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合,就是戚一斐終于接到了他阿姊的信

戚一依在信裏告訴戚一斐,她大概還有三天就能回京了。

果如聞罪所料,戚一斐接到信時,就興奮的一蹦三尺高,他和他阿姊是龍鳳胎,仿若老天爺欽定的伴生關系。好的不得了。如今阿姊又帶上了他的寶貝寧寧,全世界還有比這更吸引人的組合嗎?

沒有了!

戚一斐說什麽也不願意在宮裏繼續住了,死活要回家,滿心滿眼的都是他的寶貝寧寧,誰都沒有寧寧重要!

聞罪甚至不敢問,寧寧和我,你選一個。因為他覺得那簡直是在自取其辱。

寧寧小朋友還沒有長牙,卻已然能看出來未來名動大啓的禍水資質了。

要不是三公主的事,怎麽看都沒有徹底完了,戚一斐都能親自動身去雍畿附近的城市,接自己的阿姊與寧寧。

自知自己沒有小孩子可愛的聞罪,只能曲線救國。

好比,“親王殿下,今晚要不要人服侍呀?”

雖然聞罪也是初次嘗試情愛,真刀真槍什麽的都還沒有過,卻已然一副老司機的樣子,無師自通了很多有的沒的,好比,角色扮演。

今天扮演的就是親王殿下和他的通房。

但親王殿下一點都不想要一個比他大的通房。哪裏大都不行!

戚一斐已經洗漱完畢,躺倒了床上,面對又要整事的聞罪,戚一斐連名帶姓表達了自己的憤怒:“聞罪,你快給我上來!”

“聞罪?誰是聞罪?”聞罪站在床邊,咬唇委屈,“殿下在外面的情郎嗎?有我好看嗎,有我……大嗎?”

好的,今天這個角色扮演還加了個自己當自己情敵的環節。

戲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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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需要伺候了,你給我出去!”戚一斐一不做二不休,擡手指了指門口,給了聞罪方向。

聞罪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自覺滾入戚一斐懷裏,分都分不開:“那可不行,人家都說我是爬了親王殿下的床,才得了今時今日的地位,我必須得固寵!”

戚一斐:“……”你特麽一個沒有後宮的皇帝,哪裏來的這麽多專業詞彙!

鬧了好半天,戚親王徹底沒脾氣了,行吧,爬床就爬床吧,但求趕緊着睡覺,戚一斐已經困的不行了。他還要養精蓄銳,等寶貝寧寧來了,好随時随地和寧寧玩呢。

但聞罪不僅要爬床,還要吹枕邊風:“殿下可不能被外面的花花草草亂了心神呀。屆時,只聞新人笑,哪見舊人哭。白頭老宮女,坐話當年秋。”

“我哪裏來的花花草草?”你自己假想出來的你自己嗎?這醋都吃?祖籍山西的嗎?

“意思是殿下願意一直陪着我,只有我一人?”聞罪喜出望外。

戚一斐終于明白了,今晚這是整的哪一出大戲,他只能試着和聞罪講道理:“我肯定是要回去看我阿姊的。你別看她平素裏溫柔,其實可兇可兇了。”

每個人都有很多面,戚一斐的阿姊就是個溫柔裏,又不失霸氣的公主。

不動怒則已,動怒便是洪水滔天,逼急了,連戚老爺子都不敢惹她。這要是讓她阿姊知道,他不在家好好盡孝,反而住到了宮裏和聞罪,咳……他家肯定就要人仰馬翻的。

“你到底是怕你阿姊,還是想寧寧了?”聞陛下圖窮匕見。

“又怕,又想。”戚一斐實話實話。

聞罪:“……”完敗!

最終,聞罪不想要的時間還是到了,戚一斐終于要回家了。

把戚老爺子給激動的,恨不能放個幾千響的鞭炮,告慰列祖列宗,老戚家的獨苗苗最終應該還不至于成為佞幸。但念及如今還在國喪期間,天和帝去世也沒多久,戚老爺子最終還是沒放炮,只是在心裏兀自開心了許久。

戚一斐是被聞罪親自送回的家,禦駕比之前更加顯眼了。不過下車進屋的速度夠快,沒給大功坊的權貴們來跪迎的機會。

哪怕是聞罪,也會嫌棄這樣跪來跪去的麻煩。

“咦,千五呢?”戚一斐被聞罪扶着下車時,奇怪的對祖父問到。有琴師不在的時候,戚一斐還是喜歡叫他的字,千五。

最近一段時間,有琴師一直借住在戚家。本就有他的院子,他和戚老爺子還是一對好棋友。一邊下棋,一邊評價隔壁家傅裏彈琴彈的真是有夠難聽。

說起傅裏,那真的是一個音癡,不是癡迷的癡,是白癡的癡的。

但偏偏傅裏不服氣,也不甘心,總覺得自己君子六藝必須得樣樣精通了,才能算上是一個真正的君子。和彈琴吹簫死磕多年,成果就是,被戚一斐多次上門反應:“宮商角徵羽,你但凡能吹對一次,我都不至于不想和你當鄰居!”

就特別奇怪,戚一斐明明沒怎麽對音樂一道上過心,卻比用心過度的傅裏懂得多。分分鐘,就能給他指出一籮筐的錯誤。

戚一斐也是真的想不明白,傅貍奴到底是這麽做到,在指法全對的情況下,還能彈奏出那麽難聽的曲子的。他這種簡直精神污染,該被整個大功坊聯名抵制。

“千五去接你阿姊啦。”戚老爺子是真的很高興,前所未有的紅光滿面。孫子回來了,孫女也回來了,連曾孫女都回來了。他還求什麽呢?不如早點上折子,乞骸骨,好致仕回家,含饴弄孫。

戚一斐帶着聞罪一同往裏面走,一路走一路問戚老爺子:“阿姊這回大概要住多久?姐夫怎麽不陪着一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聞罪終于找到了刷存在感的地方。他真的,已經不爽了一路了,那外甥女還沒回來,他已經在戚一斐眼裏快要消失了,真回來了還得了?以後絕對不能和戚一斐要孩子!絕對不能!

一行人已經到了花廳,坐下後,戚一斐就請他奶公出手,做了奶公最拿手的四川暖鍋,來招待聞罪。

暖鍋就是火鍋,不同朝代,不同叫法。不變的是,四川的做法永遠是以鮮香麻辣為主。微微辣和麻醬,是戚一斐奶公最後的底線。他可以給戚一斐特制麻醬,忍受他吃火鍋不蘸油碟和辣碟,但就是堅決抵制鴛鴦鍋,因為他覺得鴛鴦鍋莫得靈魂。

戚一斐偶爾想吃清湯的,就得直接點名要吃羊肉鍋子,或者找別人做。

暖鍋沒上來之前,配菜之一的小酥肉,已經在盤子裏對戚一斐歡樂的招手了。肉炸的外酥裏嫩,鹹辣适中,爽口又好吃。不控制的話,戚一斐可以一個人就吃掉一整盤。

聞罪表示他也想吃。

“那你就夾啊。”戚一斐奇怪的看了聞罪一眼。

“我一心不能二用。”聞罪找理由,大有你不喂我,我就不說你阿姊為什麽回來。

戚一斐剛想妥協,戚老爺子就已經冒着生命的危險,開了口。讓聞罪再一次充分意識到了,戚一斐一旦回家,就不是那個輕易可以上當的戚一斐了。

“邊關多變,你姐夫不放心。你阿姊大概要在家裏,住上很長一段時間呢。”

司徒戟是真的愛慘了戚一依,稍有個風吹草動,他自己可以誓死守衛大啓的邊疆,卻沒辦法忍受發妻與愛女受一丁點有可能的威脅,不弄死又開始作亂的異族,短時間內,戚一依母女是不可能回到西北了。

戚一依反倒是想與丈夫共同進退,但女兒還小,沒有斷奶,一時片刻離不開人。她只能先把女兒送回來,再說其他。

“要我說,合該住他個三年五載的。”哪怕是在古代土生土長的戚老爺子,都覺得戚一依生子太早了,對身體不好,就該分開那對小夫妻,多讓戚一依養個幾年。

“對!”戚一斐也跟着起哄。

聞罪在心裏同情了一把司徒少将軍,嘴上說的卻是落井下石;“是極,是極,他太心急了。不能這樣,怎麽着也應該等到十八歲。”

一家人,在沒有司徒少将軍在場的情況下,就已經給他定了未來。

遠在邊關的少将軍正在思念妻子,思念的不行,一個噴嚏過去,覺得妻子大概也在思念他思念的不行。這群異族真是太讨厭了,趕緊着死吧!

戚家這邊,陶制的暖鍋剛剛端上,還沒開鍋,就有門人來報,有個拿着有琴軍師請帖的人,來找有琴師。

門人已經和對方說過,有琴師不在。但看對方真的很着急,門人又思及自家大人吩咐過,出了什麽事,不管大小,都要禀告。就答應幫對方來問問戚老爺子。

戚一斐開口問:“知道是誰嗎?”

“看樣子,像是……”門人有點吞吞吐吐,“是北裏來的。”門人其實私心裏,有點懷疑那人是有琴軍師的老相好,若相好的出了事,好比有了孩子什麽的,他們這邊沒管,有琴軍師回來了肯定也難看。

不過這些污糟事,一貫是不許被說到孫少爺面前的。

大家都以為戚一斐不懂“北裏”這個詞的意思,哪裏想到,他懂啊。

戚老爺子一愣:“你怎麽知道的?”到底是他的教育,在哪個環節出了什麽差錯?是被隔壁的傅裏教壞了嗎?還是被張珍?他當初就不該讓戚一斐交這麽兩個朋友!

“千五之前和我說過啊。”戚一斐這一句,這才拉回了聞罪的記憶。

有琴師在北裏有個因為全家犯事,而充入教坊司的朋友。聞罪記得,好像是叫連良。聞罪之前還打過讓戚一斐求他的注意。畢竟像連良這種,一般是遇赦不赦的,有琴師想借機救朋友,就得求戚一斐,戚一斐就得求他,可不就給了他為所欲為的機會嗎?

沒想到,還沒等到天下大赦,連良就出現了。

“他怎麽了嗎?”戚一斐自覺有琴師是去接他阿姊的,他很有這個替朋友平事的義務,只要不是殺人的大罪,戚一斐一般都可以搞定。

“小的也不知道,”門人沒細問,怕給那邊希望,“不如小的把他請進來?”

“行的。”戚一斐還特意多讓人加了一副碗筷。

結果來的并不是連良本人,他身為教坊司的人,一舉一動都受到管制,是輕易離不開的。來的是教坊司裏的一個婢女,她雖然是婢女,卻反而比連良這種罪臣之後要更自由。

“求求大人,救救公子。”婢女一進門,就哭着跪下了,看樣子已是受了不少委屈。

這婢女甚至不知如今上首三人誰是誰,她只知道拿着帖子,有可能見到一位大人。一開始聽門人說,那位大人不在,她還以為今天事情要砸。沒想到首輔府上的門人也這般心善,又為她想轍進來問了一句,得到了機會,見到了別的大人。

戚一斐身邊的仙客主動提醒,幫婢女認清楚了誰是誰。聞罪的身份倒是沒仔細說,只含糊的說了句,這是位貴人。

“我家公子,要被打死了啊!”

聽聞這話,戚一斐也沒辦法慢慢聽了,幹脆就讓人套車,帶着婢女,一路趕一路說,順便的,戚一斐還帶上了府裏的大夫。

聞罪也跟着去了,只不過這一回乘坐的是戚府的馬車。

婢女在路上,聲淚俱下的講了連公子最近的倒黴事。按理來說,先帝大行,舉國服喪,連良這種身不由己的服務職業,總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卻沒想到,還是有那種不講究的宗室纨绔,非要上門請連良過府。連良以國喪不宜娛樂為由拒絕,那邊卻更加生氣,百般侮辱。

這本是連良生活裏最常見的一些他自己都不在意的小事,一開始就沒和有琴師說,有琴師又忙着查案,也就沒能關注到。

哪裏想到,有琴師一走,那宗室纨绔就變本加厲了起來。

十分可惡。

他已經不是要逼迫連良,而是惡意報複了,今日又上了教坊司,尋了個由頭,就要把人往死裏打,想要找回自己的面子。

戚一斐氣的手都在抖。若他不在,若他家門人沒有代為通傳,若這婢女膽子小點沒敢上門,後果會是什麽?

有琴師為主公效命,去接主母,回來就看到自己的好友被人生生打死?!

“光天化日,還有沒有王法?!”

北裏的教坊司很快就到了,坐北朝南,一個不知道幾進的大院落。周圍不遠處,就是同樣燈紅酒綠的歡門彩樓,越靠近教坊司,規格看上去越高,反倒是附庸風雅的素淡了許多。白天,這一塊基本是不營業的,其實最近晚上也不該營業,但偷着開的卻也不少。

大家都知道,新帝和先皇不對付,雖之前有過一次道士被抓的案子在,但膽子大的照例覺得不會出事。

事實上,錦衣衛這邊也确實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聞罪根本不在乎。

當然,現在聞罪要在乎了:“我回去,就命人徹查。特別是教坊司,國喪期間,怎麽會放人進來!”

禮部尚書人在家中坐,還不知道鍋馬上就要到了。他正在心心念念的準備主持恩科的科舉,當一回座師,根本想不到屬于禮部管轄範圍內的教坊司,給他捅了多大的簍子。

戚一斐進入教坊司的時候,也沒遮掩,直接報的就是征南親王的名,吓壞了裏面的一衆人。

教坊司的管事有兩個,一個太監,一個人老珠黃的名妓嬷嬷。前者管事,後者主要抓“教育”,如今戚親王到了,兩人帶着人便一起來拜會了。嬷嬷沒見過聞罪,這太監卻是知道的,吓的膝蓋一軟,就恨不能五體投地。

戚一斐可沒空和他們掰扯,讓人架起了那太監,就讓婢女帶着他徑直去了連良所在的地方。

還沒走到,就已經聽到了裏面傳來的陣陣慘叫。

戚一斐的臉色當下就不對了。

聞罪自然更加生氣,什麽事,只要惹了戚一斐,就不對!他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太監已經快要被吓的去了半條命,趕忙掐着嗓子,顫顫巍巍的擡手,對下面的人艱難喊道:“還、還不給我快去!讓裏面別打了!”

哪怕有這麽一個插曲在,戚一斐進去的時候,連良已經一身是血,臉色蒼白,快要昏死過去。

那宗室也被戚一斐到了的消息吓的不輕。但多少還覺得可以和戚一斐有商有量,畢竟他也不是什麽普通人,他背後有人!

待看到戚一斐真正背後的人,這宗室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鴨,當場就被吓的失聲了。

大家也都不敢吱聲,只有戚一斐帶來的大夫上前,着急給連良看病,他現在連挪動一下都不成。滿院子的血腥味,大的讓戚一斐想打人。

然後,他就真的打了。

有些時候吧,端着架子,反倒是不如真的動手,出口惡氣,來的舒坦。戚一斐打了沒一會,等爽了,就理智回籠了,這才想起,聞罪還在。這人畢竟是聞罪的親戚,戚一斐回頭,看向聞罪。

聞罪只關心的問了一句:“是打的手疼了嗎?沒事,我打了錦衣衛來,都是專業的。”

戚一斐:“……”

宗室:“……”

人高馬大的錦衣衛們,已經摩拳擦掌,終于找到點存在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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