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整套黃花梨木家具,細致又貴氣,擺放在挑高的大廳之中。
三朝回門之日,霍安懷領着黎明柔這個新嫁娘回了黎家,拜見老丈人,但他看似明朗的眉宇之間,卻隐隐添了抹厲色。
黎居安則是愈瞧女婿愈滿意。
想他苦心經營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将嬌養的女兒嫁給了太子,一旦太子登基,他這個國丈之位,便是穩穩當當的。
“爹!”
領着滿臉陰郁的黎明柔一拜,霍安懷那聲爹叫得既順又溜,登時又讓黎居安笑了個開懷。
“好好好!”
黎居安趕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女兒和女婿讓他們入座,雙眼不着痕跡的一溜,卻見女兒的頰畔竟有一團連胭脂都蓋不去的青紫。
雖說這個女兒等于是他用計嫁給霍安懷的,可終究疼寵了十幾年,又哪裏能夠真的不關懷。
于是他輕咳一聲,迎着女兒隐隐滲着冷意的眼神,關懷備至且不回避地問道:“女兒啊,你頰上的青紫是怎麽回事啊?”
完全沒有料到爹親會當着霍安懷的面這麽一問,黎明柔初時有些愣住了,可當她察覺霍安懷悄悄捏了捏她的手,顯然是在警告她小心答話時,她的心又驀地竄起了一股子的恨意。
就算真跟爹說太子這幾天可沒少用拳腳伺候她,爹為人臣子,又有着勃勃的野心,又怎能指望爹為她說句話?
其實早在她被逼着上花轎的那一刻,她就恨透了眼前這兩個男人。
她想報複,但也知道得要不動聲色。
“沒啥,就是起身時迷迷糊糊的,不小心撞着了。”
“以後你可得當心點啊,生活中雖然也有磕磕絆絆的,要是真的不小心出了什麽事,到時失去的是什麽,誰也不知道啊!”
淡淡的幾句話,不只是黎居安對女兒的不舍,同時他也在警告霍安懷,別再碰女兒一根指頭,否則他亦可翻臉不認人的。
“岳父大人說的是。”霍安懷也是聰明人,立刻表示虛心受教。
求娶黎明柔,并非真心傾慕于她,只不過是想藉着她獲取她身後所代表的政治勢力,怎料霍安準那個混帳,竟在他大婚那天讓人送了座繡着美人圖的屏風作為賀禮,害他一時惱極了,才會失了分寸動手,但他可記得很清楚,并未傷及她的臉,看來這女人是存了心要與他作對。
“爹,女兒這幾日累着了,想進去瞧瞧母親休息一番,你若有話要與太子說,便去書房說吧。”
即使已經成了親,可是黎明柔依然沒有收斂自個兒脾性,依舊任性地認為天下該以她為尊。
因為從來不喜歡霍安懷,所以自然也不将他瞧在眼裏,便連洞房花燭那夜,霍安懷陰着一張臉質問她屏風的事兒,她也完全沒有想到要用心圓謊,反而還大刺刺地承認那是她送給霍安準的表白之物。
任何一個男人都沒辦法忍耐這一點,更何況是向來高高在上的太子。
所以霍安懷在憤怒至極的情況下痛揍了她一頓,不過他倒也小心翼翼,怕人發現他的惡行,還專打在身上,要教她有苦說不出。
黎明柔雖然自恃清高,可也不是省油的燈,成親當夜他揍了她一頓,隔天她就硬生生地将自己的頰畔撞出了一片青紫。
她就是要瞧瞧,在她爹的面前,他能怎樣自圓其說。
可誰知道,爹見她受傷了,仍只是輕描淡寫說了幾句場面話,看來終究還是忌憚太子且只關心自己的權勢,這樣的結果雖然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卻仍翻起了她心中按捺着的恨意。
她在回門之前,心中還是隐隐存着希冀的,希望父親對她可以有着真心實意的父女之情,可是……原來不過是她奢想了。
既然他們如此無義,那麽也別怪她不顧一切的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于是在與父親寒暄了幾句之後,她假意要去娘親房中探視,其實是想要先到書房裏的暗室躲着。
她很清楚,爹一向小心,萬不可能會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說起機密之事,書房便是他唯一的選擇,所以她只要待在這兒,何愁不能打聽到她要打聽的?
想到這裏,她不自覺勾起一抹冷笑。
霍安準向來是個即知即行的人,父皇首肯的奏章一到手,不過隔日,媒人便已經端坐在金昌國的宮殿之中。
他盤算着金穆兒肯定想讓父兄見着她出嫁的模樣,便籌劃着先在這兒成了親,他日回京再舉行大婚的儀式。
可金穆兒沒多日收到大哥的來信,內容卻寫得咬牙切齒、滿紙怒氣,表示霍安準去提親,不如說是去告知——
你們的女兒已經在我的手上,要不要同意成親是你們的事,同意便好,我會将她風風光光帶回皇朝,做一個尊貴無比的八王妃,金昌國也有享之不盡的好處;若是不同意,那也無妨,我就帶着她私奔回皇朝,金昌國則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像是求親的态度嗎?可偏偏霍安準就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據大哥說,父王當下便氣得跳腳,嚷嚷着要出兵救她回國,要不是大哥還有一點理智,苦心勸解,只怕兩國當真又要打仗了。
金穆兒坐在廳裏,想起這事兒忍不住苦笑地搖搖頭,對于霍安準的狂妄,她縱使頭疼得緊,卻也莫可奈何。
“公主!”杏花兒一迎上金穆兒,便張口道:“聽說今兒個八皇子瞧了驿站送來的密信之後,便鐵青着一張臉,連福安也吓得不敢近身。”
既然對自己和他都誠實了,那麽對于霍安準的關懷自然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一聽到杏花兒的話,她便收斂了神色,想也沒想地就往書房走去。
這些日子,因為不再以丫鬟自居,’再加上霍安準對她總是寵溺,就算被她氣得跳腳也是多加忍讓,幾乎所有人都将她視為半個主子,一見她來,紛紛讓了道,還有幾個向來與她親近的,便會忙不疊地替她指路。
于是她一路從書房找到了園子,又從園子找上位在宅邸後方的小山坡,好不容易團團轉了半晌,終于在小山坡坡頂找着了霍安準。
只見他昂然伫立着,雙目直視着眼前的滾滾黃沙,她隔着幾步之遙,倒也不急着在這個時候出聲打擾。
這是頭一回,她在這個驕傲的男人臉上瞧着了這樣的蕭索落寞,不知怎地,她的心竟隐隐地抽着,為他心疼。
這陣子他們只要一有時間便會閑聊一番,雖然大多時候都是她在說他在聽,可有時他也被她逼得不得不告訴她一些他的過去,縱使他都輕描淡寫地帶過,可她感覺得出來他心底是難過悲憤的,她其實知道他并不是個那麽喜歡争奪權勢的人,有時怕是被逼得不得已,才只好為自己争上一争。
還好他們金昌國沒有這個問題,因為她的父王一生只愛她的親娘,所以除了她和大哥便再無子嗣,更沒有什麽皇權之争的問題。
可他不同,霍氏皇朝的皇帝後宮佳麗三千,所誕皇子更是繁多。
宮裏的孩子,哪個不是腳踩着旁人的鮮血活過來的。
他亦可以不争,可是一旦不争,那麽最先被除去的也會是他。
所以他只能被逼着争,而且還得争得心狠手辣。
那種争就像是一種宿命,始終緊緊纏繞着他,而她則為這樣幾乎窒息的他,感到異常的難過與心疼。
一個靜靜的思索着、一個靜靜的瞧着,任由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可誰都沒有打破誰的思緒,兩人仿佛遺世獨立,再也沒有任何人或是任何事可以打擾他們。
最終是霍安準先回過神來,發現了她的存在,連忙退去了滿臉的落寞,再次回複傲然臉色,說道:“怎麽來了,這兒風大,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說完,便将自己身上搭着的披風給解了下來,兜頭就往她身上披去。
大大的披風搭上她纖細的身板,讓她顯得更加荏弱了些。
“沒事,只是聽說你今兒個心緒不好,想過來找你聊幾句。”
她毫不遮掩的關心,徹徹底底暖了他的心,只見他朗朗俊顏驀地勾起一抹笑,仿佛他方才的落寞只是錯覺。
“我只怕不日就要回京了。”
父皇再次病重,讓他想多留下一些時日的計劃只能改動,霍安懷向來是個急性子,他怕他若再留在邊關,父皇的生命或許就岌岌可危了。
若是他猜的沒錯,太子黨如今已開始蠢蠢欲動,雖然京裏的一切他早已全都布置妥當,可在這麽重大的時刻,他不能不在場。
“嗯!”金穆兒點了點頭,神色未變。
早知道他要走的,只是不曉得為什麽,原本還算輕巧的心情,這會兒卻沉重了起來。
這一刻,她有種想要随他到天涯海角的心思,即便是刀山火海,亦不遲疑。
“皇城裏頭有什麽消息來嗎?”
“父皇病重,太子黨蠢蠢欲動。”
雖然他說得輕淡,但她知道事情絕對不簡單,甚至是棘手。
“所以你回去,會有危險?”金穆兒的聲音中不無憂慮,向來明快的小臉也跟着培了下來。
不知怎地,她這模樣徹底取悅了他,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妮子在為他憂心呢!
這樣的想法讓霍安準一時情動,往前一跨步,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緊緊交纏。
她的擔心,讓他的心暖了起來,對她的愛意再也無法抑制。
“若我不願,誰也不能傷我分毫!”這次回京,他要徹底了斷一切。
瞧着他那傲氣的模樣,金穆兒的心驀地一抽,一抹平素被壓抑的柔情盡現,想也沒想便道:“我同你一起回京吧!”
“你願意?”
雖然早已打定了主意娶她,可是知道她有多麽心系于家鄉和父兄,自然也不敢奢望她會在這個當口陪他回京,聽到她主動提起,他着實難掩驚喜。
望着他就像倔氣娃兒好不容易得到自己要的東西一般,炯亮雙眸閃現着興奮的光芒,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既然注定是夫妻,自然該夫唱婦随。”金穆兒輕輕淺淺的說道,頰畔不自禁飄起一抹紅嫣。
當這個驕傲的男人,那麽用心的對待她,雖然不溫柔但卻钜細靡遺,就是連小地方也舍不得讓她有一絲不快,她又怎可能不傾心以待呢?
“那咱們擇個吉日成親吧,成親之後我們就啓程回京。”
他相信她不是只會攀附男人的菟絲花,她有足夠的資格與他并肩站在一起。
“嗯!”她對于能陪着霍安準回京一起面對問題,很是雀躍,她彎着嘴角,連眼兒也跟着笑成彎月。
那一抹子的甜,任憑霍安準的自制力再好,也很難忍住偷香的沖動,他緊緊地将她給摟在懷裏,薄唇精準地找着了她那豐潤誘人的紅唇。
他看似狂霸,但實則溫柔地輾轉誘哄,直到金穆兒心甘情願為他微啓紅唇,他探入她口中芬芳,糾纏着誘人的丁香小唇,恣意地吸吮着屬于她的甘蜜。
直到兩人氣喘籲籲,霍安準這才稍稍放開懷中的人兒。
金穆兒被吻得頭昏腦脹的,只能愣愣地任由他擺布,那傻裏傻氣的模樣教他歡喜地縱聲狂笑了起來。
她紅着一張臉,羞窘地問:“你笑什麽?”話落的同時,她也做好了會被他取笑一頓的心理準備。
可霍安準卻一反方才的狂肆,很認真地凝視她那還泛着迷濛的雙眼說道:“傻丫頭,我只是想笑而已。”
原來在這世間,還真有一個人,可以讓他恣意地想笑便笑、想怒便怒。
他又凝視了她好一會兒,這才鄭重地朝她說道:“我霍安準在此立誓,此生絕不負你,倘若有朝一日,我當真負了你,便教我天打雷劈。”
金穆兒癡癡地瞧着他,輕輕點了點頭,将他這既愚蠢又可笑的誓言妥妥貼貼地全都藏進了心間。
禦書房內,已是太子代替病重的皇上處理事情。
這幾日,霍安懷享盡身為皇上的種種權力,那種文武百官皆聽其號令的滋味,更讓他巴不得皇上即刻死去,好讓自己名正言順地登基為皇。
唯一可惜的是,赤耶國主竟是個不濟事的,本來還指望他能一舉殺了霍安準,誰知道他不但沒能取了霍安準的性命,赤耶國反而被滅了。
最讓他想不到的是,向來心高氣傲的霍安準竟然還打算迎娶金昌國的公主金穆兒為妻。
雖然金昌國一向積弱,可到底也算是個國家,少不得也有幾萬的軍隊,再加上赤耶國招降來的,霍安準手頭上的兵已經不下六十萬了。
如此放任擁兵自重的霍安準在邊關,還真的教他有點坐立難安。
他得趁霍安準回京之前,将皇位坐實了,到時霍安準還不是任他要殺要剮嗎?
“啓禀太子,黎丞相求見。”
“快請!”
停下了批閱奏折的動作,霍安懷步下金階,迎向匆匆步入的黎居安。
“恭喜太子殿下、賀喜太子殿下,咱們等待已久的時間已經到了。”
“丞相的意思是……”
“方才太醫署的胡居正已經來報,說是皇上的龍體已然大壞,即将陷入昏迷之中。”
只是陷入昏迷,又還沒有死透,他并不能稱皇稱帝,這有什麽值得賀喜的?
“皇上都還沒殡天呢,黎丞相這般喜孜孜地也未免早了些。”霍安懷冷冷地說道,語氣中的不耐相當明顯。
他等這天已經等得太久了,久到他就算不擇手段,踩着父皇的身子也要往上爬去,再等下去,霍安準只怕就要回京,以他如今平定邊亂的聲勢,他要是再慢上一步,可能就要永遠與皇位無緣了。
“皇上是還沒殡天,可是卻已與殡天無異,既然此時太子暫代皇上之職,管理朝中一應事物,那麽對于邊陲的糧草供應,豈不是可以自行做主了?”
他們聯合赤耶國想要殺死霍安準的計策已然失敗,可是赤耶國主仍舊領有部衆流竄在大漠之中,若是霍安懷這時斷了大軍的糧草,他們又能唆使赤耶國的國主再次聯合草原上的其它部衆擾境,想要困住霍安準便不是難事,待皇上殡天,他便再也沒有反擊的能力。
就算到時皇上的病緩了過來,霍安懷也已經登基為帝,天下早已易主,那麽現在的皇上除了安安穩穩地做個太上皇,別無他法。
所以現在便是登基的最好時機!
“岳父大人,如此做只怕風險甚巨。”雖然黎居安盤算得很仔細,可是霍安懷終究還是有些猶豫。
父皇纏綿病榻日久,每每總能轉危為安,要是到時父皇醒來,卻見他這樣逼迫霍安準,怕也不會與他善罷罷休。
看出了霍安懷的猶豫,黎居安的眼中閃過一抹不耐,但随即掩去,苦口婆心地勸道:“太子,你可要想清楚,很多事情現在不做,一等霍安準班師回朝,只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
一想到霍安準,霍安懷心中的熊熊怒氣立時被挑動了起來,再加上皇上還沒昏迷前,總是口口聲聲說着霍安準的好,搞不好那個老頭子一醒來便另立太子也不一定。
黎丞相說的對,此時不做,只怕将來就沒機會了,得先下手為強才行。
“好吧,就這麽做。”
當下他的心一橫,也顧不得事敗之後應該如何,反正只要弄死了霍安準,到時其它皇子也沒人能與他争上一争,他自然可以安穩地坐着龍椅,這就叫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所以這回,他一定要趁機拿下霍安準的小命。
誰讓他不但觊觎着皇位,甚至連他的太子妃都不放過。
那座屏風的存在,時時都提醒着他,他是個戴了綠帽子的烏龜王八,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将霍安準挫骨揚灰才能出心頭這口怨氣。
望着手中的字條,黎明柔恨得差點兒咬碎了一口銀牙。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娶旁的女人,而且還是個外邦小國的公主?!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在京城裏是怎樣替他謀算,只等他回來,她便會趁機殺了霍安懷,好讓他成為太子,一等皇上殡天,他就可登基為皇了,他的皇後,自然應該是像她這樣的大家閨秀。
可他怎能這麽待她呢?
要不是她早就趁機讓人買通了他在邊關宅子裏的仆婦,只怕此刻她還傻乎乎地被蒙在鼓裏。
黎明柔皓皓的貝齒緊緊嵌入了紅豔的唇,深刻得幾乎滲出血來。
不行,她得不到的男人,旁人也別想得到。
黎明柔的心思翻湧,一股子的火氣驀地沖了上來,剛好這時候丫鬟綠翠正端着今日的藥膳進來,正好成了她的出氣筒,她擡手朝她臉上重重掴去一掌。
“小姐……”綠翠頰上倏地竄起一抹火辣辣的疼,雖感不解,但仍連忙屈膝一跪,疊聲求饒,“太子妃饒命,奴婢要是做錯了什麽事,您告訴奴婢,奴婢一定馬上改。”
“你很好,就是因為你好,所以我才舍不得放你出去,也舍不得讓你成為太子的通房啊。”黎明柔咬着牙說道。
她與太子不睦幾乎是整座太子府都知道的事兒。
別以為她不知道,綠翠這丫頭之前就有了攀高枝的心思,所以才會幫着她爹來陷害自己的女兒。
要不是綠翠聽了她爹的指示,偷偷在她的膳食裏下藥,讓她在迷迷糊糊之間将清白給了太子,她也不至于會嫁給太子,飽嘗痛苦。
就是她,斷了她嫁給霍安準的機會。
她早就恨透了綠翠,這些日子來,她不是打便是罵,饒是綠翠年紀到了也不将她許配給人,就是要留着她折磨,現在倒真用得上了。
一聽黎明柔那森冷的聲音,綠翠忍不住一陣寒栗,全身都爬滿了雞皮疙瘩。
這陣子她可是生不如死啊,如今主子不知道又在打什麽算盤,讓她心裏又驚又懼的。
“太子妃想要奴婢辦什麽事,只管交代,綠翠一定鞠躬盡瘁。”
“好……”這個答案倒還教她滿意,瞧着綠翠的眼神也緩了一些。“反正,你向來都很喜歡咱們太子的,今兒個我就給你開臉了,好不?”
黎明柔雖是問着,可其實也沒打算讓綠翠有說不的機會。
打從那座屏風被霍安準送回太子府後,霍安懷就沒再進過她的房了,所以若想讓霍安懷為她做點什麽,她總得需要個人幫幫忙。
綠翠終于知道今兒個自己為何莫名其妙招了罪,原來是因為心思被主子給摸清了。
她只覺頭皮一麻,連想都不敢想若是她真應了主子,往後她的日子還怎麽活,只能連聲讨饒,“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黎明柔伸手勾起綠翠的下颔,讓她瞧清自個兒眼中的恨意。
“你不肯也得肯,若是你能為我辦成一件事兒,那麽我就擡你做太子的通房,将來太子若是登基,便是封個婕妤什麽的,也是個正經主子了。”
綠翠望着主子。想不到不過短短的時間,她怎麽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肯不肯?”
“無論太子妃要讓綠翠做什麽,綠翠都會去做,但太子妃不需要将奴婢擡成通房。”
“呵,這事還就得像你這樣又嬌又媚的通房去做才成。”
“太子妃到底要讓奴婢做什麽呢?”
“很簡單,我要你成為霍安懷的通房,夜夜向他吹着枕頭風,要他替我要了金穆兒的小命。”
“主子,您難道還在想八皇子嗎?”聽到黎明柔的交代,綠翠一時也忘了自個兒心頭的驚懼,訝然問道。
啪的一聲,重重的一個巴掌又落到了綠翠的頰上,黎明柔恨聲道:“我的事,你這個賤蹄子管得着嗎?”
“奴婢怎麽敢,只是、只是太子妃和太子可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太子妃應該盡心扶持太子,讓他上位。”
斜睨了綠翠一眼,黎明柔的眸中流轉着詭異的神采,冷笑着說:“這點你這賤婢都知道,我又怎會不知?我之所以要除掉金穆兒,是因為聽說八皇子深愛着她,若是她一死,八皇子必定心神俱傷,到時太子想要上位,不就再無阻礙嗎?”
早就知道綠翠的一顆心全在霍安懷的身上,黎明柔也沒打算将自己心底的恨意告訴她,便随口審了一個理由,她相信綠翠必然相信。
“可是……太子妃怎不親自向太子說呢?”
不知怎地,綠翠直覺事情不是那麽簡單,若真是如此,為何太子妃不親自去獻策,如此豈不是讓太子更開心嗎?”
“蠢貨,就是不想讓太子知道是我的主意,他在成親當夜對我動手,難不成我還得巴巴地纏他獻計嗎?還不如等你成功了,再由你來告訴他這個計謀是我出的,這樣他才知道我的一番苦心啊!”
黎明柔冷眼一瞪,綠翠又是渾身一縮,閉嘴不敢再勸。
“去吧,我讓人替你備了兩套稱頭的衣服,已經送到你房裏,晚上太子回來我便會讓人去喊你的。”
“是!”綠翠只能點頭應是。
然而就在她躬身退到門邊時,黎明柔的聲音又幽幽地傳了過來-
“記住,只要成功了,你便能穩坐通房之位,若是失敗了,我便将你發賣到苦寒之地去,該不該盡心,你自己好生琢磨吧!”
“是!”斂眉垂目的應聲後,綠翠便退了出去。
她知道這事完全沒有讓她說不的機會,自己的賣身契還捏在太子妃的手中,有了那張紙,太子妃要她生,她便能生,若想要她死,手段多得是。
望着綠翠離去時阖上的門,黎明柔任由心裏的恨意滋長着。
霍安準只能屬于她,任何想要搶走他的女人都不該活在世上。
這一回,希望那軟弱又愚蠢的霍安懷能夠聰明些,替她除去眼中釘。
這樣,她或許會考慮在霍安準與她同登皇與後的那天,讓他死得輕松一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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