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一個人的孤單...
和左景明相處,比左西達想象中要簡單非常多,他在視頻和電話裏總是喜歡唠叨,很沒有長輩樣子的開一些玩笑,左西達一直都覺得他是個話多的人,可真的住在一起之後左西達才發現其實并不是這樣的。
左景明這次沒有食言,三天之後回來時先帶左西達去吃了一頓大餐,他詢問左西達想吃什麽的的時候左西達沒什麽特別意見,只說好吃就行,左景明就笑了:“廢話,咱吃飯還不吃好吃的,難道專挑難吃的吃?你爸我看上去是有什麽問題嗎?”
他一邊開着車一邊說說笑笑的反駁,之後也不再問左西達的意見直接選了一家餐廳,就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看上去規格不小,左西達在進門之前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為它獨特的設計在心裏打下了一個挺高的分數,而之後的菜品也并沒有辜負左西達的這個分數。
可之後一直到左西達學校開學,這樣一起出門吃飯的機會并不多,左景明很忙,每天早出晚歸,抽屜裏有留給左西達的零用錢,足夠她用的,偶爾晚上回來的時候還會給她帶蛋糕甜點小零食,有些左西達喜歡就會吃一點,不喜歡的她放着沒動,然後一個星期之後,左西達發現左景明買的大多都是她喜歡的口味了。
左西達驚訝于這份細心,同時也覺得既被照顧,又都很自然,不會有任何勉強和尴尬。
雖然是父女,可他們之間缺失了很多,這麽多年見面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的,相處的時間非常有限,這一點左景明不會回避,也不會只以血緣就硬生生将兩個完全不了解的人劃分到親密關系中,不多問也不過多幹涉,哪怕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保有距離和隐私,相比起和戈方儀,和左景明住在一起明顯要輕松許多。
中途還發生了一件挺奇妙的事,有天下午左景明不在家,一個很漂亮的女人來找他,大約三十多歲的樣子氣質非常好,可哪怕她說的天花亂墜,左西達就硬是沒給人開門,那女人最後都被氣笑了,說那你好歹給你爸爸打個電話,我手機沒電了,你問問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壞人了。
就這樣左西達也沒回答,也不打電話,到後來還是鄰居幫了忙,繞了一圈之後左景明又給左西達打了電話回來事情才解決,人進門了,但左西達理都沒理,又一次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
晚上左景明回來的時候問左西達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他用的那個詞叫“我們”,左西達搖頭拒絕,左景明也不強求,只在晚上回來的時候給她打包了東西,說都是給她新點的,至于說她白天把人關在外面,完全沒有待客之道的做法左景明提都沒提,也不曾和左西達解釋他和那個女人的關系,左西達也沒問過,她并不是很關心。
等到學校開學,左西達從左景明那兒搬去了學校宿舍,東西并沒有全都帶走,還有一部分東西留在了左景明那兒,左景明讓她自己拿着那間房間的鑰匙,用他的話說是:“要是我沒看住少了什麽,到時候我說不清啊,你還是自己鎖着吧。”
他給左西達劃分了一個區域,這就是屬于她的,哪怕不大,但左西達卻覺得心裏很舒服。
正式報到的這天左西達被陶樂詠叫到辦公室聊了好一會兒,作為她的研究生導師,陶樂詠是個看上去很嚴肅的人,這一點和劉教授不一樣,陶樂詠看人的時候眼神總是帶着一絲不怒自威的氣場,說話時的聲音也是底氣十足的,但左西達并沒有太多緊張的感覺,她認同陶樂詠說的所以才點頭,如果碰到她并不認同的事,她也敢搖頭,只是暫時還沒有而已。
就在他們談話快結束的時候陶樂詠的辦公室門被敲響了,陶樂詠說了一聲請進,辦公室的門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的男生,大約二十多歲的樣子,穿着黑色的T恤藍色牛仔褲,高大又帥氣。
“爸,你讓我送過來的眼鏡。”男生一開口的稱呼,讓左西達知道了眼前這兩個人的關系,只是陶樂詠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并沒有因為見到兒子就露出笑意,很平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父子倆的對話非常簡單,之後是陶樂詠的兒子先把話題引到了左西達身上:“這就是前兩天您念叨的那個,很有天賦的學生吧?”
他明顯是在陶樂詠那聽說過左西達的,陶樂詠點了點頭:“對就是她,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這是我兒子,陶英卓,自己辦了個小公司在做軟件開發,這就是我提過的那個學生,左西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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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英卓笑了,對左西達說了一句:“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左西達跟着說了一句你好,然後便聽陶英卓接着說道:“你是外地的吧,來這邊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聯系我,不用怕麻煩。”
陶英卓是個很斯文的長相,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後面會有一個小小的紋路,讓他看上去溫和許多,也很可靠的樣子,他說完就主動和左西達交換了聯絡方式,還和左西達說以後讓她有機會去家裏吃飯,陶英卓手底下的學生都很喜歡他們家的菜,最關鍵的是家裏熱鬧他媽媽也就是左西達的師母會很高興。
“行了就你話多,快去上班吧,路上小心。”陶英卓開口趕人,但對陶英卓的話倒是沒否認:“你先安頓安頓,然後等得空了就過來,你師母的手藝确實不錯,再加上她整天自己在家也孤單,很希望你們能去。”
提到太太陶樂詠的神情終于有了些柔軟的痕跡,差別只在毫厘之間,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的。
普寧大學的研究生宿舍是兩人一間的,但比起之前左西達住的四人間還要大些,寬敞了很多,左西達搬進來之後只用了一下午就收拾好了,只是少了一些小東西,她出門去了趟超市,等她拿着東西回來時,隔壁宿舍傳來了說說笑笑的聲音,顯得她這一間尤其安靜。
左西達的室友遲遲沒有出現,對比之前她第一次搬到宿舍的場景,差別還是很大的,左西達得承認,在這兩者之間,她似乎還是更喜歡之前和戎穎欣她們同住時的氛圍。
除了她之外的三個人在畢業之後都留在了南松市,戎穎欣和尤澤恩已經不住在一起了,随着尤澤恩訂婚,她搬去和未婚夫同住,戎穎欣自己在公司邊上租了一個小公寓,現在那裏成了她們三個人的新據點,偶爾周末的時候方高詩會過去強行霸占半張床。
現在她們的微信群裏就在說這件事,戎穎欣說這樣她更找不到男朋友了,完全不存在個人空間,方高詩用哭的表情刷屏,然後不知道怎麽話題就轉到了尤澤恩身上,大概的意思是控訴她這麽快背離組織,自己跑去訂婚。
尤澤恩的回應是一個志得意滿的表情,其實她那個訂婚典禮挺簡陋,放在別人身上就是大夥兒湊在一起吃個飯,她連件衣服都沒換,小吊帶配短褲,訂完婚就可以去趟健身房的那種随意,來的人也不多,都是無比親近的朋友,而這恰恰就是尤澤恩最需要的那一種。
去年那一年尤澤恩家裏發生了不少變故,彼此的關系越發疏遠,甚至相互算計,在那段時間正是她現在的未婚夫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左西達沒有參與她們的話題,她平時也不是經常會在群裏說話的人,只默默看着,直到群裏的話題結束,她在切回界面的時候,心裏有點猶豫,她想給時澗發視頻。
她想看看時澗,想聽聽時澗的聲音,這種感覺突然十分強烈,或許和宿舍太安靜有關,左西達希望時澗能像之前一樣,當初她剛到左景明家的時候,也有這種不适感,可在她和時澗聊完之後就好了很多。
可讓她猶豫,并且最終也沒那麽做的,是昨天晚上時澗疲憊的樣子。
昨天下午左西達給時澗發了微信過去,可時澗一直沒回複,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時澗才回了通視頻過來,裏面的人下巴上帶着些微胡茬,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左西達這才知道,原來前晚上時澗只睡了兩個小時,大前天也是,而這樣的情況大概還要持續兩天。
他很辛苦,真實的忙碌,可他在改變在努力,不是像之前在美國時一樣,只把左西達排在後面,擱置在一旁。
而當左西達看到這些,當她聽到時澗就連嗓音都是沙啞的時候,猶豫的人反而成了她,她下意識的想往後退一退,讓時澗在有時間的時候能多休息一會兒,哪怕只是閉閉眼睛。
左西達在這時還沒意識到這代表了什麽,左西達不會,她不懂,也不明白,一切都只依靠本能,而現在本能告訴她,她心疼這樣的時澗,甚至為此而放棄了索取,主動走到包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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