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不和諧的聲音

水蓮趕緊放下手裏的笤帚走了出來、

“紅梅姐，這咋還分上肉了，還沒到過年的時候呢？”

紅梅嘿嘿笑“水蓮，你過傻了，後天是元旦啊，隊裏這先殺豬，明天正好給收購站送一批義務豬過去。

那些頭蹄下水啥的估計也沒人舍得花錢買，可以一并賣給收購站，也不糟踐東西不是。”

其實水蓮還真的饞那些頭蹄下水，可是家裏就那兩個錢，來年咋過都不知道呢，現在哪裏還敢動錢買這個啊。

“紅梅姐，你等我一下啊，我馬上就去拿盆去。”

水蓮動作迅速的拿了盆就跟紅梅出了家門。

兩個人連跑帶颠的，生怕去晚了肉沒了，一年到頭好容易見點肉，這機會哪能錯過啊，要是連分肉都不着急，這人思想肯定有問題啊。

別說是他們倆個人了，就連整個屯子裏的老老少少，拿盆的拿盆，看熱鬧的看熱鬧，就連那小腳老太太都快步如飛。

大家共同的目的地那就是生産隊大院，生怕一錯眼，沒趕上好次序，肥肉讓別人家給分走了。

這年頭大家油水都不足，都想弄點肥肉回家烤油，這樣還能吃更長一些時間。

水蓮其實愛吃瘦肉的，不過在這裏這麽多年，肚子裏估計連二兩油水都不存啊，所以她也饞啊，希望能多得點肥肉，這樣就算是做菜的話，那還能吃的久一些。

等她和紅梅到了地方，好家夥，生産隊大院裏已經是擠滿了人，不過人就算是再多，但是領肉的人還是比較有秩序的排隊。

就連吳家老太太都端着盆排在隊伍裏，不過老太太那眼睛可不時的往肉案上瞄，看看到自己這兒的時候能領到啥肉。

“各位，大家都靜靜啊，肉只定能讓大家都吃到，一家不多，就按照二斤的分，多了也沒有。

都別擠，每家都有啊，領完肉，各家派個代表到到倉庫那邊去領白面，過年就不再分了啊，東西不多，都省着點吃，別到過年的時候沒餃子吃了，那我可管不了啊……”

隊長高滿倉站在肉案邊上沖大家喊了幾嗓子，那頭殺豬匠鄭三炮已經開始分解豬肉。

看着那一塊塊喇好的豬肉別說是小孩子，就連大人見了都忍不住想流口水。

“隊長啊，快點分肉吧，我老婆已經在家剁好菜了，就等着你這肉下鍋呢……”

下面有人喊了一句，高滿倉也不介意，笑呵呵的說道“你小子就屬你饞，這肉還沒分到手呢，你就等着下鍋了，少吃點，冷不丁見葷腥了，你這肚子也要小心了……”

下面等着分肉的老百姓哄堂大笑。

“得，我也別讨大家的嫌了，三炮，分肉吧。”

水蓮找到明誠占的位置，拿着小盆跟着分肉的隊伍往前走。

梁守旺瞧見孫女帶家夥事來了，樂呵呵的站在一旁陪着。

“丫頭，晚上咱們包點餃子吃吧，咱爺倆也改善改善。”

水蓮笑眯眯的點頭，彎彎的大眼睛都笑成月牙形了。

“嗳，我回去就準備肉餡去，爺爺晚上你要多吃一些啊……”

不僅僅是這爺倆，在場的每個人心中都在琢磨這肉回家咋安排，既能達到能吃的長久一些的目的，還能讓家裏的老少解解饞。

不過正當大家都在等着分肉的時候，這人群裏自然就響起了不和諧的聲音。

“隊長，按戶分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啊，家裏孩子多的那豈不是吃虧了，應該按照人頭分，這樣才公平啊，你說有些人家就兩口人，還給兩斤肉，那不發死他們了……”

吳來水在人群裏這麽慢悠悠的一說，立馬引起了大家的議論。

水蓮看着這個曾經跟自己生活幾年的養父，心裏真的不知道該說啥好，這是有腦子沒腦子啊，這樣的話能在這樣大庭廣衆之下說嗎？

不用高滿倉開口，在一旁記賬的會計馮紅軍一臉不贊同的看着躲在人群裏的吳來水。

“瞧你這話說的，以前那幾年不都是這樣分的，那個時候咋就沒聽你說過一句話啊，今年咋還想起按人頭分了。

咱先不說按人頭分費時費力到了每個人手裏也不多，就說像守望叔和藥子叔家這樣的情況也不多，好像也就那幾家。

難不成就為了這一口肉，你還想着讓這幾家過不上年是咋的，再說了藥子叔每年給屯子裏的人看病，人家啥時候提過錢啊，那都是憑良心。

就說守旺叔，當年上戰場殺鬼子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人家為了保護咱們連腿都瘸了，你小子咋不說這個呢就為了一口肉，我想大家夥肯定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吧？”

馮紅軍這一開口，立馬引起了下面的人的議論。

“真是的，吳來水，你這是憋着啥壞水呢，咱們要是真這麽做，那不是讓人家寒心嗎，你小子以後千萬別生病，不然讓老藥子不給你小子治病。

再說了，你們家小子掉水裏了，還是人家老藥子給送的藥吧，聽說你也沒給錢。

你啊，這是忘恩負義啊，咱們靈水村的人可都是長良心的，這事我們才不能幹呢……”

一個人開腔了，周圍的人都跟這附和，誰家一年到頭不生個病有個災啥的，就為了這一口肉，就把人家為他們做的事都給抹殺了，這樣昧良心的事他們可做不出來。

受到群衆的聲讨，吳來水沒臉再待下去了，灰溜溜的拉着自家兒子和閨女擠出了人群。

吳家老大吳來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媽，回去你得說說老三了，他說的叫啥話啊，不會說就別開口，我們幾個都跟着讓人家笑話……”

吳玉花也恨啊，自家這老兒子是咋回事啊，這麽沒眼色，在那麽多人面前說這樣的話，他們家是啥便宜都占不到，比他們家人口多的都人家多了去了，這個死孩子就是個豬腦袋。

自家兒子惹的禍，她這個當媽的不能不給兜着啊，好歹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要是那幾家因此對他有意見了，以後看病人家都未必給好臉色。

不管咋說，這姜還是老的辣，吳玉花端着盆沖着周圍的群衆解釋道“大家可別聽我那不争氣兒子的話，這小子剛才喝了點酒，腦袋都不清楚呢，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啥，大家趕緊的分肉吧，別跟老三一般見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