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43舊愛新歡

唐在在頓時間有些尴尬。

她暗戀西祠是在認識餘聲之前，後來發生了雲悠的事情，又恰逢她實習期滿，為了給新公司一個積極刻苦的印象，在删掉佛本是道好友之後她便A了游戲，很是起早貪黑的奮鬥過一段時間。

等到她再回大荒的時候，商城已經推出了那套寒山未濟的時裝，而佛本是道早已經成了門派裏站崗的那個奇葩光頭和尚。她依舊慢吞吞的升級、慢吞吞的收着世界套，然後才認識的還未滿級的蘇淺陌跟尚隆，還有壓59戰場的唐凰凰。

期間因為餘聲跟家裏的變故，她的出現跟離開都變得斷斷續續而毫無預兆，現實順心的時候，游戲裏的角色便養得寒碜，而遭遇感情變故的時候，她反倒熬夜刷出來自己的一身戰場套。

當時唐凰凰早就知道她現實有快要談婚論嫁的對象，所以兩個人也不過是游戲裏相交甚歡的朋友罷了，誰缺了銀票只管勢力叫一嗓子，立馬寄售就送到。

後來她跟餘聲分了手，整個人意志消沉，除了同城的蘇小妞以外，陪在她身邊的便只有唐凰凰。

至于北顧，最初的印象早已經模糊了，這個人就像是憑空跳出來的一樣，唐在在擺攤無聊，跟他聊得開心，秉持着反正他跟自己的那攤子狗血往事都沒什麽關聯的心态，說話也沒個遮攔。

而現在，得知他不僅僅是佛本是道，而且還是那個帶着她踏入大荒的憧憬對象，唐在在說不上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但回想起自作聰明的自己曾經那點兒小心思，便覺得往昔歲月的所有傻逼都顯得無處遁形。

四個人摘完葡萄，又去旁邊農莊老板自己挖的魚塘裏釣了半天的魚。

蘇小妞耐不住寂寞，找尚隆撒了會嬌便立馬折身到了魚塘旁邊的小竹屋裏頭找農莊裏的其他客人搓麻去了。

唐在在覺得這個魚塘修得也蠻漂亮，老板很雅興的在上頭建了個九曲十八彎的水泥橋，外頭填色加人造花紋打造出一種木頭的調性，配合一池的波光粼粼倒有幾分意境。

尚隆跟北顧就這麽坐在橋墩子上頭，一人帶着一個鴨舌帽，旁邊擺着一個裝了些水的塑料桶，看起來跟大橋旁邊閑來垂釣的那些個老大爺沒什麽兩樣。

唐在在欣賞不來垂釣的樂趣，也不想體會在太陽下暴曬的酸爽，退而求其次進了小竹屋想要旁觀蘇小妞的搓麻成果，便見她正獨自一人坐在旁邊的小桌上，看着窗外，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麽了。”

唐在在在她對面坐下，順手給她倒了杯茶，蘇小妞見是她，表情稍緩，“沒什麽，就是臨結婚了，壓力大。”

……沒經歷過結婚磨難的唐在在接不上這話茬，蘇小妞跟尚隆是青梅竹馬，現實長跑了十六年，終于才下定決心領證好好過日子。拿蘇小妞的話來說，就是其實有證沒證都一樣，但架不住長輩軟磨硬泡，扯個本，也算是對“頂頭上司”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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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的唐在在這些天陪在蘇小妞身邊，或多或少也體會到了她的難處，尚隆工作走不開，所有結婚的酒宴跟細節都由她一個人定，她并非安穩待在家裏靠老公養着的全職太太，念在新婚，公司對她請的假批得倒算痛快，只可惜今年的職稱跟全勤獎金，怕是要跟她徹底拜拜。

她不知道怎麽寬慰，只能幹巴巴道，“早點結婚也好，我爸現在提前退休，整天沒事就愛跟院子裏一群人打打撲克釣釣魚……這也就算了，他身邊全是些不省心的，光這禮拜，過了适婚年齡的男人就已經給我介紹了仨……”

蘇小妞噗呲笑了，唐在在單身一年多，在各種非相親場合“偶遇”的男人估計夠組個足球隊了，先前她看好唐在在跟唐凰凰，只可惜，天意弄人。

撇開這個不提，她又想到前幾天寄到他們家的請帖，試探性的開口，“對了，前些日子我收到了餘老板的結婚請帖。”

唐在在聞言表情微黯，不過語氣還算平靜，“嗯，我也收到了，他打算下個月在C市辦庭院婚禮，找的是萌萌她們開的公司。”

朋友圈跟交際圈高度重疊的結果在此刻顯得尤為殘忍，唐在在覺得自己或許能比餘聲的新娘更了解他們婚禮籌備的每一個細節……萌萌她們幹的是活動公司，偏偏被餘聲拽着開始接了他這一單婚慶的單子，沒把萌萌氣得在背地裏罵他餘扒皮、難伺候、細節狂。

既然是挑剔，那就證明足夠上心，唐在在知道蘇小妞想問的是什麽，點點頭道，“我會過去，不過還沒想好随多少錢的份子。”

蘇小妞給了她一個華麗麗的白眼，“前男友結婚你還想包幾位數？依我看，不塞報紙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噗……”

尚隆跟北顧一下午暴曬垂釣的成果頗豐，要不是北顧最後放生了好幾尾小魚，他們晚上估摸着就得吃全魚宴了。

蘇小妞跟着兩位男士一塊喝了些農莊老板自家釀的米酒，整個人有些飄飄然，尚隆體貼的半摟着她回了房，剩下唐在在跟北顧兩個人從飯莊裏頭出來，并肩走在有些暗的卵石路上。

深夜的農莊鮮有人煙，飛蛾圍着頭頂昏黃的燈光打着轉。郊區的溫度比市區來得更低，入秋之後夜風冰涼。黃昏的時候大約有人把水潑在了鵝卵石路上，每一腳踩着上頭都有滑腳的錯覺，唐在在走得慢，北顧便放緩了步速陪她。

“你今天有心事。”

冷不防的，北顧突然開口，唐在在被他的肯定句說的一愣，擡頭去看他，“幹嘛這麽說。”

北顧的側臉在黑暗中隐隐綽綽，語氣平緩，有一種天生的篤定，“剛下車時狀态還好，在我說我是佛本是道之後就變得話少了許多，等到下午我跟尚隆釣完魚回來，你基本就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唐在在愕然，這人竟然對她觀察這麽細致入微，她沒好氣道，“所以。”

“沒什麽……說老實話，其實我有點兒忐忑。”

唐在在停下腳步，不解看他，那人揉了揉額角，語氣聽起來有些自嘲，“我承認開小號假裝跟你不認識這件事做得有些小氣，但是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告訴你，我是西祠，也是佛本是道。”

唐在在默然，這件事對她而言打擊不小，但是碰上餘聲的請柬，其實算得上是小巫見大巫。

她不曉得哪裏來了勇氣，開口問他，“這事也算不上多過分……佛老板你能不能騰幾天時間出來，幫我個忙？”

“嗯？”北顧正在意她驟然間生疏起來的稱呼，便見唐在在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語氣近乎于乞求，“下個月6號，我出全程的往返機票跟所有花銷，陪我去參加一個婚禮。”

“……”他心裏隐約已經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終究敵不過唐在在的眼神。

“好。”

時隔一年，唐在在又再度見到了餘聲。

在他的婚禮上。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體的白色西裝，整個人比從前胖了些，新娘一身禮服加身，雖然五官平平，但整個人也顯得容光煥發。

整個婚禮的流程都是餘聲一手設計的，等到他自己錄制的短片播出來的時候，新娘已經捂着臉泣不成聲。

唐在在站在人群裏，遠遠的看着他，他一直望着新娘笑得溫柔，手上拿着紙巾幫新娘擦眼淚，看口型像是在調侃新娘注意不要哭花了美美的新娘妝。

北顧站在她身側，見她狀态不佳，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她就勢靠在北顧胸口，聲音悶悶的，“謝謝。”

沒有出現什麽舊愛見面撕破臉的狗血橋段，整場婚禮都辦得溫馨而愉悅。萌萌下血本包了外籍管弦樂隊直接現場演奏結婚進行曲，管風琴、鋼琴連同禮花一塊兒響起的時候，餘聲牽着新娘緩步走過了白色花拱門。

親朋好友在旁邊鼓掌慶賀，唐在在也身處其中。看得出來餘聲是真愛此刻陪在他身邊的這個女人，唐在在雖不偉大，但也由衷的祝他幸福。

冷餐上來的之後，到場的嘉賓便開始無序的自由走動。

唐在在雖然離開了C市，但大半的賓客還是互相臉熟。知道她跟餘聲過往的，抹不開臉的便刻意回避了，但也有心大的上前來跟她攀談，唐在在都笑着一一應了。

在這尴尬的寒暄中，北顧一直默默的站在她身邊，他的存在感不容小觑，許多前來搭讪的賓客沒聊兩句，話題便引到了他身上。

唐在在扭頭去打量他的表情，擔心他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覺得冒犯，沒想到北顧竟然都好脾氣的接了話，表情語言神态都無可挑剔，俨然是新時代影帝。

唐在在松了口氣，有一個靠譜的隊友果然好過孤軍奮戰。

吃了些東西墊了肚子，最終還是得面對此次婚禮的兩個主角。唐在在拿着高腳杯手心冒汗，北顧不知什麽時候伸手握了她的左手，十指相扣，溫柔的傳遞給她溫暖。

餘聲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到來，表情有些僵硬，但還是禮貌的回給他倆一個微笑。唐在在舉杯，聲音沒有絲毫顫抖，“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謝謝。”新娘子已經補好妝，笑着跟她輕輕碰杯。北顧坦蕩的看着餘聲，舉杯恭賀，“婚姻美滿，百年好合。”

那個男人眼尾稍紅，但眼底卻全是釋然，舉起酒杯笑笑，“也祝你們幸福。”

北顧彎了嘴角，笑得溫柔，“會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