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笑值千金

若論起皇城中諸多女眷,沈玉照絕對一支獨秀,任憑是誰談論起她都要豎起大拇指,贊一聲“鐵骨铮铮的漢子”。

不怕蠅蛇蟲蟻,不信鬼神,月黑風高走夜路只有她打劫別人的份兒,這個女人似乎毫無弱點。

可她偏偏在和楚文卿道別後走出茶樓的那一瞬,被實打實地吓了一跳——然而這并不能怪她,相信不管是誰,在街拐角突然被男人攔腰抱住,且一擡眼發現對方居然是內心住了個神經病的太子殿下時,情緒都不會太穩定。

“殿下,臣要喊非禮了。”

“別呀沈大人,本宮在這吹兩個時辰的冷風就為了等你,你不感動也就罷了,還要往本宮心上戳刀子。”

她面無表情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殿下請自重,撒嬌不适合您這樣的天之驕子。”

“說得在理。”楚暮辭笑盈盈接口,“本宮也同樣覺得,‘偷情’二字不适合沈大人。”

果然,他搞定江塵一路跟到這裏來,就為了就楚文卿的問題對她冷嘲熱諷。

天底下怎麽會有如此無聊而幼稚的男人啊?

“殿下又誤會了,臣只是想感謝五爺上次仗義相助。”

“僅僅是感謝他一下嗎?”

沈玉照很自然一點頭:“嗯。”

楚暮辭笑得別有深意:“那本宮也幫了沈大人不少忙,怎麽沒見沈大人感謝本宮啊?”

得,原來是在這等着她呢。

沈玉照擡眼瞥着他:“殿下想讓臣怎麽感激?”

“只要是沈大人的表示,本宮都喜歡。”某位演技派太子爺很适時擺出一副受委屈小媳婦兒的表情,哀怨控訴,“還是說沈大人一開始就沒想着本宮,一心一意全惦記着五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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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調侃的語氣占多數,但沈玉照還是聽出了其中幾分真實的吃醋意味,說來也怪,以前她從不會在意這些的,可随着時間的推移,那時覺得不重要的問題,現在竟然也變得分外敏感起來。

她發現,自己在來時道路上做出的決定果真異常明智。

“殿下又開玩笑了,臣可不敢忘了這回事兒。”纖纖玉指解下腰間錦袋,她在他眼前晃了晃,饒有興致地問道,“能猜到是什麽嗎?”

楚暮辭卻沒和她打啞謎,直接奪過來拆開,見裏面是一條做工精致的腰帶,金線繡成飛鷹的圖案,最邊緣有個工工整整的“暮”字,但很明顯針腳青澀,和那只鷹的繡工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瞬間就明白了。

“沈大人真是争分奪秒啊。”他揚眉輕笑,“和五弟見面,居然還特意抽出時間給本宮挑禮物,本宮着實惶恐。”

沈玉照輕哼:“這冷嘲熱諷的,看來殿下是不喜歡了?不喜歡就還給臣吧。”作勢要取回來。

誰知楚暮辭動作快她一步,登時把腰帶揣進了懷裏,語氣含笑:“別呀,沈大人連本宮的名字都繡上了,這東西除了本宮,誰還敢用?”

“……”他說的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不過沈大人未免太吝啬,繡都繡了,怎麽還只繡一個字呢?”

沈玉照發現這男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暗地裏翻了個白眼,狀若随意地回了一句:“急着見五爺,來不及了。”話音未落忽覺身側有風掠過,一側頭差點親在楚暮辭臉上。

楚暮辭貼近她耳邊呵氣,看她怕癢地連連閃躲,這才惡作劇般笑了:“本宮不信。”

“……那殿下自行想像吧,臣要回去了。”

結果他就笑的更加得意了,還扯着她不許她走:“不行,沈大人必須和本惡可推

宮講實情。”

沈玉照很有種一口咬上去的沖動,但她忍住了,只惡狠狠承認道:“對,臣是因為只會繡最簡單的‘暮’字,請殿下別要求太高!”

天知道她其實是和那家鋪子女主人臨時學習的,她那雙手只能搖扇子牽紅線,做女工可是難上加難,簡直能用笨拙二字來形容了。

楚暮辭終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從來不肯承認,自己最喜歡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這大概屬于在愛意中産生的惡趣味。

“沒關系,單是這一個字本宮就如獲至寶了,畢竟是等了兩個多時辰才等來的。”

沈玉照不是沒想過,他這次确确實實等在了外面,而且是明知道她和楚文卿在哪裏的情況下,仍舊沒有進去搗亂,一直看到她出來才現身……他似乎,越來越遷就她了。

柔軟唇角輕巧上揚,勾勒出幹淨純粹的弧度,她甚至沒察覺到自己在不經意間就笑了,就在他的面前,笑得一派旖旎風光,直把某位太子爺都看呆了。

“沈大人生得真好看。”

回顧千萬,一笑千金。

江塵心裏很慌張,事實上,他一直在擔心楚暮辭把沈玉照拖回來之後,會直接把他這個助纣為虐的護衛給削了。

然而他所害怕的事情并未發生,因為楚暮辭和沈玉照是氣氛和諧并肩回來的,前者甚至還捧着一包薄皮核桃,一邊走一邊剝,然後把核桃仁遞給後者。

“呦,塵塵,跪在門口幹嘛?”

江塵心道還不是給你背黑鍋,我要是不态度良好點保準挨打,但他拿人錢財□□,當面打臉這種事是做不出來的,所以只老老實實低下頭:“屬下恭迎兩位主子回府。”

“你禮數還真是越來越周到了。”他為什麽跪着,沈玉照最心知肚明,作為獎勵,她往他嘴裏塞了一大把核桃仁,“來來來這是殿下親手剝的,吃了能交好運。”

江塵頓時被噎着了,直了好幾次脖子才勉強咽下去,而後哭喪着臉道:“多謝殿下,多謝主子,不過屬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禀報。”

“你說呗,能有多重要,火燒眉毛?”

“是這樣的……剛才陛下差人來報,讓您進宮一趟,說有急事相商。”

“哦那還真是不怎麽重要啊。”沈玉照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完全沒有為堪比親爹的皇帝分憂的打算,邁着悠閑的步子朝房間走去,“等我用過晚餐再說。”

楚暮辭笑吟吟跟在後面:“本宮去試一試新腰帶,飯後和沈大人一起去。”

“最好不要,萬一陛下有私事需要避諱殿下你呢?”

“哎呀難道他在民間有個私生女找進宮來了,想讓你去給他的老情人牽紅線?”

“臣可做不出那丢臉的事兒,解鈴還須系鈴人,叫陛下自己解決。”

江塵仍舊跪在原地,在心中默默為皇帝哀傷了幾秒,普天之下做父親做得像他這樣失敗的男人,好像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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