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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妹将小虎子的東西放在炕上,并告訴傅折桂這些都是做什麽的,還有小虎子的習慣等等。

最後,傅折桂對李小妹道“謝謝”,李小妹臉一紅,扭身走了。

這個小姑娘倒是不錯,傅折桂終于在李家挑出了一個她喜歡的人。

關上門,傅折桂想了一陣,在炕上拉了一個厚重的布簾子,将炕分成了兩塊,小虎子住在那邊,她住在這邊。

“娘……”小虎子撅着嘴,拉長聲音喊着。

傅折桂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起來,讓他正視自己的眼睛,“小虎子是不是男子漢?”

“是!”小虎子狠狠的點了點頭。

“男子漢就要自己住。還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夜壺在那裏,你要是想尿,就自己去,知道嗎?”

“可是……”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你不試怎麽知道呢!”傅折桂說的很鄭重。

小虎子疑惑着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傅折桂起的很早,因為她想進城去找鄭婆子要錢。結果,小虎子醒的比她還早,她一動,小虎子那邊就發出了聲音。

傅折桂繞過去去看小虎子,小虎子還假裝在睡覺,但是怎麽能瞞的過她呢!

稍微一檢查,她就發現小虎子睡不着的原因了。每天夜裏,張氏發現小虎子不對,就會叫他起來尿尿。傅折桂沒有這麽做,小虎子不習慣,尿了床。

身底下濕濕的,他又怕傅折桂發現他尿床責備他,他自然睡不着了。

傅折桂莞爾一笑,把小虎子拉起來,給他換了新的褥子,對他道:“沒關系,尿床也沒什麽丢人的,我小時候也尿過,小虎子已經有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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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小虎子把腦袋蒙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委屈的問。

“當然是真的!你想吃什麽,我一會兒去城裏,回來給你帶。”

小虎子開心起來,“我想吃雲片糕,石頭他娘就給他買過,可好吃了。”

“好,就給你買雲片糕。不過,娘交給你一個任務,你一定要完成。”

小虎子點點頭。

“你奶奶還沒起床呢,我先出門。等她起床了,你就跟她說我進城了,讓她不要擔心,記住沒有?”

小虎子念叨了兩遍,“娘要進城,進城……記住了!”他笑道。

“乖了!”傅折桂摸了摸小虎子的頭,給他蓋好被子,悄悄的出了門。

來到院子裏,外面才蒙蒙亮,十分寂靜。走了兩步,她突然聽見南邊的偏房處有聲音,就朝那邊看去。

那邊有兩間偏房,一間住的是李二郎夫妻,另一間住的是李三郎。此刻,偏房裏黑暗一片,仔細聽,剛才那聲音似乎又沒有了。

可能是誰起夜吧!傅折桂也沒在意,推開大門就往外走去。鄭婆子只有分派任務的時候才會在唐家後院的耳房裏,她必須趕在她離開之前見到她才可以。

五柳村距離縣城有十來公裏,這在別人看來可能不算什麽,在傅折桂這裏,可算是要了她的命。

她的病還沒有完全好,肚子裏又沒食兒,在這大冷天裏走上這麽久,動的渾身都涼透了。

好不容易趕到唐家,正趕上唐家要關後院的角門,她趕緊上前,說明了來意。

守門的小厮見傅折桂身體單薄,也沒難為她,就讓她進了見鄭婆子。

按照記憶裏的路線,傅折桂向右一轉,轉過一個抄手游廊,再向左一拐,就到了鄭婆子分派事物的那間偏房。

這時間,鄭婆子已經分派好了一天的任務,正抱着一碗熱水喝着。

“鄭媽媽。”傅折桂有點不好意思,緊趕慢趕,她還是來晚了一點。

鄭婆子一看來的人是傅折桂,先是驚呼了一聲,“哎呦,都傳你嫁了人,還……”

鄭婆子意識到自己這麽說似乎不太好,掩嘴一笑,把傅折桂拉進了屋,“天氣這麽冷,快進屋暖暖。瞧你這小臉凍的,比皂角粉都白!”說着,她還給傅折桂倒了一碗熱水。

這小屋不大,卻很暖和,再喝上一口熱水,傅折桂覺得自己終于活過來了。

“今天來找我是要繼續洗衣服嗎?可巧兒,你來晚了點,今天的活都派完了,你要是想幹,明天早點來,我給你留着。”傅折桂洗的衣服又幹淨又整齊,鄭婆子喜歡的。

傅折桂未語先笑,讓人看着十分讨喜,“鄭媽媽,你看我這身子骨,哪裏還洗的了衣服!”說着,她露出了自己的雙手。

一雙滿是凍瘡的手,呈青紫色,指甲掐上去都不往下陷,很多肉已經成了死肉,就像一根根凍死的青蘿蔔一樣。

這雙手白天倒還好,沒什麽感覺,到了後半夜,身體暖上來的時候,那滋味才叫酸爽。

刺骨的癢,刺骨的麻。剛開始的時候,傅折桂一晚上一晚上的睡不着覺,就差把這雙手給掰斷了。

鄭婆子老了,心腸還不錯,一下握住了傅折桂的手,唏噓道:“哎呦,這怎麽凍成這樣。

你來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這活不是你幹的,你非不聽。

以後可要好好養養,不然肯定會落下病根什麽的。媽媽是過來人,可比你懂的多。”

說到這裏,她突然壓低了聲音,“大冬天的整天泡在涼水裏,最傷女人。不說別的,每個月那幾天就疼死人吧?

還有,你這剛結婚……”

傅折桂現代加上在這裏,都沒人跟她說這種事,臉頰立刻紅了,嗔道:“鄭媽媽!”

鄭婆子哈哈一笑,“羞什麽,女人不就那點事。你現在男人死了,但你這一輩子還長着呢,可要好好保護自己。

你看媽媽我,每次吹了風都趕緊弄一大碗熱水喝下去,肚子裏熱乎乎的,身上才有勁。”

傅折桂聽她這麽一說,還真的認真想了起來。

這身體的例假十分不準,大多是往後推的。基本四十多天兩個月才來一次,每次都先疼上兩天,淅淅瀝瀝的來些褐色的東西,然後,就到了真正恐怖的那一天。

惡心想吐,肚子裏像有一把刀在攪,小肚子又墜又脹,幾次幾乎昏倒在廁所裏……

傅折桂打了一個冷顫,她以前的身體成天病病歪歪的,可是也沒這具身體恐怖。不行,這事兒她還真得好好上上心。

鄭婆子對傅折桂的态度很滿意,叮囑道:“有空就去找個大夫瞧瞧,別省着那幾個錢,省來省去,省的是你的命!”

可不是,前任傅折桂已經把自己的命省掉了。傅折桂很誠摯的跟鄭婆子道謝,“謝謝媽媽,有空我一定去。”

“嗯,這就對了!你不洗衣服也好,那你這次來……”鄭婆子突然一拍手,“老糊塗了,前些天我還想着把你的工錢算好,托人給你送到你家裏呢!

既然你自己來了,我也省事了。”說着,鄭婆子起身去一邊的桌子上翻賬本。

說是賬本,其實就是一個畫了一些符號的破舊本子。鄭婆子也不識字,就是靠畫符號記錄誰洗了多少件衣服,該發多少錢的。

她看了一會兒,将賬本遞給傅折桂,“總共是一百七十六文,你看看對不對。 ”

差不多就是這個數,傅折桂也不想枉做小人,趕緊将賬本推了回去,“鄭媽媽算的,我還信不過嗎!”

鄭婆子很高興,“你這一病,嘴倒是甜了。你也不容易,就給你算個整數吧。”

她從抽屜裏拿出了兩串銅錢遞給傅折桂,“這是兩百文,你數數!”

這些銅錢是早就數好的,一百文一串,傅折桂接過來,又驚又喜,“鄭媽媽,你,這,讓我如何是好。太謝謝你了。”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傅折桂來的時候還怕鄭婆子壞了良心扣下她的工錢呢,結果鄭婆子不但沒有,還多給了她二十四文錢,她如何不感激。

“你這孩子,我看着就喜歡,說什麽謝。以前你就是太不愛說話了,我想跟你說幾句也說不上,現在好了,你沒事就來找我聊聊,也省的我在這裏待着怪無聊的。”鄭婆子笑道。

傅折桂趕緊點頭。

鄭婆子又道:“看見你,我就想起了我女兒,她……”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說話聲,“鄭嬸子,怎麽,屋裏有客人!”話音一落,一個大概四十歲,頭發梳的溜光,身上穿着褐色半舊綢子的婦人挑簾子走了進來。

婦人手裏拖着一件水紅色帶纏枝紋的夾襖,顏色十分顯眼。

“是陳媽媽,你可是大忙人,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裏。快進來坐。”鄭婆子将陳媽媽給迎了進來,又給傅折桂兩人互相做了一個介紹。

這個陳媽媽似乎地位比鄭婆子高,鄭婆子對她說話的時候十分熱切。

傅折桂怕打攪兩人,就想告辭。

陳媽媽卻道:“別急着走啊,我也沒什麽大事,說完就走。”說着,她拎起手上的夾襖,把袖子那裏舉起來繼續道,“你看,這好好的東西,就沾上了一點蠟油,紅芝姑娘就不要了。

我來就是想問問鄭嬸子,這蠟油能不能洗掉。要是能洗掉,我拿回去給我家丫頭穿,也是她的福氣。”

鄭婆子用手摸了摸那蠟油,“這衣服料子可真好,也就是老太太身邊的才能穿這種衣服,這一件,不得一二兩銀子。”

“這可是錦緞,值這個數。”陳媽媽伸出一個手掌比劃了一下。

“哎呦!五兩銀子,就這麽扔了,真是……”鄭婆子有些驚訝,随即又有些忐忑,“蠟油這東西可不好洗,尤其是這種幹掉的,就算洗完了,也會留下一個痕跡。”

一邊說,她一邊瞄着陳媽媽的神色,生怕她的話惹怒了她。

陳媽媽在府裏當差這麽多年,怎麽會不知道這些,“要不是難洗,紅芝姑娘也不會把這夾襖給我了。鄭嬸子,真的沒辦法嗎?”

鄭婆子苦笑着搖了搖頭。

旁邊,傅折桂卻心頭一動。她記得這蠟油是可以洗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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