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那個男人,晚餐
合起最後一本病例,起身面無表情地立在窗前,雙手探入兩側的口袋,本想要片刻的休息,門外又響起敲門聲。
“請進。”男人緩緩開口。
實習醫生轉動門把側身進了門,本不想打擾或許正在工作的醫生,卻被眼前的這個男人吸引……
高挑的身形,近乎完美的輪廓,挺拔的背影和寬大的肩膀,即使披上了白大褂也難掩蓋。挺闊的白襯衣,修身的長褲,從裏到外都一絲不茍。
男人側身立在窗前似乎已經很久,視線卻模糊不定,捕捉不到任何焦點。實習生忍不住将視線定格在這張側臉上。
雖然迎着陽光使皮膚與光線的輪廓交融,他的輪廓依然像是精心雕琢過的,甚至帶上了一點……溫情。
“陸科長,有緊急手術,能做嗎?”
“情況。”
“男性患者,42歲,左肺支氣管管腔及左下肺囊實性軟組織占位,直徑4.3*5.5*11.5cm,CT在這裏”。
男人颔首以示意了解了情況,随後走上前,“準備手術切除。”
身後桌上立着看上去嶄新的職位牌:胸外科科長陸千城。
像是在傾訴餘溫未散的遺憾,舞臺中央的女人睫毛微微顫動着,灰色的針織毛線衣籠罩着清瘦的身軀,眉梢溫婉。
休息室,男人側身坐在梳妝臺上,看着電視裏的轉播畫面,俊逸的臉上帶着幾分疲憊,嘴角卻是淡淡的笑意。
一曲終了,白瑾霖緩緩睜開眼,九十度鞠躬,走下舞臺。
手腕突然被握住,警惕地回頭,看到一雙描着眼線的傲氣天成的眸子。
“……秦浩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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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洋沒有放開她的意思,不輕不重地按着她的手,帶着玩味地發話:“和我合作。”
舞臺上傳來主持人的聲音,“謝謝白瑾霖精彩的表演!下面是今天的最後一位打歌嘉賓,有請秦浩洋帶來《Fire》!”
這時制作人也提醒他盡快到升降臺待位。
“快去吧。”幾次下來,白瑾霖已是很了解他,這家夥,偏執得不可理喻。
“先答應我。”面前年輕的男人調整好耳麥,還是不放開她。
大哥,這哪是我能決定的?
突然來了興致,白瑾霖也笑起來,認真地說:“等你唱功過了我這關,我就同意你。”
這明擺着是刁難他,一介靠臉吃飯的小鮮肉,怎麽可能達到她的标準?哈哈哈。
果不其然,面前的人微微皺起眉頭,形勢所迫,他該放開她了吧?
“好,等着。”他那雙眸子有意地撥撩着她,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這家夥……真當自己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霸道總裁了吧?
她還是笑着回答他:“嗯。加油。”
這次諾頓算是臨時沒有準備地推出了新人,這一個月他經過了怎樣高強度的訓練可想而知,而他卻本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這家夥雖然嚣張跋扈不可一世,居然敢屢次用命令的口吻對她這個出了名的女王說話,骨子裏卻也是很堅毅隐忍的吧。
去!怎麽贊賞起別家的藝人來了……他可是諾頓針對自己的回歸量身定做的秘密武器!
不過,他們這次算是各有千秋,平局。哈哈哈。
是誰和她說過推開門總是有驚喜來着?
白瑾霖站定在門口,幾縷碎發散在肩上,看着面前這個瘦了一大截的男人,失聲喚道:“學長?!”
“瑾霖,過來。”嚴奕程向她招招手。
“今天怎麽過來了?”
“看看你好不好。今天很美。”他說的不假,她早已出落的像鑽石一般耀眼。
被他盯得有些別扭,“行,行。最近很忙吧,你都瘦了。”
“嗯,最近簽了幾個大項目。慶功宴那天我臨時有事,抱歉。”說着眼角溢出無限的柔和。
一個大男人溫柔成這樣,真是……
“對了,有東西給你。”嚴奕程揉揉她的頭發,神秘地笑笑。
“是什麽?”
嚴奕程從身後拿起一個白色的盒子,遞給她,“打開看看。”
她不确定地打開盒子,裏面是一疊照片。從她出道時膽怯不安的站在小舞臺上,到最近一次回歸發布會。
她專注的看着自己走過的每一步,指尖流連在光滑的相紙上。相片上她自信、緊張、疲憊、微笑,還有收獲肯定時的感動……
最後一張是今天打歌的照片,看上去有一些模糊,相紙也和其他照片完全不同。
嚴奕程随意地解釋道:“本來想生日的時候再送你,今天剛好一百張,所以就現在拿給你吧。至于今天這張嘛,是我臨時用手機打印機打印的。”
翻到背面,有一行龍飛鳳舞的字:I will always be there for you.
她毫無防備的怔住,随即笑意缱绻的輕聲說道:“謝謝學長。”
她一直相信,只有親人才會對她這麽好,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你可以考慮不叫我學長了,畢竟我們是同一年畢業的。”嚴奕程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帶上門走了。
窗外的長廊邊,花都開好了,很好看。香樟樹葉被風吹得落在水上打轉,風中總帶一點成熟的味道。
那一年,嚴奕程就要畢業了,就在白瑾霖準備為他慶祝一番時,他卻輕描淡寫的告訴她,自己留級了。
高三的開學典禮,他沒有來。她從同學那裏聽說,他被父親打了,傷得不輕。她不知滋味的問了醫院地址,請了半天的假。
她還是第一次進到這麽大的病房,房間被打整的俨然像酒店的套房。她遠遠地在門口看着他。他熟睡的時候毫無侵略的意味,碎發淩亂的覆在額前,就像醒着的時候一樣,溫暖幹淨而柔和。
放下買來的飯菜,她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房間裏實在是太暗了。
“不準備喂我啊?”正在束窗簾的手一緊。
這人是在拿命開玩笑吧?!
“學長,你醒了,吃飯吧。”她克制住想打人的沖動。
躺在病床上還能嬉皮笑臉的盯着自己,除了嚴奕程這輩子她沒遇到過第二個。
“你是因為我才被打的吧。”
他雙手支撐着坐起來,笑答,“這沒什麽。白瑾霖,如果你愧疚,就補償我吧。”
“怎麽補償?”
他笑得更好看了,“永遠,不許不開心。”
畢業時,他們一起去了海邊。
直到他靠近她,她都沒有反抗。
然後夾雜着翻湧的海浪聲,她聽到他輕聲說,“我不喜歡在感情上強別人,但我也沒有辦法強迫自己放棄。畢業快樂,瑾霖。”
她何其幸運,有他作伴。
從音樂節目下班之後,白瑾霖讓阿遼回公司,自己徑直開車回家。早上母親來了電話,今天去家裏看她。
很久沒見到她了,知道自己工作忙,她也只是偶爾會來電詢問她的近況。現在她只想要更快回到家裏。
停好車,向電梯口走去。按下關門鍵之前,白瑾霖不由得向門外望了望,心裏好像期待什麽……
“媽,我回來了。”進玄關換了拖鞋,白瑾霖随意把頭發紮起,來到客廳。
喬溫怡端坐在客廳裏,看她的演唱會紀錄片。
白瑾霖擠到她旁邊挽着她的胳膊,往她身上蹭,“媽,別看了,都第幾遍了。”
喬溫怡伸手捏捏她的臉,滿眼的寵溺,“肯定是下班急着趕回來了,下次開車要慢些知道嗎,多大的人老叫我操心。”
“這不是想見你嗎。我哪兒不讓人省心了?”不服氣的哼了幾聲。
“一個人住這麽大房子,要多小心。有空學一學做飯,別把自己餓着。”
“知道啦,媽。你餓了吧,我去叫外賣。”
上樓換上白T恤和牛仔褲,拿出手機定了外賣,聽到樓下有開門聲,“媽?”
沒有回應。
放下手機,白瑾霖心急地跑下樓,卻在看到進門的人的一瞬,愣住了。
已經是七月底,陽光透過窗子落進房間,盡情的搖曳,竟然有些刺眼。白瑾霖怔怔地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淺色的襯衣覆着在筆挺的背部,柔軟帶點栗色的頭發,發尖被空氣裏的光點燃,叫人分不清楚。
看樣子,他應該是剛下班回家吧。
“陸先生?”
意識到自己打扮得很随意,她有些窘迫。
喬溫怡關上門,笑着說:“瑾霖,媽剛才出去,遇到你的新鄰居。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你們認識認識。”
白瑾霖扶額。媽……我是明星啊……明星……
有見過那麽親民的嘛?!誰要和他好好相處?
“千城啊,快進來,別客氣,我看你也不會做飯,一起吃晚飯吧。”
他微微颔首,彎腰換了鞋。
喂……誰讓你進來的!
“瑾霖,愣着幹嘛!快帶人家去坐着。”
媽……你……
看到她有些窘迫的樣子,陸千城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笑意。
“白小姐,打擾了。”
“哪裏的話,快請進。”想到以前的種種,雙頰竟有些發燙。
三人在客廳坐下,一時誰也沒有開口。白瑾霖坐在左側,陸千城坐在她對面,一想到可能會和他對視,她竟然都不敢擡頭。
“你們年輕人都喜歡追星,你也喜歡我們瑾霖的歌嗎?”喬溫怡望向陸千城。
一旁的白瑾霖更窘了,“媽……”
“嗯,很好聽。”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雖然是在回答喬溫怡的問題,他卻一直看着她。
某人的臉唰地,又燒紅了。怎麽有種被他逗得團團轉的感覺……
飯桌上,白瑾霖揭開冒着熱氣的海鮮粥,給陸千城盛了一碗,又打開水晶蝦餃夾給他。
他還是面無表情地說了句“謝謝。”拿起勺子嘗了一口。
切,真的是面癱嗎?笑一個會死啊。
“千城啊,味道怎麽樣?瑾霖喜歡喝粥,老是在這家叫外賣。”
“味道很好,阿姨。”
“喜歡就好,以後要經常來和瑾霖一起吃飯知道嗎?不然你們兩個年輕人都不好好吃飯。”
“……媽。”
“好。”
某人被嗆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陸千城端坐在作者面前,心底奔騰過一萬只白瑾霖
海鮮粥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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