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俗世洪流

第三章俗世洪流

~~~~~~~~~~

兄弟倆人邊聊邊幹活，将所有的幹柴一根根捆好了，準備明天挑出去賣。自從父母去世之後，姬雲生還未滿十歲，就憑着一副天賦異禀的好身板，到處做工養家糊口。

外面風雪越來越大，天空黑漆漆的，無邊無際，

那只蒼鷹撲簌簌的圍着棗樹飛了好幾圈，突然飛到姬雲生頭上拉了一泡屎。

“灰影，你這臭東西也來鬧我？”

姬雲生一聲怒罵，抄起一根幹柴就追了過去，那蒼鷹飛的極快，一晃就沒影了。

這小家夥是姬雲生三年之前在山腳下砍柴時發現的，當時還是一只幼鷹，可憐兮兮的縮在樹洞裏發抖，餓的直叫喚，姬雲生将它撿回來之後，細心喂養了三年，姬淩風經常說這只蒼鷹很特別，異常的有靈性，飛起來像一道灰色的影子，就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灰影’。

兩個孩子加上一直鳥，生活過的倒也有趣。

第二天姬雲生挑着四捆幹柴到鎮上賣了，換了一些食物雜糧。

姬淩風自從戴上那胎石之後，嚴寒之中身體也溫暖異常，這才知道這塊他一直嫌棄的怪東西竟然是個寶貝，翻來覆去的研究了無數遍。

此物圓圓扁扁，不過半個手掌大小，色呈深烏，看不出什麽材質，內部隐約有極為細弱的光芒閃動。他畢竟擁有成年人的心智，明白寶貝不可露白的道理，每天将這胎石每日貼身收藏，從不示人。

摳摳索索過了幾天，家裏的東西吃完了，姬雲生正準備出門将這幾天撿的幹柴賣掉，村子裏一個叫劉大柱的漢子跑來找他們兩兄弟，這人三十來歲，矮矮瘦瘦臉上一顆大黑痣，平時都是在石梁鎮上混吃混喝的。

姬雲生遠遠看到他，招呼道：“大柱哥，你回村啦。”

劉大柱張着大嘴笑呵呵的，眼睛直冒綠光，從懷中掏出兩個烙餅，大模大樣的遞給姬雲生。

“來，雲生兄弟，吃餅子，剛從鎮上帶回來的哩。”

Advertisement

“謝謝大柱哥，你找我們兄弟有事嗎？”

姬雲生接過烙餅，遞給弟弟一個，自己低頭吃了起來，他平日裏的食物大半都讓給了姬淩風，實在餓了。

原來這劉大柱和鎮裏的雜貨鋪老板王三爺有點交情，聽聞那王三爺想找兩個下人在店子裏打雜，劉大柱眼珠一轉就起了壞心思。

他謊說自己在村裏有兩個侄子，身體倒也健壯，父母都死了，怪可憐的，半賣半送十塊金錠就行，管吃管住不要工錢，那王三爺一聽有這便宜事，當時就答應了。

劉大柱到回到村子裏，對兩兄弟自然是滿口假話，連哄帶騙，把姬雲生哄得心花怒放，心想總算是有活路了。

姬淩風頭腦較為清楚，心知這劉大柱一向沒什麽好名聲，怎會突然間對兩人如此關心？想要拒絕吧，可架不住大哥滿心願意，而且生活實在艱難，自己又是個風都吹得倒的羸弱身板，要不是哥哥壯實，鬼才肯要他？

三人簡單商量了幾句，這事也就定了下來，屋裏家徒四壁，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姬淩風把那塊胎石用布條牢牢綁在身上，緊貼在胸口，兩人就跟着劉大柱到了石梁鎮。

剛到鎮上，劉三爺立馬就帶着兩兄弟去館子裏開葷，一碗香噴噴的醬香豬蹄吃得姬淩風差點沒把舌頭給吞了，吃完之後，兩人便在雜貨鋪住了下來。頭幾天的日子十分好過，能吃飽飯能睡好覺，兄弟兩個很久沒有這麽高興過了。

但好景不長，劉三爺很快就暴露了尖酸刻薄的本性，兩人吃的比狗少做的比牛多，動不動還要挨一頓打，姬雲生雖然長得魁梧，可畢竟人老實年紀又小，也不敢有什麽怨言。

對這一切艱難困苦，姬淩風都得很淡然，他本有濟世救人之心，胸懷大志，把苦難都當做對自己的磨砺，只是有時候看到大哥憨厚吃苦，心裏難免的過意不去，他前世沒有兄弟姐妹，現在能體驗到兄弟之情，對他來說真是彌足珍貴。

那只蒼鷹‘灰影’一直跟着兩人一起，平時放它飛出去覓食玩耍，不管飛多遠，只要姬雲生一個呼哨，過不了半刻就能飛回來，十分聽話。

兩人做工之時，偶爾也能看到村裏的人經過，都是些老實巴交的窮人，誰敢說這兇惡的王三爺半句閑話？

半年之後，王三爺将兄弟倆賣給了幾百裏外圭山鎮的一家米行，轉手就大賺了一筆，兩人在米行裏一起做苦力，扛大個。後來米行老板嫌他們年紀太小做不了什麽活，兩人又被賣到了更遠的地方，在一家小酒樓做夥計，再後來又給人做幫工，就這麽來來去去的。

俗世洪流，将兄弟兩個推得離家鄉越來越遠。

。。。。。。

轉眼又是六年，姬淩風十二歲了，自從出了村子之後，活幹得多了，事見得多了，也開始瘋狂的長身體，好像憋了多少年的個頭一下子長了出來，現在和哥哥一般高大。

他的身材較為修長，沒有姬雲生壯實。姬雲生濃眉大眼，神态憨厚，姬淩風的相貌卻頗為清秀，嘴邊時常挂着笑容，好一股從容的氣度。

“小弟，你怎麽又長高了？你說你吃得也不多，這都怎麽長出來的。。。。。。”姬雲生嘟囔道。

“都是大哥的功勞，這樣不是更好？我能幫你幹更多的活。”

姬淩風笑着說，他心裏隐約有些明白，自己身體的變化多半是那塊胎石在作怪。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還有個心願，就是想找幾本醫書來看一看，希望能了解這一方世界的藥材秉性，他醫術在身，苦于丢失了辨識藥材的記憶，無從發揮，可惜這願望一直沒有實現。

一個月之後，兩人又被賣到了荒宇國最東邊的廉州境內，在一處地勢隐秘的礦場挖礦。

這裏出産的是一種拇指大小，顏色雪白的礦晶，這礦晶非金非玉，輕若無物，看不出什麽材質，但表面隐約有一層氤氲的氣體流轉。礦晶的産量非常稀少，礦場有上千礦工，一天之中也不過能挖個五十顆左右。

這天姬淩風運氣十分好，沒多久就挖到了一塊，于是低聲問身旁一位中年人，

“羅大叔，你知不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那人名叫羅喜，是這裏的老礦工了：“連這個你都不知道啊，那還在這裏挖什麽礦？這可是仙人用的元晶哪！”

“元晶？仙人用的？”姬淩風聽得一愣一愣的。

“啊喲，你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我跟你說，咱們荒宇國可是有修仙者的，他們騰雲駕霧，上天入地，神通廣大得很吶！”

羅喜說得口水飛濺：“對了對了，一年前我曾見過一次，兩位仙人來的時候都是從天邊禦劍飛來，啧啧，那架勢……”

姬淩風心裏好奇，正待再問，旁邊監工的惡奴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鞭子。

“不準講話，再講就打死你們!”

姬淩風臉色一冷便要發作，旁邊的羅喜一把拉住了他，苦着臉對他使眼色，兩人便不再言語，低頭幹活。

礦場的工作極為繁重，倒也不算什麽，偏偏這些監工兇神惡煞，動不動就要打罵，兄弟倆為了生活，只得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