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這家夥好嚣張

葉勁松面無表情，“大家都在做的事情，不代表就是正确的事情。我設計的那一套動作并不難，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練習而已。依你的實力，明明可以做到的，為什麽不用點心呢。”

“因為老子是靠臉吃飯的，知道吧？”季倫指着自己，“看清楚沒，我有這張臉就夠了，小姑娘見了就尖叫。我幹嘛吃飽了撐着，把自己累個半死。”

葉勁松終于忍不住，質問，“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語氣有點不客氣。

季倫臉色一變，冷笑一聲，“你他媽給臉不要臉是吧，你算哪根蔥，還教訓起我來了。老子明确告訴你，沒有！怎麽着吧。你有職業道德又怎樣，還不是混成這個慘樣兒！有什麽資格管我的閑事！”

說完，他用手肘狠狠地撞了葉勁松一下，從牙縫裏迸出兩個字：“滾開！”然後大搖大擺地繞開了他。

攝影棚裏有不少工作人員。

因為空間較大的緣故，不是所有人都聽得清剛才那一場對話。

但是光看兩人的肢體動作，也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不小的沖突。

不過大家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便事不關己地将臉扭到一邊去，繼續忙活手上的事情。

葉勁松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麽，高大的身影有些落寞。

季倫走到紀維容面前，立即換上了一副面孔，勾起一雙桃花眼，笑得陽光帥氣。

“容容，在幹嘛？”他親切地招呼。

紀維容一笑，道，“在看你和松哥聊天。你們吵架了吧？”

“哦，那家夥不識時務，別理他。”季倫不屑地說，“一個破武術指導而已，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等過兩天，我想個辦法把他辭了，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葉勁松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讓他極其惱火。

“是嗎？”紀維容道，“可是我覺得……他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季倫愣了一下，問：“哪一句？”

“每一句。”說完，紀維容補充，“尤其是那一句，‘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季倫感覺被噎了一下，想發火又發不出來。

想了想，他說：“可是，你以前不是也摳圖了嗎？”

紀維容：“……”

差點忘了這一茬了。

淩慧的确幹過這事兒。她最忙的時候，同時接拍五部戲，實在是分身乏術，經紀公司便想了這個損招兒，很是被群嘲了一陣子。

季倫回複了心情，笑嘻嘻地說，“所以嘛，我們倆就誰也別說誰了。我是流量小生，你是流量小花，都是靠臉吃飯的，般配，嘿嘿。”

紀維容站了起來，“不，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了？”

“我是知錯就改，而你是死不悔改。”

“……你什麽意思？”季倫被她連嗆兩次，心裏微怒。

就算你是個大美女又怎樣。老子身邊最不缺的就是美女了。随便勾勾手，從六環一直排到二環，都等着老子的臨幸吶。

“意思就是，我們兩個都是第一次拍打戲，但是我很快就通過了，而你死活過不了。這說明我比你認真，比你努力。對吧，松哥？”

不知何時，葉勁松走了過來，似乎是想再勸勸季倫。

一聽到紀維容的話，他立即點了點頭。

季倫頓時有一種被兩人合起夥來欺負的感覺，冷笑道：“雖然都是打戲，但是難度可不一樣。你的那一套動作那麽簡單，學得快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紀維容不答。

說實在話，她還真不知道哪一套動作的難度高。

她雖然不會武功，但是身體素質不同于凡人，不管做什麽動作都輕而易舉。

倒是葉勁松，認真解釋起來：“不是的，季少。紀老師的動作只是看起來簡單而已，但是難度很高的，既要動作靈活，又要打出一種飄逸感，對于肢體協調性的要求……”

“好了好了，我不想聽你說那麽多廢話，”季倫打斷了他的話，“有本事，你讓她試試我的那幾招。要是打得好的話，我才算服氣。”

葉勁松皺眉，“你這是強詞奪理。你的那套動作是針對男人設計的，拳拳生風，硬橋硬馬。她一個女孩子，力道不足，就算能做到形似，也不可能神似。”

“狗屁，”季倫忍不住爆粗口，“我怎麽沒看出你那套動作有什麽了不得的。”

他既被葉勁松指責，又在紀維容那裏碰了釘子，等于是雙倍不爽。這一下子，完全發洩出來了。

“松哥啊，不是我說你。你他媽是看到美女就想厚着臉皮貼上去吧，作為男人，我懂的。不用狡辯。問題是，你就算想吃天鵝肉，也別忘了自己是只癞/蛤/蟆啊。”

“你……你胡說，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葉勁松怒了。

他本來想說的是，你他媽算什麽東西。但是想了一想自己的飯碗，生生用理智壓了下來，換上了稍微客氣一點的用詞。

“我無理取鬧？我艹你媽，你他媽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季倫正好借題發揮，越說越起勁，髒話一串一串地從他的嘴裏冒出來，停都不帶停一下的。

媽的，老子不方便對紀維容發火，還罵不死你一個小小的武術指導麽。

此時，攝影棚裏的其他人就算再怎麽不想多事，也無法裝聾作啞了，一個接一個地圍了上來，紛紛勸道：

“哎喲，兩位有事好好說嘛，何必呢，吵成這個樣子。”

“季少，你怎麽又罵工作人員啦。小心哦，謝導看到了，會發火的。”

“松哥啊，季少年紀還小，你就讓讓他嘛。”

“你們兩個不要吵啦，再吵下去，這部戲還怎麽拍嘛。”

他們不勸還好，一勸之下，季倫罵得更帶勁兒了。

葉勁松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但是他一向沉默寡言，若論罵起人來，着實不是這個富二代的對手，每次只說了幾個字，就被季倫頂了回去。

盛怒之下，他摘下工作牌，往地上一摔，“姓季的，你他媽算什麽玩意兒嘛，老子不伺候了，愛咋咋的。”

季倫就等他這句話呢，得意地笑了一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大夥兒都聽到了哈。是他自己不想幹了的，可不是我趕他走的。”

衆人：“……”

媽的，這家夥好嚣張。

手癢，怎麽辦？

就在這時，謝棋過來了，眼看一群人圍在一起，當即不爽。

“你們幹嘛呢？工作都完成了是吧？”

衆人讓開一條道。

謝棋一眼就看到了摔在地上的工作證。

季倫惡人先告狀，指着葉勁松道：“謝導，松哥不想幹了。”

“哦，為什麽？”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就是我說了他幾句，他可能有點想不開。”

衆人：“……”

你這叫說了幾句？你根本就是把人家的祖宗都問候了一遍好不好。

謝棋看向了葉勁松：“松哥，怎麽回事啊？”

他和這位武術指導合作過不只一次，了解他的人品，知道他不是那種小氣巴拉的人。

因為對方說自己幾句，就甩手不幹的事情，可能發生在別人身上。他還真的做不出來。

葉勁松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慢慢平靜下來，悶聲答道：“沒什麽，我不想幹了。”

“……為什麽啊？”

“不為什麽，不想幹就是不想幹。”

他被當衆羞辱而又孤立無援的那一瞬間，只覺得萬念俱灰。入行十年來，作為一個小人物的委屈、心酸、悲哀、無奈……一起湧上心頭。

頓時，不但這個劇組，他連這一行都不想幹了。

謝棋一臉的真摯：“別呀。松哥，我們劇組很需要你的。不管什麽事情，你跟我說，行不行？你放心，我一定幫您解決。”

葉勁松看了他一眼，移開目光。

心裏冷笑。

哼，解決？你怎麽解決？

你雖然號稱是季家的朋友，其實在強大的經濟實力差距面前，說白了，就是一個跟班嘛。

在姓季的和我之間，我不相信你會選擇幫我。

他不想為難謝棋，便道：“不必了，真沒什麽事兒。謝導，我走了，你們另外找人吧。”

“等一下，松哥。”謝棋道，然後看向了圍觀群衆，語氣嚴肅：

“你們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衆人互相瞅瞅，紛紛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啊，謝導，我剛來沒多久，就看到松哥摔工作證了。”

“我猜，大概是因為剛剛那一場動作戲而發生的矛盾吧。”

“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大家都是一個劇組裏的人嘛。松哥有點沖動了。”

“謝導，您勸勸松哥吧，別讓他走啊。”

反正，說什麽的都有，但是都沒有觸及到這次事件的核心問題：季倫是如何公開侮辱葉勁松的。

謝棋越聽越皺眉。

雖然沒有目睹整件事情的經過，但是從衆人的态度來看，他大概也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了。

肯定是季倫這個小王八蛋又仗勢欺人了呗。

只是不知道他具體做了什麽，以至于葉勁松氣成這個樣子。

他看了看季倫，這家夥嘴角含笑，事不關己地站在一邊。

再看了看葉勁松，心如死灰的模樣。

謝棋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