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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看到你的第四個神職。”

心中一驚，楊妍暗道：莫非他看到祈願神職了？

這個神職算不上多貴重，但楊妍總希望留下一點底牌不希望外人知道。

“你第四個神職似乎是‘夜’，這個神職千萬不要凝練。”修普諾斯鄭重說：“這是我的教訓。雖然母神作為夜之女神孕育天光、白晝、安眠、死亡、命運、嘲諷、年齡等等神職。但最核心的夜被暗夜女神勒托和星夜女神阿斯特瑞亞把持，當初我差點塑造夜晚神職，被兩位夜女神追殺七天七夜。按照外界的傳說，這兩位是母神的協同者，輔佐母神管理夜幕。”

楊妍執掌尼克斯之瞳，當然具備黑夜的天賦。剛剛凝結黑暗神職的時候有一點觸發夜神職的痕跡，所以睡神提醒，不要她走上自己的老路，跟兩位強大女神對上。

“明白。”楊妍虛心接受建議，想到更深一層。“如果尼克斯之瞳看到的畫面不假，那麽衆神之母在一開始就具備弑神的原罪，殺害傳說中其他四位古老大神。跟我們尼克斯一系關系極差。那麽她那一系的神明占據夜神職，這是對我們打壓？”

“還有，冥神一般不能離開冥界。除非特殊情況，不然在大地上的神力會削弱。而大地上的神明進入冥界也會一樣被削弱力量。”

聽到睡神這句話，楊妍有了判斷。打壓，地母的确不喜歡冥神。從勒托占據夜神職，到哈迪斯空降冥界，甚至不容許冥神進入大地，一步步縮小冥神的生存空間。當然，冥界也不歡迎地母的力量。

畢竟冥界是三位古老存在力量所化，包括撕裂地母的部分神職，完全排斥地母的力量。地母的後代進入這裏被壓制力量，而地母本人連進入都不能。

“那麽達拿都斯殿下呢？他作為死神還有殿下您不是要天天外出？還有正義女神和記憶女神兩位殿下，作為地母的後代為什麽會在冥界？”

“我的外出是夜晚行動，白天盡量不涉足大地。夜晚有夜幕籠罩，不會有太多神力削弱。至于達拿都斯……”修普諾斯嘆息：“你認為他在大地行走，神力沒有削弱嗎？在哈迪斯陛下降臨冥界之前，達拿白天在大地只能保留二等神力的模樣，随便一個一等神都打不過。最終是哈迪斯陛下送上冥王守護符文，才勉強消除白晝對我們的壓制。”如果不是冥王的力量對達拿都斯有幫助，他們才懶得搭理冥王。

不是白晝吧？白晝作為黑夜女神尼克斯孕育的一部分，怎麽會打壓同源的死神？楊妍完全确定了，這是地母的暗算，驅逐冥神降臨大地的可能。

“至于記憶女神和正義女神，這兩位吃了冥界的食物，難以離開。”

“對了，你手上有死亡神職，日後跟達拿——”還沒等他說完，被死神匆匆打斷：“總算找到你們！”

達拿都斯降臨到魔域邊上的懸崖，一眼看到少女目前的神力屬性。

“死亡與複仇女神？還有父神的黑暗力量。”上前幾步，盯着黑發女神仔細端詳，突然伸出手：“做我的人吧！”

楊妍嘴角一抽，還沒等她發話，旁邊修普諾斯一腳把死神達拿都斯踹入尼克斯魔域。“話說明白點，小心找打。”了解自家弟弟的品行，對楊妍說：“別想太多，這笨蛋不會說話。”

死神從魔域爬出來，尼克斯的永夜之地對他們而言并無危害。一臉尴尬對楊妍打招呼：“美女，沒說清，做我的屬神吧！”死神啊！具備同源力量的死神，當今獨一位！

“不要。”楊妍把玩腰間的蛇鞭：“做你的屬神還不如去找陛下呢。”

“那就來找我吧！”突然，背後傳來一陣冷風，楊妍受驚差點又跌入魔域。

“兩位，剛剛從奧林匹斯趕回來就要拉人？不如你們先打一場？”修普諾斯看出楊妍的膽怯，将她護在身邊，笑對死神和冥王：“小妹妹的未來工作過段時間再安排。目前需要先去跟冥月女神保平安，順帶給小妹妹找一個老師。”

由凡人成神，成神之後的各種常識以及神術的使用，需要有人專門教導。

“我們都是男神，不适合這個工作，我認為斯提克斯殿下很适合。”睡神一向以冷靜著稱，是冥王的左膀右臂。

被睡神目光一掃，冥王和死神紛紛點頭，表示沒意見。

不過死神對另外一件事很在意：“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進入母神懷抱了？”

“不知道。”目中閃過寒光，殺機外露：“應該是被人推下來的!”感覺到自己目前狀态不對勁，連忙壓制心中的滔天殺意。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狀态：“我本來在岸邊采藥，結果背後被人推了一下，投入尼克斯魔域。”如今回想一下，有些不确定：“我對神術不了解，但應該是水屬性的神術？好像她曾經施展洪水。”

她？女的？三位男神相互看看，冥界裏面的女神一個比一個強橫，誓言之河的守護者斯提克斯。記憶女神、正義女神、冥月女神這三位主神級別的強者，還有神秘的命運三女神。

“但是水屬性神力，海界的人？”達拿都斯疑惑了：“海界的人閑着沒事幹，冒着神力衰弱的風險來冥界找一個亡靈的麻煩？”

“或許僅僅是水屬性神術，我們費點力氣都能施展。”哈迪斯中肯說：“海界一項保持中立，不插手大地争鬥，跟冥界更無關系，不會是他們。而且冥界最出名的一位水屬性女神不就是那位？那位發誓保持中立，不會對赫莫娜下手的。”目光打量少女，心中暗思：“她是不是有什麽隐秘？靈魂的不協調已經消失。而且模樣為什麽改變，這是尼克斯女神的偉力？”

“回去之後查查關于赫莫娜生前經歷，或許能夠看出什麽。”冥王想到一個主意，讓睡神帶楊妍去誓言之河。

修普諾斯聽到楊妍的描述，隐約猜到什麽，看了哈迪斯一眼：“陛下也回城吧，城裏面應該有不少工作，相信摩墨斯殿下已經等急了。”

想到嘲諷之神發火，哈迪斯背後一涼，匆匆趕回冥王城。

“弟弟也去忙吧，小妹妹由我帶過去。”

……

銀亮光輝照耀，睡神抱着楊妍來到誓言之河。這條諸神用來發誓的河流具備無匹的威能，河底沉着一團團五顏六色的光輝，象征背棄誓言的神明。他們的力量墜落在河流深處，永世沉淪。

斯提克斯河邊上有一位女神靜靜守望，她是最初的海神大洋神俄刻阿諾斯以及海洋神女泰西斯的女兒。穿越尼克斯與厄爾波斯的阻擋來到冥河，作為五河之一的守護神。諸神之中的絕對中立者。她也是哈迪斯所言，冥界唯一一位水屬性的女神。

“以偉大母親的名義見過殿下！”睡神放下楊妍，對女神行禮。

女神繃着臉，淡淡點頭。“贊美偉大的夜之母。”目光看向楊妍：“剛才感覺到有人在大母神尼克斯的懷抱中成神，就是她？”看着楊妍，神色多了幾分溫和。

曾經的她也是如此，本來作為大洋神的女兒卻沒有自己的神職神力，僅僅是半神的存在。于是冒險穿越冥界，在尼克斯處得到力量，化身冥河之神的一位。

象征絕對中立的她，有着無匹的神力。她的女兒和兒子都是強力神明，勝利女神尼姬就是其中一位。

“見過殿下。”楊妍聽睡神交代過這位女神的事跡，鞠躬行禮。

“殿下，赫莫娜剛剛封神，還請您教導她關于神明的知識。”

“好。”斯提克斯知道睡神的意思：“不過需要跟冥月女神打招呼，畢竟她才是赫莫娜的導師。”

“這點，就不用了。”一位女神從空中飛來，冥月女神扇着扇子：“我畢竟不是尼克斯孕育出身，有些東西并不了解，不能完全教導她。日後就依靠殿下你了。”随手把一團紫光扔到楊妍懷裏，冷傲道：“日後這個麻煩就有勞殿下照顧！”

“謝謝赫卡忒殿下。”楊妍知道這位女神刀子嘴豆腐心，得到冥月女神贈送的魔法奧義，十分感激。

“別謝我，只是不想讓你在外面丢我的人而已！”女神和其他兩人點頭示意，甩頭離去。

斯提克斯微微一笑，對楊妍說：“這位女神跟她母神一樣，這份灑脫性格，我可學不來。”

星月女神的确很灑脫，面對宙斯的追求也毫不動心，據說如今星夜女神甩了神職在全世界旅行，将自己的工作交給自己的侄女阿爾忒彌斯暫代。

“是啊，這位女神的确有她母神風範。”睡神附和一句，似有所感看向冥界天空：“暗夜女神已經從雙子神的接引中走向天空。我也該去工作，殿下，妹妹以後再見！”

揮手離開，銀色羽翼滑翔于天際，只留下斯提克斯和楊妍二位女神。

☆、封神大典

一位複仇女神的誕生算不得什麽，不過前幾日冥王和諸位大神為了這一位小神跑去奧林匹斯鬧了一場，引起不少人的好奇心。加上冥界女神雖然不少，但一個個都不好惹，如今又有一位新的女神出現，大家似乎對此很有興趣。而且，據小道消息，這位女神似乎是神秘的大母神尼克斯冊封，被冠以尼克斯之女的稱號。不少單身男神動了心思，那些強大女神我們找不到，這位女神總可以吧？

冥王城專門為楊妍舉辦了一場封神慶典，順帶宣布她未來的工作領域和神殿地點。

“挺胸，擡頭，這三個月該教的就教了，日後你作為尼克斯誕生的冥神面向世人，要有自信。”斯提克斯對楊妍諄諄教導，拉着楊妍從冥王主殿旁邊的小側殿走出，踏着聖潔水仙大道走入冥王殿。

角落裏，有一位白衣女神緊緊握着拳，妒恨看着一身黑紗的楊妍。“居然從尼克斯魔域活下來了！為什麽，那裏不是傳說中吞噬萬物嗎！”

楊妍似有所覺，扭頭看了過去，只看到空蕩蕩的角落，下意識蹙眉。

“怎麽了？”在身邊相伴的斯提克斯關切問道。

“沒事，就是有些緊張。”楊妍攥起手，手心冒出汗珠。從今天開始就是以神明的身份涉足整個世界，而她是尼克斯最小的女兒。

“走吧，沒什麽可怕的。即便是冥王也不會對尼克斯一系太過打壓，不然他的位置坐不穩。他還需要考慮命運三女神的态度。”誓言之河的女神笑吟吟拉着尼克斯之女走入大殿。

肅穆莊嚴的大殿，如楊妍上次前來一樣死寂。不過這一次多了很多神明。

冥王坐在最上方，左右兩側各有三位女神。左邊三位女神身穿白色希頓，各自手持一件神器。在楊妍右眼看去，這三位女神的力量連接在一起，頭頂浩浩蕩蕩有金色長河流淌。

命運三女神！

其中最小的一位女神似乎看到楊妍的目光，點頭示意。同樣是尼克斯之女，楊妍趕緊回禮。

接着，是右面三位女神。為首一位以紗巾蒙住雙眼，旁邊一位溫文典雅者手持記憶之書。第三位女神紫黑長袍，是楊妍所熟悉的冥月女神。

這是正義、記憶、冥月三位主神。尼克斯之瞳自發傳遞信息，通曉上方六位女神的身份。

接着是左側，睡神、死神以及嘲諷之神等人都在這邊，這是尼克斯一系誕生的冥神。一個個對楊妍釋放善意，歡迎楊妍加入冥神的大家庭。而右側，則是不屬于尼克斯孕育的神明，是冥界大地所生，或者諸神冊封，不屬于尼克斯嫡系。對楊妍，好奇多過善意。不過努比、司杜娜等人都在，還有人類冊封的幾位神靈對楊妍表示歡迎。

“冥神赫莫娜，黑暗與死亡之神，複仇的宣告者，負責非自然的死亡。”冥王在楊妍走入大殿後宣告楊妍的神職。

諸神若有所思，記憶女神摩涅莫緒涅看向左側的死神達拿都斯：“冥神具備黑暗力量很正常，厄瑞玻斯之子，尼克斯之女大多都有這種力量。但真正掌控死亡力量的神職，只有達拿都斯一位。如今這位尼克斯之女取得死亡神職，應該跟他有關？”

非自然的死亡？楊妍腦中飛快轉動，這就是睡神和死神商議後的決定？

楊妍即便不做死神的屬神，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也會因為神職的關系和死神一起在大地行走收割亡靈。但為提高效率，兩人管轄範圍有區分，達拿都斯切割生命的命運線，負責自然死亡。而楊妍沒有從命運三女神手中剪斷命運線的能力，只是負責非正常的死亡。這也跟她的出身有關，畢竟人類都是非正常狀态的死亡，被天火活活燒死。

而因為她負責非正常死亡，也會因此履行另一項神職，幫助冤死的人複仇。這是複仇女神的權力，因為赫莫娜也被稱之為“告死者”以及“複仇者”。

“冥王城中的神殿位置在死神之側，至于神域範圍，你可以從冥界選取一塊地域。”

冥王城有諸神的神殿，但很多冥神都不願意來冥王城居住，各自在外面有自己的宮殿。斯提克斯常年在誓言之河，命運三女神在河畔編織命運紡布，都不會前往冥王城。

在冥界選擇一塊地域？

前世生活在信息大爆炸，房價高懸不下的國家，對土地頗有些欲念，黑眸與灰瞳同時亮起。

突然，灰瞳閃現未來片段，腦海中浮現一片世外桃源。朵朵桃花盛開，密集桃林中有一座金色宮殿。

“那就是我未來的神殿。”自然而然知曉神殿的位置，鞠躬行禮：“偉大的冥府之王，我選擇将自己的疆域開辟在冥界西方阿塔亞山脈。”

阿塔亞山脈！

頓時，神殿炸開，諸神議論紛紛，幾位跟楊妍關系不錯的神明紛紛勸說。

努比：“赫莫娜，別胡鬧，阿塔亞山脈是冥界魔山，那裏是提豐曾經的居所。”

“就算提豐離開，魔獸仍然彙聚在冥界西方，那裏幾乎沒有神明居住，你孤身一人去那裏幹嘛！”司杜娜建議說：“不如你來我的蛇沼。”

“殿下，那裏實在不是一個居住的地方，在冥王城的勢力範圍之外。”

諸位冥神紛紛勸說，但難以動搖楊妍的心思，楊妍笑吟吟看着哈迪斯：“陛下的決定呢？”

“阿塔亞山脈？”冥王扭頭眺望西方遼闊荒原和那些魔獸彙聚的山脈：“可以。那就以阿塔亞山脈作為你的領地。回頭讓死神幫助你建立神域。”

這是一個戰略點！冥王了解楊妍的心思。如果楊妍在阿塔亞山脈紮根，并且鎮壓住西方魔獸，那麽冥王的領域權能會進一步擴大。當然，楊妍也會因此得到一大部分利益，她的神域會從阿塔亞山脈向周圍輻射。

“一個聰明的女神。很有遠見。”想到楊妍曾經的幾個點子，冥王哈迪斯很想将她關在冥王殿的事務所，将冥王城裏面的事務交給她處理一輩子。

“可惜這丫頭太聰明了，根本不接受我的封神，如今以尼克斯之女的面目出現，我根本管不住她啊。”尼克斯家的冥神一個個滑不溜秋，逼急了躲入尼克斯魔域誰有辦法找她們？

于是，黑心的冥王開始琢磨，怎麽将這位女神拉攏在冥王城中幫自己處理公務。在冥界待了這麽些年，哈迪斯也有冥神們的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偷懶。能夠甩給別人的事情絕對不會自己做。只是睡神修普諾斯很有先見之明讓嘲諷之神作為書記官，這位嘲諷之神的惡言惡語，對哈迪斯而言是最佳的鞭策。

神職和神域的宣布後，是諸神的慶典。冥界諸神和奧林匹斯那些人一樣，時不時會舉辦一些慶典，不過能夠彙聚這麽多冥神的慶典很少，命運三女神這種神秘者，要不是新的尼克斯之女誕生，才不會刻意出來見面。

楊妍拿着諸神送的禮物，喝了不少神酒，暈暈乎乎在斯提克斯的帶領下來到自己在冥王城的神殿倒頭就睡。

半夜，當修普諾斯入夢之時猛然驚醒，只見空蕩蕩的神殿，自己躺在冰涼的石床上。旁邊是諸神送的布料以及神果、鮮花。

赤着足，踮着腳尖拿起地上一塊長布。

這個世界的衣飾風格和她前世的世界截然不同。長布幾番對折包裹，再用別針紮上，稱呼為”希頓“這就是最簡潔的穿戴。希頓也有幾種款式，但大抵都是沒有長袖的衣服。有時候外面套上一件希瑪頓，或者穿一件鬥篷，這就是大地上諸位神明的裝束。

而冥神還有冥月女神所發明的長袖黑袍，跟楊妍前世聽聞傳說故事裏的巫師類似。長袖長裙，套上一件鬥篷。裹得嚴嚴實實。

擺弄神明送來的衣料，趁着酒興一番修改。拿着別針做成怪模怪樣的東方樣式長衫。照着鏡子看了看，七扭八歪的，只是用別針紮成東方儒服的樣式，一點美感都沒有。

“終究我不是做這種東方服飾的人啊。”眼看自己最後一點回憶前世的舉動都沒辦法實現，強咬着嘴唇，一點點将別針拔下，針聲落地可聞。紮起來的長袍重新散開成長布，上面孔洞斑斑。

不時，有眼淚不争氣的掉落，濕透長布。

“回不去了。”終究，這裏不是自己的故鄉。

少女抱着腿，靠着神殿的石柱低聲啜泣。

偌大神殿清冷孤寂，只有少女躲在陰影中舔砥傷口。

成神大典的第一夜，在思鄉哭泣中度過。

第二天，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躺在鏡子前面，倒在一片長布布料裏。看着鏡子裏紅腫的雙眼，楊妍拍拍臉蛋，深吸口氣：“在外人面前我是女神！”

女神在這個神話時代一點權利都沒有，即便是尊貴的天後也要依靠神王的威嚴，分享神王的權利。而她一個弱小的女神，如果不依附在其他人羽翼下能夠奮鬥多久？唯有刺猬一樣全心戒備，小心堤防那些笑臉背後的惡意。

正是瘟疫之神所言，這是一位裝成獅子的兔子。本性很膽怯，也容易多思多想。但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

來到異世，若說不想念自己的故鄉，不想念自己的父母親友那才是假話。但從始至終，沒有時間讓她用來哭泣，也沒有人會垂憐她。降臨的第一天夜裏，擔心某些人的陷害而強忍着異動。第二天，被天火害死，在冥界中苦苦為了今天奮鬥。

如今作為女神，總算有一個安身之地。才有時間松口氣，在自己的神殿發洩一下心中情緒。

“但是在外人面前，不準哭！”給自己打氣，雙手一合，默默深呼吸，整理一下儀容。學着斯提克斯三個月的教導，以一位尊貴典雅的女神模樣顯現在人前。

☆、不受大地眷顧的少女

一位靓麗端莊的女神！

楊妍走出神殿，暗中窺探的諸神望着這位黑發異瞳的黑夜女兒，瞬間想到傳說中的黑夜女神尼克斯。

“傳說中那位女神應該就是這幅樣貌吧？”

膽怯，懦弱的一面不會外露，唯有自己最光鮮豔麗的一面展示在世人之前。女神容光煥發，身穿暗金色布頓，帶着花冠，手指帶着夜瞳魔戒，腰間別着蛇鞭。

效果很顯著，頂着一群單身男神的目光走入死神殿商議自己的神域建立以及如何履行神職。

“阿塔亞山脈是西方魔獸彙聚的據點之一，你要在那裏建立神域，至少要等到北方地獄平定亡靈後。”死神擦拭一柄寒光閃閃的鐮刀。

“意料之中。”楊妍之所以瞄準西方，跟冥月女神占據地獄也有關系。這種能夠擴大冥王領域的點子，勢必得到冥王的全力推動。而且冥月女神借助地獄成為主神，她借助征服西方魔獸的功績，少說也是一等神。

“所以現在我們的目标是大地。先帶你去大地适應一下，熟悉熟悉死神的工作。”達拿都斯把手中鐮刀遞給楊妍：“給你準備的！”自己又拿出大一號的鐮刀，扛着鐮刀大搖大擺走出神殿。

“所以說，死神穿黑袍，拿鐮刀的傳統是從這裏來的？”楊妍用鐮刀比劃幾下，這柄鐮刀是死神制作，精良的死亡神器。

跟着死神走出冥王城，路上碰到幾個熟悉的冥神，相互間打過招呼。楊妍頗有些激動心情，畢竟在冥界生活這麽久，對生者的世界充滿向往。

不過走了一陣子，發現達拿都斯并沒前往冥河擺渡，而是來帶冥界深處，心中疑惑：“殿下？”

“先等等，我去做一件事。”達拿都斯不欲多言，帶着楊妍來一個光禿禿的小山丘。

有一位女神早已等待多時，女神拿着花籃，裏面插滿白色百合花以及金穗花。

傳說，白百合是死神的聖花。而金穗花是冥界少有生長的植物，是陰暗色調的冥界難得點綴。

“殿下，已經準備好了。”頭戴金穗花冠的女神将花籃交給死神，然後靜靜退到楊妍身邊。

看出氣氛肅穆，楊妍不敢上前，拉着女神又退下幾步。

“赫莫娜殿下，我叫杜拉，是死神殿下的屬官。”

這是一位三等神，灰瞳一掃，明白這位女神的權職：“杜拉，冥神，死神從屬官。神職，葬禮與哀思，三等神力。”

“殿下這是在祭祀？”楊妍腦筋抓的快，反應過來：“他在祭奠生者？”

“這是殿下的習慣。雖然每一位死神收取靈魂的時候不需要專門做儀式。但殿下重視生者，作為死亡之神的他反而重視生命。所以，每一次外出的時候都會來這裏進行祈禱。”

望着不遠處單膝下跪的男神，白百合和金穗花的光輝化作星光點點飛天而起。

“難得他居然還有這麽細心的一面。”楊妍對達拿都斯很是改觀，本以為僅僅是一位單純莽撞的死神，象征世界的死亡面。沒想到這位死神居然有這麽細心的一面。

“不錯，唯有死亡才知道生者的可貴。”楊妍自語一句，詢問身邊的葬禮女神：“你手裏還能多餘的花嗎？”

杜拉女神點頭：“當然，畢竟我就是從喪儀之花中誕生的女神。”又拿出一束百合花遞給楊妍。

花枝輕輕一點，金色漣漪蕩開。“以死神之名，賦予生者永眠。”輕輕一吹，百合花瓣漫天飛舞，帶着楊妍的祈願撒入冥界大地。

隐約中，楊妍似乎明白自己那個祈願神職要怎麽用。

祈願，這個神職需要達成別人的願望，但達成願望的同時會有一縷充滿感激的“念力”落入神職中化作楊妍的力量。

“以願望而登臨神位？”想到自己承接人類最終的兩個願望，複仇與重生，楊妍心中沉甸甸的。“重生暫時不考慮，複仇的話——”

“當初我們是被太陽天火燒死的，那麽複仇的對象是太陽？赫利俄斯和法厄同？”這些年她聽聞當初那件事的前因後果。

太陽神赫利俄斯将自己的金車交給法厄同駕馭，結果太陽神之子難以禦使神之座駕，天火焚燒大地将人類統統殺死。

複仇對象按理來說是他們父子，但法厄同已經死了，赫利俄斯也因此隐居，想要繼續找太陽複仇的話，難道找新任太陽神阿波羅？

楊妍面色古怪，這時候達拿都斯也已經完成祭奠儀式，對楊妍說：“赫莫娜，準備走了！”

死神祭奠用的山丘和冥界入口并不遠。

“一般來說，冥神進入冥界只需要念誦咒語，在一處山谷或者低窪中就可以傳送。但從冥界前往外界，只有三條通道，我們用的是哥哥的永眠峽谷。”

睡神的聖花是罂粟，峽谷種滿這種邪惡之花。

對這種聖花，楊妍雖然排斥，但不會露在表面，而且馬上就要到大地，心中早将其他事忽略。

達拿都斯偷偷關注背後的少女，少女穿着希頓，提着鐮刀，一副好奇模樣準備前往大地。

“希望你不要後悔。我們冥神并不被大地眷顧。”

大地，那是生者的居住地。楊妍這些年在冥界居住，對曾經只生活了一天的大地充滿向往。但是當她真正離開山谷的睡神領域，踏足大地的那一瞬間，頓時心涼了。

擡頭望着天空，阿波羅駕馭太陽金車播撒光輝。大地充斥着生命的氣息，不時有飛鳥掠過，野獸撲走。

但這些跟楊妍一點關系都沒有。

站在山谷入口，黑氣籠罩全身，自身的神力正在一點點削弱。仁慈的太陽神為生者揮灑的光輝，對她而言是致命的毒藥。似乎難以忍受，學着死神的模樣穿上黑袍：“難怪，冥神們平日裏都需要準備一身黑袍。”苦澀一笑，遮掩陽光後感覺好了些。

“這就是冥神，不受大地眷顧的一族。”達拿都斯走到楊妍身邊，将一塊符文遞給她：“這是陛下的守護符，戴上吧。”

勉強扯出一個笑臉，楊妍接過符文，平和的力量裹在身體外，大地對她的排斥慢慢消失。

“謝謝。”是啊，自己畢竟是死者封神，冥神的一員，尼克斯之女。蓋亞的力量怎麽會眷顧自己？

大地并不是自己的家園。

有些失落，但很快調整心态：“殿下，死神的工作怎麽做？”

這麽快就恢複了？達拿都斯很驚訝楊妍的心寬，但沒有多問，粗枝大葉的他也不會刻意照顧一個小女孩的心思。“我感覺不遠處就有一個将死者，你跟我來。”如果是自己行動，只需羽翼震動即可，但畢竟帶着楊妍，達拿都斯和楊妍漫步大地。

被冥王的力量包裹，仍然感覺到大地上所有動物本能避讓兩神，甚至花草還刻意繞路。楊妍沉着臉，不吭聲，默默走在達拿都斯身邊。同為死亡之神，楊妍似乎很明白達拿都斯的感受，比起自己，這位神明每日履行自己的工作，被大地上的生靈厭惡，他心中又會怎麽想？

來到将死者身邊。這是一只獅子，躺在地上，眼睛倒影一對俊男靓女。

“它是壽命終了，由我負責。”達拿都斯面色不改，輕輕一揮，鐮刀将靈魂收割：“你負責的是那些非正常死亡。也就是說，讓生命死亡的那一瞬間前去接引靈魂，不需要跟我一樣切斷命運線。”

臨死前，獅子還有些掙紮，楊妍有些不忍，随後釋然：作為死亡之神的他們如果随便施加同情心，那麽人間還有秩序可言嗎？

“死亡并非終點，而是另一個開始。”死神冷漠宣言，将靈魂收入黑袍。

突然，楊妍腦海中湧現信息，指着遠處：“感覺到了，有一個生命等待我的接引。”死亡神職自發呼喚，達拿都斯沉聲說：“跟着感應走，小心點。”

楊妍順着感應，來帶一片森林。當她走入森林的一瞬間，橡樹精靈飛快退開，從楊妍身邊向着森林深處跑去。

“……”苦笑不已：“我又不會對你們下手。”楊妍很郁悶，順着感應來到一只獨角獸面前。

橫死者，這只獨角獸遍體鱗傷，傷口散發惡臭，生命力一點點散去，澄澈的瞳孔看到楊妍的到來。

“并非正常死亡，是被魔獸所害。”楊妍灰瞳亮起，背後象征複仇的魔法陣轉動：“以複仇女神赫莫娜之名，凡類，你願意報仇麽？”

獨角獸眨眨眼，有氣無力低鳴幾聲，楊妍憑借神之感，明白它的話：“不是為自己報仇，而是選擇殺死那只魔獸，保護森林其他人？”

“可以。”楊妍輕輕一笑，背後黑色的複仇光輝化作金色祈願之陣：“你的願望，我聽到了。”

明白祈願神職如何使用，施展魔法飄向森林深處。

達拿都斯并沒有跟着楊妍，而是對這個新搭檔選擇放養：“一位女神，如果收割一個凡類靈魂都會出事，那也太丢人了吧？”擡頭感應遠處的氣息，屬于楊妍的力量仍然在遠處森林盤旋，顯然并沒有危險。

“看來我可以做一下其他工作。”死神神職感應到另外一個死者，達拿都斯開始自己的工作。

……

朵拉喀是提豐之子，在不久之前的大動亂中跟着厄喀德那逃入大地的魔獸之一。近些年，奧林匹斯諸神正在清理這些魔獸，或者抓入身邊當做眷屬，或者獵殺作為自己的戰利品。

而提豐一方也開始反擊，厄喀德那號令自己的後代在大地各處肆虐。朵拉喀這只蛇頭犬身有翼獸就在一處森林肆意捕獵。森林是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的領域，這位女神是魔獸最堅定的打擊者之一。不是跟着阿波羅在空中射箭，就是協同雅典娜駕馭戰車殺敵，是魔獸最讨厭的女神之一。

朵拉喀趁着這位女神遠去追殺其他魔獸的時候來她的領域搗亂，正巧撞上楊妍。

楊妍看到這個罪魁禍首呆了下，隐約覺得這只怪獸似乎很眼熟。“在哪裏見過？”

而朵拉喀徹底傻眼，在感覺到楊妍靈魂波動的一瞬間，撒丫子就跑，連剛剛到嘴邊的獵物都扔了。

靈魂，那是最難以僞裝的标記。

跟厄喀德那從冥界逃亡，他可親眼見證這位女神是如何彪悍到用死亡鐮刀削下自家母親的頭顱，是怎麽率領一群人類亡靈進行反擊的。

楊妍記不住這些怪獸的樣貌，但這些怪獸可忘不了當初楊妍的身姿。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