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甜頭

工作時間很快到了。

簡懷遠深吸一口氣, 趕緊出去工作。

攝影棚裏，導演專座上，葉珈骞戴着一頂太陽帽，正面無表情的看過來。

簡懷遠深吸一口氣，有些緊張的跟他對視，他伸出修長的手指一指，示意簡懷遠趕緊就位。

旁邊助理也拿擴音器揚聲喊了一句, “各單位準備——下午的拍攝馬上要開始啦！”

簡懷遠忙回到自己的站位上。

葉珈骞在鏡頭後面看着，什麽也沒說。

這一拍攝, 拍攝到了十二點半。

助理喊收工，後勤那邊趕緊将盒飯擡上來。

簡懷遠顧不得去拿盒飯，趕忙追着葉珈骞的腳步, 氣喘籲籲，“葉導。”

葉珈骞停下來看他, 簡懷遠氣喘籲籲, 對上他那張帶着點嘲弄與諷刺的臉, 一時什麽也沒說出來, 只得又鞠了個躬, “對不起。”

葉珈骞看他, “說句對不起就完了？”

簡懷遠一時間臉上有點茫然，發了在劇組裏拍的照片是他們不對，不過熱搜上并沒有什麽具體內容，完全沒有帶《遠山》劇組出現的意思，他也不知道除了說對不起還要怎麽辦？

要不——再賠點錢？

簡懷遠一想, 又為自己這想法而臉紅。

這個道歉的确沒什麽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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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葉珈骞面前臉頰越來越熱，紅的快要滴出血。

“真的很對不起，我這就讓他們删掉。”簡懷遠深吸一口氣，“您這邊要是還有什麽要求，能做的我一定盡量配合。”

“删掉？”葉珈骞嗤笑一聲，“你還沒來得及看熱搜吧？”

簡懷遠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熱搜上面多半有變化，心頭一緊，“我現在馬上去看。”

葉珈骞雙手環胸，“現在就看。”

簡懷遠兜裏沒揣手機，他四下張望一眼，看見許躍正坐在角落裏幫他拿着盒飯，忙招手讓許躍過來。

許躍在發呆，根本沒有看到他在招手。

簡懷遠又尴尬又窘迫，忙對葉珈骞道：“我過去拿，您稍等一下。”

葉珈骞從兜裏摸出手機遞給他，“用我的。”

簡懷遠像捧着一塊燙手山芋捧着這個手機，他對上葉珈骞視線。

葉珈骞眼睛一瞪，“傻了啊，看我幹嘛，看手機去！”

“哦。”簡懷遠不敢打開他的微博APP，直接上網搜。

網頁版的微博很快就跳出來了，簡懷遠并不登陸，而是直接去看熱搜。

熱搜前二十，他占了三個。

分別是：

#簡懷遠新劇#

#簡懷遠 軍師#

#簡懷遠 《你從風中歸來》#

簡懷遠一時間尴尬得不知道将目光往哪擱。

看這架勢絕對是公司給他買熱搜了，一買還買了仨，聯合《我不是明星》節目組跟《你從風中歸來》劇組互動。

“感覺怎麽樣？挺爽的吧。”

簡懷遠簡直無地自容，将手機還給葉珈骞，“對不起，葉導，我也不知道公司給我買了熱搜。”

“行了，得利的是你，這番賣乖的話就收着別說了。”葉珈骞不看他，“敢傳照片給你助理的那小子我已經讓人收拾了，至于你——”

葉珈骞下巴一擡，“看你表現，要是又多事，演技又差，你就給我滾蛋。”

簡懷遠小聲：“是。”

葉珈骞訓完他就擡腳走了。

簡懷遠留在原地，臉上火.辣辣疼。

他活到那麽大，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當面揭面皮。

他長長舒口氣，搓搓臉，往許躍那邊走。

許躍忙迎上來，将有些涼了的盒飯遞給他，小聲問：“遠哥，葉導找你說什麽事啊？看着好兇。”

“還不是熱搜的事。”簡懷遠有些無奈，問他，“你去問劇組工作人員要了我的照片傳給公司？”

許躍忐忑，“是，我看那照片拍的挺好看，就問他們要了一份，昨天晚上傳給祝哥了。遠哥，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麻煩是有點，主要問題不在你這。”簡懷遠将盒飯放在一邊，“我先打電話給祝哥問問。”

許躍站在一邊不敢吭氣。

簡懷遠這次打電話總算能打通了，電話裏傳來祝山丁興奮的聲音，“小遠，你看到熱搜了嗎？”

“我看到了。不僅我看到，整個劇組的人都看到了，剛剛葉導還專門找我說了這事。”簡懷遠長長吐口氣，“祝哥，你們怎麽忽然給我買熱搜？”

“你那幾張照片拍得實在好看，昨天候總看到了，就說得給你買個熱搜，我拒絕不了，現在一看效果倒還可以。”祝山丁問：“你那邊怎麽樣？葉導沒為難你吧？”

“暫時沒趕我走的意思。”

“那還好，葉導就是這脾氣，在他手下幹事的人就沒有誰沒挨過他罵，忍一忍就過去了，換這個熱搜不虧。”祝山丁叮囑，“他要是罵你，你別放在心上，得學會自我調節一下。”

“祝哥。”簡懷遠叫了他一聲，舌頭舔舔幹燥的下唇，“剛剛葉導說再來這種事我就得滾蛋，我演技不太好，這兩天NG太多次，我看葉導的表情，估計他說真的。”

祝山丁忙道：“就這一次，買熱搜也要花錢，你放心吧。”

簡懷遠輕輕“嗯”一聲，“主要我演技太差了，還那麽高調，挺招人煩的。”

祝山丁長長嘆口氣，道：“我知道了。”

簡懷遠笑了笑，“謝謝祝哥，也謝謝侯總他們想着我。”

“不客氣，我們是利益共同體。”祝山丁向他保證，“這真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實在是這個機會太好，又剛巧可以跟兩檔節目聯動一下。”

“嗯，我看到我微博上漲了不少粉，貼吧、論壇等各大社區也有話題，你們辛苦了。”

“沒事。”祝山丁想起來，“你吃飯沒有？”

“馬上去吃。”

“趕緊去吧，我不跟你說了，年輕人盡量按時吃飯，別把胃搞壞了。”

簡懷遠挂上電話，拿起有些冷了的盒飯，拆開筷子往嘴裏扒飯。

許躍小心翼翼，“遠哥，沒事兒吧？”

“沒事，下次注意一點就行。”簡懷遠臉頰塞得鼓鼓囊囊，“你去忙吧，不用看着我這裏了，下午多給我帶幾瓶水。”

“也不怎麽忙，你吃完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不用了。”簡懷遠擺擺手，“我就在劇組裏，待會吃完飯随便找個地方眯一會兒就行。”

“那怎麽成？酒店又不遠，十五分鐘就到了。”

“單程十五分鐘，一來一回就半個小時了。”簡懷遠推他，“節省這個時間我好好琢磨一下劇本多好。”

許躍看了眼四周，小聲道：“遠哥，你這也太拼了吧？”

簡懷遠笑了笑，“我演技本來就不怎麽，被老戲骨一壓，現在更難看，不好好琢磨，我下午還得吃NG，到時葉導不耐煩，說不定真叫我滾蛋了。”

“哪有？”許躍不服氣，“我上午還聽工作人員說，跟葉導合作的年輕演員中，好久沒見着你那麽有靈氣的了。”

“人家跟你客氣一下，你還真信啊？”

“又不是專門跟我說的，我就在旁邊聽到。”

簡懷遠輕笑了一下，“行了，你的安慰我收到了。”

許躍說不過他，只好收拾東西回酒店。

簡懷遠簡單扒了幾口飯，實在吃不下這油膩膩，滿是醬油味的盒飯，幹脆把盒飯一扔，拿起劇本背臺詞。

背臺詞不難，琢磨臺詞後面的深意才難。

他們這種電影演員，每一句臺詞，每一個吐字，背後都得做到盡善盡美。

面部表情，眼裏情緒，重音，語氣，音量，甚至口音，這裏面都很有可琢磨的地方。

簡懷遠也不知道琢磨得對不對，不過提前琢磨三遍，五遍甚至十遍過後他心底有數了，拍起來更加順暢，人也自信些。

作為一個學霸，簡懷遠這幾天因為各種原因吃過NG，卻從來沒有因為忘詞吃NG。

葉珈骞滿意他的地方就是這些：人勤勉，态度好，腦子靈活，還有點小靈氣，要是背後的經紀公司不作妖，那就更好了。

簡懷遠下了苦功夫，下午的戲比上午順。

他作為男二，下午的戲份不多，等戲的間隙，他坐在旁邊繼續琢磨。

葉珈骞端着個大茶缸子喝茶休息的時候瞥了他一眼，啧道：“我發現你就是欠呲，下午态度可比上午認真多了，拍出來的效果也好。”

簡懷遠無言以對。

葉珈骞再看他一眼，“我感覺明早還得再呲你一頓，估計明天表現會更好。”

簡懷遠抱着寫得密密麻麻的劇本，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晚上也是八點半下的班，許躍來接他的時候，他渾身都快累散架了。

他一手拿劇本，一手拿冷盒飯，一上車秒睡。

到酒店後，簡懷遠發現自己手裏的盒飯不見了。

“我的盒飯呢，你放哪裏去了？”

“在這呢。”許躍提着盒飯示意了一下，道：“待會我送給流浪人員，遠哥，你晚上就別吃盒飯了，我叫了外賣。”

“沒事，等一會兒拿酒店的微波爐熱一熱就好。”

許躍态度堅決，将他的手擋了回去，“遠哥，你這回得聽我的，老吃盒飯對身體不好，你都已經那麽累了，要是吃得不好，到時候生病了更誤事。”

簡懷遠只好妥協。

兩人回到房間，簡懷遠發現許躍叫的鹹骨粥就放在桌上，與之配套的還有四盒小菜，一個肉沫泡菜、一個蒜蓉青菜、一個糖醋排骨、一疊鹵牛肉，端出來堪稱豐盛。

簡懷遠樂了，“你這後勤做得可以呀！”

“你趁着粥還沒涼，趕緊吃吧，我去統籌組那邊領明天的戲單子。”

“好的，辛苦了。”

夜幕正深，晚風習習，對着晚風吃飯挺惬意。

簡懷遠一邊吃一邊拿出手機來刷微博，他短短一天，漲粉五十多萬，現在已經有一百三十萬粉了。

營銷真挺有用。

簡懷遠長呼一口氣，怪不得大家手裏頭有一點東西就想着去營銷。

光憑這多了的五十萬粉，他一天的通告費都能多五萬，由不得公司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