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打到他怕為止(上)
蘇定方?!
在李世績的軍中!?
蘇寧頓時覺得頭有些暈,蘇定方,正是自家祖先,逢年過節需要祭祀的時候,蘇寧就跟随者父母親人對着祠堂裏面的蘇定方牌位叩頭,也不知叩了多少頭了,可是現在倒好,自己穿越回了大唐,卻又在這個地方,這種時候,遇上了自己的祖先蘇定方!這是巧合,還是人為的安排?這實在是太意外了吧?
李靖心中有些擔憂,這樣一來,蘇寧的前途可就更加不明朗了啊!自己不得陛下信任,說句難聽的,只是被利用而已,而且幸而陛下心胸較為寬廣,自己幾次站錯隊也沒有遭罪,但是自己也就止步于此了,李靖活了六十歲,對于這一點還是比較清楚的,至于蘇定方,更是當初跟随劉黑闼明目張膽和陛下對着幹的人!
大唐建立之後蘇定方卸甲歸田,只是近來大唐周邊不穩,所以陛下憐其才,再度啓用蘇定方為将,參與了此次對東突厥的戰役,但是說白了,蘇定方也不是能得到陛下信任的人,這要是他們兩個有關系,可就不好了!更何況二人都是冀州武邑人,都姓蘇,這一點已經夠他們兩個抱頭痛哭甚至是蘇寧認祖歸宗了!
這個小子,到底是有福的還是有禍的?連着遇到兩個能夠幫助他的人,但是統統都是不得陛下信任的人,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李靖發現自己難以對以後的事情起到什麽作用了,只能看看這個小子到底能不能自己化解這些不好的因素了。
蘇寧心裏面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大唐做官的先天劣勢,只是全身心的投入了認祖歸宗的喜悅感之中,他也知道,在這個時代,別是就是親屬了,哪怕不是親屬,只是老鄉那就夠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那是真的!可不是後世那種背後捅一刀的情況,所以,更別說都姓蘇了,二人一見面相互扶持幾乎是必然的,但是和這樣一個降将都不如的将領,有前途嗎?
李靖不由的感到擔心。
“那,那可真是巧了,末将也是冀州武邑人,也,也姓蘇,這樣一來,末将,末将和蘇定方将軍或許,或許真的是同宗族人也說不定,末将,末将是十四年前被師尊從冀州武邑救走的,那個時候,據師傅所說,末将尚在襁褓之中,亂軍之中唯有末将一人,師尊斬殺胡人一十五,救下末将,但是,只從末将身上襁褓發現一繡成蘇字,除此之外,再無他物。”蘇寧有些顫抖的說道,言語之中的激動誰都看得出來,當然不是因為尋找到同宗而興奮,而是因為要見到祖宗了。
至于來歷,随便編一個就是了,雖然和老頭兒的相識,沒有那麽多驚心動魄的環節,但是自己的恩師可是實實在在存在着的,也的的确确,是已經去世了,想到這兒,蘇寧不由得一陣黯然,到頭來,連老頭兒的葬禮都參加不了,自己可是老頭兒唯一一名弟子,除了自己之外,蘇寧不知道是否有人可以為老頭兒披麻戴孝,他的廚師朋友?亦或是那家飯店的大老板?
不孝啊!
這樣的表情和語氣落在了李靖和李世績的眼中,二人都已經明白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也幾乎都認定了蘇寧和蘇定方就是同宗族人。
“原來如此,看來令師尊也是高人,一人斬殺胡人一十五,顯然是武功卓越之人,你雖然不知身世,但是得到高人相授技藝,也算是因禍得福了,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這樣的事情,誰能說得準?既然令師尊是得道高人,那麽蘇長史一定也學了不少東西了?”李世績接着套情報。
蘇寧有些尴尬,看了看李靖,李靖翻了翻白眼,把目光別了過去,蘇寧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師尊學究天人,末将萬萬不及之。”也只能這樣說了,不過這種話落到李世績的耳朵裏,就像是自謙一樣,只是讓李世績覺得這個少年很識大體,不輕浮,不自傲,也算是個可造之材:“蘇長史何須自謙?只憑一百人便打開定襄城門,生擒楊政道,逼得可汗夜遁逃,豈是平庸之輩可以辦到的?光憑這一點,蘇長史前途無量啊!”
蘇寧看了看李靖,李靖好像沒聽到一般,于是心中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開口道:“李将軍謬贊了,末将年紀尚輕,資歷尚淺,仍需歷練。”李世績這不就明白這是要拿蘇寧當槍使,李靖不管,一副和自己無關的模樣,還仔細的看看自己的蹄子,似乎自己的蹄子上有什麽珍寶一樣,蘇寧暗罵一聲老狐貍,心中又是上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李世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很滿意的笑了笑:“很好,很好,你們這些青年俊傑都是我大唐未來的支柱,現在不要緊,還有我們這些老将撐着,要是我們這些老将都死光了,可就要靠你們了,所以,這個時候多吃一些苦,多受一些挫折沒什麽壞處,我們這些老家夥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
好嘛!這就要試試我的能耐了?蘇寧明知道這是一個坑,但是也不得不閉着眼睛往下跳,裝作一副甘之若饴的樣子:“多謝李将軍指點。”
李世績點點頭,沒再說什麽,但是蘇寧明白,自己的命運不可逆轉了……
來到大營裏面,兩軍合為一軍,軍力大漲,已有萬餘人馬,唐軍戰鬥力強盛,更何況還有三千多的騎兵,兩位大唐數一數二的名将,這支混合軍隊的戰鬥力可想而知了;于是大家的信心空前高漲,更加之前一段時間李靖的反間計有了很大的效果,這個時候東突厥已經徹底陷入了頹勢,只需要最後一擊,致命一擊就足以把颉利徹底擊敗,颉利一敗,東突厥必将分崩離析。
于是兩軍合為一軍之後的首要任務,就是全軍将領集合起來召開軍事會議,商量下一步的戰略計劃,颉利雖然已經是危境,但是他貌似并不認輸,而且打算東山再起,身邊也還有幾萬兵馬,不可小觑,更不可貿然開戰,更兼李二陛下聖旨允許颉利投降,所以是戰是和需要有萬全之策。
作為定襄道行軍長史這樣一個重要的職位擁有者,蘇寧雖然年輕,品級也不高,卻也要參與議事;大唐的官職也很奇怪,品級低的掌握很大的實權,比如正五品上的給事中,只算是個中等品級的官員,但是有權力把皇帝的一切旨意駁回,只要膽子夠大,理由充足,也就是說李二陛下一道聖旨,命令什麽什麽事情,要是給事中不同意,把聖旨駁回,李二陛下也只能幹瞪眼,沒辦法,自己定下的規則,君無戲言;魏征就曾經擔任給事中,把李二陛下駁斥的焦頭爛額……
而品級高的基本上都是虛職,榮譽職位,沒有實權,一般而言二品以上的官職大多都是此類職位,想要高官,就別想着大權,想要大權,就別想着高官,這樣一來,倒是非常适合于中央集權的制度,也非常适合與那些功勞很大引發了帝王猜忌的功臣或者是年齡大了的老臣養老去用。
行軍長史主要負責的是後勤,有本職工作,不過真的打起來,還是不管什麽文人武人的,軍中無文職,就是這個道理,殺紅了眼,白發蒼蒼的老夫子也要提着橫刀出去殺敵,這事兒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尤其是在大唐這樣的尚武國度裏面,這一點更為普遍,所以,雖然蘇寧默念着不想上戰場,卻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命運。
李靖作為主帥,坐在上首,當先開口:“李世績将軍,你将目前的形勢說一下吧!”
李世績點頭,說道:“諾!諸位,颉利已經派出使臣求和,陛下也派出使臣去颉利所在商談這些事情,并且攜帶诏書允許颉利投降,也就是說,陛下目前已經明确表示接受投降,而離颉利所在地陰山最近的便是我們,但是颉利此人反複無常,必然降而複叛,所以,本将希望諸位一起商議一下,究竟是戰,還是遵循陛下旨意受降。”
衆将面色凝重,其實大部分都是裝出來的,大家都是猛将悍将,戰陣之上出生入死是小兒科,戰鬥力極高,但是這種戰策戰術的制定,尤其是戰略的決定,這些軍中連大字都不識幾個的悍将們如何能夠做到?更何況目前處于一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關鍵點上,誰也不願意承擔這個責任;蘇寧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心中暗暗鄙視李靖和李世績,兩只老狐貍!
頓時堂下諸将分為兩派,一派說機不可失,應該及時出兵剿滅颉利,一派說陛下即以派出使臣,攜帶诏書許其投降,我等自然應當遵循陛下旨意,等待陛下具體命令,于此地駐軍,否則便是失了體面信義,對于草原部落而言,我朝日後還有何威信?
吵着吵着,主和派漸漸占據了上風,理由充足,李靖和李世績相視一眼,覺得情況不妙。
時機到了,李靖給李世績使了一個眼色,原本沒有交集的兩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達成的協議,決定再次試試蘇寧的本事;李世績清了清喉嚨:“定襄道行軍長史蘇寧,本将聽聞前番破定襄之策便是你所出,如今對于是戰是和,有何建議?”
蘇寧一聽就暗叫倒黴,這些子大将悍将你不問,不就是想逼我出計策嗎?可惡,一定是李靖老頭兒!一定是他!逼得自己不出計策也不行了!果不其然,營中諸位大将看着硬着頭皮站出來的白袍小将蘇寧,立刻表達了自己心中的不滿,一個小娃娃,有什麽計策?破定襄?那是李大帥的計策,和這個小娃娃有什麽關系?說不準是哪家的子弟過來混資歷的!可惡,可恥!
各種各樣不滿的聲音充斥了整座帳篷,蘇寧頭都要炸了,李世績一擡手,示意衆将不要多說,而後問道:“蘇長史,可有良策?如果沒有,那便算了。”
靠!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要是說不出來,自己以後還有顏面在這裏面立足嗎?對上李靖得意的眼神,蘇寧頓時有一種想那這張老臉做成沙包打了出氣的沖動,心中默念萬遍草泥馬,蘇寧不由得不開口了。
“将軍,大帥,末将以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時的情況,宜戰不宜和。”蘇寧橫下了心,說道。
李世績眼明手快,立刻開口将主和派衆将即将出口的質疑擋回了嘴巴裏面:“為何這般說?有什麽想說的就盡管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