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那些真相

? 吃過晚飯後,天色尚早,她們還可以繼續逛逛夜景,可陶然已是興致索然,她也看出球球同她情況差不多,丁點的興趣都沒有了。

她是因為眼中所看景致都一樣,而球球大概就是經常來這裏的緣故。

“球球,我們回去吧。”

球球正在喝果汁,那根吸管的頭部已經被她咬成扁平狀,看來真是無聊的不行。她忙不疊點點頭,“一切聽你的。”

邱顏巴不得早點回家呢,本以為是來散心消遣的,可這地方她來了好多次,又人山人海的,她提不起精神。

也可能是陪她看風景的人不是沈先生。

回去的路上,邱顏提醒陶然打個電話給沈岩,通知他一聲她們提前一天回來了,反正她不會自讨沒趣的去主動打這個電話。

陶然笑笑,“不打了,就當給他一個驚喜。”她們也夠折騰的,早上來,晚上就回,時間都是耗在了路上。

邱顏點頭默許。陶然則專心致志的看她的小說。

上了高速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車窗外的高速路旁除了田野便是綠化帶,連找個看風景的由頭都沒有了。主要是窗外一片漆黑,就是田野和綠化帶也是邱顏猜想出來的。

不知何時陶然已經收起了手機,“球球,你心裏的那道坎還沒有過去嗎?何必把自己逼進死胡同,一個人的過去真有那麽重要?”

邱顏從窗外回神,略頓幾秒,“我是自己跟自己較着勁呢,跟你四哥沒關系。大概矯情的毛病又犯了。”

陶然長嘆一口氣,“我老公說,什麽情呀愛呀浪漫呀,那都是無病□□的矯情,哪裏有他給我煮的白粥實在。”

說起林總裁,邱顏有了幾分興致,“你老公還會做飯?”想不到呀,萬人迷的金融界翹楚竟然會給老婆下廚煮粥,單單這一項,她的沈先生可是要扣分了。

陶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他以前也不會,結婚後就開始學了,學的還挺像模像樣,不過和四哥比還差那麽一點點。”

邱顏吃驚不已,“沈岩會做飯?”平日裏連廚房都幾乎不沾的男人,還會做飯?天方夜譚。

陶然是想給四哥多加點分,贏的球球的早日原諒,于是有點誇張的贊了沈岩同志,“對呀,他做的飯可好吃了呢。就是你們吵架的那天早上他還做了早飯給我的,很好吃的三明治。”

為了達到更好的烘托效果,陶然說着還咽了下口水,就好像從來都沒吃過那麽好吃的三明治,其實呢,味道很一般,煎蛋還沒有林總裁做的好呢。

“......”邱顏內傷了,戀愛兩年多,她可是從來都沒有享受過此等待遇,別說是三明治,就是熱一杯牛奶,她都沒有此殊榮。

他不是自诩從來都沒做過飯,不是說做飯是自己的短板嘛,可是做三明治這事又該作何解釋?

本來還打算回去後就原諒他,如此看來,她還要再斟酌斟酌。

沈岩正在書房看他的日記本,猝不及防打了好幾個噴嚏,九月底雖然不至于冷,可是家裏突然少了倆人,還怪冷清的。他揉揉鼻子,應該不是感冒。

放在手邊的手機響了,邁克的電話。

“嗨,沈,我老婆大概兩小時後到達浦東機場,你可以去接機了。”

沈岩足足愣了十多秒才反應過來,“你怎麽不早點說?”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怎麽樣,是不是很驚喜的?”

“......”普通話是越來越順溜,可是真的是有驚無喜。

再通知司機過來大概是趕不上了,他抓了車鑰匙就要離開,到了書房門口又想起書桌上那本他的秘密日記,本想回去收到保險櫃,轉念一想邱邱和陶然要明天才回,他毫不猶豫邁着步子走了出去。

邱顏回到家時才九點半,所有的燈都亮着,可是屋裏沒有人,可能是散步去了吧。

折騰了一天她有些乏了,陶然的精神還算不錯,洗過澡就躺在沙發上看小說,她怎麽都想不通,一個做金融的女人怎麽看得下去那些言情小說的。

她在客廳轉了幾圈,實在沒什麽可打發時間的,出去找沈先生嗎?當然不會,他的罪行可又新加了一條,隐瞞會做飯的事實,實在忍無可忍。

書房的燈也亮着,她轉悠到了裏面,本想上網看看娛樂八卦,可是桌上攤開的日記本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很老土的黑色牛皮面的筆記本,紙張都有些泛黃,看來有些年頭了,攤開的那一夜還沒寫幾個字,她好奇的向前翻看。

越看越心寒,看完後,她的心也結成了冰,其實她挺佩服自己的,這麽殘忍的獨白,她竟然看得進去,她現在應該是百毒不侵了吧。

她動動手指頭,冰冷僵硬的不像話。她忍不住冷笑出來,邱顏,你可以大夢初醒了。那些華麗甜蜜誓言下包裹的是一顆殘忍且龌龊的心,你還真當成一個寶了。

沈岩,難怪在一起兩年多,你從來都不說愛這個字了,因為你把這個字給了別人。

她沒有傷心落淚,也沒有歇斯底裏,原來哀莫大于心死。

多麽可悲。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背,血紅的牙印,仿佛馬上就能滲出血來,可她一點都不感到疼。她大概已經來到地獄,已不知人間疾苦。

扶着桌沿掙紮了幾次想站起來,卻又跌回在牛皮轉椅裏。

平靜了大半個小時,她才跌跌撞撞的從書房裏逃出來,她真是犯賤,幹嘛沒事找虐呢,如果今天她不提前回來,如果她洗過澡就睡覺了,再如果她沒有進書房,大概她繼續可以沒心沒肺的過下去。

可是天意不遂願呢。

邱顏穿好外套,拿上手機和包,極力說服自己要鎮定再鎮定,雖然她現在讨厭極了眼前躺在沙發上的這個女人,可是她不能牽扯無辜,對,陶然也是無辜的,她也不知情。

她大口呼氣,終于調整好呼吸,可是聲音還是有些發顫,“陶然,我媽打電話給我,讓我回去一趟。”

再多的話她說不出了,一個字也說不出。她原本還想囑咐她一人在家要小心點,可最後還是如數咽了下去。

陶然從沙發上坐起來,她有些粗枝大葉,對于球球的異樣,她一點都沒察覺到,“恩,那你路上開車小心點。”

她一定想不到,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呢。

邱顏離開後,陶然也沒心思看小說了,一個人在家裏真是冷清,房子太大,她還有點害怕,找一部戲劇看看吧。

于是鬼使神差的,她也來到了書房。

和邱顏不同,看完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自己的二十六年是在一個巨大的謊言中度過。

她的哥哥怎麽眨眼間就不再是親的了,那個把她捧在手心裏的哥哥,把她當小情人一樣去寵溺的四哥,突然間有個黑皮日記本告訴她,他是父母領養的孩子,怎麽可以呢。

球球一定是看了這本日記後,才找借口離開的吧。她和球球的那份感情應該是徹底掰了。她還能奢望球球心無芥蒂的待她如從前嗎?

四哥的婚事呢?她真的要成為球球婚姻的劊子手了嗎,她用力揪着頭發,不敢往下想。

她以後該怎麽從容的去面對沈岩,還能當一切都沒發生,還能心安理得的去接受他毫無條件的寵愛嗎?

應該是不能了吧。

這樣荒唐至極的事怎麽就發生在她身上了,她已經夠不幸了。她想痛快的哭一場,可是沒有眼淚沒有聲音。

邱顏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從書房裏走出,陶然卻花了一個小時。她失去的不僅是一份親情。

接下來的生活就像是一部不知道結局的戲,沒有劇本,沒有臺詞,所有的戲都要靠她臨場發揮,在這場獨角裏,她撐得住嗎?

她蜷縮在床上,腦海裏彩排着各種明天要發生的可能,腦袋都想破了,也猜不到現場直播的是哪一種。

沈岩看到玄關處的鞋才恍然,原來她們今晚回來了,突然間有種不祥的預感,書房裏的筆記本。他來不及多想,連鞋子都沒換就直接沖進書房。

筆記本還是原樣躺在書桌上,鋼筆依然壓在它的一角,連傾斜的角度都沒變。他提着的心總算落了回去。把筆記本鎖在保險櫃後他才去陶然的卧室看看。

他進去的時候陶然正焦躁的裹着被子翻來翻去,看上去像頑皮的蠶蛹,他敲了敲門,一步步走近,“不是說了明天回來的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陶然還沒有做好面對他新身份的心裏準備,腦袋瞬時一片空白。良久她才發出聲,“景色一般,你也知道我眼裏的世界都是差不多,不是黑的就是白的。”

沈岩坐在床沿,剛要伸手碰觸她的腦門,她一個激靈趕緊別過頭去,感覺到自己的不妥行為,急忙解釋,“我現在煩着呢,別碰我。”

沈岩依舊我行我素,照例揉揉她的頭頂,“小孩子有什麽好煩的。”

小孩子?她現在已經不信他的話了,若是今晚以前,她相信他把她當成孩子看待,可是自從窺探了他的秘密,她再也無法坦蕩面對他溫柔的撫觸。不是厭惡,是心裏有了障礙。

生怕被他發現蛛絲馬跡,她話鋒一轉,“球球把我送回來就離開了,顏阿姨好像有事找她。”她刻意強調了球球沒有在這裏待多久。也不知道球球是會選擇視而不見,還是會跟他徹底攤牌。

在球球做出選擇前,她有義務替球球隐瞞一切。

沈岩點點頭,沒再多言,他順手拉開抽屜,準備給她讀睡前文章。他很随意的口氣,“今晚想聽什麽?法語西班牙語還是.......”

陶然打斷了他,“我今晚什麽都不想聽。四哥,你陪我說說話呗。”她此刻才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原來一直飽含着她不曾注意的深情。

如果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她的親哥哥,她會怎麽做?不知道。

如果他很早就跟她表白,她要怎麽回應?還是不知道。

她現在唯一知道的是,她對他只有哥哥的感情,再也沒有多餘的情感。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想要的,她始終給不起。

沈岩收起書,淺笑着看她,“想要跟我說點什麽?”

陶然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擱在下巴處,當務之急她得緩和球球和四哥的矛盾,“四哥,你這麽一直跟球球冷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就先去哄哄她呗。男人嘛,能屈能伸,低個頭不算什麽的。”

他盯着她看了幾秒,“我心裏有數,你就別瞎操心了。今天提前回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晚飯吃了沒?”

“別打岔行不行,我在跟你探讨你的人生大事,你怎麽又往我吃沒吃飯上面扯呢。”陶然假裝生氣,她由心感慨,當個合格的演員真心不容易。

“沒有什麽人生大事比你還重要。”

從小聽到大的,早已耳詳能熟的話,這一刻聽起來別有滋味。以往是覺得他疼愛她這個妹妹,凡事她最大,原來它背後還有另一層含義。這麽深沉的愛,她承受不起的。

她故作圓滑,“這可是你說的哦,我最大,凡是聽我的。”

他點頭默認,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還有比她更重要的人或事,就算是邱邱,他即将娶的妻子,也始終不及陶然在他心裏的位置。

“我現在想讓你找球球求和去,你答應不答應?剛剛你承認的,我最大,什麽都得聽我的。”

他笑出了聲,一個不留神,沒想到被她繞了進去,他無奈應答,“好,答應你,一會就給她打電話。”

沈岩回到卧室後,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打電話給邱邱,不是他不願低頭,只是想小小懲戒她一番,有些事不能任性過頭。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聽,那頭的聲音冷冷冰冰,“有事?”

“什麽時候回來?我去接你?”這樣的話已經算是求和了,他想她應該不會不給他臺階。

“不回去了。沈岩,明早我們談談吧。我們常去的那家咖啡廳。”她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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