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吃醋

“哪有老大你說得那麽恐怖，太子是一個大好人，他又這麽喜歡吃老大的菜，一定會處處幫着老大的。”

“哦？”聽小齊子這麽說，藍小白笑道，“那我不是有一個很大——的靠山？”藍小白雙手畫圓，比劃出一個大圈。

小齊子笑了，也照着藍小白的動作做了一遍：“沒錯，很大——的靠山。”

藍小白那明媚的笑臉映入小齊子眼底，那如同清泉一般清澈的眼睛深深吸引着他，小齊子的心漸漸陷入那一汪清泉中，這個能做出世界上最美味菜肴的男子有着如此清澈的笑容，這笑容與方才的愁容都讓自己無法移開視線。

小齊子似乎又了解了一點眼前這個藍小白，他的機智，他的嚴謹，他的才能一定遠遠不只是在做菜上，他一定有更多更多的才能沒有被自己發現，他就像一個深深的礦藏，只有挖掘得越深，才會找到世界最好的寶石。

小齊子想了解他，這是他第一眼看見這個藍小白就有的沖動，而此刻，另一個可怕的念頭從他的心底産生，這可怕的念頭不經意地，從小齊子的雙目中湧出，當他意識到慌忙收住自己的思緒的時候，眼前的人兒已是滿臉緋紅地呆愣地看着自己。

白皙的臉上是兩朵好看的紅雲，呆滞的表情讓人有種想好好欺負他的沖動，水盈盈的眸子更是挑動着小齊子內心深處某根琴弦，情不自禁地，小齊子擡起了手，想去撫摸那緋紅的看上去就細膩潤滑的臉龐，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只是依舊微笑着看着面前發呆的藍小白，眼底帶出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和溫柔。

藍小白正愣着，當擡眸碰觸到小齊子那奇怪的深沉的視線後，她就像是被人點了穴，無法動彈，那灼熱的、深邃的眸子将她的視線吸入，自己如同被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腦中一片空白。

只有任由那漩渦将自己卷入，卷入更深的地方。不行！這是怎麽回事！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反應？從漩渦中将自己用力抽回，心漸漸恢複平靜，看着小齊子微笑而寵溺的笑臉，藍小白的心咯瞪一下，平靜下來的春水再次蕩漾，自己怎能輸于小齊子？

想着，藍小白揚起了邪邪的笑容，見小齊子的笑容開始變得僵硬，藍小

白擡手扣住了小齊子那有着完美弧度的下巴：“你這麽看着我，莫不是喜歡我？可我不是斷袖哦。”

“老大……”一切的迤逦被徹底摧毀，藍小白看着滿臉黑線的小齊子，收回手嘿嘿地笑着，忽然，小齊子的臉上再次恢複光彩，興奮的眼中閃現着耀眼的異光，藍小白心中一顫，他想幹什麽？他該不會真的好那口吧。也是，他是個太監哪。

想及此，藍小白收緊了身體拉開與小齊子的距離，忽然，小齊子捉住了自己的雙臂：“老大，教我做菜吧。”

“啊？”藍小白愣住了，怎麽一個兩個都開始對做菜來了興趣？小天是這樣，小齊子又是這樣。

回神時，自己已站在廚房裏，小齊子正忙着在自己的身後系圍裙。還不停地唠唠叨叨：“老大，今天那些吃你的菜的小姐們都對你的廚藝贊不絕口，我差點以為她們要以身相許了。”

“呵，就算她們想我也不敢，那些都是太子妃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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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太子妃，太子根本不喜歡她們，一個個都是假裝矜持，其實秋波送得一個比一個厲害，太子差點就溺死在她們制造的秋波裏了。”

“哈哈哈……這麽有趣？看來太子定是英俊無比，氣宇非凡。”

“是嗎？我倒是覺得是他身份的關系。”小齊子将胳膊架在藍小白的肩膀上，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對這個可愛的藍小白“動手動腳”。

藍小白揚着眉想了想，覺得小齊子說的話在理，就是他現在這樣靠在自己身上很重，興許已經習慣，藍小白現在也并不反感，男人之間本就是如此，看禦膳房那批家夥就知道了。只是因為平日自己板着一張臉，所以至今無人敢造次，但現在，就有了這個膽大包天的小齊子。

“小齊子。”

“什麽？”

“你很重。”

“哦，對不起。”

身上的人終于離開，藍小白挽起了衣袖：“這樣吧，你就從切菜開始，你也累了一天了，我順便給你做夜宵。”

“好哇好哇。”當即，小齊子像得了棒棒糖的小屁孩，樂颠颠地跑到砧板前想一展他的刀技，他既然劍法精煉，這小小的菜刀定然不在話下。

藍小白見小齊子一個人在那裏玩菜刀，不免輕笑着搖頭，那菜刀在小齊子的手中翻飛旋轉，俨然成了他的玩具，但過會兒，這小齊子就會體會到菜刀的厲害。這才準備揉面，那邊就傳來一聲痛呼：“啊！

果然，挨刀了吧。藍小白撇過臉，偷笑，然後忍住笑容轉身走到小齊子的身邊，看着小齊子鮮血淋淋的左手中指：“怎麽樣，知道做菜不容易了吧？”

“奇怪了，怎麽會切到手指？”小齊子按着自己受傷的手指，藍小白從圍裙的口袋裏拿出紗布，小齊子驚異着：“你們這東西随身帶嗎？”

“嗯，因為經常會受傷。”

“是嗎……老大你也會經常受傷？”小齊子的心裏帶出了一絲痛。

藍小白倒是不以為意：“就算經驗再老到的廚子，也會受傷，這菜刀是有脾性的，你剛才那麽耍弄它，它自然要給你教訓。”藍小白麻利地給小齊子包上傷口，“你剛才怎麽切的？”

小齊子再次拿起菜刀，左手拿過一邊的莴苣，手指握着莴苣，平放着，然後一刀下去，莴苣滾了滾，又差點切到手指。

“你這哪是切菜，根本就是切手指頭。”藍小白趕開了小齊子，然後站在案板前，舉起左手，“切菜也要講技巧，首先，左手的手指要微微彎曲。”藍小白左手指第一節和第二節關節微微彎曲。小齊子看着照做，因為是第一次的原因而有點緊繃，他不由得道：“怎麽像爪。”

藍小白看着小齊子那緊繃的手就輕笑起來：“不用這麽用力，看，放松點就好。”藍小白将自己的手在小齊子面前晃了晃，小齊子皺了皺眉。

藍小白見小齊子還是如此緊繃，便拿起了他的手捏着：“放松，放松。”

心跳開始變得不規則，小齊子感受着那雙纖細的手在自己的手上揉捏着，仿佛有一股股電流随着那雙手一下又一下的碰觸傳到了他的心底，整個人猶如被點燃的蠟燭，從頭到腳開始燃燒，他心裏湧出了一股渴望，那就是想将那雙纖柔的、有點微涼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裏，永遠地，永遠地不要放開。

發現小齊子的手開始變軟，藍小白滿意地笑了笑，然後揚起臉想做進一步示範，卻發現小齊子正看着自己發呆，又是那種如同漩渦的深深視線，心撞了一下，藍小白慌忙避開那奇怪的視線吸了口氣，為什麽，為什麽在那奇怪的視線的注視下，自己的呼吸也會變得不順暢。

調整呼吸後，藍小白狠狠砸了小齊子一拳，板起了臉：“你在開什麽小差，不想學就給我掃地去。”

一下子，小齊子醒轉過來，臉上揚起了嘻哈的笑容：“老大真好看，我都看傻眼了，難怪那些女子像蒼蠅了，哈哈哈……”

黑線挂滿藍小白的臉，她轉身對着案板拿起了菜刀，鼓了鼓臉暗罵小齊子不正經，然後拿起菜刀繼續演示：“手指彎曲後，菜刀的刀面就順着那個彎曲形成的一二關節的平面往下切，這樣就不會切到手指，而且還能起到固定食材，和控制食材切下的大小的作用，看着。”

藍小白從一邊的菜籃裏取過一根蘿蔔，手指微彎固定蘿蔔，刀面順着關節而下，就是“當當當當”，有節奏的切菜聲，小齊子站在藍小白的身後，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身前的身影，這就是那個能化腐朽為神奇的巧匠？明明是如此一個纖弱的人兒，卻能做出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看着那一片片薄如蟬翼的蘿蔔片從那刀下飛出，每一片都通透明亮，每一片都是一般大小，這不是武林高手能做到的，就算他的功夫再如何了得，自己還是在這看似簡單的切菜上傷了手指。

為了看得更清楚，他向前靠近一步，瞬即，刀聲頓止，藍小白渾身僵硬。

“小……小……小齊子，太熱了……別靠着我……”

“哦，站着太累了，老大借我靠會兒。”

寒風刮過藍小白的世界，那玫瑰色的天空被陰雲覆蓋，藍小白原本僵硬的身體瞬即被怒火燃燒。

拿起手中尚未切完的蘿蔔就狠狠砸向肩膀上的腦袋，大吼道：“給我掃地去——”

小齊子抽身跳遠，咧着嘴就是人畜無害的笑，面前的藍小白漲紅的臉上是直抽的眉腳，一手是菜刀，一手是蘿蔔，形象可愛得直想捏他的臉蛋。

努力平複自己的怒火，藍小白放下手裏的東西，就生氣道：“哼，既然你沒心思學，那就收拾禦膳房，自然也沒夜宵吃。”

沒夜宵吃？小齊子的臉立刻垮了下來，見藍小白開始解身上的圍裙，忙問：“老大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當然是休息！”甩下一句話，藍小白就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舒服地欣賞着漫天的繁星，可憐小齊子開始在禦膳房裏收拾掃地，心中暗自叫苦，辦什麽晚宴啊，瞧廚房裏亂的，簡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掃幹淨點，潲水一定要倒在潲水桶裏，還有，葷素菜不要放混了，幹貨不能和新鮮的菜放在一起。”藍小白悠閑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讓小齊子郁悶不已。

正悠哉游哉地賞着月，沒想到邱公公奸細的聲音從遠處而來：“小齊子——小齊子——太子找你呢——”藍小白看着邱公公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小齊子呢？”

“裏面掃地呢。”随手指了指，當即，邱公公傻了眼：“掃、掃地？”

“啊。”藍小白指着禦膳房的大門，“你自己去找他。”

然後，就看見邱公公急急跑了進去，屋子裏立刻多出了一個人影，是邱公公的，只聽見他喊小祖宗長，小祖宗短的，然後就看見小齊子和邱公公一起走了出來，藍小白還不忘喊一聲：“早點回來打掃。”

“啊？藍小白你可真是……唔……唔……”藍小白正納悶邱公公為什麽如此激動，卻看見小齊子捂住了邱公公的嘴，然後笑着：“老大，我馬上回來。”

“嗯，乖。”繼續躺下，看星星。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藍小白的腦子裏一直圍繞着這個問題，為什麽星空中會浮現小齊子的臉？藍小白幽幽嘆了口氣，心裏很煩，就像有一只肥胖的豬壓在她的胸口，讓她喘不上氣。為什麽小齊子會用那種奇怪的、讓她心跳的眼神看她，為什麽自己總是不由自主地臉紅？

十八年來，藍小白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她迷茫着，她疑惑着，還有一點點的恐慌，她無法再保持冷靜，無法再保持鎮定，每一次，都會被小齊子那種目光打亂，深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再次深沉地嘆了口氣，藍小白的心就像一鍋大雜燴，亂七八糟。

約莫一柱香左右，小齊子又跑回來了，手裏還抗着一卷布料。當接近禦膳房的宮門時，小齊子漸漸停下了腳步。他陷入了與藍小白一般的迷惘，他為自己如此興奮而疑惑，自己最近就像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充滿着激情，這一股奇怪的激情讓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