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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呵呵呵呵的笑,“怎麽敢嫌棄你。不過,王叔呢,明明說好他來接我的,為什麽是你?”

為安說道,“我怕他應付不了醉鬼。”

是在說我嗎,我努力撐住自己身體不往下滑,出言駁道,“你才是醉鬼,你全家都是醉鬼!”說道醉字,我突然想起一事來,“都怪你,誰讓你平常不許我喝酒,害的我酒量奇差,被安琳雅笑話。”

車以十分平穩的速度徐徐前行,為安語氣也如同車速般慢悠悠,“酒品差的人自然不能喝酒,以免醜态百出,我是在幫你。”

他的話如同繞口令,聽在耳寄回轉幾圈才想明白他是在說我酒品差,我馬上不服氣,“你亂講,我酒品才不差,你看,我不是乖乖坐在這裏?咦,這是哪裏?為什麽在動?”

我摸着車壁疑惑半天,終于弄明白自己是坐在車裏,環顧四周,頓時不滿,“你又開它來!你怎麽這麽喜歡這輛破車!”

正是那輛白色路虎,私下我們出行時,他幾乎都開着它,幾年下來我已形成條件反射,看到它就如同看到為安,總有種陰魂不散的壓迫感。

為安仿佛沒聽見我的抱怨,後腦勺對着我只專心開車,我愈發不滿,伸手去摸開關,“我要下車,我不坐這個車,開門開門。”

細微磨擦生響起,車門被落了鎖,為安從視鏡裏睨我一眼,“你好好躺着,一會兒就到家了。”

鬼才要聽話,酒壯人膽,我現在一點都不怕他,更不願對他言聽計從,我努力身體前傾,靠近他背後,對着他耳朵大聲道,“我就不躺着,我就要現在下車,你給我停車。”

為安不為所動,視我若無物,我惱了,伸手試圖抓他耳朵,“你聽到沒有,聾子。”

為安偏頭躲過我魔爪,順手撥開我手掌,“明朗,坐好。”

我重心不穩,手臂力道落空,身體不受控制往前一撲,下巴咚一聲結結實實磕在椅背上,偏偏我正要開口說話,頓時将舌頭咬個正着,疼的我嗷唔一下叫出聲,再顧不得其他,唔着嘴直叫。

為安也吓了一跳,他偏頭看我一眼,将車匆匆停至路邊,下來打開車門坐到我身旁,“磕到哪裏了?嘴張開我看看。”

舌頭疼的我幾乎無法講出完整語句來,可他剛剛坐進來的樣子似曾相識,一下打開我記憶深處的一副畫面,我捂着嘴,不讓他碰我,邊吸氣邊控訴,“常為安,你欺負我,你總是欺負我,上回被你咬出血,這回又被弄出血,你跟我舌頭有仇麽?”

為安先是不解,之後慢慢勾起唇角,黑色眼睛裏似有點點星光亮起,“不是忘記了?怎麽醉酒後倒又想起來了?明朗,你有個奇怪記性。“

是否記性奇怪并不重要,我總算明白為何潛意識裏會讨厭此車,原來曾在車裏發生讓我羞愧一幕,我恨不得再不要記起來。

被常為安帶到c城後,原以為就要做他枕邊人從此成為籠中鳥不得見天日,不料他卻未動我分毫,而是将我與明媚轉入新學校繼續念書,用他的話說便是未及成年太過單薄,亦不喜自己身邊人是文盲,我後知後覺理會明白他的意思,無非是嫌我還不夠味道,就像羊羔一樣,養肥之後再宰殺更得宜,我便是待宰羊羔,只到最好最美的時機他方才會來摘取。我早晚逃不過,但好歹暫時放下心來,與明媚一起開始在C城的新生活。

不得不承認,常為安雖手段強勢,但他的确細致體貼,我與明媚之前從未離家住校,未免我們不習慣,他在學校附近租下寬敞公寓供我們居住,并雇有阿姨照顧我們日常起居,讓我們不曾為新生活而憂心分神,只專心學業。

饒是這樣,我的日子并談不上多好過,來到C城後,以往好友同學統統失去聯系,家中變故讓我不複曾經開朗,而如今身份尴尬,亦無多餘心思結識新朋友,高三課程緊張,人人撲在學業上,對轉校而來的新同學亦無多少關注與耐心,我漸漸成獨行客,除了明媚外,竟無一個說的上話的朋友,而明媚比我小,我不能将自己的苦楚孤單讓她分擔,她亦有各樣新生活難題需面對。

高中畢業晚會那一日,衆人狂歡,為同窗情誼而笑,為即将分離而哭,我坐在角落裏如同看戲般看他們,一個人不知不覺喝掉好幾瓶酒,直到滑倒在地面,方被人察覺。

我被常為安接回,坐到車裏時我難受的很,不停扭動,常為安一面替我系安全帶一面出言警告,“你最好不要亂動,待會吐在車裏,可沒人會替你收拾,還有,這是新車,不要讓它第一次開出來就裝滿污物。”

新車了不起嗎?我左右看看,想擡腳在車壁上留下一只鞋印,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得退而求其次,使勁揩了一點鼻涕出來抹在明鏡般車窗玻璃上。

常為安坐到駕駛位上,他顯然看到我的小動作,眉頭很快挑起,不贊同的睇視我。

我早熟識他那套好習慣壞習慣的論調,在他開口之前搶先說道,“我知道這不是好習慣,可鼻涕流出來了,我能怎麽辦,難道再吸回去不成?”

常為安皺皺眉,不受我模糊重點的影響,冷靜提醒我,“用紙巾擦掉。”

可手邊的紙巾盒裏空空如也,我無辜的看着常為安,舉着手指頭嘻嘻笑,“沒有紙巾了,怎麽辦?”

常為安側身去拿後座上的紙巾,他穿着一件灰色套頭毛衣,細軟衣料柔和異常,我想了一會兒,徑直伸出還有濕意的指頭撚住一只袖子使勁擦了擦。

常為安動作頓住,我拍拍手,見他看我,我想了想,于是抓起他的袖子十分認真的蹭蹭鼻頭,之後得意宣告,“都幹淨了,不用麻煩你取紙巾了,你開車吧。”

常為安撣撣被我當紙巾般揉皺的袖子,“明朗,你膽子越來越大,不怕被趕下車自己走回去?”

若是平常,我肯定乖乖閉嘴,可眼下我是真的不怕,“趕就趕咯,趕到哪裏,反正都只有我自己一個人。”

車子沒有立即發動,常為安偏頭看我,“明朗,你不開心?”

很久不曾有人問我這個問題,連我自己都許久未關注內心,猛然被問起,只覺恍然。

常為安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平平淡淡,“你應該開心起來,大好年華不該郁郁寡歡。”

難道我不想嗎?我鼻子一酸,“我什麽都沒有了,還要怎麽開心?常為安,你不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麽,那你告訴我,我該怎樣一無所有的開心起來?”

我們的車停在飯店不遠處,聚會結束後陸陸續續有學生出來,三三兩兩勾肩搭背挽手扶臂不肯散場,笑鬧着尋下一場所繼續作樂,他們的名字我并不能叫上來,他們的面孔我亦不算熟識,可他們之間的親密讓我羨慕。

我看着他們嬉笑着從面前走過,“我也曾如他們一樣呢,家庭完整父嚴母慈,姊妹和睦,朋友環繞……不,我曾比他們更幸福,爸爸媽媽當我如寶,雖總是惱我不聽話,但細細想來,從小到大他們不曾真正打過我一回,誰說我一句不好,他們比我自己還要生氣……”

“我讀書時可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當然,我承認我的出名史并不算太光彩,但這并不妨礙我有許多朋友,男男女女一群群,每次生日會時家中宴廳幾乎都坐不下,其中有幾個知心的我們約好将來上同一所大學,在同一個城市工作,但不準喜歡上同一個男人,如果不湊巧喜歡上同一個了,便一起扔掉那個男人……”

我說着說着笑起來,笑着笑着又哭起來,常為安不知何時取來紙巾,他抽出幾張遞給我,并不插入我的回憶中,只靜靜聽着。

“我們沒有同時喜歡上誰,但都有了男朋友,平常最喜歡講各自男朋友的糗事,上課傳的紙條堆起來有只怕有一籮筐,這還不夠,課間也要湊到一起叽叽喳喳,現在想想真不知道那時怎會有那麽多話要講,啊,想起來那時志宇還曾被她們嘲笑過,說想不到他膽子那麽小,竟然連親……”

常為安食指叩擊方向盤,發出不合時宜的噠噠聲,“明朗,早戀本身并不值得提倡與炫耀,你無需細細道來,我亦無任何興趣聆聽無聊幼稚細節。”

我沒心情駁斥他的不禮貌,思緒轉而變的憂傷,“是啊,多麽幼稚無聊,所以上天将一切都收走了,我現在一無所有,連幼稚無聊都無資本。”

“課本上有教我人死不能複生,往事不可追,可是,我總是禁不住回想以前美好時光,總是忍不住祈禱這只是一場噩夢,夢醒來,一切都會回歸原位,我不會如這般不安,亦不會這般孤單,不會這般……難過。”我淚眼婆娑看向常為安,指着自己的心口,同他說道,“常為安,我這裏真的好疼,好難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文不是虐文,貌似也不是寵文(喂,作者你到底在寫啥?╮(╯_╰)╭)

其實就是一個非常平凡的小言,情節平淡,故事簡單,不會有太大太激烈的起伏。

感情也不會有太多曲折,進度的節奏主要其實在心理部分,所以寫完某些情節點後,會很快水到渠成。文文不長,一步一步慢慢寫,別心急,否則作者會更急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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