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倒數計時...
時澗沒有喘息一下的時間,他去了美國一年,回國後自然少不了應酬,這不是他說去就去說不去就可以不去的,社交這件事就是這樣,你只有做了它才存在,更何況時澗現在剛簽下合約,風頭正盛的時候就更要避免被人說翻臉不認人。
不過有一點好處,應酬的場合總是離不開喝酒,而時澗覺得他現在确實需要一點酒精,連理由都很充分了。
在正式簽約之後百岩集團舉行了一場新聞發布會,時澗作為代表出席,雖沒明說,但很多人都知道,百岩集團接下來的主人,将會是時澗了。
新聞發布會結束的那天晚上還有一場慶功會,各界人士都以能被邀請為榮,也可見現在百岩集團在國內非比尋常的地位,相應而來的,對時澗的關注度也空前的高。
這種關注囊獲了很多方面,自然也少不了婚姻這一部分,在他們這個圈子裏,聯姻本就是大多數的選擇,而時澗現在可以說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直接說到時澗面前的還是少數,也是點到為止,可伊宛白那邊就要直接很多,也不那麽好搪塞,好像在太太們之間,被冒犯的底線會被壓低很多,有些可能不是那麽周全的話,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說出口。
哪怕是現在,很多家族卻還保留着過去的傳統,兒女的婚姻父母有非常高的決策權,但在時澗他們家卻完全不是這樣,思想的不同讓伊宛白對這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認同,也不打算和時澗說,在她這裏就都攔了下來,哪怕對方步步緊逼,可只要她不松口,對方也沒辦法。
慶功會到最後長輩們都走了,剩下的基本都是時澗的朋友,推杯換盞間的話題也變得更加輕松随意,讓時澗也能松下一口氣,他将杯子裏最後一點紅酒倒進嘴裏,大概是最近經常喝酒的關系,明明今天也喝了不少,但時澗暫時還沒有醉意。
他只是覺得悶,最近經常會有這種感覺,透不過氣的憋悶感,所以他趁着酒過三巡,不再有人注意的時候自己找了個休息室,解下領帶脫掉西裝,終于感覺好了一些。
他本想坐一會兒就回去,卻沒想到向光霁會跟着找了過來,手裏還拎着一瓶威士忌,于是聚會再一次被縮小。
威士忌辛辣的口感以前并不怎麽得時澗的喜歡,換作平常時澗看到肯定要吐槽一番,可他今天什麽都沒說,給自己倒了一杯就喝了起來,向光霁看了看他,問:“你怎麽了?這段時間都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時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成了一個喜形于色的人,伊宛白将他看穿他不奇怪,可向光霁一向大大咧咧,今天竟然也可以一語道破。
其實時澗原本是沒打算說的,不是覺得自己常在河邊走終于濕了一次鞋丢人,而是他暫時還不想和朋友剖析自己的情感。
可大約是氣氛使然,這種只有他和向光霁兩人的場合,讓時澗不想找借口,也可能是酒精,讓人放松讓人麻醉,他簡明扼要的說了,向光霁出乎所料的沒有說風涼話。
“抛開咱們朋友身份不談,站在純理性中立的角度來看,這事兒你也沒資格說別人,你不是也沒打算和人家天長地久嗎?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別說,要這麽論的話,你們還挺配。”向光霁語氣挺空的,在笑意中又添了些許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惆悵,連玩笑都帶着落寞。
向光霁一向是樂天派,可這次回來後時澗才發現,其實每個人都在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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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時澗的好朋友,向光霁當然樂于看到他成功,可大約是時澗最近的光芒太盛,無可避免的将向光霁籠罩在了陰影中,他的父親時不時唉聲嘆氣,對他露出失望表情,向光霁說服自己不在意,可看得多了,多多少少也會往心裏去。
但他不會牽連時澗,他不能因為自己不夠優秀就反過來責怪別人優秀還努力,這一點向光霁分得很清楚,他厭惡的是他自己,尤其是在他父親說就算他不擅長做生意,可這麽久了,都畢業一年多了,卻還都沒有找到一條屬于自己的路的時候,那種厭惡感空前強烈。
“看你最近的狀态很明顯是沒放下,我要是你我就去再争取一下,試試呗不行也不丢人,自己也死心了。”他說到這的時候笑了一下,然後才又補充了一句:“畢竟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向光霁難得說人話,時澗笑了笑,他看得出向光霁也有自己的心事,也不想氣氛繼續這麽凝固,便提起精神,單手摟住了向光霁的肩膀,說道:“小寶貝兒你還安慰我呢,你看看你的臉,上面清清楚楚寫着憂愁兩個字,怎麽了?最近也抑郁了?”
這似乎就是一個很适合吐露心事的夜晚,伴着那瓶威士忌,兩個人說了很多,後來話題也跑得很偏扯得很遠,但沒關系,畢竟抒發掉的負面情緒都是真的。
而這樣做的後果就是第二天酒醒的時澗覺得自己腦袋快裂開了,還伴随着耳鳴,好像有人在裏面瘋狂的用電鑽,他下樓的時候在客廳裏看到了昨天晚上留宿在他家的向光霁,坐在餐桌前面臉色簡直不能再難看,一開口嗓子都是啞的:“我覺得我快死了。”
明顯和他同病相憐,時澗笑了笑也跟着坐了過去,這會兒已經是中午了,時原和伊宛白都沒在家,阿姨給他們做了醒酒湯,兩個人都喝了點之後才感覺好些。
向光霁要離開的時候時澗是和他一起出的門,向光霁問他:“你今天不是沒事嗎?幹嘛不在家睡一天,我都想在你家睡一天。”
“你昨天不是說讓我認清自己,還說要争取嗎?”時澗站在門口的玄關處,他的臉色也不是太好,他最近本就休息不足,再加上昨天的宿醉,臉上的疲憊顯而易見,可他在笑起來的時候還是會讓人覺得明亮又耀眼,帶着些清爽的稚氣:“所以我現在打算去争取一下。”
他說的坦然,可聽聞的向光霁卻睜大了眼睛:“哎呦,沒想到你這麽拿我的話當回事啊,完了完了我要飄了。”
“那你最好能直接飄回家,省得辛苦我家司機還要送你回去。”時澗笑着說完就率先出了門。
他來之前沒聯系過左西達,到了之後也沒敲門,直接用密碼開的門,左西達家的密碼沒換過,在聽到門鎖傳來提示時,時澗說不好他到底是個什麽心情。
時澗知道在他們上次的談話之後,自己這樣的行為冒失而唐突,而他就是故意這樣冒失和唐突的,可左西達接受起來似乎并沒有太大的阻礙。
時澗到的時候左西達沒在家,于是等她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家裏突然多出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的時澗坦然的看着她,臉上沒帶笑容,但也完全沒有負面情緒,就是很平淡的看着她。
“去哪兒了?”問得問題也很平淡,而且自然,好像他們之間根本沒發生上次的那場談話,依舊毫無隔閡。
“去了趟超市。”左西達一邊說一邊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了門口的櫃子上,換鞋進門,然後跟着坐到了時澗對面的位置上,不問時澗怎麽會突然過來,也不說他這樣做是否合适。
距離他們上次的談話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在這一個多月裏他們都沒有任何交流,左西達以為他們都已經默認了分開的現實,可時澗卻又在這時突然出現,比起其它,左西達對時澗來的目的更為好奇。
“什麽時候走?”依舊是時澗先提問,左西達回答:“下周六。”
“這麽早?”時間有點意外,現在才剛剛八月初而已。
“我爸在名安市,想讓我早點過去安頓下來也适應一下環境。”左西達如實回答,這次時澗只點了點頭,屋子裏也跟着重新回歸到了安靜的地界。
真的沒多少時間了,其實在這一個月裏時澗不可否認的,他心裏一直有一個時間,是在倒數計時的,他在算左西達還有多久要離開。
緊迫感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心裏還有另一個念頭,如果真的打算接受左西達說的,那出現在時澗心裏的就應該是另一個名叫開始計時的東西,是向前進的,目的地是遺忘。
可現在的事實是時澗還是來了,就如同他出門時對向光霁說的,争取一下,為了這個倒數計時的碼表,也為了他自己。
“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同意。”時澗沒直接說是什麽事,反而出說了他的期望。
左西達聽着,不知道為什麽會想皺眉,或許是因為時澗臉上的憔悴神色,又或許,過去那一個月中所不知不覺産生的東西,在看到時澗這一刻,終于冒出了頭來。
原來不一樣,真的失去和人不在自己身邊但知道對方心裏還有你,你依舊有一個位置之間,是不一樣的,而且差別很大。
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沒有人屬于她,哪怕僅僅只是底線,也沒有人為她而堅守。
所以左西達想聽,她想知道,時澗是不是也和她一樣,她并不孤單,又或者還有另一個可能,或者,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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