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四天以後, 李大郎派人來送信, 說宮裏明天開賞花宴, 問傅折桂去不去。
傅折桂決定去, 去探探情況也好, 睡着死去跟在刀尖上跳舞, 她永遠選擇後者, 起碼她努力過了,能不能成,就要看上天的意思。
第五天一大早, 傅折桂來到了李府,準備跟李瓊枝一起進宮。
一進門,李瓊枝就迎上來握住了傅折桂的手, “折桂姐, 你快幫我看看,我穿什麽進宮比較好。”
“你現在是娘娘了, 可別叫我姐, 叫我折桂就行。”傅折桂趕緊道。
李瓊枝猶豫着點了點頭, “折桂, 你快幫幫我, 看我穿什麽好?”
傅折桂一看, 果然,李瓊枝還穿着亵衣,素面朝天, 而她的屋子裏擺着很多淩亂的衣服、首飾, 她拿起這件,有撿起那件,都覺的不合适。
在京城兩個月,李瓊枝變了很多,皮膚變白了一些,人也比以前看着機靈了,只是,若是跟那些大家小姐比,恐怕還差得遠。這種底蘊的差異,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傅折桂在她的衣服裏挑挑揀揀,粉紅的,亮黃的,淺綠的,都是一些亮色的衣服,李瓊枝的皮膚偏向小麥色,穿這種亮色的衣服,只會把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衣服上,顯得人皮膚更暗。
“沒有其它顏色的衣服嗎?”傅折桂問。
“宮裏送來的都是這種顏色的布料。”李瓊枝喏喏道。
傅折桂也不問她了,轉到一邊的衣櫃裏翻找起來,突然,她看見一件米色的衣服,将它拿了出來,“你試試這件。”她道。
李瓊枝接過那件衣服,有些不滿意,這衣服太素了,今天是她第一次見皇上、太後以及後宮衆位嫔妃,她穿這麽素,會不會讓人誤以為她很随便。
“你試試就知道了。”傅折桂道。
李瓊枝這才穿上了那件衣服。衣料抖動間,衣服上有花紋閃過,說明這件衣服的布料并不像剛才看上去那麽簡單,而且,這個顏色也确實襯李瓊枝,把她的好氣色完全凸顯了出來。
“折桂……”李瓊枝拽着衣服的裙擺在鏡子前轉來轉去,臉上滿是驚喜,就是這種感覺,她想要的衣服,就該是這種感覺的。
“趕緊上妝吧,一會兒來不及了。”傅折桂笑着催促。
這下李瓊枝幹脆認定了傅折桂,“你幫我好不好,我自己畫,總是畫的亂七八糟。”
初學化妝的人,有些地方是拿不準的,比如傅折桂,當初學畫眼線,不是畫歪了,就是畫斷了,簡直慘不忍睹。傅折桂理解,也不推辭,拿起梳妝臺上的東西給李瓊枝上妝。
眉不用畫,只要好好修修就可以,大地色的粉塊,讓眼睛看起來更有神,稍淺一些的散粉,讓鼻子等部位顯得更挺,稍深色的散粉,讓五官看起來更有輪廓,最後塗上橘色的口脂,李瓊枝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這是我?”李瓊枝簡直有些難以置信,她伸手想要觸碰自己的臉,又不敢,生怕這只是鏡中花水中月。
傅折桂有些得意,如果之前李瓊枝只有七分,那她現在絕對有九分了,化妝就是這麽神奇,所以說,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看看那些直播化妝的妹子,都長成什麽樣了,化完妝,照樣是一個漂亮的網紅。
李瓊枝有點期待今天的賞花宴了,她現在就像一個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迫不及待的想去舞會大廳展示自己的美。
“我該戴哪件首飾,這件金步搖,還是這件玉釵?”她迫切的問傅折桂。
金首飾有些人戴就會顯得很富麗,有些人就會顯得很土氣,顯然,李瓊枝是後者。玉質的還可以,無論是羊脂玉還是翡翠,都能襯托出主人的品味,當然,前提是這些首飾的玉質要夠好。
就像李瓊枝這幾件,一看就是那種大路貨,今天百花争豔,她戴上,她不如不戴。
“要我說,這些都不要。”傅折桂道。
“那我戴什麽?”
傅折桂給她選了一串米白的珍珠項鏈,再配上小小的珍珠耳飾,就足夠給她增色了。最後,她給她插了一支銀簪子。李瓊枝最美的就是這頭又黑又亮的頭發,用銀簪子一襯,更顯得發如潑墨。
人變美了,李瓊枝也自信起來,帶着傅折桂踏上進宮的馬車。
六月裏最美的花就是荷花,今天這賞花宴顧名思義,賞的也是荷花,就設在七裏香。
七裏香是一處臨水樓閣,站在樓閣上,那才叫“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而那些妃嫔小姐,卻比那紅的、粉的、白的荷花還要嬌豔,也不知道到底賞的是荷花還是人。
李瓊枝跟傅折桂到了這裏以後,一個人也不認識,看着別人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她們倆就顯得孤單許多。
況且李瓊枝還以為今天自己已經夠出彩了,可是跟那些濃妝淡抹的女人一比,她頂多也就是一般,立刻的,她就萎頓許多,兩手握着手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可是今天賞花大會的熱門人物,一個從農村來的女人,皇上就突然封了她為賢妃,還特許她入住以前的三皇子府,很多人都是特意來看她的。
不知道誰認出她,把她的身份道破了,那些湊在一起的女人便不時的往她這邊瞟一眼,然後捂嘴輕笑,也不知道她們笑個什麽。
李瓊枝臉上開始出細汗,她不時的用手絹擦着臉。
“娘娘,這裏熱,不如我們去那邊的樹蔭下看看荷花。”現在傅折桂算是跟李瓊枝在同一條船上了,傅折桂很善解人意的道。
李瓊枝松了一口氣,趕緊點頭,躲到了一邊的樹下。這裏能避開大部分人的視線,她終于沒那麽緊張了。
“折桂,我臉上的妝花沒花,她問。”
“沒有,好着呢,你安心吧。”傅折桂安慰道。
李瓊枝應了一聲,剛要再說什麽,旁邊有人喊,“貴妃娘娘到。”
人群立刻安靜下來。不一時,從路那邊走過來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個穿着月蘭色衣服的女人,她大氣貴重,正是楚貴妃。
待到她走的近一點,衆人趕緊行禮,口中道,“拜見貴妃娘娘。”
在這宮裏,皇上沒有皇後,除了皇上跟太後,她就是身份最高的。傅折桂也着重看了她一眼,這位就是皇上那位原配王妃啊,按理說,皇後之位應該就是她的,可是皇上遲遲不封,她心裏估計比誰都苦。
只不過,她一點也沒表現出來,笑吟吟的讓衆人不必拘禮,繼續賞花,盡顯仁厚。
衆人都恢複了剛才的樣子,起碼,表面上是這樣的。
楚貴妃環視了一下當場,徑直朝傅折桂她們這邊走來。
“折桂。”李瓊枝低聲輕呼。
“別怕,她不敢把你怎麽樣的。”傅折桂低聲道。
李瓊枝感覺好了一些,正巧,這時楚貴妃已經離的近了,她趕緊又給楚貴妃行禮,“拜見貴妃娘娘。”
楚貴妃一把拉住她,沒讓她拜下去,“你跟她們不一樣,還行那些虛禮幹什麽。”
她這句話立刻拉近了李瓊枝跟她的距離,李瓊枝趕緊福了一個禮,“多謝娘娘看重。”
楚貴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家裏有一個妹妹,跟你差不多的年紀,看到你,我就想起她了。若是哪天有緣,你們也見見,肯定會互相喜歡的。”
李瓊枝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只能答應着。
“好好的年紀,穿這麽素做什麽,今天,你可是主角,平白叫她們把風頭給搶了。墨畫,你回去從我那裏挑幾件鮮豔的首飾來給賢妃。”楚貴妃皺眉道。
“不用麻煩,我這樣挺好的,多謝貴妃的好意。”李瓊枝有些惶恐的道。
“別跟我客氣,就是幾件首飾而已,墨畫,還不趕緊去。”楚貴妃的聲音一落,她的旁邊走出一個高挑的宮女,就是墨畫了。
她給李瓊枝行了一個禮,然後往她們來的路走去,只是,她走的越來越慢,似乎在等什麽一樣。
李瓊枝趕緊道:“多謝貴妃的賞,折桂,你去跟墨畫走一趟。”
傅折桂聽的直皺眉,今天李瓊枝就帶了她一個侍女,楚貴妃還故意在這個當口賞東西,賞的東西還要回她的殿裏去拿,這是什麽意思?
不過李瓊枝已經開口了,她只能施禮,答應“是”,然後跟上了墨畫。
漸漸離開人群,傅折桂時時警惕着,生怕這個墨畫出什麽歪主意,到時她可指望不上李瓊枝救她!
又走了一段,來到一處花圃處,墨畫往前面瞧了瞧,突然道,“沁芳殿就在前面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傅折桂答應了一聲,更是繃緊了神經。
等到墨畫的背影快消失的時候,突然,花圃的那邊傳來兩個女人的說笑聲,其中一個,傅折桂還認識,正是上次被她打了的那個周惠妃的姐姐周氏。
她道,“惠妃娘娘,咱們是不是趕緊過去,一會兒皇上跟太後就該到了。”
一個有些嬌嗔的女聲,“急什麽,今天朱寄雲沒來,皇上不會那麽早到的。”這個不用說,就是周惠妃了,她話裏的酸味,傅折桂隔着一個花圃,都聞到了。
周氏聽出了惠妃話裏的不悅,立刻義憤填膺道,“那個朱寄雲長的還不如我的丫鬟好看呢,整天就會裝出一副聖潔的樣子給別人看,好像誰不知道她讀過幾本書一樣。
早晚有一天,我要扒光她的衣服,把她扔到街上去,看她還裝不裝。”
惠妃樂了,“就你多嘴。對了,那個什麽賢妃來了沒有?”
“聽丫鬟說已經來了。”
“哎呀,真可惜,朱寄雲沒有來,不然多好的一出戲。”惠妃惋惜着,又突然想到什麽一樣問,“那東西都準備好了?”
“好了,娘娘就放心吧,昨天剛從琉球那邊六百裏加急運過來的。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據說那東西鮮美異常,給那個村姑吃,還真是暴殄天物。”
“東西沒了可以再運,這麽好的戲可不常有。”惠妃的話慢慢飄散在空中。
就在她們過去沒多久,墨畫拿着一個紅絲絨的盒子走了回來,“讓你久等了,我們這就回去吧,別讓娘娘們等急了。”
“是。”傅折桂跟上了墨畫,心裏琢磨着剛才的事情。
楚貴妃是故意的,她要賞東西,完全沒必要讓她跟着墨畫一起回來,還那麽巧的讓她聽見周惠妃跟周氏的對話。
那她是什麽意思?借自己的嘴告訴李瓊枝,讓她跟周惠妃産生嫌隙?應該不只是這麽簡單,上次周氏去李府鬧,就應該已經得罪了李瓊枝。
那就是……傅折桂想到周惠妃後面說的話,突然明白了,周惠妃想要給李瓊枝難堪,楚貴妃這是提前告訴自己,想賣李瓊枝一個人情呢!
既然如此,傅折桂就不客氣了,她追上墨畫,低聲問,“墨畫姐姐,琉球那邊有什麽好吃的嗎?”
墨畫不着痕跡的道,“那個地方,有什麽好吃的,倒是每年九月供奉的螃蟹還不錯罷了。”
螃蟹?現在可還沒到九月啊,怎麽稱得上鮮美,周氏還說她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些都不符合,除非……
傅折桂想到一種特殊的螃蟹,它就是有着“蟹中之王”美稱的黃油蟹。這種螃蟹,是中國的頂級食材,每斤售價高達幾百塊錢,還長長有價無市。
黃油蟹也是膏蟹的一種,每年五月到八月,雌蟹會爬到沙灘上産卵,這時,如果正趕上退潮,它們就會被滞留在海灘上。
五月到八月,廣東澳門那邊的太陽幾乎可以說是在下火,如此毒的太陽照在螃蟹的身上,它肚子裏的蟹黃就會軟化變成蟹油。
據說,最頂級的黃油蟹蟹油已滲透蟹的各個部位,每一只蟹腳都十分飽滿,呈現橙黃色透明狀。順手折斷蟹腳,便可見到黃油滴出。
這也是一道殘酷的美食,螃蟹的千萬痛苦成就它無上的美味。
很有可能周氏說的就是這種黃油蟹,那麽她想看的,自然是李瓊枝吃螃蟹時所露出的窘迫。李瓊枝一直生活在鄉下,平時吃不吃螃蟹都不一定,肯定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優雅的吃螃蟹。
到時,萬一鬧出什麽笑話,可不就是一出大戲嗎!
傅折桂現在有點明白朱寄雲為什麽不願意嫁給皇上了,就她那種性格,到了這宮裏,估計就跟一朵白花落在腌臜溝裏了差不多,不是她變成黑的,就是她香消玉殒。
既然知道了,傅折桂想了一路,自然想到了應對的辦法。
快到中午的時候,皇上跟太後才出現,他們似乎對這個什麽賞花大會沒什麽興趣。
皇上意興闌珊,走了過場,就坐在那裏眺望着遠處的荷花池不知道在想什麽,至于太後,她低垂着頭,手裏握着一串不知道什麽材質的木質佛珠在慢慢撥弄着。
傅折桂看着這景朝最尊貴的兩個人,絲毫感覺不到他們的或是歡喜或是憂愁,就好像他們是兩具木偶人一樣。當然,現場的很多人估計都跟他們一樣,只是身份不如他們尊貴,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現出來罷了。
這時候,楚貴妃說起李瓊枝,道,“皇上,臣妾第一次見到賢妃妹妹,就覺得投緣呢。”一下把衆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李瓊枝的身上。
皇上才發現這裏有這麽一個人一樣,打量了一下李瓊枝,也沒說什麽,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太後也擡眼看了看,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李瓊枝想看皇上又不敢看,磕磕巴巴的道,“臣妾也覺的貴妃姐姐十分和善。”
楚貴妃還要再說什麽,周惠妃突然嬌嗔道,“皇上,看了這大半天的花,臣妾都餓了,快點開午膳吧!”
果然來了,傅折桂看着兩腮暈紅的李瓊枝,只希望她一會兒別出什麽差錯才好。
膳食早就準備好了,皇上一聲令下,便如流水般的擺好了。紅的是鹿肉,綠的是粳米,黃的是鮑魚,黑的是海參,真是山珍走獸雲中燕,陸地牛羊海底鮮,各種美食應有盡有,看的傅折桂直流口水。
“皇上,每天吃這些有什麽意思。今天,我給大家嘗個好東西,保管你們吃了還想吃。”說完,周惠妃吩咐了一下旁邊的人,立刻有人端上來一個個扣着的盤子。
第一個肯定要放到皇上面前,第二個是太後,然後依此類推。
“皇上,您猜猜這盤子裏是什麽東西?”周惠妃笑的真比那芍藥還要鮮豔幾分。
曹宏明終于有了幾分興趣,他瞟了一眼那盤子,“有股海鮮味。”
“皇上,你這也聞得出來,臣妾真是服你了。那你再猜猜,是什麽海鮮?”
“朕猜不到。”
周惠妃适可而止,親手替皇上揭開盤子,一個成年人巴掌大的螃蟹出現在那裏,螃蟹渾身通紅,關節處呈現飽滿的亮黃色,果然是傅折桂所想的黃油蟹。
“這個時節……”曹宏明遲疑了一下。
“皇上嘗嘗就知道了。”周惠妃替他掰下一根蟹腳,一滴好似鹹鴨蛋黃裏那黃油般的油脂立刻滴了下來,鮮香四溢。
“有些意思。”曹宏明稱贊了一句。
周惠妃一拍手,太監立刻端上來各種吃螃蟹的工具跟蘸料。
蟹八件,錘、镦、鉗、鏟、匙、叉、刮、針。蘸料,閑的,鮮的,辣的。宮裏的東西,自然要比外面更講究,就這些東西,就占了将近半桌,反倒是把之前的禦膳給擠到了一邊。
曹宏明的貼身太監上前,要給他扒蟹肉。
這時,周惠妃又說話了,“皇上,這蟹肉精細,還是要心靈手巧的人來剝方才能剝出最好的蟹肉。早就聽聞賢妃心思細膩,不如,讓她來給皇上剝如何?”
她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頓時明白了她是什麽意思。要是讓旁人給皇上剝蟹,那是擡舉她,沒準她表現的好,一下子就能得到皇上的賞識,飛上枝頭了,可是換成賢妃,一個從鄉下來的女人……
她就是在故意刁難賢妃,想讓她當衆出醜。不少人立刻變的精神了,都等着看賢妃如何應付。
曹宏明依舊沒什麽特殊的表情,于他來說,這可能只是一場女人之間無聊的争風吃醋,後宮無時無刻不在上演着。
他看向李瓊枝。
李瓊枝雖然早有準備,還是有些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這種表現到了周惠妃這裏,自然成了她害怕的證明,她立刻逼迫道,“怎麽,賢妃娘娘,你不願意替皇上剝蟹?”
“不是,臣妾願意。”李瓊枝趕緊站了起來。
周惠妃嘴角帶笑的回到了座位,等着李瓊枝的表演。
李瓊枝一步一挪的走到皇上的跟前,先拿起了小錘子。
周圍人已經暗自好笑了,誰都知道,吃螃蟹應該先拿剪刀,她那錘子是要做什麽。
周惠妃臉上的笑容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曹宏明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悅。
這次,就連太後都擡起了眼,端正的看向李瓊枝。
李瓊枝另一只手拿起那螃蟹,突然,她眼中含淚,然後把臉扭到了一邊,一副被逼到絕處的樣子。
周惠妃心裏樂開了花,嘴上還要道,“賢妃娘娘,你這是怎麽了,只是讓你為皇上剝蟹,你竟然委屈成這樣,好像我們欺負你似的。”
這句話其心可誅,若是曹宏明信了她的話,對李瓊枝疏離都是輕的,重的話,估計會直接對她厭惡起來。
周圍的人立刻竊竊私語起來,有些,還用手絹捂住了嘴,在偷笑,好像李瓊枝倒黴,她們就會得寵一樣。
李瓊枝立刻跪倒,“皇上,臣妾絕不是那個意思。臣妾只是想到前幾天看到的那本書,突然不忍心而已。”
“什麽書?”曹宏明問。
“臣妾識字不久,也不太記得叫什麽書了。只是書上說,這黃油蟹本來只是一種膏蟹,它每年到海灘上産卵……”李瓊枝把傅折桂告訴她那套黃油蟹的來歷說了一遍。
最後,她也不知道是怕的還是委屈的,竟然真的淚流滿面,“我想那黃油蟹也是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子,這才生生被曬得油膏化盡,那該是一種怎樣的痛楚。
所以,臣妾才會不忍心,求皇上責罰。”
曹宏明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看李瓊枝哭的真情實意,他也被觸動了一些心事。他為什麽對太後這麽孝順,不是沒有原因的。
他都這樣,太後更是心有所感。她竟然親自站起來,扶起了李瓊枝,“好孩子,你是個好的,這蟹,咱們不吃也罷。”
太後都這麽說了,曹宏明自然要照辦,他大聲道,“将這蟹撤下去,以後,皇宮之內,不許再有人吃這黃油蟹,違者,斬。”說完,他特意掃了一眼周惠妃。
他的眼神,好似有實質的一樣,冰涼萬分,周惠妃一下子跪倒在地,剛才那股嚣張勁是一點沒有了。
“遵命。”衆人齊聲聲下拜。
把黃油蟹撤下去,宴會又恢複了正常。只是現在跟剛才的場景可是大不一樣,剛才,周惠妃占盡了風頭,現在,李瓊枝成了全場的焦點,真是風水輪流轉。
傅折桂看在眼裏,只道,怪不得人人都喜歡白蓮花,人類真實的樣子,恐怕連自己都不喜歡。真是可惜了那些頂級黃油蟹,她還想嘗嘗的。
宴會結束,太後跟李瓊枝聊過以後,發現她确實跟那些後宮女人不一樣,竟然真的有點喜歡她,便讓她沒事進宮多看她。
李瓊枝自然喜不自禁,不住的點着頭。
由七裏香出來,李瓊枝跟傅折桂還是那麽走着,可是,有些事情卻不一樣了。
李瓊枝收獲了太後的青眼,傅折桂也證實了,走太後這條路子确實可行,這趟總算沒有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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