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那個男人,初救
眼前是澄澈的藍天與縮得極小的城市,機腹下連綿的層雲因氣流而散開。白瑾霖跪在艙門前,耳邊充斥着極強的氣流聲。
4300米的高空,跳下去會是怎樣的感覺呢?不由地倒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
教練伸出手指倒數,三,二,一。
雙臂抱肩,重心向下,離機。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像是墜下萬丈的深淵。娘啊,能慢一點麽…?
繼續極速下降,無限冷意襲上身體。顧不得耳邊的轟鳴聲,白瑾霖僵硬地伸展了雙臂,瞬間下降速度放緩了許多,從高空墜落的恐懼感卻還是占據着全身。
攝影師緊跟在其後,用手勢提醒白瑾霖自由落體結束了,準備拉開主傘。
主傘打開後會産生強大的制動作用,做好了準備,白瑾霖将手伸向身後的傘包,卻如何也打不開主傘蓋。
身體還在繼續下落。怎麽辦?對了!備用傘蓋…!
還是無法打開。
下意識咬緊雙唇,該死的,現在該怎麽辦?別緊張,一定有別的辦法…然而四肢僵硬的早已不聽使喚,一向鎮定的她,也亂了分寸。
一陣氣流幾乎将她翻了個身,白瑾霖更加緊張得無法思考,不禁低頭俯瞰眼下的大地。難道她堂堂雲帝最年輕的歌後,注定在回國的前一天,在一年難得的休假裏,死在美國?
幾乎絕望之時,正準備呼救,突然被人橫腰攬起。還未從剛才的有驚無險中回過神,耳邊想起一道清冷動聽的年輕男子的聲音,“別亂動。”
這裏…怎麽會有中國人?大概是華裔教練吧,還好碰到他…總算是得救了。
怔怔地點了點頭,兩人身後綻放出一朵白色的傘花,随後主傘“砰”地,被身後的人打開。突如其來的過載瞬間讓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攬緊自己的手。
身後的人亦是一怔,“抓夠了就放開,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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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白瑾霖迅速放了手,“教練,我……害怕。”經過剛才的“生死劫”,她甚至後悔自己不顧美國教練的勸說,堅持一個人跳傘。
身體像失去重量,安靜地漂浮在天空,只聽得到風聲,風也不如剛才一般淩冽。身後的人又湊近了一些,在她耳邊說:“張開嘴。”
“……啊?”為何啊?
身後的人半天沒有回應,白瑾霖還是照做了。頭腦清醒了不少,原來教練是想讓她平衡與外界的氣壓。
滑翔傘開始劃出一圈圈弧線,他帶着她時而穿雲,時而奪霧。白瑾霖原以為跳傘是刺激驚險的,就像是從雲層裏一躍而下,閉上眼睛,就會來到地面。
放松後與雲層如此親密地接觸,只靠一朵傘花在空中輕盈的旋轉下沉,釋放了所有壓力,才發現跳傘的過程也是那樣的美。
好美。不禁伸出手觸碰清涼的雲朵,欣喜地露出了微笑。身後的人一直沒有說話。
眼下小人國一般的景象漸漸放大,變得清晰,降落傘微轉了方向,向降落草坪飛去,身後許久未開口的人突然說道:“閉上眼睛。”
被強行轉過身,一只大手護住她的頭,她幾乎靠緊了他的胸膛,感到腰間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沒有過多的準備,巨大的沖擊力讓她下意識抱緊了身旁的人,兩個人在慣性下滾了幾圈,終于落在草地上。
“呃……”吃痛地睜開眼,對上一雙找不到焦點的眼睛。緊接着,她才明白過來,面前的人是教練。而此刻,他雙手撐在她兩側,劉海垂在額前,柔和的光線沿着側臉傾瀉,他卻面無表情,微微抿着嘴。
“教,教練……?”見他許久沒有反應,白瑾霖只好任他保持着這樣的姿勢。
攝影師落在他們旁邊,焦急地跑過來隊教練說:“Oh ma god!Thanks for helping!I didn’t know what could I do at that time.Thank to your help!”
面前的人終于擡眸望了一眼攝影師,“No problem.”
費力地聽懂他們的對話之後,白瑾霖不解地問道:“你不是教練麽?他怎麽要謝謝你,和你這麽生分?”
教練勾起嘴角,用極好聽的聲音對她說:“我何時說過,我是教練?”
……你何時說過,你不是?
“那你怎麽還救了我你……”話還沒說完,感覺到他在靠近自己,她就這麽愣住了。
“下次,別再這麽冒險了。”他伸手替她解開纏在頭發上的挂鈎,起身理了理衣服,邁開修長的腿,向不遠處的商務車走去。
失去遮擋的光線徑直照進眼睛,白瑾霖突然清醒了許多,“教……先生,你叫什麽名字?”
單薄的身影頓了頓,沒有回應。
接過接應人員送來的水和毛巾,整理了衣物,重新躺在草地上,回想着那明明只是瞬間卻占據了所有的感覺——被他護在懷裏的時候,沒由來的有了依賴感和安全感。
也對,不過是萍水相逢,他救她,也不過是出于好心。畢竟今天過後,她在中國,他在美國,再沒有見面的機會。
啊,該死,回去又得開始工作了。這次的新專輯是什麽風格呢?
無論你是誰,謝謝你。
望着澄澈的天空,一時間竟忘記了時間。
一個月後,華盛頓巴爾迪摩機場。
此起彼伏的皮鞋、高跟鞋踏在光滑質地的地板上的響聲淹沒了一道慵懶低沉聲音,“I will be back soon.”
金發女子怔了怔,伸手将行李遞給面前的男人,視線一刻也未從他身上離開。從淺栗色的碎發,到涼薄的唇,細長的頸部,挺俊的身形。
終于點點頭,對自始至終眼神都不帶半點溫情的男人說道:“Be careful,Villard.Tell me when you arrive.”
“I will.”淺淺一笑,伸手将護照遞給機檢員。将西裝外套搭在左手,擡起右手摸了摸柔軟的金發。
突然袖口被拉住,男人微微皺眉轉身問道:“What’s up……”
金發少女突然踮起腳尖,不顧人來人往,閉眼迎上他冰涼的唇,只有那麽一瞬,随即又低下頭,輕輕地說:“Bye,Villard.”
她感覺到他身體微微一怔,眼中終于有那麽一點驚訝,很快又平複得波瀾不起。
Farewell,永別了。望着黑色的背影漸行漸遠,拼命抑制住打轉的眼淚,堆起一張笑臉,朝背影最後一次揮了揮手。又過了一會兒,意識到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少女才轉身擠進人群中,沒入夏日的燥熱裏。
夏天,真是個适合分別的季節呢,陸千城,你這次回陸家,還會再回來麽?
“姐,明天的慶功宴裙子選好了嗎?”助理阿遼湊到正在聽樣曲的白瑾霖身邊,眨眨眼睛。
“急什麽,邀請名單确認過了麽?”靠在沙發上的女人輕輕戳了戳她的額頭,拿下耳機,撩了撩頭發。走到吧臺前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一飲而盡,冰涼的感覺瞬時襲上舌尖。
望着杯壁內滾下的水珠,不由得出了神,為何最近總是想起那個記憶裏連長相都模糊了的人?
一雙手突然搭在肩上,白瑾霖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轉過身,“阿遼,幹嘛突然吓我?”
“還不是看你太忘我,說吧,看上哪家一哥了?是IMG還是諾頓的……秦浩洋?前幾天和你同臺頒獎,上個月出道就大勢的小鮮肉?!”
白瑾霖愈發尴尬,搞得跟我嫁不出去似的……?也對,自己是不小了,26歲,卻還是個戀愛白癡。
這是……有原因的。讓我們來看看:
初中
打完球的男生抱着籃球猶豫了一會,走到白瑾霖面前頗為害羞地憋出一句:“白同學,你,你,你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飯!”
許久的靜默之後,正在翻譜子的少女終于埋着頭說了一句:“不去。”她還要忙呢。
高中
第一次有了想要答應的人,他在畢業那天,帶她到海邊。他靠近她,她不拒絕。
夾雜着海浪翻滾的聲音,他俯身在她耳邊說:“我不會放棄你,但是也不願強迫你,畢業快樂,瑾霖。”
從此之後,他确實待在她身邊,她從不主動,他以退為進。盡管她從未改口,一直喚他做學長,他也沒有強迫的意思。他成了她最信任的人,卻成不了她身邊人。
出道後
頒獎晚會上,年輕有為的影帝望着傾心已久的女歌手,終于找準機會,笑意迷人地遞過一瓶水。而臨座的女歌手側眼回望了片刻,接過水說了“謝謝”就擰開瓶蓋自顧自地喝起來。她确實很渴了。
心灰意冷的影帝望着身旁高貴冷豔的女人,不甘地打了退堂鼓。
自此,雲帝旗下的歌後白瑾霖,生生被貼上高冷薄情的标簽,正所謂美人難一笑,惹得多少英才卻步不前。
“姐,名單我都确認過了。”阿遼肆意地蹭着白瑾霖,還不忘調皮地吐舌頭。
“嗯,辛苦了。”這丫頭,怎麽總是這樣孩子氣?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準時來接你!回去之後我會把名單發給你,姐記得多核對幾遍哦!上一次你把新人名字都弄混了,人家難過了好久的……”
聽到最後一句,白瑾霖不由得扶額,那是因為,姐記性不好。
公寓的落地窗外高樓林立,霓虹燈将整個不夜城點亮,每一個光點都如此捉摸不透,像血液一般貫穿整個城市。
白瑾霖起身關上窗子,手機被扔在一旁,屏幕上顯示着邀請名單,最後一行的名字像是有魔力一般,在黑暗中閃爍跳躍着。
ELL集團代表人,陸千城。
修長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結束了漫長的航程,不免有些疲憊。
擡眸看着國際機場中的大幅海報,海報上的女人露着自信的微笑,大波浪随意披在身後,飽滿的唇瓣染上了最張揚的鮮紅,滿含笑意的雙眼即使在深夜也不輸給漫天的星。
不由得勾起嘴角,白瑾霖,很快會再見面的。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的話請多多支持 麽麽噠!(づ ̄ 3 ̄)づ
小劇場
陸千城看着屏幕半晌沒有出聲,心中奔騰過一萬只草泥馬
草泥馬,為何我只露了一次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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