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挑撥離間

陸小鳳将情況同柳無眉如實說了，并勸說她不必憂心，其實她的身體十分健康，并未中毒，讓她不要多想。

柳無眉如何能不多想。

她當場就笑了出聲，嗤笑，笑得不屑，嘲諷。

“江湖傳聞，陸小鳳與楚留香齊名，二人均是聰慧無雙之人，卻不想也這般愚笨，竟會信這等假得不能再假的謊話。哈哈哈哈……”她大笑過後，又不屑對蘇拾一道，“不願意施救便直說罷，我也不會怪你不是，又何苦編出這麽一個說詞。”

哈哈哈哈……

她笑得瘋狂，引得林語贊二人好奇，帶着妞妞也出來看情況。

妞妞看了看柳無眉，又看了看蘇拾一，眨巴眨巴大眼睛，刻意賣萌道：“大姐姐，她是瘋了麽。”

林語贊：“……”

他不知道該糾正紐紐不要這麽說另一位姐姐好，還是為她最新點亮的這賣萌技能來個贊。最後還是本着出門在外，不易多得罪人，何況那個柳姑娘一看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準備讓妞妞別再刺激人家了，就聽得蘇拾一接話道：

“妞妞很有眼光麽，她的确是瘋了。”

腦子有病，可不就是瘋了？

“你不救我也沒關系，只是你永遠也別想知道石觀音最怕的人是誰，下一次她再來時，恐怕說不定就是另一個結果了。”

柳無眉仰着頭，笑得得意猖狂。

臨走時，她還不忘高聲嘲諷，“我還當陸大俠同蘇姑娘是極好的朋友，卻原來連句真話都得不到。也是，依蘇姑娘的醫術，恐怕對花七公子的眼睛也不是并無一點辦法，但卻從未動手施救，可見也并沒把你們當朋友。”

林語贊：“……”

這話說得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這柳無眉分明就是在挑撥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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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知道，花七公子花滿樓因為幼時的一樁舊事盲了雙眼，事後也不是沒有請過名醫，但均無成效。此事時隔已久，又早已被判了‘死刑’，即便是蘇拾一醫術再為高超，想必也不會有什麽辦法。

但……

柳無眉這麽提起，若是花滿樓心胸不寬，未必不會當真有一種‘她會不會不想給我治’的感覺。

林語贊皺起眉頭，正準備說些什麽，卻聽陸小鳳已經道。

“柳姑娘，我等好心好意勸你，你不領情也便罷了，竟還在這裏挑潑離間，實在……”可惜還沒等他說完，柳無眉就已經離開了，只剩下陸大俠站在那裏，一翻大道理講下去也不是，不講就更不是了。

妞妞見他這樣，自是捂着嘴笑得極開心。

花滿樓卻是已經笑着轉向蘇拾一，“姑娘莫介意，在下了解姑娘，自是知曉事實不是柳無眉所言的那般。”

陸小鳳也不說話了。

花滿樓的眼睛不光是花如令的心病，他的那些哥哥還有他這個朋友也是極為關注的。當時蘇拾一還住在花家時，他們便想問上一問，最後卻還是沒有問。因為任誰都看得出來，蘇姑娘對陸小鳳态度不怎麽樣，但對花滿樓卻還是極好的。

若是花滿樓的眼睛有救，她應當不會一句不提。

卻沒想到，他們默契的不想去期望過後再失望，卻如今被柳無眉那個女人赤祼祼的掀了出來。

早知道，說什麽也不會帶她來這裏。

只是現在陸小鳳再如何後悔也晚了，只能長嘆一口氣，“花兄的眼睛，我們心下清楚，自是不會覺得姑娘不救。”

可惜，蘇拾一卻說：“可我确實沒救。”

陸小鳳：“……”

還未等她說什麽，蘇姑娘已經繼續道，“實在是我太了解花滿樓這個人，若是旁的人是他這種病因病理，救治起來雖說廢點兒事情，卻并不難，但換了他……”頓了頓，蘇拾一才笑道，“首先就會有一個天大的問題，擺在我們面前。”

陸小鳳萬分不解，“是什麽？”

“人好。”

蘇拾一丢出兩個字，卻讓陸大俠更加茫然，“治病跟人好有什麽關系？”

“自然是有。”蘇拾一看他一眼，才接着道，“他自己的眼角膜已經完全壞死，藥石無醫，除非投胎轉世重來一次，否則絕無辦法。所以想要讓他重新視物，必須取了旁人身上的眼角膜給他安上才可。”

可是，花滿樓又怎會要別人的眼角膜？

若大的花家，自然不愁找不到一個捐獻眼角膜的人，只是依花滿樓的性子，又如何會去要？

陸小鳳不得不承認，蘇拾一說得很對。

他們要讓花滿樓重新視物，首先遇到的難題不是這件事情有多難，成功率有多少，會不會失敗的問題，反而是如何讓病人接受。花七公子一向熱愛生命，他雖也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夠恢複正常，重見光明，但卻絕不會因此讓另一個人永遠陷入黑暗中。

唉！！！

他長嘆一口氣，聽得花滿樓開口說道，“此件事情勿用再提，你們也全當沒聽過。”

林語贊二人自然絕口保證不會外傳，小妞妞表示自己也不會說，花滿樓更加不擔心蘇拾一，他只擔心：

“陸小鳳，這件事情不要告訴我父親。”

陸小鳳沉默了良久，點了點頭。

花如令便是知道了也沒什麽作用，無非便是同他方才一樣，欣喜一瞬，然後考慮到結果又只剩極大的失望。

花滿樓笑了笑，心态平和道：

“我現在這樣其實也沒什麽不好，沒有眼睛，但我可以聽得到聽得到，感覺得到。”

陸小鳳也跟着笑了笑，“是啊，對你的這雙耳朵，我可是佩服得緊，要不說別人有時連親眼看見的事情都不能相信，你的耳朵可從來不會錯。”

就此，話題被掀過。

昨日或許是後來有林語贊二人的加入，莫名其妙的就當真以觀景為了主，今日他們要去重點品嘗美食。

林語贊拉過小妞妞，交待着，“呆會不要吃太多，一樣少吃些便好。”

他已然看了出來，他們今日定然會去很多處地方，吃很多種不同店裏不同的美食，如果開始吃得太多，後面勢必吃不進去，然而又想嘗一嘗，這一嘗就容易吃撐，尤其妞妞年紀還小，腸胃不比大人，須得多加注意。

妞妞想了想，點了點頭。

昨日糖葫蘆吃多了，今日牙還有點酸，她已然知道了有些東西不能太貪吃的道理，今日自然不會太過貪嘴。但陸小鳳不清楚這事，還深怕小姑娘被這麽約束不開心，因此寬慰道，“妞妞不用擔心，我們今日會去很多家店，一家吃一口，也夠你吃個過瘾了。“

妞妞側頭看了他一眼，道：“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陸大俠：“……”

難道你本身不就是小姑娘麽？

妞妞雖然沒有說話，但那鄙視的眼神分明是在說，我雖然小，但比你懂事多了，你好意思喊我小姑娘？

陸小鳳：“……”

至此他決定離十歲以下的女人遠遠的。

淮南城裏的美食也着食不少，有幾家還在鮮有人至，不為人知的小巷子裏。店面并不寬敞，也不夠幹淨整潔，好在廚房打理得不錯，東西也十分好吃。幾人跟着陸小鳳逛了一日，到了晚間竟是根本沒有想吃晚飯的心思。

太飽了。

就是臨出門前還在提醒妞妞的林語贊，也已經再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要不是知道陸小鳳不是那樣的人，他都要懷疑對方是故意帶他們去吃這麽多的美食。真的，他一家店裏只淺淺的嘗一口，就這樣都能吃得飽飽的，與平日裏他自己吃的八分飽完全不能比，現下他是什麽東西也吃不下了。

倒是小姑娘妞妞沒什麽大礙。

到底她也是武功高強，可以借助內力加速消化，只苦了林語贊二人，尤其賀佳年，他根本管不住自己嘴，都快撐到需要別人擡他回來了，好在最後關頭及時回頭，才能慢吞吞的跟在他們後面走回客棧。

隔日，陸小鳳與花滿樓就告辭了。

他們此翻前來，本就一是打聽下老板朱停在這裏過得如何，二是為了柳無眉的事情。現下第一件事情陸大俠已是十分放心，至于第二件……這事情讓他對着蘇姑娘道了無數次歉，實在是美色誤人啊！

林語贊和賀佳年也要離開了，妞妞卻留了下來。

“這……”

陸小鳳看看他們兩個‘表哥’，又看看小妞妞這麽個‘表妹’，心說雖然表妹的功夫更好些，但到底才六七歲的樣子，你們就這麽放心的丢在外面真的好麽？然而還不等他說什麽，妞妞已經如實招來。

“他們不是我表哥，路上撿的。”

林語贊：“……”

好吧，用‘撿’這個字，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小姑娘麽，萌萌的，說什麽都讓人生不起氣來。

陸大俠卻整個人都不好了，表哥這東西還能撿？

幾人聽了故事全程之後均有些無語，最後還是陸小鳳第一個說，“所以你現在看到了蘇拾一，覺得跟着她更好玩兒，就決定再跟下去？”也虧得蘇姑娘喜歡她，要換了對旁人那愛搭不理的性子，或者你性別為男，硬要跟說不定得挨上一劍。

然而妞妞卻說：

“我的雕跟着她的雕，我自然也要跟着她，不然雕丢了，到時候回家父親會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