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夜半的刺殺

他和藍小白對望一眼,三人就匆匆去了廚房。前幾日因為聶遠飛一直在試菜,所以廚房裏的食材一應俱全。

“你猜當年你父親和我父親究竟用什麽做了那八珍鴨?”聶遠飛一邊穿着圍裙一邊問着,藍小白奇怪地看着聶遠飛:“你沒有問聶伯伯嗎?”

聶遠飛大嘆一口氣:“父親說當年試了好幾種食材,他也記不得了。”

陰雲,立刻開始凝聚在廚房裏,氣氛沉悶而陰翳。八珍鴨,顧名思義,就是有八種珍貴的配料,但配料成千上百,只要是八種,就都可以,誰知當年他們的父親在鴨肚子裏塞的是什麽。

小齊子靠在門廊上看着身穿圍裙的兩人,那一刻,他忽然有點嫉妒聶遠飛,聶遠飛與藍小白同是廚師,他們有着共同的愛好,共同的理想,共同的語言,整個廚房就像是與自己完全隔離,自己根本不屬于那個世界,更加無法融入他們。

他愣愣地看着聶遠飛與藍小白讨論的神情,是的,他好嫉妒,他真希望此刻站在藍小白身邊的不是聶遠飛,而是自己,他有一種強烈的、讓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意願,就是想成為藍小白志同道合的朋友。

幽幽的聲音從裏面傳來,裏面的兩人是如此的默契,默契得讓人羨慕,一絲酸脹在小齊子的心底漫延,他只有靜靜地,站在門口,看着屋內忙碌的兩人。

“我聽吳媽說,吃了後心變得安靜。”聶遠飛摸着下巴,開始慢慢回憶。

藍小白站在食材前,想了想:“能安神,就是枸杞。”順手拿出了枸杞,放入配料盤。

“還有甜蜜幸福的感覺。”

“那就是紅棗,八珍鴨的必備配料。”挑出紅潤的紅棗,放入配料盤。

“回味的時候還有絲絲苦味,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那應該是蓮子。”

“可是說沒有白色的東西。”

“那就是蓮心。”藍小白看向食材,發覺沒有蓮心,然後轉身喊向小齊子,“小齊子,能不能去買點蓮心?”

小齊子愣了一下,自己終于能幫上忙了嗎?一絲小小的喜悅在心底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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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齊子的笑容映入了藍小白的心底,這個小齊子,能幫上忙就讓他這麽開心嗎?剛才就發覺他靠在門邊悶悶不樂的,她不由得也笑了起來:“稍微再等等,看看還有什麽要買的。”

“好,我等你。”四個字,說得有點暧昧,讓聶遠飛不禁撇撇嘴,繼續說道:“還有肉的香味和鮮味。”

“那就是火腿或是五花肉,不知是哪一個,還要做出來再說。”

“還有很香。”

“很香?這算什麽?”藍小白犯愁地看着聶遠飛,那微微皺起的小臉讓聶遠飛有種想捏捏的沖動,他立刻幹咳兩聲,掩飾自己的不軌想法:“我猜多半是香菇,無論怎麽做八珍鴨,香菇總是缺不了。”

“明白了,那應該還有春筍或是冬筍,對了,當時吳媽流落到你家的時候是什麽節氣?”

聶遠飛眨巴着眼睛:“嗯……好像是開春的時候,天氣還沒有回暖。”

“太好了,那就是春筍,否則你現在叫我去弄冬筍還弄不來呢。”

見藍小白開心地笑着,聶遠飛的心裏也像吃了蜜一樣開心:“還有魚蝦的鮮味。”

“嗯,那就是蝦仁或是魚丸,到時也還要判斷一下。”

“怎樣?齊了沒?”

“一、二、三、四、五、六、七,加上必備的蔥姜等輔料,應該還有一樣。”

聶遠飛陷入了沉思,小齊子看着兩人愁眉不展,也不免皺起了眉,沒想到做一道菜居然要這麽多的食材,而且每種食材所造成的味道又大不相同,竟然還一下子無法判斷,忽然發覺做菜比自己學武要複雜得多。

忽的,聶遠飛一拳打在自己手心上:“對了,會不會是青豆?這個也是常用的。”

藍小白匆匆看了一下,沒發現青豆,當即道:“小齊子,你去買……哎呀!”藍小白的臉上露出了慌張的神色,不約而同地,小齊子和聶遠飛異口同聲問道:“怎麽了?”

話一出口,小齊子和聶遠飛不由得對望了一下,小齊子微微眯起了眼,聶遠飛鼻子裏一聲哼哼就甩過臉不看小齊子,小齊子心底暗笑:這聶遠飛有點小孩子脾氣。

藍小白嘆了口氣:“忘記了,集市關門了。”

“那我回禦膳房取。”小齊子站直了身體,暗茶色的太監服在夜色下是良好的夜行衣。

藍小白不由得擔心道:“你回去方便嗎?”

一抹從容的笑在小齊子的嘴角揚起,他朝藍小白豎起了大拇指:“放心吧,我很快回來。”倏地,他就消失在了院子裏。

聶遠飛不由得奔出看了看,驚嘆着:“厲害啊,比你我功夫都高啊。”

“別說了,他還不知道我也會武功呢。”藍小白也走了出來,聶遠飛不禁問道:“他到底是誰?”

“應該是皇上派來調查案子的吧……”藍小白望着那深沉的夜,“我們

還是做自己的事吧。”

“嗯!”聶遠飛的神情瞬即變得認真,微微拉了拉白色的圍裙,便和藍小白走入了那四四方方的屬于他們的舞臺。

終于,他和藍小白單獨相處了,不知為何,他的心底浮起了一絲小小的興奮,既有與這個“敵人”合作的興奮,又有和他獨處的興奮。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與藍小白獨處就會如此開心,但開心還需要尋找理由嗎?

這邊兩人忙着食材,那邊吳媽在大堂裏有點坐立不安,想幫忙,眼睛又不好,到時只會添亂,心裏急如火燒,但只有耐心等待,她希望能用這道菜讓遠在天牢的小三冷靜下來,找到自己的方向,早日歸還聶家少爺的清白。

廚房裏,兩個人忙得大汗淋漓。

“我來扒開,你來塞。”是聶遠飛的聲音。

“憑什麽要我來塞?”藍小白不滿的聲音随即傳來。

“你的小,容易。”

“太麻煩了。”

“都做到這分上了你還嫌麻煩?”

“好了好了,我塞就我塞,那你把腳扒大點。”

“不行,這樣會傷到筋骨的!”

小齊子木讷地站在廚房虛掩的門口,看着紗窗上那兩個重疊的身影,裏面的人到底在說什麽?那些對話讓他有點發懵,怎麽自己才離開一會兒事态就發展成這樣,忍不住了,他狠狠地大喊了一聲:“你們到底在做什麽!”

房內的兩人愣了愣,藍小白順手打開廚房門看着站在月光下渾身是殺

氣、卻不擡頭看向他們的小齊子,随即木讷道:“當然是做鴨啦。”

小齊子心中一怔,做鴨?那剛才的對話……他仰起臉,看着燈光下的兩人,的确是站在一起,但不是他在窗上看到的影子那般親密,只見聶遠飛站在藍小白的左側,雙手拎着鴨腿,鴨屁股已被去除,成了一個小洞,而藍小白手裏拿着含有食材的糯米正往那洞裏塞。

而兩個人因為他這一聲大喊停了下來,四只眼睛愣愣地看着自己。瞬即,小齊子的臉上就燒了起來,一團紅暈如同雨後的荷花,綻放開來。

他眉腳抽了抽,走入廚房,将包袱扔在了桌上,便悶聲不響地坐在一邊,沉聲道:“東西拿來了,你們繼續吧。”

兩人愣了一下,然後繼續。

藍小白皺着眉:“我說你就不能再扒大點嗎?”

聶遠飛也是一頭大汗,這若拉得過火就拉壞了鴨腿的胫骨,肉質就會受到影響:“不行,這樣會撐壞的,誰叫你的手不夠小?”

“奇怪了,當年難道我爹的手還要小?”

“呃……聽我爹說,當年他們是用筷子。”

藍小白一聽,就将手抽了出來,瞪着心虛的聶遠飛:“那你還讓我用手!”

心跳一下子加速,聶遠飛眼神開始漂移:“這不是這樣能将糯米黏附在腔壁上嗎,更入味。”

說得也是,藍小白鼓了鼓臉,繼續自己的工作。

聶遠飛咧開嘴嘻嘻地笑着,瞥眸間正好對上小齊子陰沉的視線,心裏一顫,難道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過想想剛才這太監生氣的神情,應該是聽到了他與藍小白之間那段令人想入非非的對話,這裏沒有發覺的恐怕也只有藍小白這根木頭了。

想到此,他不免擡起了下巴,眼中帶出了挑釁,小齊子揚起了眉,呵,這小子居然還挑釁起自己了,明明在言語上占了藍小白的便宜,卻還如此張狂,這藍小白也是個笨蛋,跟這種人在一起,早晚被吃了都不知道!

看來要更好地保護藍小白,不能讓他被這個惡人吃了去!

小齊子這麽一想,臉變得越發的陰沉。

不一會兒,噴香的鴨子就端到了吳媽的面前,一只接着一只,三人的心裏都不免有點緊張。吳媽吃着這只,搖搖頭,又吃着那只,又搖搖頭,終于,在吃到第三只的時候,她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對了,像了,有點像了。”

原本欣喜的三人一下子又變得垂頭喪氣,只是像了而已。

聶遠飛趴在了桌子上,有點沮喪,小齊子倒是大飽了口服,他可是最愛藍小白做的菜,盡管裏面還摻有聶遠飛那男人的,但他吃得還是心花怒放,只喊好吃。

“好吃!真是好吃啊!”

藍小白皺着眉,問着吳媽:“吳媽,你再好好回憶一下,當時的八珍鴨究竟有什麽不同?”

吳媽拄着拐棍仔細地想着:“當時我和小三就快凍死在聶府後門,可是吃了那鴨子後,立刻全身都暖和起來,就像有了個火盆一樣,感覺很幸福。”

“暖和?”藍小白開始在腦中搜尋有什麽食材能讓人吃了渾身暖和。就在這時,只聽小齊子感嘆道:“太完美了,這只最完美!”

完美……藍小白當即瞪大了眼睛,搖着身邊的聶遠飛:“聶遠飛,我們錯了!我們都錯了!”

聶遠飛立時坐了起來,迷惑地看着藍小白:“錯了?哪裏錯了?”就連小齊子也拿着鴨腿停了下來,認真地看着藍小白:“是啊,哪裏錯了?”

“我們都錯了!”藍小白認真地看着兩人,“當初,其實是你父親和我父

親在做試驗,我們的完美就是錯誤!”

“對呀!”聶遠飛恍然大悟,而小齊子還有點懵懵懂懂,對于做菜,他的确一竅不通。

藍小白沉思了一番,看着一桌的鴨子,衆人的目光都有點緊張地看着藍小白,她沉吟道:“我猜吳媽和小三吃了之所以覺得暖和,應該是姜放得過多了,而且那幸福感,也就是吳媽之前告訴你的很香,應該不是香菇。”

聶遠飛聽了有點糊塗:“那是什麽?”

“香菇是有的,但這又香又甜,讓人吃了回味無窮并且感覺幸福的,應該是我們藍家的秘制蜂蜜。”

“原來如此啊!”聶遠飛擡手拍在藍小白的肩上,小齊子只覺得刺眼,聶遠飛順勢拉起藍小白,“那還等什麽?去拿啊。”

“別急,現在天色已晚,吳媽也要休息了,不如明天來做,做完直接讓小齊子送到天牢裏。”

小齊子愣了一下,這藍小白的話語間仿佛篤定他能進入天牢,難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心中難免慌了慌,這藍小白對于自己的身份究竟知道多少?

這廂告別了吳媽,八珍鴨也有所進展,雖然大家都覺得将期望放在一只鴨子上有點可笑,但不知為何,衆人還是充滿了期望和幹勁,哪怕只要有一絲希望,也要抓住,不放手。

聶遠飛郁悶地看着身邊的小齊子,他夾在自己與藍小白之間,一副你休想過楚河的模樣。

在路口,藍小白告別了聶遠飛,小齊子依然護在她的身邊,藍小白忽的說道:“小齊子,今晚謝謝你。”

“嗯?”小齊子心裏泛起一絲暖意,看藍小白的眼神也不覺越發柔和了幾分,“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是,我是指你提醒了我,若不是你稱贊那只鴨子完美,我也不會想起來當初那只鴨子只是試驗品,并不是完美的成品。”藍小白由衷地說着,恍然間,她覺得自己和這個小齊子有一種特殊的默契,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小齊子看着走在身側的藍小白,本想問藍小白究竟知道了些什麽,但還是作罷,很明顯,藍小白也在裝糊塗,這若是說穿,萬一藍小白不讓他呆在禦膳房又該如何?他可是真的很喜歡吃她做的那只鴨子啊,想着想着就不由得回味起來:“老大做的鴨子真好吃。”

“呵呵,是嘛,那是和聶遠飛一起做的,下次單獨做給你吃,以表達我對你今晚的謝意。”藍小白側臉看着身邊的小齊子,忽的,她愣住了,她這一側臉擡眸,看到的正是小齊子沒有胎記的半邊臉,那飛逸斜挑的眉,那狹長的眼睛,眼神凜冽而精明,挺直的鼻梁下是還在回味美味而露出的幸福笑容,這小齊子,竟然如此帥氣。

心,被什麽撞擊了一下,雙頰瞬即染紅,藍小白被他那張俊挺的臉吸引住了視線。

感覺到藍小白在看自己,小齊子微微側下臉,那一刻四目相對,時間停滞,那雙盈盈的水眸中是紛繁的情愫,淡淡的粉紅渲染在藍小白那張白皙的臉上,因為驚訝而微張的紅唇,兩顆晶瑩的貝齒微露,竟帶出了女兒家特有的嬌媚。

仿佛有一股電流滑過小齊子的身體,點燃了一個又一個火源,小齊子忍不住擡起手輕輕撫上那張此刻嫣然動人的臉龐。

手下的人兒怔了怔,他的臉上出現了怒容,那紅潮依然未退,惱羞成怒

的神情讓小齊子心底的玩意更甚。

藍小白扣住了小齊子的手:“你在做什麽?”

小齊子嘿嘿地笑着,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居心叵測,他收回手俯下身,盯着藍小白紅紅的臉:“老大,你該不會感冒了吧,臉怎麽這麽紅?”

藍小白被這麽一說,臉越發燒了起來,她自然知道是為什麽。還不是小齊子那半張臉害得,她懊惱地咬着下唇,自己竟然被小齊子那半張俊臉給迷住了,真是丢人,如此一想,紅潮瞬即蜿蜒到了耳根,一副躊躇糾結的樣子讓小齊子心中大愛。

“我……”藍小白正要找個理由搪塞,額頭卻突然被什麽東西抵住了,擡眸間,看見的正是小齊子近在咫尺的臉,那雙如同星辰一般深沉的眸子就在自己的眼前,宛如被吸入一般,藍小白整個身體都變得僵硬。

小齊子的額頭正抵在自己的額頭上,這讓藍小白的精神全都集中在那一小塊肌膚相觸的區域,心髒早已如小鹿一般到處亂撞,自己到底怎麽了?為何做不出任何反應,腦子裏一片空白,只剩下小齊子那雙帶着魅惑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此刻猶如大海一般,掀起了滔天巨浪,将自己卷入,然後慢慢下沉,直到徹底淪陷。

“真的好燙!”小齊子那深沉的,夾雜着一絲暗啞的聲音劃過耳畔,藍小白醒轉過來,她慌亂地推開小齊子,撫上額頭,結巴着:“我,我,我可能真的着涼了,先走一步。”說着,便飛也似地疾走而去。

看着藍小白驚慌失措的表情,小齊子也長長松了口氣,為自己忽然想吻藍小白的想法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居然想吻一個男人。小齊子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甚是怪異。

清涼的風吹醒了陷入懵懂的人,小齊子一見藍小白走遠,心裏又擔憂起藍小白的安全來,又怕兩人見到尴尬,于是,便小心地跟在藍小白的身

後,做着默默的護草使者。

一朵陰雲遮天蔽月,将僅有的月光也遮蓋得絲毫全無,聶遠飛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街上,心裏難免不毛毛的,詭異的風聲拍打着垂柳,垂柳飄搖,地上的影子就如一個個蓬頭散發的女鬼。

“咔嚓!”一聲輕響,讓聶遠飛不由得站住了腳步,這聲木頭被碰撞的聲響來自于他的頭頂,在這鴉雀無聲的夜裏,尤為清晰。

他不由得站住了腳步往上觀瞧,原來他身邊正是“如家客棧”,而二樓臨街的都是客房,那聲響聲,正是從一間客房裏傳出。

而就在這時,一間客房的窗戶忽然被打開,從裏面躍出了一位白衣男子,那男子似乎是睡夢中被人驚醒,身上只穿了一件絲綢的內單,就連長發也是披散着,緊接着,就是數條黑影緊跟着躍出。

電光石火間,白衣男子從空中緩緩飄落,那如玉一般精致的俊秀的容貌,那飄逸的袍衫,讓聶遠飛一時看出了神,當男子站立在他面前的時候,男子忽然推了他一把,便用手中的劍擋住了随之而來的攻擊。

聶遠飛被這一推,終于回過了神,當即加入了戰圈,對方共有五人,聶遠飛繳了其中一個刺客的刀就與衆人纏鬥起來。

刀光劍影之間,是懾人的殺氣,空氣中帶出一絲血腥,是那如玉一般的公子受了傷,聶遠飛暗自一驚,這男子的功夫怎麽看也不輸于這些刺客,忽見男子的下盤不穩,暗道莫不是中了毒。随即,手上使力,從袍袖中帶出了飛镖,速戰速決。

刺客中了聶遠飛的飛镖,互換了一個眼神,立刻撤離,白衣男子腳下不

穩,便是一個趔趄,聶遠飛匆匆扶住,那男子便暈眩過去。

這下,聶遠飛就像拿到一個燙手的山芋,一下子不知該如何了。罷了,這閑事管也管了,就管到底吧。

另一邊,藍小白走在罕無人跡的街上總覺得不對勁,就像這菜明明應該放鹽,但卻放了糖一般怪異。她站住身體回頭望了望後面的路,仿佛能看到聶遠飛似的,自己到底怎麽了?怎麽會如此忐忑不安。

淡淡的月光下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身影,那黑色的影子在星光下變得暗淡,不知小齊子安全回宮了沒有,平地卷起了一陣陰風,黃色的影子劃過眼前,藍小白心跳瞬即頓住,不知從哪裏來的黃紙,竟然随風卷了過來。

那是給死人用的冥紙,有時,百姓會在半夜燒一些冥紙打發房子周圍的小鬼,以求他們不要滋擾自己的寨門。

那些黃色的冥紙在藍小白的腳下回旋着,說不出的詭異。

月光漸漸被一朵陰雲掩起,面前的道路變得越發昏暗。

風漸漸靜了下來,那些漫天的黃紙随即漸漸飄落,赫然間,四個黑色的身影在飄落的黃紙中隐現,他們站在街道上,一動不動。黑色的衣衫帶出了陰森森的寒氣。

藍小白凝住了神,當月光再次灑下的時候,那四個黑衣人亮出了懷裏的鋼刀。

當即,藍小白愣住了,這些到底什麽人,為何要攔住自己的去路?寒光滑過面前,藍小白就甩起了衣擺,這些人是沖着自己來的!

忽然,又是一道身影落下,劍光閃過,就擋在了藍小白的面前。

“小齊子!”藍小白驚呼出聲,沒想到竟然會是小齊子,他不是回去了嗎?

對面的四人相視一眼,似乎在做眼神交流,在其中一個點了點頭後,當

即,四人就朝藍小白和小齊子殺來。

“老大,躲起來!”小齊子沉聲說罷,就迎了上去。

藍小白迅速撤離,站在五米之外,她驚訝地看着小齊子迎向四人,他只是一個劍花,就将四人纏在了身邊,讓四人無暇來攻擊站在遠處的自己,一直知道小齊子會武功,可沒想到竟然會是這般厲害!

寂靜的街道上是刀劍碰撞的聲音和戰鬥中帶出的刀光劍影,小齊子的劍如影随形,無懈可擊,藍小白心中生起了感嘆,這小齊子到底是何身份?若只是內宮普通的密探,這武功絕不會如此之高。

但更高級的密探又為何要在禦膳房做一個小小的雜工?禦膳房并沒有什麽值得刺探的情報,充其量也就是多一雙眼睛防止再有人趁機下毒。

頃刻間,小齊子的劍就帶出了一道血光,四個黑衣人中一人被小齊子砍傷了手臂,四人當即撤出圈外,再次相看一眼,便立刻撤離。

小齊子看着四人逃竄的方向,心中浮起了疑雲,這四個刺客,不是中原人,他們的武功套路,更像是绮羅人。可是,绮羅人為何要刺殺藍小白?自己一直跟在藍小白的身後,一直在注意着這幾人的動向,可以明确地斷定,他們的目标很清楚,就是藍小白,沒有跟錯目标的可能,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藍小白的心因為刺客的逃離而放下,她匆匆上前,關切地看着小齊子:“小齊子,沒事吧。”見小齊子依然凝視着刺客逃離的方向,沒有胎記的側臉在月下變得深沉,藍小白也漸漸陷入了沉思,自己究竟得罪了誰,竟然會引來殺身之禍?

那麽,這次的下毒,是不是也是為了陷害自己?一層冷汗不由得爬上了藍小白的後背,在這種都不知道對方是誰的情況下,藍小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鎮定,必須鎮定下來,藍小白深吸了一口氣,那深深的呼吸聲引起了小齊子的注意,看着身邊有點慌亂的藍小白,小齊子擰緊了眉,藍小白,這個一直都那樣鎮定自若的男子,卻在今日變得不知所措,凡是觸摸到死亡的邊緣,沒有人會再保持鎮靜。

不由得,小齊子擡手放在了藍小白那單薄的肩膀上,微微收攏,帶出了他的話語:“老大,沒事了,有小齊子在。”

小齊子……是啊,今日幸好有小齊子……藍小白穩下了心神,聶遠飛的可能性基本排除,那麽自己就是陷入到了一個未知的陰謀中,不能自亂陣腳,否則無法洞悉對方的目的,不過從目前看來,自己只能以靜制動,靜觀事态的發展。

想着,藍小白揚起了淡淡的笑容,擡眸間,對上了小齊子擔憂的眼神,當即,藍小白的心底猶如被投下了一顆石子,波瀾不斷,有那麽一刻,藍小白出了神,那是一雙如同暗夜星辰一般神秘的眸子,但就是這雙眸子,卻讓自己信任他,想要依賴他。

“謝謝。”心中的一切奇怪想法在嘴中彙成了兩個字,或許自己只是在欽佩小齊子的武功,所以才會有這些軟弱想法的産生。陰雲漸漸散去,星月變得燦爛,藍小白揚起了感激的笑容,那笑容在溫和的月光下,變得柔美。

一時間,小齊子愣住了,這個雌雄莫辨的藍小白的笑容竟讓自己如此心動,那一刻,他仿佛忘記了呼吸,那清澈的眸子,那沉靜的笑容,還有那因為笑容而變得嬌美的容顏。險些,小齊子懷疑身邊的就是一個柔美的女子,而不是秀美的青年。

茫然間,小齊子已經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當發覺面前的人的笑容變得尴尬時,他才匆匆将目光瞥向別處:“咳!老大,還是讓小齊子送你回去吧。”

“呃……好……”藍小白垂着臉說着,她不敢看小齊子,因為此刻她的臉已經紅如煮熟的蝦子,她不明白,為何剛才小齊子的眼神那麽奇怪,那是一種會讓她心跳混亂的眼神,那熾熱的,深不見底的眼神深深地将自己吸引,讓她的大腦變得空白。

好可怕的視線,藍小白皺緊了眉,不知自己的窘态是否會被小齊子發現,見小齊子已經兀自走開,她也低着頭跟在了他的身旁。

氣氛變得異常尴尬,這是一種讓人窒息的尴尬。藍小白只希望這條路能快點走完,讓自己徹底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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