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向你走來...

據左西達所知的時澗應該一直和向光霁他們在一樓的客廳那邊，可這一點她有些估計錯誤了，時澗确實在一樓，但沒和向光霁他們在一起，他先前接了個電話，是工作上的事，就獨自離開了想去找個安靜的地方。

別墅主人明顯對這裏很喜愛，無論是從最開始的設計還是到後來的維護都能看出用心，偏日式和風的風格去繁從簡，沒有太多複雜裝點，原木的本色能給人一種沉澱的美感，哪怕并不常住，依舊搭理的得精細。

時澗的房間在三樓，他懶得上去，就想在旁邊找個空房間，他一邊接電話一邊抽煙，走到了最近的一間房門口。印象中一樓的房間大家都嫌吵基本沒人住，可他還是先敲了敲門，等了兩秒鐘沒人回應才推門進去，沒想到裏面不僅有人，還不止一個，也不止兩個，而是三個。

彼此的糾纏在被打破的瞬間顯出兵荒馬亂，時澗在意外之餘自然是沒想打擾，說了聲抱歉就打算關門出去，沒想到對方先喊住了他。

“你看這不是巧了麽”三人行中那個男生時澗認識，從高中開始的朋友了，只是時澗之前并不知道對方今天也來了。

其實剛剛開門的瞬間他并沒看清這三個人都是誰，直到這會兒對方開口。

“你們繼續，當我是個瞎子。”時澗第二次想走，可對方卻似乎不打算讓他離開：“別介着啊，做瞎子多沒意思，人們這個無聊了咱們還不找點有趣的事，要是別人也就算了，你的話，咱可以一起玩玩，反正也都不是外人。”

尾音轉了個彎兒，故意畫出的一道勾子，企圖勾住時澗的腳步，時澗沒想過要在這件事上圖個“人多熱鬧”，他只奇怪對方的那句“都不是外人”是什麽意思。

他的疑惑讓他停頓了一秒，說話的就換了個人，是其中一個女生，一樣的邀請，聲音暧昧沾着某種專屬于某種情況下的特殊氣音，而時澗這會兒也徹底明白了朋友的那句“都不是外人”的含義。

他和這個女生曾經有過一段，沒有在一起，可以說是情人，也可以說是床伴。

在走廊的盡頭時澗又點了一根煙，為的是壓抑從胃裏翻上來的不适感。既然早就是過去式了時澗當然不介意對方和誰在一起做什麽，他管不着，也不想管，可那個曾經總是害羞臉紅的女生如今一邊毫無芥蒂的沖着他笑一邊跟着幫腔邀請他的時候，時澗覺得惡心。

對他自己。

在那三個毫無遮掩的肉/體上，時澗看到了一種倒退，連最後一絲遮羞布都被扯掉之後的毫無美感，而他竟然屬于這裏，這讓他惡心到了極點。

其實時澗對感情一直都看得很簡單，只喜歡長相就享受對方的外表，如果覺得感覺不錯內在也可以相處，那就在一起也無所謂，等到不喜歡了大不了就分手，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個時代附加給人們的約束已經太多了，人生匆匆數十年，大家都別對自己太過苛刻了。

可現在時澗卻開始感覺厭倦，又惡心又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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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屋漏偏逢連夜雨，時澗手裏的那根煙還沒抽完，剛轉到客廳，就看到左西達和一個男生一起從樓上下來，左西達的腰上還搭着那個男生的胳膊。

時澗第二次停頓，然後笑了：“寶貝兒，這是你給我的驚喜嘛？”

左西達喜歡時澗的笑容，因為喜歡，所以總是看得格外認真仔細，便也能輕易分辨出，這時時澗臉上的笑容和平常的有多不同。

他的眼睛毫無波瀾，沒有一點笑意和柔軟，時澗并不高興，左西達對此很滿意。

“你叫誰寶貝呢？兄弟來晚一步就得認好麽，這個寶貝兒今天晚上是我的。”伴随着這番話同時出現的，是左西達腰上的手又越發收緊了一些，同時對面的時澗微微眯了下眼睛。

在左西達的印象中，時澗是個脾氣很好的人，那雙眼睛裏總是蔓彌漫着深情和溫柔，可現在那些東西都消失了，頃刻之間，也可以變成凜冽和尖銳，在一層若有若無的遮掩之下，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危險而神秘。

時澗沒理會這番話，只站在原地又抽了一口煙，煙霧模糊了他棱角完美的臉，而左西達則在抑制她心裏的沖動，那份想要走到時澗身邊的沖動。

今天晚上覺得惡心的不止時澗一個，腰上的手和溫度，也讓左西達覺得惡心，她知道其實對方很無辜，可她并不善良。

“西達，你确定要這樣嗎。”隔了好一會兒之後，時澗開了口，說出的疑問句并沒有多少質疑的成分，反而有些失落，有些消沉。

他沒有強行阻攔的意思，卻也沒直接離開，場面并不安靜，身邊的那個人在說着什麽，可左西達一句也沒聽進去。

她在想她的目的到底達到了沒。

之後的那幾秒裏左西達一直在想這些，可最後她也沒能從時澗的神态中找到任何證據來證明，這道題還沒解完，而她必須在現有的條件下作出選擇。

左西達選擇走向時澗。

腰上另一個的體溫終于消失，陌生的香水味也跟着遠離，左西達終于回到了時澗身邊，那一刻她幾乎想嘆氣，來不及再多想，就已經遵從本能的摟住了時澗的胳膊，整個人靠着他，下意識尋求依靠。

可下一秒時澗抽回了手臂，左西達懷裏一空，慌張跟着出現，她擡頭去看，動作間肩膀被人摟住，直接将她攬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身後有罵罵咧咧的聲音，而左西達聽到的只有時澗的一句：“你再多說一句，試試看。”

聲音是朝着身後那個方向的，冷冰而充滿了警告，對左西達來說是陌生，而對于身後的人，則是對危險趨近本能的規避。

其它聲音消失的同時，左西達被時澗摟着一起上了樓，她看不到，便也不會知道，那個動作其實充滿了保護和獨占的意味。

時澗把左西達帶到了他的房間，左西達坐在沙發上，時澗坐在他對面，沉默而安靜的抽完了第三根煙，視線始終沒有從左西達身上移開。

眼前的人半垂着眼睛，顯得無辜又柔弱，皮膚細白如雪，只有在特別的場合和情況之下，才會被紅暈沾染，連眼皮都跟着一起變紅，對此時澗可以想到的回憶有很多，他知道其他人都不曾看過，左西達第一次和他在一起時的表現時澗知道那意味着什麽。

不過這段時間下來左西達表現出了她在學習上的天賦，可經過今天的事情之後，在看到左西達和那個男生一起走下來的時候，時澗從心裏産生了抗拒，他不想左西達也變成他們這種人，而他自己也有了離開的念頭。

“你剛剛是準備去做什麽？”，伴随着時澗的問題，是左西達那兩片像蝶翼一樣的睫毛展開翅膀，露出了那雙黑白分明清透到了極點的眼睛。

可左西達也僅僅只是做了這些，看時澗，卻不說話，專注而坦蕩的樣子沒有半點回避，時澗與之對視，最後是他先嘆了口氣：“西達，不要這樣，無論你是為了什麽，我不想你這樣。”

他必須承認他有私心，而那私心就如左西達希望的那樣，他不喜歡看到左西達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可也不僅僅只有這些，時澗同時還想留住左西達身上的很多東西，不想讓它們輕易消失。

“我是因為你。”這次左西達說話了，五個字，直戳進時澗心裏，可時澗還是笑了笑，聽着左西達接着說了下去：“我不喜歡剛剛那個人，可我想知道你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你怎麽知道我的世界是什麽樣的？”時澗問，左西達也不找任何理由：“猜的。”

越簡單反而越不好反駁，時澗帶着微笑輕輕搖了搖頭，眼神終于重新柔軟下來，成了左西達最熟悉的樣子。

或許時澗并非刻意，只是情緒重新沉澱下來了而已，就如同他之前處理他和左西達的關系時，也沒有想的很多。

但現在想也來得及。

“你說你不喜歡剛剛那個人。”時澗重複左西達的話，是為了下面這一句：“那你喜歡我嗎？”

左西達有些意外，之前還以為只要她不說，就沒人知道的一個問題，這麽快就被擺到了面前，而她知道正确答案：“喜歡。”

和事實未必相符，可如果要得到想要的結果，就必須這麽回答的，正确答案。

那之後是短暫的沉默，很短很短，緊接着，那個左西達沒能在時澗的神情中找到的結果，被時澗直接說了出來：“別看了寶貝那沒什麽可看的，讓我到你這邊來，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好。”幾乎就在時澗的話音落下之後，左西達的回答就脫口而出了，還附加點頭，無一不顯出急切，時澗的笑意加深了，眼睛也跟着彎了下來：“這麽着急，我又不跑。”

“怕你反悔。”左西達沒有被拆穿的尴尬，非常坦然，反倒是時澗被她說的哭笑不得：“我就這麽沒有信譽嗎？”

“不是，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時澗是調笑，但左西達給出的回答分外真實，毫無羞澀與腼腆，左西達覺得自己不過是實話實說，可時澗卻必須承認，左西達的這份坦蕩，正中下懷，讓他忍不住對着左西達伸出手：“過來。”

左西達很乖，立刻就站了起來，走到時澗面前一點停頓都沒有的直接便撲進了時間懷裏，把臉埋在對方的肩膀上，聲音悶悶的：“我要留下。”

左西達終于重色輕友起來，而時澗在左西達撲過來的同時穩穩把人接到了自己懷裏，這會兒聽到這話，笑起來時的眉眼間是無以複加的溫柔：“好。”

身份的轉換在他們原本的相處模式之下，其實帶來的改變并不多，更像是一個身份上的圍欄，給他們彼此都畫出邊界，因為多了這個身份，所以有些事情是應該做的，而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這絕對是左西達最想要的結果，雖然過程有些微出入，可終究這個計劃還是得到了近乎滿分的答卷，滿足感讓她心情愉悅，這個人終于是她的了，她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