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道牆...

今天一大早劉教授就把穆祥飛叫去了辦公室，他是穆祥飛的研究生導師，而穆祥飛還想繼續考劉教授的博士生，可以說劉教授對穆祥飛的看法對穆祥飛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便一直都很努力的想給劉教授留下一個好印象。

可今天早晨劉教授對他說的那番話讓穆祥飛心驚，雖然劉教授沒有明說，可意思已經很明顯，對他在學校論壇上發表的那些言論以及最近發生的和他有關的事讓劉教授不滿，雖說是他的私生活，可劉教授覺得就是因為他把太多精力都放在這上面，所以最近的成績才會如此不理想。

穆祥飛從小到大都是優秀慣了的人，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劉教授手下人才輩出，這讓穆祥飛感覺壓力越來越大，他本就是努力大于天賦的人，今天這件事在他心裏敲響了警鐘。

穆祥飛不想破壞自己在劉教授心中的印象，從辦公室出來就先把帖子删掉了，并且決定以後的一段時間都好好呆在系裏，對劉教授分給他的項目也要加倍努力，做出一番成績才行。

可有些事便久這麽巧，他正想着這些，就和迎面走過來的左西達碰了個正着，穆祥飛對左西達是有恨的，當初多喜歡現在就有多恨，可劉教授的話還在耳邊，穆祥飛只能憤憤的加快步伐。

如果說穆祥飛的無視帶着刻意，那左西達便是徹底的無意，她早晨去看過船塢的模型，自己覺得還算滿意，就想請劉教授也幫她看看，對于左西達而言穆祥飛不過是在劉教授辦公室門口與她擦身而過，與其他的任何人都沒有差別。

劉教授自然是同意的，可他眼下有個會，時間上來不及，就答應了等開完會再去建模室找左西達。

“好的。”左西達點了點頭：“劉教授再見。”

“去吧。”劉教授對左西達笑了笑，眼看着對方走出辦公室，這一前一後的兩個人無論是性格上還是對專業的态度都有着很大的不同，也多少都讓他有些頭疼。

穆祥飛是劉教授招的研究生，自然對他寄予厚望，最開始那會兒他也确實很上進，心無旁骛的做出了幾個讓劉教授很欣賞的作品，雖不如左西達那樣天賦奇高，但也是很有前景的，可他現在卻将太多心思都放在其他地方，做出的來東西開始趨于平凡，甚至有些敷衍了事的意思。

劉教授理解年輕人，卻不想穆祥飛因此而耽誤了自己，還有一個便是心存善念的問題，劉教授覺得他的想法可能還是老舊了些，在他看來必須是心思純良的人才能做出真正的藝術品，便更不願看着穆祥飛走歪。

至于左西達，卻是恰恰相反的，劉教師樂于看她多和人接觸，從這個學期開始左西達明顯有了改變，不僅交到了朋友，卻也出了這樣那樣的事情，也算有利有弊吧。

之後臨近期末這段時間課都不是很多，建築系的同學都在忙着期末作業，左西達之前的設計沒通過，想修改卻有些不知道從何下手，她一向讨厭這種不受控制，沒有目标的感覺。

正愁眉不展，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一聲，自從時澗提醒她記得帶手機，每次出門之前左西達總有确認一下，幾乎成了一種習慣，而這種習慣的附加是時澗時不時發來的微信。

問問她在做什麽，一兩張搞笑圖片，或者抱怨工作忙就連吃飯或者是來找她的時間都沒有，左西達的回複往往都很簡單，吃飯了，在系裏，不太明白這張圖的意思，沒關系等你有時間諸如此類。

一般這種時候時澗最常發的是一張兔子呲牙的表情包，努力兇狠但适得其反，左西達第一次看到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下意識把這個小兔子的臉和時澗的臉替換，沒想到竟然還真的大概想象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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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這張表情包就被左西達收藏了起來。

那天尤澤恩問左西達知不知道時澗為什麽要請她們宿舍的人吃飯，左西達當時回答的是她不知道，可在回到宿舍，在方高詩主動來找她的時候，左西達明白了，時澗是為了她。

左西達不知道時澗是怎麽知道的，也不曾想過他會為這些特別去做些什麽，甚至事到如今他都沒有提起過哪怕一句，關心和照顧在無言的背後，成了一堵看不到，但切實存在的牆，默默的支撐着左西達。

原來是這樣的，有淺淺的東西流過，讓左西達想永遠留下，永遠擁有，曾經的穆祥飛也給過左西達很多幫助和照顧，卻不一樣，有了對比，而且分外強烈。

左西達其實挺想見時澗的，可他最近都沒來學校，尤澤恩也說他似乎很忙的樣子，她也是從向光霁那聽說來的，偶爾他獨自來酒吧的時候就會和尤澤恩抱怨。

于是左西達就只剩下等待了，幸好，她還算擅長。

也算是默契，原本時澗第二天就打算去學校找左西達的，卻被公司的事絆住，而且一絆還就是一個星期，等他終于忙完能松口氣了，又被奪命連環扣到不得不從公司直接去了孔鵬程家。

不是派對，只有幾個朋友的小聚，孔鵬程要出國了，再見面估計要到明年，便怎麽都要時澗過來，仗着半真半假的醉意用以往的交情威脅着把人給叫來了，就這也不放過他，又讓時澗連喝了三杯。

鬧得歡的都是上次唱KTV時也在的，有點報複心理，畢竟那天時澗是幾次沒賣他們面子，得把仇報了才能消停，時澗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酒遞過來時便沒再推辭。

之後話題就被岔開到了其他地方，孔鵬程和父母不睦已久，起因是他撞破父親出軌，獨自掙紮之後和父親攤派希望他能浪子回頭，沒想到父親根本不放在心上，還直言讓他不要多管閑事，這時孔鵬程才知道，其實他媽媽早就知曉，只是不想失去家庭，便接受了這樣的模式。

可她能接受不代表孔鵬程也同樣能接受，每次臨出國之前孔鵬程總是心事重重，看不見的時候能裝不存在，可出了國每天朝夕相處，有些事總在眼前晃悠着，再想裝就難了。

大家都在開解他，未必有多少用處，可說一說最起碼也是個發洩，酒喝了不少，後來十二點的時候有人說餓了，又點了披薩，時澗從公司過來還沒吃飯，也打算去吃一點，莫文曜先湊了過來。

“哎，那天你帶來的那幾個女孩兒有點意思啊。”對方一副眉飛色舞興致勃勃的樣子，時澗不解的看着莫文曜，莫文曜接着說了下去：“我唱歌的時候有個女孩兒看我看的都直眼兒了，你是沒看見，那個花癡的樣子我的天啊，就那個最胖的，不過我是對胖女孩一點興趣都沒有，估計也是不好找男朋友吧，怎麽就不減減肥。”

他說着還搖了搖頭，這會兒時澗才意識到，莫文曜說的應該是戎穎欣，那幾個女孩兒當中她确實算略微胖一些的，可在時澗眼中根本沒拿這當作一件需要特別在意的事，有偏瘦的自然就有胖一些的，這兩者之間并不存在高低之分，他只覺得戎穎欣性格很可愛，和左西達她們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照顧着其他人，可莫文曜語氣中的不屑和鄙夷讓人無法忽視。

時澗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笑了：“曜子，在你坐在這兒趾高氣昂點評別人的時候，麻煩先找塊鏡子照照自己，我沒看出她有任何不好，也沒看出你有哪裏好。”

戎穎欣是否有“盯着”莫文曜看時澗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那是無關緊要的小細節，如果戎穎欣真的對莫文曜有意，那時澗大概要提醒她擦亮眼睛。

他的語氣很平常，甚至依舊帶着笑意，可莫文曜卻實實在在的被惹毛了：“時澗你有毛病？為了個外人這麽說自己兄弟？開個玩笑不行？”

“這樣的玩笑并不好笑，在背後批評別人的身材是很小人的做法，更何況那個人還是我朋友，希望你明白什麽叫尊重。”說到這裏的時候時澗已經收斂了全部的笑意，很認真，可莫文曜根本聽不進去，憤憤的罵了一句後便起身走了，而原本很餓的時澗這會兒已經沒有了半點胃口。

好好的聚會，如今卻只剩下掃興，甚至之後莫文曜還放出話來說和時澗不再是朋友，很多人來做和事佬，但時澗通常都只搖頭說沒什麽事，只是道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