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遺忘的角落┃“也許試一下,就什麽都清楚了
唐凜的尾音在客廳裏消散,或許只一兩秒時間,可對于定在那裏的範佩陽,卻漫長得恍若過了一個世紀。
唐凜的反應不對。
被叫住的一瞬間,無數猜測、推斷就一齊湧進了範佩陽的大腦。又或者說,它們原本就蟄伏在那裏,只等一個契機,這些理性的,非理性的,科學的,荒唐的,嚴謹的,瘋狂的種種曾被範佩陽預設過的災難後果,便傾巢而出。
為了按住這些,範佩陽幾乎傾盡全力。
終于,他靜默着轉過身來。
先前那些藏也藏不住的喜悅、興奮、期待、熱切,都從他眼底退去,只剩唐凜的身影,孤零零映在那雙漆黑眼眸裏。
“你不知道我在幹什麽?”他反問唐凜。心裏的翻天覆地,沒在聲音裏洩露一絲。
四目相對,唐凜忽然慌了一下。有那麽短暫一剎,他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
可最終,他還是對範佩陽搖了頭:“我真的不明白。”
範佩陽微微低頭,眯起眼睛,這是他在審視和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他想找出唐凜的變化,想用這個唐凜和從前的唐凜作對比,來鎖定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不是性格。
在許願屋外蘇醒時,明明茫然疑惑卻還不忘調侃他拙劣的謊言,是唐凜。
得知他用一個願望換了他健康,真誠給與自己擁抱和道謝,是唐凜。
人前笑眯眯,只有面對自己時才露出冷然的真性情,還是唐凜。
但從前的唐凜不會推開自己。
如果文具沒有讓他的性格發生任何變化,唯一剩下的可能就只有,記憶。
“你準備在那裏站到天亮嗎?”唐凜和他對視得太久,眼睛都酸了。
範佩陽總算邁步,朝他走來。
唐凜下意識往後縮了縮,他大病初愈,禁不住三番兩次被撲。
意外的是,範佩陽臨到跟前,腳下一轉,坐回了原本的對面。
“我問,你答。”
唐凜正襟危坐:“好。”
範佩陽:“你記得這裏嗎?”
唐凜:“當然,這裏是你的別墅,而你買這裏的理由,只是因為它離我們公司近。”
“我們公司?”範佩陽語調微微上揚,抓住重點。
“你我合夥創業的,不然該怎麽叫。還是說……”唐凜故意打量他,“趁我生病,你把資産轉移了?”
範佩陽沒理會玩笑,只片刻不放松地盯着他:“的确是我們一起組建的公司,所以你也是總裁。”
“我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升職了。”唐凜蹙眉,語氣冷淡下來,“範佩陽,你如果再繼續這種挖坑式提問,我不玩了。”
“你都記得?”
“我當然都記得,”唐凜不知道範佩陽究竟想證明什麽,“我是腦袋裏長了東西,但我人沒傻,你現在問我兩年前的財務報表,我一樣能倒背如流。”
範佩陽:“你是最好的財務總監。”
唐凜:“客觀事實。”
範佩陽:“我的財務總監。”
唐凜:“……”
這話在邏輯上沒問題,可讓範佩陽一說,就哪裏怪怪的。
夜色深了,月光照不進來,因為燈光太亮,亮得有些晃眼,有些暈眩。
範佩陽沉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沒人知道他的心裏正在高速運轉分析,從被唐凜叫住開始,到現在,一刻未停。
唐凜記得公司,記得職位,記得生病,甚至記得他們是一起創業過來的。所以沒失憶?可如果都記得,為什麽……
“你記得這裏嗎?”他忽然再度開口。
唐凜莫名其妙:“你這個問題問過了。”
“我是說,”範佩陽頓了下,“這裏的裝修。”
唐凜眼底極快地閃過一絲情緒:“你确定要聊這個?”
範佩陽不動如山,再明顯不過的堅持姿态。
“好的。”唐凜從善如流,環顧客廳一圈,視線像個沒感情的殺手,“不管說過多少次,我都很願意再說一遍,你的品味糟糕透了……”
範佩陽:“當年裝修,我問過你意見。”
唐凜:“是的,然後你在我給了你複古歐式、美式鄉村、新中式、地中海等無數風格建議之後,選了極簡性冷淡風。”
明明被揶揄,範佩陽卻一掃陰霾,連聲音裏都有了不易察覺的波動:“之後呢,別墅裝修好之後,你是第一個來參觀的,你當時和我說了什麽?”
唐凜仔細回憶了半天,也沒想起任何印象深刻的:“抱歉,這個真忘了。”
範佩陽怔住,剛剛的期待才冒頭,就落空得猝不及防。
當時的唐凜說:範佩陽,你成功打消了我對同居的向往。
他沒刻意記,都記住了,唐凜那樣細心的人,卻忘了。
“但我記得那個,”察覺到了範佩陽的低落,唐凜下意識想彌補,擡起頭,就看見了不遠處的綠植,“那個是我送的,送的時候還沒開花。”
那是一盆鶴望蘭,立在落地窗前,已長得高大繁茂,簇擁着的葉片上方,三朵姿态奇異的花,明亮的橙色帶一點紫,像三只振翅欲飛的小鳥兒。
“你把它養得不錯。”思來想去,唐凜又補了一句幹巴巴的表揚。
範佩陽:“你送它過來的時候,也說過話。”
唐凜:“……”
範佩陽:“忘了?”
唐凜:“我從來不知道,你記憶力這麽好。”
範佩陽:“是你的記憶力變差了。”
當時的唐凜說:範總,它可比我嬌氣多了,你千萬別把它養死。
他問:如果死了呢?
得到的回答是:那我就不要你了。
他沒給唐凜不要他的機會,鶴望蘭開得越來越好,可是送花的人都忘了。
不用再做什麽可笑的問答游戲,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唐凜記得一切,獨獨忘了和他們感情相關的。
範佩陽想不通。
他手裏的治愈性文具,還有<[幻]大病初愈>、<[幻]華佗在世>,可他不要初愈,他要痊愈,他也不能百分百相信華佗,因為神醫也有治不好的疾症,所以他才最終選了<[幻]完好如初>。
任何文具都可能産生預料外的效果,這個心理準備他有,甚至是唐凜的所有記憶都退回到生病之前,他都覺得可以解釋得通,可那個文具就像一把手術刀,只精準摘掉了所有與他和唐凜感情關聯的細節碎片,為什麽?
“如果你沒問題了……”唐凜淡淡出聲,“能換我問一個嗎?”
範佩陽回過神,對上唐凜冷清的眼:“你想問你的記憶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唐凜說:“你不會無緣無故問我那些。”
範佩陽笑一下,笑意還沒到眼睛,就散了:“不算大問題,你只是忘了我們之間的關系。”
唐凜:“什麽關系?”
範佩陽:“能讓我剛剛一系列行為合理化的關系。”
唐凜的眉頭深深鎖起。他很少這樣,通常再不高興或者再困擾的事情,也只會讓他輕輕蹙眉,可現在,他控制不住了。範佩陽說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他無法淡定。
如果是別人把他壓進沙發裏,被拒之後還要告訴他,他們是可以做這種事的關系,不管是誰,只要不是範佩陽,他都能讓對方後悔認識他。
偏偏就是範佩陽。
這是他在從前就可以過命的朋友,何況幾小時前,對方還用一個願望,換他新生。
“證據,”唐凜深呼吸,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你說我們是這樣的關系,證據呢?”
範佩陽不解思索起身,走出客廳。
再回來,他的手上已經多了許多東西——西裝、襯衫、睡衣、拖鞋、洗漱用品等等。
衣服是唐凜的尺碼,拖鞋是唐凜最愛的設計師原創,洗漱用品看不出歸屬,但都一式兩份,足以證明範佩陽這裏有一名常住、或者随時會來住宿的人口。
“都是我的。”唐凜沒疑問,直接認領。
“夠了嗎?”
“什麽?”
“證據。”
唐凜抿緊嘴唇,良久,無可奈何嘆口氣:“這些,只能證明我經常住在這裏,事實上在你買這裏之前,我也經常在你原來的家裏過夜,誰讓你的房子總是比我好。”
範佩陽緊緊盯着他,目光裏帶着奪人的壓迫力,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問了:“那你想要什麽證據?”
唐凜毫不遲疑迎上那目光:“合照,情書,聊天記錄……或者小電影,”他雲淡風輕地聳下肩,“如果有的話。”
範佩陽沉默下來。
“都沒有?”唐凜懷疑地眯起眼睛,“就算我們忙得沒時間浪漫,連個能證明關系的聊天記錄都不存在?”
範佩陽:“我們通常不用手機聊天,有事只打電話。”
唐凜:“顯然你并沒有電話錄音的習慣。”
落地鐘發出一聲輕輕的“咔噠”,是時針、分針、秒針完全重合的細小機械音。
午夜,十二點了。
唐凜生生陪着範佩陽在客廳裏坐了一晚上,沒坐出任何突破性成果。
“我去客房睡了。”他不想在重獲健康的第一天,就熬通宵,而且,客廳裏的壓抑已經讓人待不住了。
範佩陽也站起來。
唐凜沒言語,輕車熟路來到他慣常住的客房前,推開門,屋裏的陳設絲毫未變。
走進客房,唐凜轉身關門,範佩陽卻長腿一邁,進來了。
唐凜挑起眉毛:“什麽意思?”
“也許試一下,就什麽都清楚了。”範佩陽說得極其自然。
唐凜定定看了他兩秒,擡手幹淨利落把人推了出去。
“砰——”
範佩陽站在嚴絲合縫的實木門前,并沒有因為被驅逐而太過沮喪。
這是意料中的事情。
唐凜的記憶缺失,才是意料外的。
剛剛得知有許願屋的時候,他以為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來了。
原來,幸運是有标價的。
一門之隔,唐凜躺進床裏,這個晚上第一次摸出手機。
為什麽不在客廳裏看,或許潛意識裏,他也有些害怕。
從那個奇怪的地方回來之後,他就忙于回北京,檢查,出院,期間幾乎沒碰過手機。如果他真像範佩陽說的,丢掉了某些記憶,那麽或許他現在對于自己手機的認知,也是缺失的。
範佩陽的手機裏沒任何證據。
自己的會有嗎?
關掉頂燈,打開床頭燈,房間柔和下來。
唐凜解鎖手機,從聊天軟件翻起,然後是短信,電話,備忘錄,記事本。
還真的什麽都沒有,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确常和範佩陽通話。
相冊,被唐凜放到了最後。
輕輕點開,最近的照片都是在醫院拍的,醫生,護士,綠地,花壇,還有單雲松,和他自己。
生病也不忘自拍,唐凜還挺驕傲自己的心态。
往前翻,還是醫院,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竟然拍了這麽多,就像要把生命最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記錄下來。
再往前,終于是還沒生病的時候了,照片數量開始驟減,有時兩個月也不拍一張。
時間軸一下子快起來,往上劃沒兩下,就到了四年前。
唐凜滑動的手指忽地停住,那是一張自拍。
四年前的九月,照片顯示時間23:15。
範佩陽就坐在他剛剛坐過的沙發裏,應該是睡着了,手機主人偷偷親了他,還厚顏無恥地偷了張合影。
作者有話要說: 摸摸範總的頭。
第7章 初來乍到┃陣勢挺吓人,但真正和四人對接的,是兩張熱情洋溢的臉。
新關卡開啓當天。
鄭落竹準時來自家老板公司報道。然後,他就坐在範佩陽辦公室的會客沙發裏,看着老板簽文件、簽文件、簽文件。
半小時後,範總終于讓助理進來拿走了最後一份文件,這才放下鋼筆,擡頭:“都準備好了?”
鄭落竹一拍腳旁沉甸甸的行李包:“放心,老板,能帶的都帶了,我還放了幾把刀進去。”
新關卡是否允許攜帶武器,誰也說不準,不過帶上總比不帶強,如果不讓,頂多是被吸進關卡的時候,武器依然留在現實,但萬一讓帶呢,那就可以防身了。
範佩陽點點頭,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氣色不錯。”
鄭落竹立刻精神抖擻,腰板倍直:“我這一個月,什麽都沒幹,就可勁兒吃,管夠睡,把前面闖關熬的夜都補……”
四目相對,鄭落竹漸漸沒了聲。
眼下明顯一片疲憊泛青的老板,好像,并不是,真心想稱贊他的氣色……
微風從半開的窗扇溜進來,吹得案頭一本書翻開了頁,窸窣作響。
範佩陽循聲而望,視線卻在半路落到了不知名處,像突然陷入了冥想和沉思。
鄭落竹沒敢打擾,經驗告訴他,料理完公司事宜的老板,已經極速切換回闖關模式,作為雇員,他等着聽吩咐就行。
果然,片刻之後,範佩陽放在桌案上的手指開始輕叩,一下,一下。
“為什麽……這次要給我們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新關卡的坐标……在哪裏……”
鄭落竹不太确定地搭話:“老板,你是在問我嗎……”
範佩陽的目光移到他臉上:“你有什麽看法?”
鄭落竹:“沒有。”
範佩陽:“好的。”
鄭落竹:“……”
他好像,不,他絕對是被嫌棄了。
毫無預警,辦公室的門再次打開,來人省略了敲門環節,很自然就推門進來了。
鄭落竹條件反射地站起,和唐凜的視線撞了個正着,連忙禮貌打招呼:“唐總。”
他和唐凜有過兩面之緣,但真正說上話,這是第一次。
意識到唐凜可能還不知道他名字,鄭落竹又立刻補充:“我是鄭落竹,您喊我竹子就行。”
唐凜朝他笑一下,淡淡的禮貌,淡淡的疏離:“叫我唐凜就行。”
餘光裏,自家老板正密切關注這邊,鄭落竹用力點頭:“好的,唐總。”
唐凜微微颔首,沒再糾纏稱呼,轉而走到範佩陽的桌案對面,拉出椅子坐下來。
鄭落竹有些困惑地看着他的側影,總覺得對方好像不一樣了。前兩次見,都是在醫院,唐凜給他的感覺就是心态特別好,人很樂觀,也很溫和,可現在的唐凜,似乎有一點點冷。
三人在這間辦公室裏,一直待到深夜。
其間範佩陽又和唐凜叮囑了一些關卡內的事情,唐凜一一記下。
那晚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再提過記憶缺失的事。
午夜00:00
“咕咕——”
唐凜第二次聽見這個聲音,這回他聽清了,的确和範佩陽說的一樣,是貓頭鷹叫。
天花板上生出一個紫色漩渦,将三人吸了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他們跌落在一個狹窄的樓道電梯前。樓道很舊,亮着一塊塊五顏六色的廣告和招牌,電梯很破,門前還一層橫拉式的鐵欄栅,頗有些上世紀香港九龍城的風情。
只是,三個人落地,卻有七下聲響。
衆人面面相觑,都很意外。
“五黑黨?”
“張權?”
“老葛?”
“小郁小李?”
一人一句,基本就彼此認全了。
都在闖關裏見過的,有些甚至還交過手。
“我說怎麽讓我等二十天,原來是為了湊人數。”葛沙平一副恍然大悟的架勢。
“二十天?那你虧了。”郁飛嘚瑟道,“我們足足休息一個半月。”
鄭落竹一聽這話,基本就明白了,新關卡開啓的日期是固定的,但每個隊伍抵達許願屋的時間是不一樣的,自然各隊的休假長度都不同。
問題是,為什麽新關卡開啓的時間設定得這麽晚?
真像許願屋裏聽見的那樣,為了讓他們有時間做更充足的準備,還是像葛沙平說的這樣,是為了多湊一些人數……
“能在這裏遇見也是緣分,”葛沙平用他獨有的大嗓門,爽朗調侃,“看來咱們都是有宏願的人啊。”
沒人接茬,大家面上嘻哈,一笑而過。
上一關必須要全隊五人一起闖過,才能進入許願屋。可現在七人,沒一支全須全尾的五人隊,顯然各隊都買到了能夠徹底離開這裏的情報,并有隊友成功離開。
最後剩下他們,用留下換了願望。
不過這個話題,沒人喜歡拿來社交。
“叮——”
“叮——”
兩聲提示音前後響起,第一聲是電梯抵達,第二聲則來自每個人的手臂。
唐凜将大衣袖子推上去,第一次見到那個被範佩陽科普了許久的重要标志,一個貓頭鷹頭。
點擊圖案,便能查看收到的提示——
<小抄紙>:文具已全部清空,請闖關者進入電梯。
唐凜本就沒有文具,對此毫無感覺。
其他人的臉色卻都不大好看,年輕氣盛如郁飛,“靠”都罵出來了。
電梯門和鐵欄栅一齊打開,露出空蕩蕩的轎廂。
張權放下手臂,招呼衆人:“既來之則安之,走吧。”
唐凜第一個走進電梯,站到最深處,而後電梯漸漸塞滿,随着郁飛、李展最後進入,轎廂門緩緩關閉,電梯開始下行。
鄭落竹暗自去摸旅行袋,刀還在,不錯。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沒意識到,他們自以為熟悉的關卡規則,已經悄悄改變。
……
地下城。
“叮——”
清脆的提示音,不大,卻能穿透沉悶的機器轟鳴。
站在原地的唐凜、範佩陽、鄭落竹同時擡手看,不遠處的郁飛愣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點開貓頭鷹圖案,原本應該顯現在手臂上的界面,彈到了眼前的半空中,不過每個人都只能看見自己的,就像有個私密的專屬投屏。
新的界面比從前發生了一些變化,确切的說,是簡化。選項卡只剩兩個——<小抄紙>和<文具盒>。
<小抄紙>的作用是顯示關卡內的一切提示信息,目前來看還是老樣子,不過裏面多了一條新信息:文具樹已生成,滿足相應條件,即可解鎖相應永久性文具。
<文具盒>的作用是存放“文具”,但現在,在已經被清空的一排排文具格的左邊,又多了一棵“文具樹”。
從樹根,到樹幹,再到樹枝,每一個階段,都挂着一個“永久文具格”,裏面寫着解鎖該文具的條件,越往上,要求越高。
以鄭落竹的文具樹為例,樹根處的文具格已經解開了,是[鐵板一塊],并沒有像普通文具那樣帶着[攻][防][幻]的前綴,就是清清爽爽的文具名。
再往上,則依次是——
[?/100/1關]
[?/500/2關]
[?/1000/3關]
[?/2000/4關]
[?/?/?]
[?/?/?]
[……]
真正明确解鎖條件的只有四個,再往上,就是問號問號問號了。
鄭落竹現在也一腦袋問號。
1關、2關這些倒容易理解,應該就是從現在開始,算新起點,比如他們所在的這裏,就是第一關,想解鎖永久性文具,需要闖過相應的關卡。但100、500、1000這些都是什麽意思?錢?分數?經驗?搜集某種物品?搞不明白,從前的關卡裏根本沒出現過。
不過從前的關卡裏也沒永久性文具,所有文具都是一次性,用完就沒了。從這點上說,來一棵文具樹還是挺不錯的,雖然[鐵板一塊]怎麽看都是純防禦性質的,且樸實得毫不拉風,但一直随身帶着,也挺有安全感。
“老板,你的第一個永久文具是什麽?”看完了自己的樹根,鄭落竹就開始好奇別人的。
範佩陽靜靜望着半空,久久不語。
鄭落竹:“……”
老板好像不想聊這個問題。
“竹子,”唐凜忽然看過來,“你的文具樹解鎖了?”
鄭落竹點頭:“對啊,最底下那個直接開了。”
唐凜蹙眉,又擡頭看半空。
鄭落竹回過味兒來:“你的沒開?”
唐凜說:“一個都沒有,全鎖着。”
兩人再次對視,而後一起看範佩陽。
“我也解鎖了一個。”範佩陽收回目光,半空中的界面随之消失。
鄭落竹擔憂起來,他和範佩陽都解鎖了,偏偏是最沒經驗的唐凜……
範佩陽:“有我在,你不需要用文具。”
唐凜:“……”
鄭落竹:“……”
老板就是牛逼。
不遠處走來一群人,不,是兩撥人,各有六七個,一夥一水的白襯衫小鮮肉,一夥全是壯漢肌肉男,稀稀拉拉走在一起,斬釘截鐵毫不融合。
白襯衫為首的是個戴眼鏡的男人,精英範十足。壯漢為首的是個大花臂光頭男,杵那兒就能吓哭小孩兒。
兩個人并排走在前頭,嫌棄得毫不掩飾,閑聊得熱熱鬧鬧。
白襯衫:“動作挺快。”
大花臂:“你們也不慢。”
白襯衫:“我要是你,不必跑這趟,那四個一看就是我們白組的。”
大花臂:“你可歇菜吧,長眼睛都能看出來你們組沒好貨。”
白襯衫:“如果沒記錯,你們步步高升有半年沒增加過新成員了吧?”
大花臂:“操,那是他們沒眼光。步步高升,我們名字多大氣,寓意多好,一關一關往上闖,一關一關往上升,都他媽不識貨。”
白襯衫:“我很慶幸他們有一個健康的審美。”
大花臂:“真想弄死你。”
白襯衫:“新人看着呢。”
大花臂:“你又多活一天。”
聊天結束,二人也來到了範佩陽他們面前,後面跟着的兄弟立刻站直,一分為二,小鮮肉歸白襯衫,壯漢們歸大花臂。
陣勢挺吓人,但真正和四人對接的,是兩張熱情洋溢的臉。
“你們好,”大花臂先伸出了友誼的手,也不管四人樂意不樂意,挨個握了一遍,郁飛離得有點遠,他幹脆走過去和他握,完後再回來,“叫我鯊魚就行。你們剛剛經歷過電梯篩選,肯定也發現了,這裏和前面的關卡都不一樣,死是真死,難是真難,別說闖關,就是想在這裏活下來,你們也得找個集體,我們步步高升,就是這麽一個溫暖大家庭……”
花臂,肌肉,平均一米九以上的身高。
鄭落竹默默觀望,嗯,的确很有安全感。
“說完了嗎,說完請換我來,”白襯衫推了推眼鏡,語氣很客氣,搶發言權卻一點沒手軟,“你們好,我叫呂爵,不需要可笑的外號,我們白組都是實名制……”
先被打斷,再被諷刺,這都是常規操作了,但鯊魚還是要緊緊環抱粗臂,才能忍住不一膀子給呂爵掄飛。
鄭落竹偷偷去看範佩陽,希望能從老板的眼神中,找出一些态度傾向。
沒有。
老板好像完全沒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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