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玄龍魔山2
“其實……”
白鶴腦中飛快地轉着念頭,考慮着應該怎麽解釋才好,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應該很好騙才對。
“其實我剛剛經過這裏的時候,看見一只鹦鹉……噢,不對,是一只鷹,很大的老鷹,大概像我這麽大,它一下子就把烤好的肉……它的角鹿腿叼走了。嗯,真是一只可惡的老鷹!”白鶴煞有介事地說,仿佛真的看見了一樣。
雖然騙小女孩對不起良心,但若是被人知道自己偷吃了一個小女孩的食物,那才是糗大呢!
“是老鷹啊,奇怪,人家怎麽沒有看到,老鷹也吃烤角鹿腿嗎?”
小女孩被白鶴一臉無辜的表情騙了過去,自語道。
白鶴吐了一口氣,還一臉無奈地說:“你那只老鷹一定是餓壞了吧,你就當做好事了,我猜那只老鷹一定會非常感謝你的。”
小女孩天真地點了點頭,白鶴剛要問她是什麽人,卻見小女孩忽然又擡起頭來,怒氣沖沖地瞪着白鶴。
“你騙人!”
白鶴有些心虛,做出生氣的樣子斥道:“我怎麽可能騙你呢!”
“你的嘴角還沾着人家烤肉用的調料呢!”小女孩指着白鶴的嘴角,怒氣沖沖的說。
白鶴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問道:“是什麽?”
小女孩一本正經地看着白鶴,緩緩地說:“那是人家從家裏帶來的——人血!”
“什麽?”
白鶴臉色轉白,轉過身去幹嘔了起來,心中暗罵這少女難道是鬼不成,居然在食物上面沾人血?
“哼,騙你的!果然是你吃了人家的午餐。”少女漆黑的眼眸裏幾乎要射出火來,緊緊地盯着白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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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這是誤會。”
白鶴尴尬地擠出一絲笑容,暗罵這回糗大了,這個小丫頭真是個鬼精靈,竟然被她耍得團團轉。
其實若是平時,白鶴絕不至于這麽輕易被騙倒,一方面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一臉的天真無邪,一點也不像會用心機的人,另一方面白鶴自知理虧心中有愧,才會這麽輕易地上了當。
“向人家的午餐忏悔吧,血之詛咒——石化!”少女咬破自己的指尖,一滴鮮血劍一般地射向白鶴,正打在白鶴的胸前。
“哼,把你變成石頭,看你敢不敢再偷吃人家的午餐……”
話還沒有說完,卻發現白鶴并沒有被石化,而是一臉茫然地看着她。
“可惡,看我的血之詛咒——昏睡!”
“血之詛咒——狂亂!”
“血之詛咒——虛弱!”
少女倔強地将一滴又一滴的鮮血打在白鶴的身上,發動着血之詛咒的魔法,白鶴卻躲也不躲,只是微笑看着她的表演,仿佛魔法根本不是打向他一樣。
“為什麽你不怕人家的詛咒?”
少女的頭上已經冒出汗來,她不甘心地跺腳問道。
“這是個秘密。原來你是血魔族,咬破自己的手指不疼嗎?”白鶴問道,他心中暗笑,擁有龍身體的他,對魔法天生免疫,除非是強大的禁咒魔法,否則根本傷不到他。
這少女應該是魔之三族的血魔族,這個種族數量不多,卻是天生的魔法師,擁有敏捷的身體和強大的魔法力量,尤其武技和血之魔法更是非常厲害。少女的血之詛咒不過是中級魔法而已,用在白鶴身上自然一點效果也沒有。
“哇……你欺負人家!”
少女漆黑的大眼睛忽然變得水汪汪的,還沒有等白鶴有所反應就大哭起來,淚水順着嬌嫩的臉頰流了下來。
白鶴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不知所措,這個少女的情緒變化速度實在超出他能接受的範圍;剛剛還是一臉兇巴巴的樣子,現在卻哭得梨花帶雨。
白鶴暗自苦笑,這個世界的女性是不是全都這麽難纏?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就這麽麻煩,如果長大了那還了得?
他無奈地走到少女身邊,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輕聲撫慰:“別……別哭了,我賠你午餐可以嗎?”
“嗚嗚,那是哥哥好不容易才給人家打到的角鹿,人家好不容易才烤好……”
少女哭得更大聲了。
“呃……那……唉,你先別哭了好不好!”白鶴無奈地嘆了口氣,用近乎乞求的語氣說道,左手輕輕地拍了拍少女的頭。
少女忽然止住哭聲,一把抓住白鶴的手臂,還沒有等白鶴明白怎麽回事,就一口咬了下去。
白鶴眼看少女一口咬了下來,卻躲也不躲,只皺着眉頭忍耐手臂上傳來的椎心劇痛,連聲驚叫都沒有。
不過少女似乎對白鶴的血肉并不感興趣,只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排清晰的齒痕,她後退一步,氣鼓鼓地對白鶴說:
“哼,看你還敢不敢偷吃人家的午餐!”
“我吃了你的午餐,你咬了我一口,我們扯平了。”
白鶴若無其事地說,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這下卻輪到少女詫異了。
“你不疼嗎?”少女一臉的不可思議。
“要不要咬自己一下,你就知道疼不疼了!”
白鶴誇張地撇撇嘴,手臂上還火辣辣地作痛。
“那你為什麽不生氣?你吃了我的午餐,我很生氣,你要是不生氣的話我不是很吃虧嗎?”少女忿忿地說。
白鶴自然不會在這莫名其妙的邏輯上做過多的糾纏,眼中忽然發出懾人的神色,“如果我生氣的話,你就有大麻煩了。”
少女敏銳的直覺告訴她白鶴不是在開玩笑,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強大自信和令人膽寒的氣勢,讓她把原本準備嘲笑的話全都吞了回去,色厲內荏地說:“那你為什麽不躲開?哼!你只會說大話而已。我看你是都疼得連閃躲也不會了。”
白鶴微微一笑,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淡淡地說:“我不閃躲,是因為你沒有吸我的血!”
“那如果我吸了呢?”
“我會殺了你。”說着,白鶴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寒光。
少女只覺心中一寒,再也沒有說話。
第一眼見到白鶴,她覺得白鶴不過是一個落魄的魔族少年,弱小得連一只獵物都打不到。而現在,她忽然覺得白鶴的笑容裏隐藏着可怕的力量,似乎能把自己送進地獄。
一時之間,兩個人面面相觑,誰也沒有說話,除了偶爾不知名的小鳥啼叫外,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
“喂,你一個小姑娘為什麽會只身來這麽危險的地方?”
白鶴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
“人家叫‘薇兒’,才不叫‘喂’!”少女不滿地抗議,“人家也不是一個人,是和哥哥、紫嫣姐姐、貝魯特、莫倫特一起來的。”
“那他們現在在哪裏?”白鶴心想這麽多人總會有一兩個懂事點的,到時候就可以借一點幹糧、打聽一下路了。
“人家不知道啦!紫嫣姐姐和哥哥還有莫倫特去取水,人家和貝魯特一起烤角鹿,可是後來忽然來了一頭烈風之虎,貝魯特叫人家先跑,自己把它引開,後來人家就找不到他們啦!”說到這裏,薇兒的眼圈又紅了起來。
白鶴心想,她的同伴看來是兇多吉少,也不免恻然。他從暗黑魔王的記憶中知道,這烈風之虎是高等魔獸之一,力量要比一般的魔族強大許多。能進到惡魔森林,薇兒的同伴也算是有點實力,但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再強也強不到哪裏去,面對這樣的強大魔獸,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那個叫貝魯特的人也一定知道這一點,才會将那頭魔獸引開,以保護薇兒。
“你……你能不能帶人家去找哥哥和紫嫣姐姐?”薇兒一臉期待看着白鶴。
“嗯……”
白鶴沉吟一下,終于緩緩地點了點頭。一方面因為薇兒淚眼汪汪的目光讓他實在吃不消,另一方面自己也的确沒有什麽事情,他并不急于尋找暗黑神器;何況她的同伴也是在這個森林裏,不會浪費多少時間。
薇兒大喜過望,一把拉住白鶴的手,興奮地說:
“太好了,人家一個人在這個森林裏真的好害怕。”
“我叫白鶴。”白鶴自我介紹道:“不過事先聲明,這一路上你要聽話!”
“嗯,我會聽話的,白鶴哥哥。”
就這樣,白鶴開始充當起保姆的角色,帶着這個美麗刁蠻的小姑娘,繼續向玄龍山的方向前進。
令白鶴感到高興的是,終于有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雖然白鶴不喜歡說話,但是卻很喜歡聆聽。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而一路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薇兒正好成了一個解說員,她從魔族平民的日常生活到各人的愛好全都說得非常仔細;而這些是暗黑魔王的記憶中沒有的。
“薇兒,你們到惡魔森林裏來做什麽呢?”
“因為薇兒要當魔王啊!”薇兒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
“什麽?”白鶴詫異地道。
“難道白鶴哥哥不是為了當魔王才來的嗎?”薇兒仿佛看到外星人一樣不可思議地看着白鶴。
“呃……我也是吧!不過魔王好像不是說當就當的吧?”
“當然啦,所以天魔宮才會傳出這個預言啊!”
薇兒的臉上明顯寫着“你真笨”三個字,這讓白鶴着實有些不爽,但是為了弄明白事情的原委,還是忍住了。
“前些天天魔宮的一位長老預言說,魔王大人已經轉世,将會有一個年輕的魔族在玄龍山得到滅世魔劍,他就是新暗黑魔王。只要是年輕的魔族,都想要到玄龍山來試試能不能拔出暗黑神器,成為暗黑魔王。”薇兒興奮的說,“說不定薇兒就是暗黑魔王的轉世呢,到時候哥哥再也不敢說我了,連紫嫣姐姐也要聽我的話。”
白鶴大笑,或許世俗的權力、金錢的欲望在她的心裏根本連一頓午餐都不如。薇兒的心仿佛是一股沒有被世俗污染的清泉,與她交談仿佛置身一個充滿安詳而快樂的天堂。
不過他又想到一件事,轉身對薇兒說:“這麽說來,只要我們到了玄龍山,就可以見到你的同伴了?”
“嗯,哥哥和紫嫣姐姐他們找不到人家的話,一定會到玄龍山去的。”
白鶴微微一笑,遠遠的看着雲遮霧障的黑色山峰,自言自語,“看來這将會是一個愉快的旅程啊!”
有了薇兒的加入,糧食的問題就暫時解決了。
雖然依舊沒遇到魔獸,但是薇兒的空間袋裏裝了不少的幹糧和零食,足夠兩個人吃上幾天了。
薇兒卻對此大為不滿,總是吵嚷着要去打獵,不過在白鶴的威脅之下終于低了頭。
短短的一天時間,白鶴已經在這個刁蠻的小丫頭心中樹立起強大的威信,只要白鶴板起臉來,薇兒馬上就不敢再使小性子,把心裏的委屈全都發洩在随身攜帶的零食上。
兩人又走了兩天兩夜,這天晚上終于來到森林的盡頭。玄龍山在不遠處,已清晰可見,白鶴的心裏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
“白鶴哥哥,你看!”薇兒忽然興奮地叫道,“好漂亮的河!”
白鶴自然也看見了,不過他可不會如此大驚小怪。這條河并不很寬,河水也不過齊腰深而已,清澈見底的河面下依稀可以見到五顏六色的鵝卵石,偶爾還有一些透明的魚蝦成群結隊的游過,顯得如此安靜和諧。經過兩天兩夜的漫長旅途,能夠見到這樣美麗的河流,實在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白鶴哥哥,人家要去洗個澡,你不許偷看哦!”薇兒俏皮的沖着白鶴做了個鬼臉。
白鶴只有暗自苦笑,這個天真可愛的小妹妹,總讓他有無窮的樂趣,雖然有時候調皮搗蛋喜歡惡作劇,但卻讓人無法對她生氣。
“唆!快去吧!”白鶴斥道。
薇兒吐了吐舌頭,哼着歌興匆匆的向河上游跑去。
白鶴不忘叮咛她:“喂,小心點!”
看着薇兒的背影消失在一塊岩石後面,白鶴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
這個世界的人是否都如薇兒一樣天真無邪呢?想想以前每天都要戴着面具做人真的很煩,即使是面對自己讨厭的人,也得像老朋友一樣親切地打招呼;就好像是對着一只蟑螂,盡管心裏讨厭,也要讓它覺得它就好像自家的寵物狗一樣可愛,然後在它自我陶醉的時候,再給它致命一擊。
這就是人的悲哀,在白鶴的世界裏,才能并不是衡量一切的标準,正義也不是所有人的保護神。在那個充滿銅臭的世界裏,愛情、友誼、親情全都淪為了金錢的附屬品,正義更是只聽從金錢的召喚,甚至讓人難以區分金錢和正義到底有什麽不同。所以武裝自己就顯得特別重要。
要做回自己!白鶴暗暗發誓,在這個世界,用新的生命去做一個真正的自己吧!愛我所愛,恨我所恨,快意恩仇豈不快哉!