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我為卿癡卿不知!

上官靖羽握着空蕩蕩的簪盒,望着窗外,聽得芙蕖方才驚慌失措的話語,眼底的光寸寸冰涼。

恍惚間。她覺得有人設了局,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個連環局。而她身處棋局,難以脫身。

從前看不見,所以會錯過一些東西。

但是現在……她倒要好好看一看。這一張張當面人背面鬼的嘴臉。

一個個按兵不動反倒不好收拾,只要能動起來,就好辦了。

二姨娘身處禁足而不自安,非要蠢蠢欲動。那上官梨香看似懦弱可欺,誰知道皮面底下埋着怎樣的心。

三姨娘鞭笞禁足,就算鬧騰,也是個沒腦子的主,成不了氣候。怕只怕她的兒子上官寧靜,那可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人。若憑着上官寧靜一人。倒也無妨,只怕他受人挑唆,到時候就不好收拾了。

四姨娘危難之際救過自己,若然真的有心對付她。上次就該一擊必中,不必救她。

而五姨娘,據目前來說,是最安穩的。

六姨娘暮雨,形跡可疑,依附着年家……

年家?等等!

前一世的時候,年家因為年玉瑩爬上了蕭東離的床。所以支持蕭東離登基。那麽在此之前呢?

年家如今在政局上,跟着誰?

關于政局,只怕沒有人比爹更清楚了吧?

手中的簪盒“吧嗒”一聲合上,眸,冷至骨髓。上官靖羽昂起頭,看着芙蕖快速進門。

“小姐,四姨娘已經安排妥當,請小姐從後門進去即可。”芙蕖抹一把額頭的細汗,喘着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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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靖羽颔首,放好簪盒往外走。

天空有一群白鴿飛過,發出低徊的“咕咕”聲。她定定的望着白鴿良久。唇角陡然揚起迷人的弧度。

竹園裏安靜得很,四姨娘刻意調開了所有人。上官靖羽沿着熟悉的小徑,緩步朝着竹林走去。盡女匠弟。

縱然恢複了光明,她卻發現自己落下了一個毛病。

依舊喜歡默數着步子走路。

竹樓的臺階上,上官致遠以手托腮坐着,癡癡的望着外頭,似乎專門在等她。見着她來了,上官致遠快速奔下臺階,及至她跟前的時候,歡悅得竟笑出聲來。

他的笑聲有些稚嫩,笑得一顫一顫。待回過神的時候,又似有些尴尬,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低低的叫了一聲,“姐姐。”

“瘦了,也黑了。”上官靖羽淡淡的笑着。

聞言,上官致遠稍稍一愣,“姐姐你……”

“致遠……早就看出來了,是吧?”她笑問。

上官致遠抿緊了唇,“如今這是萬幸。”語罷,他忙道,“先進屋吧!”

上官靖羽颔首,随他進了竹樓。

這是她第二次來他的竹樓,卻是第一次看見他的竹樓。滿滿的書架,各種書籍随處可見。現如今擺在案上的,除了史記之類的博古通今之文,還有不少醫術典籍。

“沒什麽大用,平日裏看看罷了。既然姐姐都痊愈了,那便無用武之地。”上官致遠緊忙收起各種醫書。

上官靖羽在案上随便撿了一本,竟然是一些民間的偏方奇方。低頭,不覺輕笑兩聲。

“姐姐莫生氣,我以後不會再……”

“我原以為瞞過了你,不想你竟心有七竅,早就看得真切。”她搖了搖頭,“我的弟弟到底是長大了,也懂得了察言觀色。是我小看了你。”

上官致遠一怔,半晌沒有說話。

良久他才道,“在致遠的心裏,姐姐是世間最好的女子。”

“傻小子。”她輕笑,坐下仔仔細細打量着房間。

精致的竹樓,桌椅板凳皆以竹子制作,古樸典雅,格外寧靜。一眼望去,比那些雕樓畫柱的奢靡,要清新雅致得多。

風中都透着一股子好聞的青草香,那是淡淡的竹香。

風過竹梢,惹得外頭的竹葉嗖嗖落下,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只是……”上官致遠猶豫了一下,凝眸望着上官靖羽,“福源鎮似乎沒有姐姐要找的解毒藥,而福源鎮也沒有這樣的毒蟲。是故致遠推斷,姐姐怕是另有深意。如姐姐所願,致遠去了福源縣的大牢,見到了那個人,還把他帶了回來。”

“很聰明。”她贊許的笑了笑,“我就是讓你去保命的。”

上官致遠蹙眉,“姐姐如此大費周章,不怕爹來日知道,會生氣嗎?”

“若他能做你的教書先生,爹自然不會生氣。”上官靖羽起身,緩步走到窗前,望着外頭紛紛落下的竹葉,笑意清淺。

“既然如此,姐姐當初為何不直接将其帶回?”上官致遠不解。

“好刀不磨亦生鏽,不磨一磨他的性子,你怎麽能把他帶回來,而他又怎麽會對你心生感激呢?”她長長吐出一口氣。

打從她聽見海潤談吐不凡,她便有種感覺,此人必定不凡。

猶記得前世的時候新帝登基之前,她隐約聽過有個叫海潤的朝廷官員,曾經出言諷刺蕭東離弑兄奪位。金殿罵君,當衆辭官,最後歸隐山林。

蕭東離不但沒有怪罪,反而嘆息,良材不可複得。

她不知道這個海潤,是不是當時的那人,但……寧可錯,不可錯過。

若然真的是海潤,那麽她就是替上官致遠撿到寶了。

然初次見面,海潤正酒醉,而且性子太過剛烈。不丢進牢裏好好的醒一醒酒,教他明白必須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禍從口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聽說是姐姐做主,将其丢進牢裏的。”上官致遠蹙眉。

上官靖羽颔首,“若不是我開口,如今你看見的就是一堆爛肉。”

“但……海潤的性子怕是……”上官致遠有些為難。

她嫣然輕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是嗎?”

他點頭。

“無妨,秋試将近,我倒要看看這塊頑石,他有幾斤幾兩。”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爹那裏,我自己去說。”

“姐姐裝病推婚如同欺君,就不怕爹責怪嗎?”上官致遠略顯擔慮。

“我的性子,爹是最清楚的。若我不肯,他能如何?還能吃了我不成?”她挑眉,明眸璀璨,顧盼生輝,“何況欺君之罪,爹也吃罪不起。”

上官致遠稍稍仲怔,繼而點了點頭,“爹最拗不過的人,就是姐姐。”

雖是皇命賜婚,但在時間上,她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這廂還說着話,外頭的芙蕖卻喊了一聲,“四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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