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一年...

開拓海外市場是時澗的提議，也是公司的必然趨勢，時澗花了一段時間做好一份詳盡的計劃書，改變了時原原本想在他畢業之後直接把公司交給他的念頭。

他要一年的時間，由他來開拓美國那邊的業務，時原同意了。

左西達意外，但沒有阻止，只是在随後也做出了決定，她要去普寧大學讀研究生。其實她也可以出國，很多學校都已經向她遞來了橄榄珠，去哪裏只是選擇，但左西達不是很想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她爸爸左景明也一直在游說她希望她去名安。

劉教授在聽了左西達的決定之後算是又欣慰又失落，欣慰于左西達沒有被眼前的利益動搖選擇繼續學習，他知道有很多公司都在聯系左西達，開出的條件都很吸引人，失落的地方在于，她到底還是要離開了。

可劉教授也不是自私的人，他幫左西達聯系了普寧大學的陶樂詠教授，哪怕對建築行業并不了解的人或許也能聽過他的名字，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人物，很多國家級的項目都是交由他負責的，而他一向只收直博的學生，這次算是為左西達打破了先例。

左西達跟着劉教授專門去了一趟普寧市拜訪陶樂詠教授，對方對左西達表現出了極大的欣賞，說之前看過左西達的作品，也正是因此才會為其破例。

這些事當然都是在時澗走後發生的，在這一年中他們也會視頻會通電話，可距離客觀存在着，太過遙遠，有些事情就會被拉扯開。

時澗不是去玩的，忙起來連吃飯睡覺都顧不上，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他就瘦了将近十五斤，可見辛苦。

左西達必須理解他，所以她什麽都沒說，并且将這份沒說，變成了不說。

她從不在意時澗是不是喜歡她，她沒問，是因為她真的不感興趣，可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喜歡什麽，比如說，遙遠的距離，她要的是看得見摸得着的真人，要的是像過去那樣給她送吃的，在她沒有雨傘的時候來接她的戀人。

左西達不說，時澗也沒問過，他以為他們之間達成了共識，不過是一年的時間而已，戀人是會彼此支持的，不同的理念似乎将他們兩個人的距離瞬間拉開了，不再是面對面，而是背對背朝着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并且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開拓市場并不容易，要邁入新領域第一步總是最難的，如同想象中一樣艱難，但時澗并沒打算退縮，他可以不吃飯不睡覺，雖然辛苦，但只要目标在眼前，他就可以堅持，并且努力做到最好。

他以為他的身後有人在支持他，時澗并不知道，左西達其實早已經打算離開了。

除了工作之外時澗還需要在這邊培養社交圈，無論去到哪裏，有朋友，總是要容易些。這方面時澗算擅長，和人打交道對他來說不難，在此期間也不是沒有人對他表示過好感，有一個財團的千金還曾一度追他追得很兇，可時澗并沒有為其所動。

他盡量用一種和緩的方式拒絕了對方，既不傷及顏面，但也沒有留下一絲可能。不是對方不好，他是有女朋友的人，時澗記得這一點，并且從沒動過一絲一毫背叛左西達的想法。

那一年裏時澗是辛苦的，他獨自一人離開熟悉的環境來到另一片土地，想在這裏有所建樹，需要付出的努力不足為外人道也，可他同時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在他收獲成果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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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百岩集團的名字漸漸被熟知，被認可，他的努力終得回報，時澗用自己能力和付出，贏得了這一切。

沒有人會再去質疑，同時百岩集團也因為他的努力而再次登上了一個全新的臺階，時澗用比別人快了幾倍的步伐讓百岩集團走到了最前列，沒有給對手留下任何一點趕超的機會。

在時澗與美國公司順利談下長期合作，并且簽訂首批訂單的那天，接完電話的時原自己坐在書房裏好久都沒動，也沒說話。

他一手建立百岩集團，沒靠過別人，也沒人讓他依靠，想要的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是他的人生格言，可剛剛時澗在電話裏對他說：時總，以後您可以歇一歇了，公司交給我就好。

雖然時原從沒有對時澗當面說過，可他一直都堅信，時澗可以，之前給他種種考驗的時候，時原将其看作考試，并且知道時澗一定會過關，差別只在于，他會以什麽樣的成績過關。

而現在的一切都在告訴他，時澗交出了一份近乎滿分的答卷，然後對他說，你可以歇一歇了。

有些東西在心裏游蕩着，他想起他第一次帶還沒上小學的時澗去籃球場時的場景，那時的時澗很矮，只到自己膝蓋上方一點點，标準大小的籃球對他來說實在太大了，可他很喜歡，抱着不撒手，一不小心摔倒了，連膝蓋都擦破了皮，時原心裏一驚，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然後就看到時澗自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沖着他笑。

還是個孩子的時澗當然是疼的，眼睛都紅了，可他緊咬着嘴唇忍耐，努力的微笑。

一轉眼，那個只到他膝蓋上面一點點的臭小子長大了，成熟到已經可以對他說，你歇一歇，交給我就好。

時澗會在下個星期回國，美國這邊還剩下一些收尾工作需要他完成，但總體來說已經到了可以松一口氣的時候，正巧向光霁來了美國。

他和朋友去墨西哥旅行玩了一圈，回國之前拐了個彎過來看看時澗，其實差不多半年前向光霁就來過一次，但那會兒時澗正是最忙的時候，就連和向光霁一起吃頓飯都是硬擠出來的時間，期間還電話不斷。

不過這次不需要了，他們可以坐下來好好吃頓飯，之後由時澗提議，兩個人接着一起去了酒吧。

抛開語言膚色，其實全世界的酒吧都很相似，可以容納失落，包容悲觀陰郁，同時也可以宣揚快樂，以酒精為基調的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

“你現在算是功成名就了，這幾天國內的新聞都是亞納公司要和百岩集團合作的事，還有你的名字，讓那些還在自己一畝三分地裏轉悠的二代們嫉妒的眼睛都紅了。”向光霁熱衷八卦的體質再次展現：“你這一招太狠了，對自己狠，真幹成了之後現在就是對別人狠了。”

其實向光霁自己也是二代，最近時澗在他爸嘴裏那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再加上他和時澗關系又好，波及的範圍也更廣一點，但向光霁好就好在對自己看得足夠透徹，不會盲目自信。

他知道自己吃不了苦，像時澗這樣打死他他都做不到，商業觸覺也不算靈敏，這兩條加在一起，注定了他就不是那塊料，讓他在家裏某個職位踏踏實實上班工作幫忙可以，但如果讓他掌握方向上的大局，公司肯定要被他帶到溝裏。

好在他上面還有一個姐姐，聰明又能幹，能幫他老爸分擔，而他老爸也不是重男輕女的人，倡導有能者居之，向光霁也無心和姐姐争什麽。

不過想到他姐姐，向光霁倒是又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我老姐還說想給你做紅娘呢，保媒拉纖的事沒想到我那個商業精英的姐姐也不能免俗，讓我問問你，所以呢，有興趣嗎？”

“少來啊，我可以有女朋友的人，你只是勾我犯錯誤。”時澗笑笑的，但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向光霁撲哧一笑：“看你那樣，還什麽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這一走一年的，你确定你女朋友還是你女朋友嗎？而且你們在一起也挺長時間的了吧，還沒膩？真打算娶她？”

向光霁的話有些不太好聽，但時澗知道他就是嘴賤，也沒有往心裏去，他對左西達有信心，膩不膩的時澗沒往這方面想過，反而是經過這一年，讓他越發想念那個有話直說的人，至于結婚，這件事暫時不在考慮範疇，不分對象只是單獨對結婚這件事而言，他也是這麽回答向光霁的，于是就遭到了向光霁的白眼：“你看你這話說的，我要是你女朋友，我大概要把自己鎖在洗手間裏哭一場，朋友，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這句話聽過嗎？然後還一談談這麽久，你這是在耽誤人家。”

“寶貝兒，這句話老得都快趕上你的年齡了。”時澗笑了一下，向光霁不以為意：“管它老不老呢，在理就行呗。”

“在我看來可能也不盡然吧。”然而時澗并不完全同意：“如果所有的戀愛都是以結婚為目的，其實也挺可怕，只想着目的，而不想着過程。”

“那光有過程不要目的地？你們往哪兒去，沒地方可去呀。”向光霁一邊喝酒一邊反駁，也沒多少認真，只是習慣性的鬥嘴而已，但這次時澗倒是沒否認：“所以我是渣男啊，我說了這只是我的想法。”

他是真沒想過目的地，在和左西達說認真在一起的時候，他心裏想的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認真的在一起，談戀愛交往，在他們都想的時候，就去這樣做，然後享受這個過程，至于未來和結局，時澗并沒有考慮，也從不曾說謊的向對方許下有關于永遠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