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病來

“丫頭，來，這個你先揣着，等會兒你鳳姨還能來送一趟，到時候你一起給哥哥姐姐送過去。”

耿蓮鳳每次出來都是借機上廁所，不知道底細的人還以為她偷懶呢，所以大家也都不在意。

“丫頭，來，這些差不多了，你們留些吃，剩下的給哥哥姐姐帶回去啊。”

梁守旺老爺子摸着鼻子笑，“侄媳婦啊，還真有你的，就這會兒功夫你就帶了這麽多出來，行了，我帶水蓮一會兒就走。”

耿蓮鳳有些不好意思“叔，沒辦法，這一天兩頓飯，大人都餓別說是孩子了，有點貼補，總歸比沒有強，我先走了啊，別讓人給看到了。”

她也不敢在這裏多待，急急忙忙的轉身回去了。

水蓮看這小堆的花生仁，有些頭大，“爺爺，我這兜裏也放不下啊，這可咋辦？”

梁守旺好像邊戲法一樣，把套袖的一頭給紮了起來，就變成一個小袋子了，“這樣就可以了……”

老爺子還想自己放在懷裏呢，不過讓水蓮給搶先“爺爺，我來，這個我方便……”

等水蓮把東西送到王家的時候，就紅英和紅梅在家裏，那三個小子也不知道跑哪裏去瘋玩去了。

“紅英姐，來，你們看，這是姨讓我給你們帶回來了……”

看到水蓮從懷裏拿出花生仁的時候，姐妹倆都有些呆了“這麽多啊，呵呵，這會兒我弟弟可有東西吃了，要不然老是嚷嚷着餓，水蓮，你也吃點。”

水蓮搖搖頭，“姨已經給我一些了，這些是專門稍給你們的，你們倆這是幹嘛呢？他們幾個呢？”

紅英沖水蓮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傑作，“你看，我們倆正在幫我媽打鞋底呢，等我媽有空的時候就給我們做新鞋子穿，我哥他們倆帶着小弟出去撿草了，還沒回來。”

一聽說耿蓮鳳會做鞋子，水蓮的心裏可興奮了，現在年輕人幾乎都不會做鞋子，恐怕耿蓮鳳也是跟她家老娘學的。

“嘿嘿，紅英姐，趕明個我也跟你們學學怎麽做鞋子，要不然我和爺爺冬天還不知道咋過呢。”

紅英看了一眼水蓮腳上的鞋子點點頭“你這鞋還真的就不行了，你明天帶點破布來，看看你爺爺家裏有啥不穿的衣服咱們都拆了打鞋底子，然後讓我媽教你咋做。”

以後自己可以穿上新鞋子了，這讓水蓮的心裏格外的開心，連回家的時候，都保持着好心情。

水蓮一進家門看到老爺子正在忙着燒火做飯呢。

“爺爺，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剛才我看到英紅姐他們打鞋底，等我學會了，我給你做鞋子穿啊。”

老爺子邊往竈膛裏添柴邊說道“那感情好啊，丫頭，要啥布的，你到西屋去看看，家裏有寫個破爛衣服實在是穿不了了，你就用那個做鞋底子，可惜你奶奶去世了，要不然也不用我們水蓮來學這個了。”

梁守旺看過自家老婆子做鞋，可是具體咋做，他還真的不是很清楚。

水蓮幫着先把飯給弄好了，自己去隔壁屋子翻找了半天，說心裏話，這家除了破爛就是破爛，連件好衣服都沒有。

幾乎都是補丁摞着補丁的。

不過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幹脆把所有的破爛都堆在炕上，選了幾件可以修改的，想給自己弄兩件衣服穿，要不然連件換洗的都沒有。

現在她和老爺子身上都有虱子，沒辦法啊，一年四季就那兩套衣服換着穿，冬天也沒法洗澡，不長虱子才怪呢。

現在她都習以為常了，等以後條件稍微好一點的話，她一定想辦法消滅這別人嘴裏說的革命蟲子。

現在別說是他們了，估計整個村子找不出來一家沒有虱子的人，唉，環境如此啊，她也得學會适應啊。

水蓮邊在炕上挑揀衣服，邊跟老爺子說道“爺爺，要不你給我講講你的事吧，我聽屯子裏的人說你老以前是當兵的？”

老爺子吧嗒了一口煙，點點頭“也是，你來了，還沒給你講講咱們家的事呢。唉，這話說起來就長了。

當年我和你奶奶帶着孩子還有你二爺爺到我岳父家給他相親來着，誰能想到日本鬼子那個時候就進村掃蕩了，我們一家五口人都死在日本的屠刀下，連我最小的妹妹也被他們……”

從老爺子的回憶中，水蓮這才明白感情這梁守旺老爺子是個苦大仇深的人啊。

當年一家人讓鬼子給殺害了之後，他就參加了八路軍，讓弟弟山林跟自己的媳婦和孩子在岳父家裏呆着，這個二奶奶也是過世的奶奶幫着給娶進門的，所以梁守林夫妻倆對這個大哥格外的敬重。

“爺爺，那你這腿也是打仗時候受傷的？”

老爺子點點頭，“是啊，這不我也幹不了啥，還不如回家種地呢，讓你奶奶在家裏辛苦帶着幾個孩子我這心裏也過意不去。

唉，你奶奶這個人啊苦了一輩子，到了也沒享幾天福就這麽去了……”

正說話呢，梁守林家的二兒子端着一碗土豆炖兔肉走了進來。

“大伯，這是我媽讓我給你們送來的，你和水蓮趕緊的趁熱吃，這還是我爸今天在山裏抓到的。”

梁守林有四個孩子，兩個兒子，兩個閨女，這個是小兒子，今年春天才娶的媳婦，不過梁守林兩口子為人挺好的，所以，這兒子和媳婦間相處的挺不錯的，她很少能聽到這家有啥不好的事情傳出來。

雨汐趕緊的下來接過碗，“謝謝二叔。”

老爺子嘆口氣“你爸好不容易抓到兔子了，都不一定夠你們自己吃的還惦記這這邊，唉，都是大伯拖累你們了。”

梁永河坐在炕上笑着說道“大伯，你老說的可見外了啊，我爸那可是你親兄弟，有口吃的不想着你這個大哥能想着誰去……”

水蓮把碗裏的肉倒騰到自家碗裏，才拿着空碗進來，“叔，要不你在我們家吃得了，我們正好還沒吃飯呢。”

梁永河笑着搖頭，“不用了，我都在家裏吃過了，大伯，你們倆先吃着啊，我回去了。”

水蓮把飯菜收拾上來，看老爺子還在抽煙呢，趕緊上來把煙袋鍋給搶了下來。

“爺爺，快吃飯，為了你老身體考慮，這煙啊以後還是少抽點好。”

梁守旺笑着看了自家小孫女一眼“你啊，越來越像你去世的奶奶了。

以前她就管着我不讓抽煙，沒想到輪到我孫女了，還管着，好好好，爺爺以後少抽，來，丫頭，咱們吃飯，多吃點肉啊。”

都十一月份了，天黑的早，兩個人也不舍得點油燈，幹脆吃過飯就躺在炕上聊天，雖然腦袋上方比較冷，可是炕卻燒的很暖和。

水蓮躺在被窩裏跟老爺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總覺得胸口火辣辣的疼，這兩天也疼，可是沒今天這麽嚴重。

水蓮在被窩裏開始烙餅了，她來回的翻動引起了睡在一旁的梁守旺的注意。

“丫頭，你這是咋的了，哪裏不舒服？”

水蓮實在是忍不住了，她摸過那個地方，好像是她胸口那個胎痣的地方，她現在有些不敢确準這個胎痣是要病變了還是要咋的了，反正就是火燒火燎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