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小安不喜歡穿黑色，但是去祭拜不好穿太鮮豔的衣服，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特意從楚繡借了一套白色的衣服。

小安試衣服的時候，楚繡對她說，“祭拜還是穿黑色的比較好。”

小安搖搖頭，執意把楚繡的白色毛衣往自己身上套，“我的人生都夠灰暗的了，沒有必要再穿那些黑的灰的了。”

“你這是什麽歪理。”楚繡給小安配了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難道你一輩子都不穿黑色。”

小安點點頭，“等我葬禮完火化的時候，我就穿一身彩色的旗袍，光芒萬丈的奔赴黃泉路。”

楚繡把一雙黑色的皮鞋放到小安腳邊，“沒事說什麽葬禮，你還這麽年輕，還得活好多年呢。”

小安把皮鞋套到腳上，“也是，這輩子我要是活不夠本的話，我絕對不去死。”

楚繡和小安穿戴好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拿着牙刷去水房洗漱的林珂。

林珂精神不錯，看起來昨天睡的很好。

楚繡沖林珂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了。

林珂把毛巾甩到脖子上，笑着問小安，“你倆這幹什麽呢？演黑白無常嗎？”

“去你的。”小安側過身，伸直腿，擺了一個pose，“你見過這麽漂亮的黑白無常嘛。”

小安身材好，穿什麽都好看，林珂贊賞的點點頭，“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黑白無常。”

小安擡起下巴，有點小驕傲。

楚繡問林珂，“你見過黑白無常？”

林珂搖搖頭，“當然沒有。”

小安瞪了林珂一眼，“那你還說我最漂亮，原來是騙我。”

楚繡看了一眼時間，拉着小安的胳膊說:“別鬧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林珂用毛巾擦了把臉，問楚繡，“用我開車送你們倆去嗎？”

楚繡，“不用，我們要去的地方離得比較近，走着去就可以。”

林珂，“那行，我就不送你們了，今天還得給孩子們做心理輔導，估計得忙一天。”

小安問林珂，“李哲文呢？”

林珂，“他換地方睡不着，現在正補覺呢。”

小安點點頭，“那你留下來忙吧，等中午回來，我們一起吃飯。”

……

從孤兒院左邊的側門出去，是一條隐蔽的小路，穿過小路，就是楚繡要去的那個墓園。

現在正值初秋，陽光在樹木的遮擋下顯得特別昏暗，一眼望去，竟有種陰森的感覺。

小安打了個寒顫，“楚繡，我怎麽感覺有點冷呢？”

楚繡，“已經秋天了，當然冷。”

小安左右看了一下，這條路的景色乍一看挺漂亮的，不過看的時間長了，心裏面卻毛毛的。

小安，“你每個月都會來嗎？”

楚繡點點頭，“總感覺一年來一次太少了。”

小安邊走邊打量周圍的環境，“楚繡，你每次來都是自己嗎？”

楚繡，“對。”

小安，“那你不怕嗎？”

楚繡搖搖頭。

小安笑了一下，“也是，你有他，當然什麽也不怕。”

楚繡挎住小安的胳膊，“來，我離你近點，這樣你也就不怕了。”

小安知道那個人一直都跟着楚繡，昨天在火車站門口和林珂還有李哲文偶遇的時候，她還以為跟蹤楚繡的人就是李哲文。

李哲文和林珂是開車來的，走的是繞城高速，她和楚繡是坐火車來的，走的是站前公路，兩條路線隔着半個小時的路程，能偶然遇見實在太牽強了。

所以她和楚繡提了一下，讓楚繡直接去問李哲文，看李哲文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小安問楚繡，“昨天你去見李哲文，結果怎麽樣？”

楚繡，“他不是跟着我的那個人。”

小安，“你問了？”

楚繡點點頭，“我高中和大學的時候他都在外國留學，跟着我的人不可能是他。”

“如果他說謊呢。”小安雖然沒和李哲文說過幾句話，但是李哲文給她的感覺很不好，只要李哲文和林珂一出現，她就有種被監視的感覺，“昨天在路上碰到，肯定不是巧合，他們兩個一定是在那裏故意等着我們的。”

昨天談話時，楚繡特意觀察過李哲文，李哲文的目光很坦蕩，不像是在騙她。

小安問楚繡，“如果李哲文就是那個人，你準備怎麽做？”

楚繡，“他不是。”

小安，“你怎麽這麽确定？”

路盡頭就是墓園的大門，楚繡看着那個漆黑的镂空鐵門，對小安說:“直覺，李哲文和那個人給我的感覺不一樣。”

小安，“怎麽不一樣？”

楚繡在腦中回憶了一下李哲文說話的神色，回答小安，“李哲文太自信了，雖然我沒見過他，但是我想象的到，如果我直接去問了他，他一定會逃走的。”

說到這，楚繡輕輕的笑了一下，她突然有點期待那樣的情景。

楚繡提到那個人時雖然是面無表情的，但是小安卻在楚繡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甜蜜。

小安，“楚繡，你別告訴我你喜歡那個人。”

“我為什麽不能喜歡他？”楚繡說的理直氣壯。

昨天晚上小安和楚繡聊天聊到半夜，楚繡一直和她提的都是另一個名字。

小安問楚繡，“你不是喜歡你那個長的特別帥的上司嗎？叫什麽來着，對，我想起來了，叫顧輝。”

楚繡，“我只是喜歡顧輝而已，他又不喜歡我，暗戀你懂嘛。”

小安有驚訝的問:“所以你想和那個跟蹤狂在一起？”

楚繡，“他跟了我十年都沒傷害過我，應該是個好人吧。”

楚繡的心态太好了，小安忍不住給她潑了桶涼水，“要是那個人長的很難看，很猥瑣，年齡還大呢？”

“做人要積極向上一點，不要那麽陰暗。”楚繡撇了一下嘴，對小安說:“雖然我沒正面見過她，但是我餘光也掃到過，他看起來年齡不大，個子高高的，身材也挺好的。”

小安拍了一下楚繡的肩膀，連着嘆了三聲氣。

楚繡奇怪的問:“你嘆什麽氣？”

“感嘆你命好呗。”小安羨慕的說:“你從小到大，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個貴人，可我呢，一個靠譜的人都沒碰到。”

楚繡也是孤兒，她特別能理解小安那種缺乏安全感的心情，楚繡摟住小安的肩膀，表情誇張的說:“喂，你可不能自卑啊，你現在可是Cindy，新晉偶像，國民女神，無數的觀衆還等着你去征服呢，你可不能頹廢。”

楚繡說的話有點道理，小安點點頭，“也是啊，貴人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他，全國14億人口，怎麽也會有幾個人喜歡我的。”

“那當然了，我就是你的頭號粉絲。”楚繡拿出手機，打開照相機，把照相機調成自拍模式，“來，偶像，給我合個照。”

小安一看到鏡頭，立馬調整了面部表情，擺了一個顯臉小的pose，“等回去了以後你把照片洗出來，我給你簽個名讓你留着珍藏。”

“好。”楚繡應了一聲後，對着鏡頭做了超醜的鬼臉，以此來襯托小安的美貌。

……

早上六點，顧輝穿戴整齊後，去了別墅後邊的私人墓園。

那個墓園只埋葬了一個人，他的媽媽，鄭懷惜。

顧輝沒有直接去看鄭懷惜，他找到了一個高大茂盛的樹，然後把自己的身影隐藏在了大樹的陰影中。

每個月的11號，楚繡都會來這個墓園祭拜鄭懷惜，風雨無阻，十一年都沒有間斷過。

而顧輝也會在每個月11號這天守在墓園裏，等着楚繡的到來。

今天風很大，一陣風吹過，枯黃的樹葉像雨點一樣落在顧輝的身上。

顧輝伸手撫掉肩頭的落葉時，楚繡走進了墓園。

楚繡面容沉靜，頭發随意的挽起，身上的羊絨大衣把整個墓園的氣氛襯托的特別肅穆。

顧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楚繡身上，等到楚繡走到墓碑前時，他才發現楚繡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顧輝打量了一下那個站在楚繡身邊的人，想着那個人可能是楚繡的朋友，就沒有太留意。

不管有再多的人站在一起，顧輝的眼裏只能容納下楚繡一個人。

這個習慣維持了十一年，不太好改，而顧輝也沒有要改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