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那個男人,驕傲

好溫暖。

白瑾霖緩慢地睜開眼睛,濕熱的海風靜靜地吹拂着淡色的紗織窗簾,心跳聲也變得平靜。

好想笑一笑。

突然——一頂帽子從天而降,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姐,起床啦!!”耳邊傳來阿遼的聲音。

……

“阿!遼!”白瑾霖突然從床上彈起來,對着面前的人大叫。

“啊啊啊……救命啊!”這回換阿遼被吓得大叫。

水屋外沙灘躺椅上曬太陽的女人不由得皺起眉頭,是誰那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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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你怎麽來了?”

陸禮賢坐在吧臺上,細品着手裏的雞尾酒,看到來者,微微驚訝。

“離她遠點。”

“你在說什麽?對了,昨天你和白小姐沒有事吧,我很擔心。”

“我不會說第二次。”

“哦?”陸禮賢挑起眉毛,打趣地看着陸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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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于,忍不住了嗎?

“股份轉讓書,酒店資料。”陸千城把兩份文件丢到桌子上。

“……什麽?”陸禮賢遲疑地開口。

“你要的,全在這裏。離她遠點。”俊逸的面孔,眼神淡漠至極。

“我沒猜錯的話,你和她已經不可能了,為什麽這麽做?”兩份資料的分量,是旁人無法估計的,也是他一直想要的。陸禮賢挺起背,眼神銳利地盯着桌上的文件。

“這些”他淡淡掃了一眼桌上的資料,“我不需要。”

“你不想知道,是誰害得你們永遠沒有機會走到一起嗎?”挑釁地笑起來。

兩個男人,一個張揚狡黠,一個內斂清隽。一個要的,是事業,是無上的權利與認同,一個要的,是一個女人。

“陪我喝一杯。”陸禮賢拿過酒瓶,又拿了一個酒杯,倒滿。

陸千城坐到吧臺上,比身旁的人稍微高一點。

“千城啊,你知道我第一次聽說,我有一個弟弟。那時候我讀小學”一飲而盡,又倒上一杯,“學習上,我們一樣優秀。可是,他比我冷靜,比我沉默,一切都被老頭子喜歡。”

“除了一樣。”陸千城擡起酒杯。

“身世。我以為我們至少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事實卻告訴我,那個老頭子,寧願讓你這個外行來接手酒店,也不讓我來。他相信你超過自己。

“我知道,等你自己犯錯,是不大可能。你給我的驚喜太多,不是嗎?”陸禮賢側頭看着身邊的男人,輪廓深邃,鼻梁挺闊。

“我恨你,恨你什麽都不想要。恨你了無牽挂,沒有任何軟肋”頓了頓,“直到,那個女人出現了。她幫了我一個大忙。”

“你要的,都在這裏。”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話,陸千城淡淡說道。

“那些我遲早會自己拿到,但不是現在。”尖銳地眯起眼,握緊了手中的玻璃杯,指節咯咯作響,“哪怕一次也好,表現出你被我打敗了,就那麽難嗎,陸千城?”

陸千城不語。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有多恨,恨他給了你這樣抹不去的身份。我又何嘗不是?你的母親至死不瞑目,我的呢?每天獨守空房,徒有虛名,什麽都沒有得到。”

“那是你的事。”

“你真是厲害,接住了酒店,一定沒少下功夫吧?你怎麽能耐得住寂寞,弟弟?”

“不難。”

“是不難,對你來說。我的好弟弟!”他冷笑幾聲,眼中變得猩紅,近乎瘋狂“別怪我太卑鄙。我們只是各取所需,你也看到了,那個女人确實不喜歡你。

“既然你不在乎這些,就把他們都毀了!為什麽要施舍給我?!我需要的,會自己去取,而不是由別人施舍!我要證明,這個家,都是屬于我的!

“你喝多了。”

“對,我是醉了。不然我怎麽會放過你?為什麽,我偏偏要做一個壞人?!而你,從來都是那個事不關己的人,從不會被打擊!”

“想好了,手續打電話給助理辦。”陸千城将文件推到他面前,走下吧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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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只鯊魚知道我們在看它嗎?”阿遼蹲在潛水中,撐着頭問道。

一只小鯊魚在水中悠閑地擺着尾巴,粼粼波光給它披上追逐波浪的彩衣。

“它知道你對它不懷好意。”白瑾霖躲在太陽傘下,喝着加冰的果汁。

“……”阿遼轉過來白她一眼。

索性把墨鏡摘下來,眯着眼看了一會兒天上流浪的雲朵。風把他們吹得一會兒像格格巫,一會兒像魚鱗,她竟然耐心地把它們一一想象出來。

原本有些熾熱的陽光突然被擋去了大半,她下意識地側過頭,差點被吓得失去平衡。

陸千城穿着白T恤和深色的沙灘褲,雖然花色保守但還是露出修長的雙腿,而白T更顯得他俊逸清隽,一眼看上去身姿挺拔。原本蓬松的頭發到了濕熱的地方,緊貼着耳際。

他竟然,完全按照她說的,穿了,一生以來,唯一一套不是西裝的衣服?

媽的好想笑哈哈哈哈,他一定很委屈吧哈哈哈哈.......

“白小姐。”

“陸先生?”她收起心中的狂笑,平靜地問道。

“可以的話,陪我走走。”

……這幾天,他怎麽忽然這麽主動?原來他幾乎從來沒有這樣主動過,總是癱着一張臉,一臉的南極冰塊。

“嗯……好啊。”她還是答應了,從躺椅上下來,披上披肩。

“姐,你要和……這位先生去哪裏嗎?”阿遼發現這邊的動靜,蹲在水裏問。

“随便走走,一會兒就回來。”

“好,去吧,哈哈哈!”

……最後那句笑怎麽回事!

說話的時候他在後面等她,明明知道他也許沒有在看她,她還是感覺背像被灼燒一樣,她今天穿的是露背裝啊……

“那個,走吧。”她走過去對他笑笑。

“嗯。”

之前他總是微微颔首或者很快地“嗯”一聲來表示同意,可是這次他很認真地說了“嗯。”

……是她的錯覺麽?

她沒有穿鞋,赤腳踩在沙子上,他走得很慢,等着她。

一路沿着海邊走到一顆棕樹下,他頓住身影,垂眸看着她。她低頭跟在他身後,輕輕撞了他一下,反應過來之後擡起頭,尴尬地撩了撩長發。

“重新認識我吧。”

“什麽?”

“我不是你的鄰居,不是ELL酒店的理事,不是陸家的私生子。”他緩緩地一字一句說道。

“你在說什麽……”

“我沒有救過你,沒有和你告白。”

話中的場景像遠處的海浪一般翻湧進腦海裏,他之前說的話清晰得像此刻貼在耳邊所說,嗓音清潤,時而低沉。

“別說了。”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麽說,哽咽地看着他。

“我只是,喜歡你。”眼底閃過一絲期待,面部卻毫無表情,睫毛蓋住深邃的長眸。

“你知道嗎,現在聽你說話,我都會想,是不是假的,我能不能信……”擡起頭,堅定地看向他的眼。

他沉默了。

“所以。”她盡力收回哽咽的聲音,“只能這樣了,我們都不要後悔,也祝你幸福。”在沒有思考的情況下,不知道被什麽驅使,她就這樣說了出來。

他沒有回應。

在他面前,不知不覺地就用驕傲築起了高牆,不允許他侵犯一絲一毫。也許是從被他欺騙開始,或者是,在他面前狼狽不堪開始。這一切都讓她潛意識在他面前将自己武裝得滴水不漏。

許久,他收回視線,像什麽都沒有發生,朝人群中走去。

白瑾霖想,他和她的過去就像空境的回音,再也不會有人聽過這個故事。而這個故事,也許就是她最舍不得結尾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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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辦公室裏就開始變得熱鬧。各個部門的工作人員都聚到一起,讨論着這座高樓中發生的事。

但是嚴曉萱不在其中。

無聊地撥着含羞草,直到所有葉子都合起來。她想起以前外婆對她說:“含羞草之所以會合起來,是因為它不好意思被你這樣摸呀。”

她就問:“那她為什麽還要張開?”

外婆想了想,“嗯……因為它其實是喜歡你的。”

是……喜歡的嗎?

給他設計衣服的時候總是想起他,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短短的時間裏,他們似乎莫名其妙有了許多交集。可是也沒有什麽……不就是偶爾拌拌嘴,還幫他上過一次藥嘛,怎麽她總是去回想,猜測他話裏的意思呢……

話說,那個家夥現在應該在潛水吧?走的時候跟她炫耀了很久,終于可以去游泳了。

他穿泳褲的樣子。

唔……停住!停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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