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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寶挑水回來,見夏雨和吳廣清仍在有說有笑,便沒再管他們,将水桶裏的水倒進水缸裏,又出去挑了一次水。

初來乍到,她對居住環境尚不熟悉,光是火折子就找了許久才找到,待水燒開以後,先行舀了水洗澡,一解連夜趕路加白天整理房子疲憊。

她洗完澡那兩個人才回來。

“你們回來的正好,鍋裏燒的有熱水,正好可以洗。”她說。

她說的無意,可夏雨就不這麽想了,自己光顧着和吳大哥說話,挑水燒水的活全讓招寶做了,瞬間就不好意思起來。

招寶不知夏雨心中所想,借着月色洗着衣服,過了會見夏雨磨磨蹭蹭還不去洗澡,忍不住催促:“雨姐姐,你還不洗嗎?”

“讓吳大哥先洗吧,他明天還要起早趕路呢。”夏雨微微臉熱道。

不過誰也沒有注意,或許連她自己也不曾發現。

招寶想想也是,遂不再作聲,埋頭洗好衣服搭到繩子上,先進屋睡了。

原以為換了住處會一時睡不着,興許是太累了,頭挨到枕頭就睡着了,甚至微微打起了鼾聲。

屋外,夏雨抱着衣物坐在院子裏發呆,就連吳廣清洗完澡出來也沒發覺,也不知想到了什麽,竟然笑出了聲。

吳廣清好奇心起,走了過去。

“你笑什麽?”

夏雨忽的擡臉,只見沐浴後的吳廣清竟有種說不出的俊秀飄逸,一瞬間有些失神,反應過來後臉上微微發燙,話都說不爽利了:“你……你洗好了啊。”

“嗯,你也趕緊去洗洗休息吧。”吳廣清心思不在她身上,倒沒發現她的異常,擡頭看着天上明月,微微嘆息。

夏雨咬了一下唇,想說什麽卻又沒說,轉身走開。待她洗完出來,見他仍然沒有去睡,低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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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是在想我嗎?

夏雨感覺心跳快了一拍,心裏不由得生出些許歡喜,正欲走過去,卻見他突然站了起來,頭也不擡地回房去了。

夏雨不免失望,伸手撫了撫臉上縱橫交錯疤痕,心裏湧出些許難過,但難過之後竟是釋然。

招寶睡的迷迷糊糊,也不知夏雨何時進屋睡的。

半夜,天變!

雨點伴随陣陣雷聲滾落下來!

招寶扯過被子蒙住腦袋,翻了個身繼續睡,随後沒再換過姿勢,直到天亮。

夏雨早就起了,屋裏就她一個。忽然想到吳廣清今早離開,趕緊趿了鞋子出去,卻沒見着他。

“雨姐姐,吳大哥走了嗎?”走到廚房問夏雨,可她回答卻是模棱兩可,一會說走了,一會又說買米去了。

事實上,夏雨也鬧不明白吳廣清走了沒有。

夏雨燒了半鍋開水,給招寶盛了一碗冷着。

她們每天早上都有起床喝水習慣,聽說養顏,如果再加點蜂蜜,效果就更好了。

愛美是女人天性,即便容貌已毀。

過了會,吳廣清買米回來。

夏雨見他沒走很高興,招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問明米錢,便要把錢給他。

一個要給,一個不要,二人推讓許久,還是夏雨輕飄飄一句話将問題解決。

“吳大哥條件比我們好,這錢就算我們借他的,等我們手頭寬裕了再還他。”

招寶一想也是,将錢收好,生怕吳廣清怕她們不還錢似的,多添一句嘴:“吳大哥,這錢我們一定會還你的。”

吳廣清失笑,心想她就沒有夏雨圓滑,心眼太實了,難怪會将三爺氣跑。

她和三爺的事,他也是從父親那裏打聽到的,不然打死他也不信她和三爺睡過,就三爺那樣的人,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偏偏睡了一個這樣不起眼的女人。

不過她也并非全無好處,老實單純,沒那麽多想法,那具身子就跟她人一樣柔柔軟軟的,身無脂米分,聞着幹淨,忍不住讓人想要靠近。

他想,像三爺那樣的,周圍盡是一堆濃妝豔抹心機重的女子,看着就倒胃口,所以碰到招寶這樣的,難免不被吸引。

招寶趕緊将米洗好倒進鍋裏熬粥,待粥熬好,吳廣清吃了兩大碗。

飯後,與她們告別離去。

終于将他送走了,招寶說不出的松快,而夏雨恰恰與她相反,心裏有說不出的失落。

雖然暫時安定下來,可過日子少不了油鹽等必需品,就在她們想着怎麽解決這些問題時,三爺那邊派出的人手終于有了線索。

“把她給我捆回來。”徐正恨的咬牙切齒,捆字說的極重!

吳廣清走後沒多久,招寶的右眼就一直跳個不停,心裏不安寧,竟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感覺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她将這種感覺同夏雨說了,不想對方也有這種感覺,心裏一緊,神情不由得嚴肅起來。

“雨姐姐,他們會不會找過來?”

夏雨想了想搖搖頭。

“應該不會,從未聽說過哪個婢子逃跑了還被抓回來的。”

招寶寶微微卸下心頭石頭,決定到附近熟悉一下,這裏四周是山,順便問問這裏的村民是靠什麽為生。

總之種地是不大可能!

招寶要出門,夏雨自然也不可能留下來,倆人沿着門前小山路一直往西走。路邊零零散散分布着幾戶人家,有的住人,有的不住人,一打聽才知現今山裏生存條件越來越差,大多過不下去都遷往外地去了,有的人家排外念舊不願挪窩,這才留了下來。

留下來的也是艱難過活。

招寶心裏拔涼拔涼的,本以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有手有腳不懶惰,日子總能過下去,看樣子,這裏比她老家還要窮。

她都想哭了。

夏雨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

早知還不如不打聽,太打擊信心了。

又走到一戶人家,家裏的勞力都外出做長工去了,只留一個老阿婆在家看守。好在這老阿婆身體硬朗,幾乎常年沒怎麽生過病,不然生病了跟前也無人照料。

老阿婆一聽她們是從外地來的,又是搖頭又是嘆息,弄得她們很無語。

越打聽心越涼,這裏大多數人已經好幾年沒吃過肉了,都記不清肉是什麽味了。

就招寶家那條件,村子裏最窮的一戶,也不至于幾年吃不上肉,想想這裏該有多窮啊。

“招寶,要不我們離開這裏吧。”夏雨雖說以前家裏條件也不好,但比招寶又好多了,後來入府為婢,見慣了徐府奢華,下人的夥食比尋常百姓還要好,一日三餐頓頓見肉,幾年不吃肉的日子根本不能想象。

就連和尚還有例外的時候。

但見夏雨一臉苦相,招寶也萌生出想要離開此地的念頭,即便要走,也要等吳廣清下次來的時候再說,不然招呼不打一聲就走了,不知對方會怎麽想呢。

招寶将想法同夏雨一說,後者舉雙手雙腳贊成。

這裏離集市很遠,來回要走上一天,所以趕集也是挺難的。而她們缺油缺鹽,燒飯不放油可以,但不能沒有鹽啊,她們打聽到誰手上鹽多,決定先買點湊和一下。

這裏民風淳樸,沒有人為難她們,直接包了一句鹽送給她們,一個銅板也沒收。

招寶過意不去,不想占人便宜,臨走的時候悄悄留下幾個鋼板。

有了鹽,問題就好解決了。

山上不缺野菜什麽的,她們挖了些野菜回去,洗幹淨拿鹽腌上,就是一道好菜,而且能吃些日子。

中飯,她們就吃了早上剩粥。

臨到午睡的時候,冷不丁院門被人一腳踢開。

招寶一見來人,渾身血液立刻凍住,面色白的可怕。

“是誰啊?”夏雨在屋子裏問,良久得不到回答,驚疑不定走出來,一見陣仗,雙腿一軟坐到地上,心髒突突跳的厲害。

“來人,把這兩個逃奴捆起來扔到馬車上。”

吳名一聲令下,她們被團團包圍。

招寶已經吓傻了,木頭似的被人用繩子捆住,往馬車一扔完事,也不知骨頭撞上了什麽,疼的心肝髒仿佛扭到了一塊。

夏雨同樣被如此對待!

“雨姐姐,我們怎麽辦……”招寶終于忍不住小聲哭了出來。

夏雨也是哭,不過不是疼的哭,而是一想到見也見不着吳廣清,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兩個人就這樣哭了一陣。

“哭什麽哭,再哭就把你們嘴巴封上。”外面的人恐吓道。

哭聲戛然而止!

車內,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寫着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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