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藍小白是公主

是夜,小齊子和司徒博文、聶遠飛以及小天聚在了司徒博文的房間裏,小齊子深沉地看着司徒博文:“這件事,我希望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憑什麽要告訴你?”聶遠飛不服氣地看着小齊子,小齊子從懷中掏出了金牌:“憑我是龍朝的太子,四殿下,十一殿下,不想讓這件事化大,就請老實回答,讓我們一起來解決。”

小天和聶遠飛驚訝着,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小齊子竟然是太子,司徒博文倒是沒有太多的訝異,他輕搖折扇,視線飄向了遠方……

靜靜的客棧裏,房間裏的燈一間接着一間熄滅,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幾個房間,仿佛這些房間的主人,今日都因為失眠而無法入睡。

藍小白背着手在房間裏打轉,她需要一套女裝,可是現在店都關了哪裏去買?受傷後小齊子一步都不離開她,讓她更沒有機會。小齊子……心劇烈地跳了起來,他說他愛她,可是……他是個太監怎麽愛?難道他因為自己是男人所以愛上自己了?

藍小白有了一種欲哭無淚和哭笑不得的感覺。

甩了甩頭,還是明天的比賽要緊。于是,她想到了一個人,她一定有女

裝。

偷偷走出房間,看了看左右,很好,小齊子的房間黑了,似乎已經睡了,于是她悄悄往前邁進,摸到了玄瑟的房間,燈還亮着,敲敲門。

或許是因為是山寨的大小姐,玄瑟沒問是誰就開了門,瞬即愣住,竟然是藍小白,而且神色有點鬼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藍小白撲進了屋裏。

“藍……公子,何事?”

“快,給我一件女人的衣服。”藍小白看了看玄瑟張大的嘴,白了她一眼,道,“別裝了,那天你不是看到了嗎?”玄色幹笑了兩聲,本來想裝傻,沒裝過去。

“快!”藍小白跺腳道,“你也看見今天我和那個連醬下的戰書了,所以我需要一套女裝。”

好一會兒,玄瑟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一掌打在藍小白的肩膀上,豎起了大拇指:“好樣的,我輩女人的驕傲,我這就給你拿衣服去。”

藍小白放下了心,坐在床上看玄瑟取包袱。

玄瑟一邊解開包袱一邊說道:“既然你是女人,那……那個太監怎麽辦?你明白我的意思,太監是不能……不能那個的……”玄瑟說得滿臉緋紅,雖然她從小在全是男人的環境下長大,但說起男女之事還是讓她羞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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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嗨。”玄瑟将一套粉紅的衣裙放在藍小白的膝蓋上,“雖然我沒有愛過別人,但我爹爹說,愛上一個人就不會介意太多的東西,包括長相、身份、性別,等等等等。所以你如果真的介意他是個太監就盡早跟他說,長痛不如短痛,對大家都好。”

藍小白垂着臉,抓緊了膝蓋上的衣服:“謝謝提醒。”說着,就飛快地跑

出了屋子。

玄瑟的話讓藍小白的心有點亂,是啊,小齊子是個太監啊,又不能和自己真正地在一起,可是自己介意他是個太監嗎?藍小白苦惱着,其實小齊子是太監的身份她一開始就清楚,可是就這麽陷了下去,看上了一個太監,還是一個極醜的太監。

藍小白抱着衣服渾渾噩噩地往回走,夜深人靜的走廊裏有點黑,忽然,空中滑過一道銀龍,就帶出了一片雷聲,對面走廊邊司徒博文的房間裏此刻卻是燈火通明,隐隐可見四個身影。

藍小白心中帶出了好奇,便捧着衣服悄悄上前。

雷聲很好地掩蓋了藍小白的氣息,她蹲在窗前,細細地聽着,只聽司徒博文的聲音回蕩在這個房間裏。

“十八年前,也是這個雷電交加的夜晚……”

十八年前……

“哇——”凄厲的痛哭從藍家的産房裏傳出,誰都沒有想到,剛剛出生的嬰兒會是一個死嬰,那無力的身體,那靜得可怕的胸膛,都讓何女人痛徹心肺,幾欲昏厥。

“拿走!”男人咬牙說出這句讓他心如刀割的話,緊緊擁住已經傷心欲絕的妻子,她的身體在男人的懷裏顫抖,男人心痛得已經無法呼吸。

女人的貼身丫鬟滿臉都是淚水,匆匆将沒有絲毫氣息的小公子趁夜抱出了藍家的後門。

“咔嚓!一聲巨響,銀龍游過漆黑而漫無邊際的黑夜,帶出了鬼魅一般的異光,丫鬟抱着這小小的身軀匆匆向後山跑着。

羊腸的小道蜿蜒而沒有盡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是搖曳不定的鬼影,陰冷的風呼嘯而過,身邊的灌木發出詭異的沙沙聲。

“咔嚓!”又是一聲巨響,閃電赫然劈入左邊的湖裏,激起了巨大的水聲:“嘩!”

“啊!”丫鬟驚呼起來,心口因為驚懼而劇烈撞擊着,呆呆地看着身邊的河流,因為閃電而帶出的水紋在黑夜裏一波一波地蕩漾着,猶如時刻會有一個女鬼從那水中鑽出。

“轟隆隆!”雷雲開始聚集,風也變得凜冽,丫鬟縮了縮身體,懷中的嬰兒冰冷得讓她恐懼。

匆匆到一顆樹邊開始挖坑,她已經無法堅持到後山,打算就此掩埋。

“哇——”忽然,詭異的,讓人恐懼的嬰兒啼哭讓柳兒立時毛骨悚然,她僵硬地看向身邊,那被錦被包裹的嬰兒靜靜地躺着,陰陰的氣息從那錦被下透出,讓丫鬟渾身的汗毛立時戰栗!

“哇——”又一聲,當即,丫鬟吓得尖叫起來:“啊——”她捂住耳朵尖叫着,哆嗦着,“啊——少爺少爺,不是我害你,是你自己出生便死,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老天不長眼……”

“咔嚓!”一道雷劈開了她身前的大樹,立刻,丫鬟驚得目瞪口呆!只見在大樹的另一邊,躺着一個女人,而女人的身邊,正有一個被衣服胡亂包裹的嬰兒手腳揮舞着哭泣。

一道又一道銀光閃過天際,帶來了一片又一片森然的亮光,柳兒爬過那被閃電劈開的大樹,樹上還帶着閃電的餘溫和焦味。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個女人,女人似乎還有氣息,華麗的衣衫顯示着

女人應該是一位華貴的婦人,渾身濕透,河邊還有一根粗大的木頭,她似乎是落下水,然後順着河流漂到了這裏。

而女人的下身卻滿是血跡,在閃電下觸目驚心,柳兒幾乎吓飛了魂。

忽的,那女人朝她伸出了手,柳兒迅速回神握住了她的雙手:“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女人氣息微弱,聲音幾乎被那滿天的雷聲掩蓋,“求你了……”女人從懷裏拿出了一塊玉佩,無力地交到丫鬟的手中後,便暈死過去。

丫鬟怔愣着,看看氣息已經将盡的女人,心一橫,收起玉佩抱起了女人身邊的嬰兒,卻是一個女嬰。

與小少爺的錦被交換,丫鬟将小少爺的屍體放在了女人的身邊,輕聲道:“夫人,這樣你下去就不會寂寞了,拜托你在陰間照顧我家小姐的孩子。”說罷,對着女人磕了三個頭。

看了看挂在小少爺脖子裏刻有藍字的玉佩,丫鬟猶豫着,這是小姐給小少爺的陪葬物品,好讓他在陰間也知道自己是誰家的孩子。掙紮了一下,丫鬟還是決定将玉佩留下,然後抱起那女嬰匆匆離去。

“咔嚓!”一道閃電劈落,柳兒不禁回身,那閃電似乎又劈在了她原來的地方,懷裏的女嬰動了動,她咬了咬牙,再次離去!

被閃電劈中的,并不是那顆大樹,而是藍家的小少爺,就在柳兒再次轉身的時候,一雙小手,從那帶着血污的衣衫中,伸出……

“小姐!小姐!少爺又活了!”丫鬟一邊驚叫着,一邊跑向産房,藍家的仆人聽罷,都欣喜起來,紛紛将路讓開,好讓老爺夫人盡早知道這天大的好消息!

丫鬟沖進房間,匆匆将房門關上,床上的女人和坐在她身邊的男人驚

喜地看着丫鬟。

“快讓我看看!快讓我看看!”女人向丫鬟伸出了雙手,男人更是從丫鬟懷中急急抱過孩子,這一看,果然孩子正朝他們揮手笑着。

淚水從男人的眼中滑落:“老天有眼哪!老天有眼!”

“不,不是的,這不是我的孩子!”女人看着男人懷中的孩子,驚呼着,當即,丫鬟跪了下來:“小姐!請節哀,這……的确不是小少爺!而是一位小姐!”

“什麽?!”男人驚呼出聲,懷中的夫人因為受不了再一次的打擊而晃了晃身體,男人痛苦地咬着牙:“這到底怎麽回事!快給我說清楚!”

這是一個漫長而離奇的故事,當丫鬟敘述完畢後,她的臉上已滿是淚水,既是對那位婦人的哀戚,又是對這個女嬰的惋惜:“小姐,這是天意,是老天将這個孩子送來,若是小姐不願撫養這孩子,丫鬟願意,因為丫鬟已經答應了那位夫人的遺言,要撫養這個孩子。”

心,變得空蕩蕩,女人此刻腦中變得空白,一時間,她不知究竟該如何,她無力地靠在自己的丈夫的身邊,那是一個與自己同病相憐的女人,她怎不知與自己孩子陰陽相隔的痛苦,她看向男人,男人的眼睛裏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只有這次機會,因為她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有第二個孩子,這是老天的安排,既然如此,為何違背?

雷聲漸漸消失在遠方,閃電也不再出現,緊跟着而來的,就是傾盆大雨,仿佛要沖刷着一切的痕跡。

思緒漸漸拉回,司徒博文看着衆人:“所以,我其實并非绮羅的皇子,而

是一個藍姓人家的兒子,起初我也以為是藍小白,但他卻是個男子,所以……十一弟,我才會說你的母親找錯了人……”

小天看着司徒博文,盡管他無法相信自己的母親追殺藍小白和司徒博文是為了權力,但事實擺在他的面前,讓他心亂不已,一邊是自己的母親,一邊是自己喜歡的兩位大哥哥,無論失去誰他都不願意。

“原來如此……那麽說,藍姓女子才是四公主?”小齊子若有所思,這下藍小白女扮男裝的事一旦揭穿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正是,當時母親遭遇刺客落水,此事當年就已經查清,但母親一直記挂着自己的女兒,所以才會讓我來尋找,一方面找回這個女兒,一方面也讓我和自己親生父母團聚,所以……”忽然,“砰”一聲,房間的門被人踹開了。

衆人都朝房門口望去,卻是一臉陰沉的藍小白。一條又一條閃電從她身後滑過,她就像從地域爬上來的惡鬼。

“唰!”雨,傾盆而下。

藍小白的手裏還抱着一套女裝,她騰騰騰直接走到司徒博文的面前,将女裝随意扔在一邊,就伸出手:“玉佩呢,讓我看看!”

一下子,司徒博文愣住了,也忘了問藍小白怎麽在外面偷聽,他老老實實地從身上取下玉佩放在藍小白的面前,藍小白目不轉睛地看着玉佩,撫摸着玉佩,她的神情越來越激動,越來越興奮,她忽然親吻起玉佩來:“我終于要解脫,我終于解脫了!”她的聲音顫抖着,讓在場的人都摸不着頭腦。

小齊子皺起了眉,心中暗叫不妙,這藍小白該不會……

正想着,藍小白就激動地抱住了司徒博文,頓時,全屋子的男人臉上神色驟變,陰沉的,疑惑的,嫉妒的,憤怒的,他們都緊緊盯着司徒博文,射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殺氣。

“謝謝!謝謝你回來了!”藍小白緊緊地抱着司徒博文,“謝謝你救了

我。”

“呃……藍小白?”司徒博文小心翼翼地戳着藍小白的後背,深怕過多的動作惹急了面前的三頭獅子。

藍小白放開司徒博文,高興着:“這是藍家的玉佩,你才是藍家的兒子,你懂了嗎?我不是!我才是绮羅的公主!”

“啊?可是你……”

“我是女人!”藍小白大喊一聲雙手攤開地站在司徒博文的面前,看着他疑惑的眼神,藍小白立刻解自己衣帶:“我可以證明!”

“夠了!”小齊子趕緊從藍小白的身後抱住她阻止她脫衣服,“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女人,不用證明了!”這藍小白激動起來就大腦缺筋,只怪藍家将藍小白從小當男孩子養,她才會記得脫衣服證明自己是女人。

“聽見沒?聽見沒?小齊子知道我是女人!”藍小白興奮着,她終于可以解脫了,終于不用再做這種不男不女的樣子了,終于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堂堂正正地……慢着!小齊子怎麽知道她是女人?

冷靜下來的藍小白神情開始變得呆滞,恍然覺察到自己被小齊子抱着,當即升起了殺氣:“小齊子!你怎麽知道我是女人?!”

“呃……這說來話長。”有更多的殺氣朝小齊子而來,小齊子如同芒針在背。

“對!你怎麽知道她是女人的?”聶遠飛冷聲質問着,“難道你對小白

……”

“不許叫我小白!”藍小白當即厲喝,然後手再伸向衣帶,吓得小齊子再次抱住了她:“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別沖動,不用脫衣服證明!”

“誰說我要脫衣服了!藍小白掙紮出雙手,掏向了衣帶裏的一個暗袋,然後掏出了一塊玉佩高高舉起:“看,是不是這塊玉佩?”

鮮血一樣的顏色,透徹的光澤,正是绮羅盛産的血玉!血玉上一個大大的羅字包圍在瑞獸之中,正是绮羅的守護神獸。

“這是我們皇族的玉佩!”小天驚呼着。

藍小白露出了笑容:“終于清楚了,我終于可以恢複女兒身了。”藍小白長長地舒了口氣,十八年的沉悶和委屈通通在今日,被她排出了體外。

這些憂悶化做了祥雲将藍小白扶上了天空,藍小白眯眼笑着,随手抱起桌上的衣物就輕飄飄地飄出了房間,甚至忘記追問小齊子為何知道自己是女子。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她今晚的心情,怎是一個好字了得?

而司徒博文的房間裏,四個男人卻都陷入沉思中。事情水落石出,接下去,又該如何?馬上就會見到自己親生父母的司徒博文,知道藍小白是女兒身的聶遠飛,清楚了自己母親險惡用心的小天,以及考慮怎麽提親的小齊子。

這一夜,這四個男人,都陷入了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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