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勢均力敵

張正的四十萬兩白銀終究是沒有還回去，中原一點紅又如數還給了蘇拾一，只是他的人卻是要離開了。

蘇姑娘隐隐覺得應當和那封信有關。

是威脅？

但到底是誰，在用‘好自為之’這四個字威脅中原一點紅，可就是那七萬兩銀子的去向？而那個人又是誰？

晚間的風有些涼，蘇拾一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中原一點紅。

“還不走？”

中原一點紅：“……”

這時候，蘇姑娘已經又轉回了目光，繼續看着回廊前已經落光了花瓣的殘花，語速不緊不慢的，輕輕淺淺的道，“似乎挺急的吧！”不然也不至于不等明日一早，大晚上的就要離開，就不知道是去見誰。

中原一點紅點了點頭。

似乎還準備說些什麽，最終卻又什麽也沒說，只道：“那我走了。”

蘇拾一點了點頭，過了會兒，人都快走沒影了，她才又高聲喊道，“見了人家小姑娘可千萬別提在外面的事情，要是誤會了怎麽辦。”

中原一點紅：“……”

“沒有，沒有小姑娘。”

直覺的，他便要回身反駁，卻發現身後哪裏還有蘇姑娘的影子。一旁的大門微微發顫，顯然剛剛被合上還沒多久。

門內，蘇拾一冷笑數聲。

憑什麽。

憑什麽要讓她看着他走，偏就不送他。

這般想着，心裏舒坦了不少，再回頭便見面前多了一個女人。對方正朝着她款款走來，一雙眸子一眨不眨的打量着她。

蘇拾一也看着那人。

只一眼她便發現這女子的武功之高，絕不是她之前見到的任何人所能比的。劍三的玩家不行，這個江湖中的人也不行，就連陸小鳳楚留香二人，若是與此女正兒八經的切搓比試，恐怕都不會是其的對手。

慢慢握緊了手上的竹笛，蘇拾一已經做好随時動手的準備。

然而那女人卻并沒有動。

對方只是慢慢的朝她走過來，然後停在那裏，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臉瞧。以往不是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劍三裏覺得好看要數據的比比皆是，但這裏容貌又不能花錢來改，這女人看這麽仔細又是為何？

就聽得，石觀音突然道：“的确很美。”

蘇拾一：“……”

她實在不理解，這個武功高強的女子難道就是來看她長得美不美的麽。說句實在話，對方本人便已經是極美的。若說在之前，這江湖裏所有女子中蘇姑娘認識最漂亮的是上官飛燕的話，那麽如今上官飛燕已經要往後排上一排。

這并非只是容貌上的欠缺，而是那種風姿氣質上的差距。

上官飛燕年紀不大，又善演戲，但不論裝成什麽性格，她總還是帶着點純潔而天真的味道在裏面，尤其是看着霍天青等人的時候，又仿佛那些男人便是她的天，她的一切，也自然讓對方覺得她是他們的唯一。

眼前的石觀音則不同。

她沒有上官飛燕清純，卻比之多了一種讓人無法言說的風神氣質，站在那裏哪怕看的不是你，也會讓你心跳停止再移不開目光。尤其剛剛款款走來之時，身上雪白的紗衣随風飄動，竟好似随時都會乘風而去似的。

她不止吸引男人的目光，便是連女子亦很難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但蘇拾一可以。

在她的眼中，首先關注的永遠是武力值，再者才是其他。此翻若非對方率先提及容貌問題，恐怕連這些她都不會關注。

美貌女子她見得太多。

劍三裏各門派的女子各有特色，樣貌各不相同，卻出奇的一個比一個漂亮，幾無例外。見了面關注的永遠是對方是否紅名，有沒有仇和怨，以及心法裝備奇穴，相貌反而是最不重要的那一環。

然而石觀音十分在意。

她就那麽盯着蘇拾一看了有半刻鐘，才說了自見面起的第二句話。

“既然如此，那你便在容貌和性命之間選一個吧！”

蘇拾一：“……”

她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石觀音，也瞧了整整有半刻鐘，一點不多，也一點不少，這才失笑着問，“腦子有病？”

石觀音面色一變，冷冷道，“莫非你不認識我？”

蘇拾一的眼神更不屑了，“你見過我？”

不待石觀音回答，她便又道，“既然沒見過，你又沒有告知我你的姓名，我為什麽會認識你？”

說這話時，她完全就是一副：

還說自己腦子沒毛病，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的模樣。

石觀音氣極，卻反而并沒有立即發怒，只冷冷道，“他們都叫我石觀音。”說着，又遞過來一個小瓶子。

“原本你還可以選擇怎麽毀掉自己的容貌，而如今我決定只許你用這個。”

傻，笨，二。

蘇拾一冷笑數聲，接過那個小瓶打開就向前一撥，正是往石觀音的臉上，“要毀你自己的你倒是可以決定，我的……”她不屑輕哼，冷冷道，“就憑你這個醜八怪，還是算了。”

她已然看出，石觀音顯然十分在意自己的容貌，所以便以此來攻擊對方。

石觀音果然極其生氣。

她一側身躲過那瓶毀容的藥水之後，便伸手抓向蘇拾一。也許是對容貌太過在意的原因，石觀音這一抓抓的依舊是臉。掌心內心吞吐，只要輕輕一碰，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立馬就會變得尤如鬼魅，再不能看。

蘇拾一冷笑一聲，一個太陰指直接後撤，随即幾道氣勁便奔着石觀音的幾大要穴而去。

殺白玉魔時，對方便是被這一招控住然後一套帶走，然而到了石觀音這裏，對方甚至連腳步都沒有挪動，只是身形變了幾變便将其化解，甚至還尤有閑力再度攻來。好在此時二人已經拉開距離，這對于蘇拾一來說十分有利。

商陽指順手挂一發。

毫無意外，沒有打中，而與此同時她也躲了石觀音的一招。

轉瞬間，二人便已經戰了數十招，卻誰也奈何不得誰。石觀音的觀色漸漸鎮重起來，顯然也明白自己是小瞧了蘇拾一。

“怪不得能殺了南宮靈，還算有些本事。”

又是一招打出，石觀音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便順手幫他把仇報了，也算全了母子一場的情份。”

蘇拾一：“……”

她現在越發的确定，這叫石觀音的絕對腦子有病。

自戀也就算了，思想觀念更是奇葩，見不得別人比自己漂亮，不然就要毀掉對方的容貌不說，甚至将這件事情放在了幫兒子報仇的前面。蘇拾一自己雖然沒有兒子，但也是聽說過母子情深，母愛深沉這些東西的，但這些在石觀音身上通通沒有。

甚至，蘇拾一覺得……

如果這女人有個女兒，而對方恰好又十分漂亮，說不得也要被他這個親生母親毀去容貌，而且半點不帶猶豫的。

有病，絕對的，而且病得不輕。

便是蘇拾一自認見多了劍三裏偶爾出現的奇葩，也不得不承認那些人沒有一個能及得上石觀音千分之一。如果她是陸小鳳楚留香那種人的話，恐怕這時候想的是要如何為武林除掉這一大害，可惜她不是。

她現在只想教訓一下這個女人。

因為石觀音竟不知死活的想要毀掉她的容貌，這絕對不能忍。

雖說對她而容貌并不重要，但這不代表好好的就要毀掉，而且現下這人竟然還想要她的命，那她要是不反手殺了對方還是蘇拾一麽？

這時間，二人已經過了兩百餘招。

這期間殺招不斷，然而均不是被擋便是躲了開來，二人誰也奈何不得誰，打得是難分難解。蘇拾一自是不必多說，而石觀音亦是不光武功高強，對戰經驗也絕對不少，打起來耐心十足，竟是半點破綻都不露。

在她看來，蘇拾一過于年輕，這是致命的缺陷。

果然，

在二人戰至五百招時，蘇拾一似再忍不下去，竟要拼着受傷也要打到她。而那一招早在之前蘇拾一也用過數十次，打在地上，回廊上，湖水裏，依石觀音的能耐自然分得清，那并不致命，更沒有其他幾個招式麻煩。

說起來，在這五百招的時間內，蘇拾一其實只用了兩個攻擊招式。

商陽指，陽明指。

前者瞬發，後者依靠放歌的buff也可以瞬發，而這兩者在石觀音看來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前者直擊心脈，會有持續傷害，越發嚴重，而後者只相當于被一道氣勁打中，依她的實力硬扛下來都是不成問題。

于是二話不說，石觀音便抓着這次機會，直接一掌拍向蘇拾一。

這一掌下去，便是還活着，也絕對剩不了幾口氣了。

只可惜……

在她拍下的瞬間發現自己那一掌的威力并非如自己想的那般強，卻原來蘇拾一早早便開好了春泥和毫針兩樣減傷，并同時開啓了除水月外的另一個爆發技亂灑青荷，一個陽明指看似簡單，卻附帶了另外三個招式的傷害。

商陽指，蘭摧玉折，鐘林毓秀。

其中不光有石觀音不喜歡的對心脈造成損傷并持續加重的那一招，還有對肺腑，肝髒造成傷害并持續加重的另外兩個技能。甚至只要給蘇姑娘機會，讓她将那一個玉石俱焚爆出去，石觀音很可能當場就得挂在哪裏。

蘇拾一唇角抿起，回手開了水月無間給自己來了一個秒發的長針回血。

石觀音：“……”

蘇拾一冷笑。

不比對方從一開始的輕視到重視，從見面起她就在算計這一架要如何打。石觀音以為抓到她年輕氣盛沉不住氣的失誤，卻不知這本就是她自己故意賣出來的，為的就是如今這一套，只是很可惜，那個玉石補不出去。

目前二人的距離已經被拉開，她再追上去補并不現實。

如果真那麽幹了，便是真的沉不住氣，很可能會被石觀音抓住機會反打一撥。所以即便心有不甘，而且放任對方離去日後恐怕更不好對付，蘇拾一也沒有再動手，只站在那裏冷冷的看着石觀音，目光中連半分波動都沒。

石觀音暗暗心驚。

這種大便宜占下來，竟然連半絲欣喜的感覺都沒有，真的只有十八歲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