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場煙火...

有了和時澗的約定,第二天左西達要走的時候就越發堅決了,但寇智明并不同意,甚至少見的有些要發火的意思。

“今天剛大年初一,在家裏過年不好麽,為什麽要自己跑回去。”他難得語氣強硬,在左西達的印象中寇智明一直都很溫和,對她說話也都是輕聲細語的。

左西達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為什麽回去,沒有為什麽就是想回去,但這并不能算是一個很好的回答,所以左西達幹脆沒說話,這次倒是戈方儀幫了她:“她要回去你攔着她做什麽,我們不是也要出門了麽。”

他們要去逛廟會,寇智明原本是想一家人一起去,可現在左西達卻說要回去,其實寇智明不是不明白,左西達不喜歡這裏,所以才一刻也不想多呆,寧可大過年的一個人回老房子那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寇智明只是想再努力一下,這也是個難得能拉近距離的機會,可他能說的能做的不多,尤其是在戈方儀說完這番話之後,就更顯得沒有立場了。

“那好吧,一會兒我們先送你。”寇智明妥協了,而旁邊聽聞的寇冉冉不高興了:“為什麽啊送來送去的到那邊都幾點了,又不順路,滿大街都是出租車何必折騰。”

她這會兒還在生氣,不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而是因為今天一早的紅包。寇智明給兩個孩子都準備了紅包,但厚此薄彼,薄的那個就不高興了。

“爸爸你偏心。”寇冉冉撅起嘴巴,指着左西達手裏的紅包:“憑什麽姐姐的比我厚那麽多。”

“你才多大又在家裏住,要那麽多錢幹什麽,你姐姐住在學校,生活開銷自然比較大。”寇智明覺得自己的安排很合理,可寇冉冉并不這樣覺得,吵鬧了一早晨,最後是在戈方儀那終了的。

大約是戈方儀答應了要補給她,寇冉冉在數字上達到了平衡,但心理上還是不大滿意。

可無論她怎麽撒嬌耍鬧,寇智明都不太買她的賬,這會兒聽完她說的話之後更是很嚴厲的看着她:“冉冉,你要是這麽覺得,以後你上學放學也別讓我接送你,不順利,而且馬路上到處都是出租車。”

瞪大了眼睛的寇冉冉太吃驚了,寇智明幾乎從沒和她說過這樣的話,都忘了要生氣了,只愣愣的盯着寇智明看,盯到眼睛被淚水填滿,那樣子把戈方儀心疼壞了,趕忙摟進懷裏,一邊安慰一邊埋怨寇智明。

從頭到尾左西達都沒參與,她像個局外人,似乎這一切都和她沒關系,但她又偏偏在這裏。

最後到底是寇智明開車先把左西達送回了老房子,還帶着很多吃的用的,全程車裏的氣氛都很壓抑,沒人說話,最後等地方的時候戈方儀和寇冉冉也沒動,就等在車裏,寇智明自己提了東西把左西達一路送到了門口。

“有什麽想吃的就回家來,提前打電話然後到點兒回來吃就行,錢不夠了就說,別苦着自己。”寇智明沒進去,但也沒馬上離開,他把能想到的都說了,但又覺得還不夠似得,補充道:“微信上說一下也行,在學校有什麽事都可以随時聯系我們。”

“知道了。”左西達點了點頭,她能看得清寇智明眼中的真誠和急切,雖然她并不是很懂,為什麽寇智明這個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人會這樣,在戈方儀的對比下,尤為明顯。

畢竟,那個才是她親生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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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澗來的時候是傍晚,天将将擦黑,車上準備了吃的,還有用保溫杯裝着的熱咖啡,在開上高速公路的時候左西達拆開一盒三明治,咬了一口後直接睜大了眼睛:“好好吃。”

“是我媽做的,她做菜挺不錯,下次有機會去嘗嘗。”提到伊宛白,時澗的笑容變得分外柔和,而左西達只覺得手裏的三明治更珍貴了一些,又咬了一口之後也遞到了時澗嘴邊,但時澗沒吃:“乖你自己吃吧,我不餓。”

他這麽說左西達也沒勉強,自己把那個三明治吃完了,又倒了一小杯咖啡出來,這次時澗喝了一點,咖啡的香味兒也跟着四散在車裏,後來又和尼古丁混雜在一起,難舍難分。

左西達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哪裏,可她竟然也沒有什麽想問的欲望,仿佛如果這條路一直沒有盡頭,她也願意一直和時澗不斷前行,這輛車和這輛車裏的人,就是全部意義。

不過到底是有目的地的,大約兩個半小時之後,他們在下一個高速口離開,轉而開上輔路,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四周只剩下獵獵風聲,好像是他們無端端闖入了這片領地。

時澗帶着左西達一路上山,最終在一處緩坡上停了下來,這會兒左西達已經理解了時澗為什麽要帶吃的東西,這麽遠的路再算上回程,自然是要餓的。

這會兒已經九點多了,遠離了都市之後光源顯得稀薄,時澗開着車前燈,照亮的那小方天地好像一下子就被圈畫了出來,和同伴分離,反而成了人類的盟友。

時澗從後車廂裏搬了東西出來,左西達湊近了才發現原來是煙花,下意識就擡起頭,不僅沒有燈光,今天就連大自然似乎都在配合,沒有星星月亮也隐在後面,天空像一塊純淨的幕布,純黑色的。

“披上點。”肩膀上多了重量,左西達低下頭,時澗站在她面前,用一塊毯子将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左西達伸手接了,那點溫暖也就跟着被留下了。

“你不冷嗎?”山上風很大,平常厚度的衣服就有些不頂用了,左西達穿的是羽絨服,剛剛都有些被打透的感覺,而時澗只在衛衣外面套了一件大衣。

不過時澗并沒回答她,一邊走一邊轉過身來對她笑了一下,時澗的笑容一直讓左西達沉溺,哪怕是在這樣冷的天氣,都能瞬間如沐春風,簡直有魔力般,而他此刻的腳步也沒停,先點了支煙,抽了幾口之後,用這根煙依依的點了過去。

煙花的排列毫無規律,大大小小錯落不齊,火星燒過引線,第一個急不可耐飛上天空展開絢爛身影的同時,時澗剛好轉身,他向左西達的方向走來,而他的身後,是漫天的煙火。

沒有畫家能将這一幕真切描繪,至少在左西達心中是這樣的,她必須壓下心頭的鼓噪,才能盡力用眼睛記錄,一明一暗的交彙,讓時澗的身影也跟着時而清晰時而晦暗,左西達想看清他,但又必須忍受間隔,眼看着他含着笑意的臉越來越近,她等到手指都快痙攣,才終于等到人走的足夠近了,便是直接撲了過去。

她不管不顧的摟住時澗的脖子,将頭埋進他的肩膀,冰涼涼的衣料,緊接着就是讓左西達想擁有的溫度,她用了力氣,要把自己挂在這人身上一樣,毯子掉在了地上,那點由它而帶來的溫暖,被其它更為催促着心跳的悸動所替代。

時澗依舊在笑,深邃的眉眼中滿含着縱容,在左西達朝他撲過來的那一刻便伸出手,将人穩穩當當的接到懷裏,修身的身型足以承載那份重量,兩個由煙花而映照的身影突然重疊,無論明與滅,都沒有在分開。

“喜歡嗎?”湊近了,連聲音都失真,多了氣音,少了實感。

“喜歡。”左西達說了還不算,還要點頭,下巴抵在時澗的肩膀上,動作間時澗的笑容就又加深了許多:“那看來我要謝謝向光霁了。”

是他那個視頻給了時澗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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