊，沈嘉臻還握着這裏的股份！

作為聖瑪麗亞醫院的院長，他笑得都要抽筋了，沈嘉臻才放下茶杯，擡起頭來看他。

院長立刻換上更燦爛的笑容，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上。

“為我安排最好的婦科醫生，治療不孕方面的。”沈嘉臻說，“三點前，全部到齊。”

“是！”院長立刻道。對于沈嘉臻的所有命令，他習慣了先應答再思考。

不孕？沈嘉臻問這個幹嘛？他想懷娃？

院長沒膽子問，風風火火跑出去安排工作。

屋裏只剩下沈嘉臻一人，他雙手撐起頭，目視前方。

一定要有解決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