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人生只似風前絮

我不知道究竟是天意弄人，還是我自作自受。

再次踏上離開不久的故土，天氣依舊是徹骨的寒冷，我的世界天翻地覆，所有的熱情與期待被這寒冬完全澆滅。

我想着等我見到嘯，我要告訴他：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我現在喜歡的人，是你。

卻在他家門口無意間聽到宮南雪的告白。

“嘯哥哥，我……我喜歡你。當我知道你和七彩走到了一起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但我猜到了會有這一天，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喜歡她。我知道七彩是個好女孩，所以，我在心底默默的祝福你們。她走了，我才敢向你坦露心意。”

我愣住了。所有的喜悅與激動随之消失不見。

屋內沉默許久，我聽見他的聲音緩緩響起：“小雪，我只把你當妹妹。”

“嘯哥哥，我知道你不會那麽快放下七彩，沒關系的，我願意等。你可以當我是妹妹，但我還是喜歡你，也許……當你放下七彩，就會願意接受我了。”

是的，面對一個原本如此美麗矜持的女孩，現在因為我，在喜歡的人面前這樣卑微，我便沒有勇氣推開這扇門宣告我回來了，于是退縮，離開。

但是讓我真正決定退出成全他們的，卻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

離開以後我失神的走着，走着，胃忽然絞痛，在意識模糊的前一刻，巧合的，幸運的，我聽到了楚楚的聲音。

“七彩？你怎麽會在這裏？”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了，當我做完腸鏡，結果出來的時候，我簡直不能相信。

醫生說：“艾小姐，很遺憾的告訴您實情，您得了胃癌，而且已經是晚期了。”

而在楚楚，也是不能接受的，“醫生，您一定是搞錯了，七彩這麽年輕，怎麽可能……”她不敢往下說了。

“不會有失誤，根據診斷，艾小姐的病情，一半是基于遺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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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一字一句，讓我的大腦陷入混亂狀态。

胃癌,胃癌……老天爺在和我開玩笑呢吧？

當我走出門診室，這個壞消息依舊讓我無法消化。

楚楚抱着我哭得很傷心，而醫院走廊裏人來人往，對于眼前這樣悲凄的場景，大多都是愛莫能助的麻木。

我想起很多瑣事。在許許多多的時刻，我的胃都不聽話，讓我很難受，很痛，像要死掉一樣的痛，滿頭大汗，那時候沒有人在我身邊，或者說，我刻意的避開了所有人。

別人知道了又如何呢？他們什麽也幫不了我，愛我的人對我的心疼反而會令我更加難過。

那麽多個時候，為什麽我總會認為這是件小事呢？如果我肯多留點心。

對了，醫生剛剛說：遺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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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堅定的推開了門。

屋子裏很亂，一地的瓶瓶罐罐，到處都積滿了灰塵，一看就是很久沒有收拾過。

孫一鴻呢？正醉醺醺的倒在沙發上。

我走了以後，他就是這樣生活的嗎？

鼻子忍不住的酸，我在家裏的時候嫌我煩，那麽不在的時候，有沒有想念過我呢？雖然不能接受，但是……過不了多久，我就要離開了，永永遠遠地離開了。

永遠永遠消失在你身邊。

“是誰？”他聽見響動十分緩慢的爬了起來，看見是我，手上的瓶子掉在地上。

暗黑的屋子裏，我看不清他的情緒，只一會兒功夫，就聽見他依舊熟悉的語調:“我還以為，你這臭丫頭永遠都不回來了。”

“我回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我慢慢走近，“你有沒有生病？”

“什麽？你是希望我生病早點死嗎？”

我沒有說話。

也許他真的不是我的父親，那我是遺傳……媽媽的？難道媽媽的死也和這病有關？

這個想法馬上被我否決掉了。不可能，我親眼見到媽媽的離去，是因為他。

想到這裏，我就無法原諒，望向他的眸子無法抑制升騰起一絲恨意。

孫一鴻手裏有什麽東西掉落了下來，他還來不及撿。

我看到了，那是是媽媽的照片！他不是一直都恨媽媽嗎？在這裏偷偷看媽媽的相片做什麽？不，你沒有資格看，不配!

他正想去撿，我眼疾手快迅速撿了過來，用手擦着。

“給我!”他急了。

“為什麽？你內疚了嗎？”

過去的事一幕幕在敲打着我的心，也敲打着他的心。

“臭丫頭，你知道什麽？”

他的聲音忽然很無力。因為醫生的診斷結果，我忽然開始相信，他不是我的父親。

“你總是說，媽媽如何對不起你，那麽，你告訴我，我的父親是誰。”

他開始沉默了，又突然抓狂起來，捂着頭痛苦的大叫。

我想要弄清事實的真相，便不再理會他，在媽媽的房間裏，找出了一本塵封多年的日記本，在那裏，我知道了所有的秘密。

孫一鴻多年來的心結，也随之解開。

讓我驚訝的，再次難以置信的，我的親生父親，竟然是……宮清遠！世界真小。

作者有話要說：

（無論是誰，在死亡面前，都顯得那樣渺小脆弱。我們不能決定生命的長度，絕對可以把握它的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